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电影中无限隐忍背后的死生契阔不能避免,看得人乏力,竟要像主角一般情伤。冯子凝看到最后鼻尖神经质地动了动,像嗅到委屈的味道。
因是悲剧,整部影片的基调又十分压抑,待影片终了,覃晓峰松了一口气,起身道:“我洗澡去了。”
“嗯。”冯子凝点头,转身把屋里的灯打开。
覃晓峰从衣柜里找出衣服,见灯开了,下意识地往冯子凝那儿看去。
冯子凝回头,正遇他的目光。
不知怎么的,不约而同地,他们都没有把目光移开。
窗外的风不停地呼啸,没有了影片中的雨声,风声单调而强烈。
面对冯子凝懵懂的目光,覃晓峰的脑袋里尽是空白,连凝视也显得单薄和无意义。良久,他回过神,没有任何想法,空喊道:“小凝。”
闻声,冯子凝不禁坐直了。
“没什么。”覃晓峰真不知叫这声有什么用,摇摇头,正要转身往浴室走,忽见冯子凝从床上站起,朝自己奔来。
这动静有些大,好在床本就小,覃晓峰才张开手,冯子凝已经抱住他。
因为站在床上,冯子凝高了,他埋头抱住覃晓峰的脑袋,揉他的头发,心想:恋爱真是一件让人随随便便就感到寂寞的事。
“晓峰。”冯子凝觉得自己既矫情又做作,委屈得莫名其妙,可还是委屈。
覃晓峰拍拍他的后背,轻声应说:“嗯,我在这里。”
风声很大,但没有掩盖覃晓峰的声音,他的声音在冯子凝的怀里。冯子凝想挽留这一句,收紧手臂,鼻尖和唇轻轻地蹭在覃晓峰的头发上。
想起白天的事,冯子凝的委屈变得明确了些,他恹恹地说:“今天,我对唐信宏出柜了。为什么他会是第一个知道我有男朋友的人?真是。”
覃晓峰听罢愕然地抬头,问:“他对你告白了?”
“没有。”冯子凝忙摇头。
他困惑道:“那为什么突然告诉他?”
冯子凝也知道这样做有失分寸,松开覃晓峰,坐在床上叹气道:“唉,他一直没有动静,我也不确定他对我究竟有没有意思。可是,他一天到晚找我聊天,我很烦,忍不住说了。这样一来,无论他到底有什么想法,我和他相处都能舒坦些。”
覃晓峰知道冯子凝是一个十分不愿意委屈自己的人,而他也不希望冯子凝委屈,既然说了,计较并无意义,他揉揉冯子凝的脑袋,表示没有关系。
冯子凝的脑袋随着他的手微微晃动,发愁道:“要是以后我不小心和他成为朋友了,怎么办?”
覃晓峰想了想,说:“你记得谁是你的男朋友就行了。”
“嗯,记得。”冯子凝抬头看他,“是覃晓峰。”
他笑了,俯身往冯子凝的眉角亲了一下。
“不过,等我去了SEE所,和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冯子凝突然紧张,道,“但愿能竞聘成功。”
覃晓峰点头,说:“加油。”
他嫌弃道:“真敷衍。”
闻之,覃晓峰微微努了一下嘴巴,握拳做了一个使劲的动作,说:“加油、加油、加油!”
刚才是敷衍,现在则是浮夸了。浮夸更能表现敷衍,看得冯子凝哭笑不得,冷漠地说:“哦。”
第六章
“那我洗澡去了?”覃晓峰话毕转身。
“哎!”冯子凝连忙再次叫住他。
覃晓峰转身,递了个疑惑的眼神。
冯子凝坐在床上,较真地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盯着床单不出声。
覃晓峰奇怪地看了他一会儿,直至目光落在冯子凝的后颈,心跳才怦然间加速了。
良久,冯子凝感觉自己的心跳声比窗外的风声还要剧烈,他抬头忐忑地望向覃晓峰,深吸一口气,说:“我可能准备好了。”
覃晓峰惊诧地睁大眼睛,又尽量地保持平静,问:“什么时候准备的?”
