“——夫君!”方知雪追着他失声喊了一句,神情有几分无力。
易嘉言听到她的声音像是被针扎了似的,步子越发的快了,好像在这里多呆片刻都是折磨。
沈墨朝着方知雪瞥了一眼,略一思索还是追了上去。虽然他一直不打算管这对夫妻的事儿,可如今事态好似有点严重,如果易嘉言撑不住一时冲动又去找个地方跳下去了怎么办?好歹易嘉言帮了他这么多,他不能丢下不管。
沈墨一走,想与他时时刻刻都形影不离的方亦白自然不会落下,他步伐匆匆前后脚的跟上了沈墨,拽住了他的衣袖,轻唤了一声:“阿墨,我跟你一起去。”
沈墨回头见他,匆匆点头也没说什么,两人便一同出了府,去寻易嘉言。易嘉言跑得到快,他们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人影了,两人寻寻觅觅一天,最后在傍晚的时刻,总算是找到了正摸着肚子望着面摊两眼发直吞口水的易嘉言。
易嘉言若有所觉,转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抱着双臂淡淡看向他沈墨,他嘴巴一扁,像是见到了亲人的感动和委屈,泪汪汪的道:“阿墨,我一天没吃东西了,我饿……”
埋头呼啦呼啦吃了三大碗馄饨之后,易嘉言总算是找回点魂来,满足的摸着已经饱涨的肚子叹息一声。
沈墨嘴角抽动一下,方才见他怒气汹涌的,还以为在气头上什么都吃不下呢。
方亦白默默的在旁边付了钱,坐回沈墨身边,清亮的黑眸中夹着些忧愁的道:“姐夫,你跟我姐到底怎么了?”
易嘉言一听,原本因为吃饱喝足而稍稍缓和的脸色立马又沉下来,但也知道压制自己的脾气,没有迁怒无辜的方亦白。
易嘉言冷笑道:“你姐姐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回去问她吧!”
方亦白一时语塞,下意识的看向沈墨,沈墨感受到他的视线,用眼神安抚他,然后好整以暇笑着问易嘉言:“看你这架势,不打算回方家了?”
“当然不回那鬼地方!”易嘉言直着脖子大叫。
沈墨随即转过头去对方亦白道:“亦白,你也听见了,他之前说你们方家没一个好东西。他以后也不会回方家,也不是你姐夫了,那你刚才帮他付钱做什么?”
方亦白有些懵,张嘴正要说没关系,沈墨暗暗的掐了他一把,方亦白疼得精神一振,立马瞪圆眼睛对着易嘉言认真道:“姐夫,还钱。”
易嘉言一噎,方才讪讪道:“我就是没带钱出门,我拿什么还。”
“那你打算回易家?”沈墨又问。
“才不,回去我会被笑死的!”飞快的否决。
“那你没钱,吃饭都成问题,又没地方去,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
易嘉言似乎也没有去深深考虑过这个问题,想了想才有些烦躁的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我不想回去了,我看到方知雪,我就感觉不寒而栗,谁知道哪天会不会也被她下毒!”
沈墨原本端着水杯喝水,听到这里愣了一下,也被她下毒?
易嘉言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些,果然,易嘉言见已然说露了嘴,这才咬牙切齿的将激怒他的事情讲出来,原来易嘉言一直以为方知雪只是把他表妹赶走了,却是无意间才得知,表妹还中了毒,现在也不知道流落何方,且生死未卜。
所以他才怒发冲冠为红颜。
“——肯定就是方知雪干的!不会有别人!”
方亦白听得蹙眉,“我阿姐承认了吗?”
易嘉言揣着袖子,冷声哼道:“承认到是没有,不过她可是一个字都没反驳。”
“其实,没反驳也不代表承认了,大概……二小姐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吧。”沈墨缓缓的说着,很明显的感觉身边的方亦白亮晶晶的眼睛立马望过来,沈墨知道他现在很感激自己,这也是沈墨说这句话的目的之一,不知不觉的从方亦白那儿获取一定的好感。
当然,沈墨的确是觉得易嘉言太过冲动,真心的想劝解他。
易嘉言道:“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能有什么苦衷?”
沈墨于是问:“二小姐说没做,你会信吗?”