冯子凝听完觉得不对劲,隐约地感觉到他们的对话里出现了误解。但他抓住没有被误解的那部分,摇摇头,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义无反顾,无辜而坦诚地说:“刚才。刚才,当我发现连你去洗澡也舍不得的时候。”
覃晓峰微微一怔,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误解,对冯子凝的相邀惊愕不已的同时,不免为自己的误解感到好笑。
看着这双毫无情`欲的眼睛,覃晓峰不禁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识别真正的情`欲。覃晓峰弯腰,把冯子凝拉进怀里,想亲他的头顶,却因冯子凝好奇地仰起头,吻到他的眼睛。
冯子凝惊吓得闭上眼,感受覃晓峰的吻贴在他的眼皮上,暖暖的。
“你想要我的吧?”冯子凝问。
他还是刚才那副坦然的表情,坦然中又伴着疑虑,覃晓峰揉了揉他的肩头,说:“想。”
这明明是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冯子凝听完心还是猛地跳了一下。
“不过,我现在真要去洗澡了。”从覃晓峰说去洗澡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刻钟,思及此,他说完便笑了。
本是该深情款款的时候,覃晓峰竟说了这话,说完竟还笑了,冯子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厌弃道:“行了、行了!不耽误你去洗澡了!”
覃晓峰忍不住笑,明明见他发脾气,还是往他的脸蛋上掐了一下,转身走了。
冯子凝被他掐得生疼,气得哼哼。眼看着他进了浴室,冯子凝套上拖鞋追过去,但门关上了。他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敲门问道:“哎,你出来一下!”
“什么事?”覃晓峰在门里问,“衣服脱了,出不去。”
冯子凝皱眉道:“什么‘出不去’?你有的我没有吗?出来,商量件事儿。”
覃晓峰打开门。
看见他袒露的上身,冯子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覃晓峰看了一眼他往后退的脚,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他。
冯子凝定了定神,说:“我出去买套,晚上试一下。”见覃晓峰无动于衷,他气道,“干什么?你刚才不是说想吗?”
覃晓峰腹诽冯子凝连裸`体都不敢看,还想进一步?这么一想,冯子凝的积极在覃晓峰看来全成了无理取闹,他用配合冯子凝任性的态度说:“行吧,随便你。”
随便?冯子凝懵住,没来得及质问,覃晓峰已经把门关上了。
面对紧闭的门,没多久,冯子凝听见里面有水声,心知覃晓峰真开始洗澡了。他无奈地靠在门板上,抱住双臂,思来想去,忽而发现刚才自己的态度太生硬了,一点儿也不暧昧和浪漫。
覃晓峰是为了这个生气吗?
他还没去锻炼身体便已经主动开口提那样的要求,会不会太着急了?之所以突发奇想,或许因为被电影里的气氛感染的缘故?冯子凝越想越不确定,懊恼得直摇头。突然,门从他的背后打开了,他始料未及,身子便跟着门板往里倒,吓得大叫。
覃晓峰没想到他竟然靠在门板上,也吓了一跳,幸好自己正好站在门内,急忙扶住他。
雾气腾腾当中,冯子凝回头看见覃晓峰的裸`体,脸蓦地涨红,只好盯着覃晓峰的脸看,头一点儿也不敢低。
覃晓峰心有余悸,见状跟着耳热,下意识地捂住冯子凝的眼睛。
“你……”冯子凝感觉自己像根木桩似的动弹不得,恼道,“怎么洗到一半突然开门?!”
覃晓峰才想追究他为什么要靠在门板上,面红耳赤,急道:“谁让你站在门外面的?”
“我……”冯子凝甩开他的手,不小心又看见他的身体,惊得背过身去。
覃晓峰又羞又恼,恨不得马上把他赶出去,见状忍不住哂道:“还说什么想做?连看都不敢看。”
冯子凝被激怒了,立即转回身,迅速地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以作证明,理直气壮地说:“谁说我不敢看?看了,看完了!”
覃晓峰登时哭笑不得,也忘了遮羞,不耐烦地把他往外推,道:“行行行,你最勇敢。赶紧出去!”
莫名其妙地得到这个“最勇敢”的头衔,冯子凝完全高兴不起来。被推至门边,他回头锲而不舍地问:“你干吗洗到一半突然开门?”