易嘉言怒:“当然不信,肯定就是她干的!她看我表妹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你对她有偏见,承认不承认你都会认定是她做的,她大概是太了解你了,所以才不反驳吧。”沈墨摊手。
易嘉言闻言怔了片刻,虽然还是气鼓鼓的,但敛眸似乎反思了一会儿才忍耐着的道:“除了她,还能有谁啊?表妹人那么好,不可能与人结仇。”
虽然还是怀疑,却没有之前那般的绝对了。
“没什么不可能,这世界上小心眼的人多着呢,也许真的是别人呢?你纵使对二小姐感情淡薄……也不能在没查清楚前随意冤枉人啊。”
易嘉言虽然冲动易怒,却也不是听不进话的人,况且他的那些朋友全部因为方知雪而闹翻了,现在身上没带银子连个去处都没有。他把沈墨的话又思索一番,霍然站起身,“我才不会冤枉她,我已经派人去找表妹了,是谁下的毒,到时候自然见分晓!”
沈墨也站起来,赞同的点头:“是,所以你现在也别赌气了,还是先回方家吧,等见了分晓再做决定也不迟。”
沈墨虽然跟方知雪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莫名的就觉得她应该不是这样手段不磊落的人。
易嘉言虽然还是心存怀疑的怨气,但在沈墨的半拉半拽之下,还是顺从的回了方府。天色已黑,方知雪脸色难堪的似乎带着人正要出门,正好撞见臭着脸回来的易嘉言,夫妻二人视线一对上,同时都顿住了步伐。
方知雪瞬间神情都亮起了,显然她没料到易嘉言会自己回来。
方知雪难掩欣喜的道,“夫君,你回来了!”
易嘉言看她一眼,冷然出声,“我会把这件事查清楚的,你就等着瞧吧。”语毕甩袖而去。
方知雪松了口气,也没有追他,而是望向跟方亦白并排站着的沈墨,微微点头致意,“多谢。”
沈墨没想过她会感谢自己,有些意外,本能的扬起嘴角冲着她笑了笑,也对着她颔首。
这天晚膳,方亦白又是直接搬到沈墨的房间里去吃,沈墨找易嘉言找了一天,浑身都是汗,饭前先去洗了个澡,就穿着一身白色的轻衣慢吞吞懒洋洋的出来。
他肤白唇红,好像不管穿什么颜色都能容貌衬托的愈发明丽而夺目。
方亦一白看到他,黑眸愈发的水汪汪,仿佛包含了万千情意直勾勾的将他看着,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
“这是什么?”沈墨被他看得心突突直跳,用筷子指着桌上的一道菜,好转开话题。
方亦白总算把黏在他身上的目光移开,去看摆在桌子正中央那道用稍大些的翡翠玉碗盛装的一道菜,似乎是肉羹,闻着还挺香的,方亦白也没看出所以然来,转头去问侍女。
“这个是二小姐前一天晚上就吩咐炖上的。”侍女瞥了眼睁大眼满是好奇的沈墨一眼,犹疑了一下才缓缓的揭晓答案,“这是蛇羹。”
她的话还落音,沈墨那边已经悚然的甩了筷子,一跳三尺远得躲开了,满脸崩溃,声嘶力竭:“拿走拿走,快拿走!!!”
方亦白看沈墨这巨大的反应顿时也慌了,连忙起身吩咐人将那碗给撤走,“快,端走端走,端的远远的!”
沈墨抱着头,满脸发白,拉长了脖子高声补充:“拿出府,拿出府!!!”
方亦白也忙追到门口,对着侍女道:“端出府去倒了。”
方亦白又赶紧跑回来,双臂将已经缩到墙角呆着的沈墨抱住,心疼极了,他道歉:“对不起,阿墨,我不知道那是蛇羹,不然我也不会让她们……”
“啊啊啊不要跟我提那个字!我要喘不过气了!!!”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你放心,我已经让人拿走了。”方亦白见他脸色惨白的厉害,又将他抱的更紧了,“别怕,我在呢,阿墨。”
最后事情弄清楚了,原来就是方知雪从南疆那边带过来的那条蛇,据说这种蛇的血非常的滋补,蛇肉更是堪比千年老参,对强健身体非常有用处。前一天晚上方知雪就吩咐炖上了,这份是特地拿来给方亦白吃的。
可方亦白现在几乎都是跟沈墨一起吃饭,所以这道夺命菜就上了沈墨的桌子。
事后缓过来,沈墨觉得大为丢脸,抓着方亦白审问:“你心里在嘲笑我是不是?!你觉得我很夸张是不是?!”
活的蛇怕,死了的蛇也怕,沈墨自己都深感丢人。要是被暗暗讽笑了,他会觉得很有些难堪,甚至总会回想那天周云萝拍手大笑和君清无动于衷的样子,越想心里就越难受。
方亦白摇头,神色诚恳的丝毫不做假,“我怎么会嘲笑你呢,阿墨。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恐惧的东西,这是正常的,没有什么丢人的。”
不得不说,沈墨因为他这话,心里有一丝暖洋氤氲开来,心里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几番出丑而感到那么别扭了。
“可是我是男人啊。”沈墨还是有点郁闷。
方亦白弯眸掩唇一笑,凑到他耳边,“悄悄的告诉你好了,你瞧我大哥成天严肃沉稳的样子,其实,他怕蜘蛛!”
沈墨一听,脑袋里想象着方羡云看到蜘蛛吓得大惊失色慌乱跳脚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噗的一下笑出来。
方亦白见他笑了,顿时放心了,“所以怕什么,更性别没有关系的。不过阿墨真的别怕了,有我在,不管有什么危险我都会保护你的。”
这似曾听闻的一句许诺……
沈墨眼里的笑意渐渐淡了些,面上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眼巴巴的问方亦白,“那你呢,亦白,你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恐惧的东西,你呢,你怕什么?”
沈墨一双眼睛着实迷人,秀长魅惑而漂亮,瞳色湛黑,眼波流转间总是不经意的散发出摄人心魂的风情,而他大概根本不自知,所以这种不经意的撩人更是让人难以招架。
见沈墨对着自己眨巴眨巴眼,方亦白只觉得嗓子干的厉害,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沈墨的脸,缓缓的道:“我怕……我怕阿墨不理我。”
沈墨一愣,一把推开他佯装生气的道:“什么啊,你根本就是答非所问!”
方亦白觉得委屈,“我没有,我说的是真的。”
眼见时辰越来越晚,这家伙还不肯走,沈墨便借机将他赶出去,任由他可怜巴巴的在外面敲门,也不肯开了。
结果这天晚上沈墨睡觉时竟被一阵异常的感觉惊醒,他吓了一跳!什么东西这么热!?
沈墨一回头,对上一双黑黢黢乌亮亮的眸子,在这昏暗的光线里,闪烁着惊人的光芒。
沈墨头皮一紧,连忙撑起身体满脸惊愕,“亦白???你什么时候来的?!”
大半夜的跑来他房间……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不会不会,一定不会。
这小少爷纯真的很,顶多就讨要的亲亲嘴罢了,他应该……不会知道那么多。
沈墨越安慰自己,心里越发颤。因为他知道刚才觉得火热,是碰到了方亦白的身体。
方亦白仅穿着一身雪白色的单衣,半撑着身体就靠在沈墨的旁边,脸颊有些燥热的红,就连修长的脖颈间也一片片红晕,他蹙着眉头,俊俏的脸上露出一种忧郁不解的表情,“阿墨,我好热啊。热的睡不着。睡不着想来看看你,结果更睡不着了,怎么办?”
沈墨仔细端详他片刻,觉得他这种浑身发热的现象很不对,他犹疑了一下,还是用手碰了碰方亦白的颈间,触手是灼热的温度,却又不像是发烧。
“……你吃什么东西了?”
方亦白被他凉凉的手碰的很舒服,忍不住想蹭蹭,可是沈墨撤离的太快了,他不甘心,于是猛地凑过去在沈墨嘴上亲了亲,沈墨一时没躲开,脸色难看的将他盯着。
眼睛半敛着,神思迷蒙的想了一会儿,方亦白才道:“没吃什么啊,跟你吃一样的,就是我刚才回去之后,又吃了……”方亦白说到这,突然想到什么,顿时清醒了似的瞪大了眼睛且赶紧闭嘴,他直起身体,脸色变得小心翼翼的,一点点的动着身体想挪下床。
沈墨的脸已经彻底黑了。他哪里还猜不到,如果不是吃了某种药的话,肯定是因为食用了大补的东西,才浑身燥热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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