覃晓峰一心只想结束这场闹剧,但被冯子凝这么问,想到原因,喉咙一梗。
突然,覃晓峰拉回已经被自己推出门外的冯子凝,捧住他的脸,往唇上深深地吻,趁着冯子凝惊愕,舌尖顺势探进他的口腔里。
冯子凝的脑子里砰地一声,似有花火炸了。他的舌尖被覃晓峰挑起,没反应过来,已经与之交融。
正在冯子凝渐渐沉迷与这个没有征兆的吻时,覃晓峰又猛地把他推出门外。冯子凝呆住,只听覃晓峰说了一句“出去买套”,转眼间门再度关上了。
冯子凝在门外呆站了几秒钟,直至他回过神,忽然意识到门关上以前,自己看见的是覃晓峰一张红透的脸。他后知后觉地脸红,在门边徘徊几回,立即换了衣服,拿上手机出门。
室外肆虐的朔风没有让冯子凝的身子透凉,相反,因着脑子太热,他竟浑然不觉冷或不冷了。刚才……覃晓峰硬了吗?冯子凝努力地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看到的一切。事实上,那匆匆的一眼只是冯子凝的意气用事,他的视线根本没有关注任何一个地方,再就是他被覃晓峰推出门外时,光顾着看覃晓峰红得像番茄一样的脸,更来不及垂眸或低头。
该是硬了吧……想到这个,冯子凝的脑子更热了,烧得像刚煮好的浆糊似的。他匆匆地往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走,没有理会店员的欢迎词,兀自往深处走。走到尽头,他发现面前的不是计生用品的货架,只好尴尬地四处转悠寻找。
冯子凝的心砰砰直跳,明明是光明正大地买东西,却像个贼。他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到计生用品的货架前,看着上面摆放的安全套和润滑剂五花八门,顿时眼花。刚才,冯子凝没能看清覃晓峰的尺寸,至于上回在床上……他也从头到尾没敢低头看。冯子凝顿感沮丧,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稍稍扣了扣指节,回想将覃晓峰握住时的手感,耳朵热得似要烧着。
他忙吐了一口气降温,心里有了底,选了一款轻薄的,再看向润滑剂,发愁得直挠额头。冯子凝蹲在地上,用手机往购物软件上搜了一番,找到销量最高的,往货架上作对比,取了一模一样的一管。
结账时,冯子凝努力做出习以为常的平淡表情,待店员面无表情地报出数额,点开手机钱包结账。
甫一走出便利店,冯子凝立即往脸上扇风,幸好夜里冷风强劲,过了一会儿他的脸降温了,只是身子还燥热着。他裹紧围巾,快步往公寓的方向走。
走着走着,变成了跑,冯子凝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公寓,奔上楼。
手上有汗,冯子凝试了好几遍才把指纹锁打开。他进了门,见到浴室的门已经敞开,里面的雾气未散,奶白色的灯光从小房间里往外播,室内却没开灯。
覃晓峰坐在床边,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闻声转头往外看。
冯子凝的心跳得格外厉害,动作却仿佛僵持了。他缓缓地关上门,靠在门背后,气喘吁吁。覃晓峰坐在黑暗里,亏得有浴室的灯光,冯子凝才能看见这道白`皙康健的身影。
怎么连衣服也不穿了?——冯子凝本想说一两句调剂气氛的话,却被这奶白色的灯光搅匀的暧昧撼得说不出话。他只能注视覃晓峰注视他的双眼,这双眼在黑白交接的光线背后炯炯有神,坚定得如同亿万光年外传来的星光。
冯子凝无措地干站了片刻,关闭指纹锁的电源,抓紧手里的购物袋子,有些僵硬地走到覃晓峰的面前。
他把购物袋子的提手抓得变形发皱,覃晓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目光飘到冯子凝的腿间,看见那儿隐隐约约地鼓起,自己的腹下同样发紧。
冯子凝见他舔嘴唇,喉咙发干,他既紧张又困窘,抹了抹眼,说:“好紧张。”
“嗯。”他无意义地应着,目光失焦。半晌,他定住神,起身将冯子凝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揽住他的腰,吻他的同时随即脱掉他的外套。
厚重的外套落在地上,发出闷响。
冯子凝的脸上仿佛覆着冷霜,待到被覃晓峰呼出的热气暖和,开始慢慢地泛潮。他张开嘴,温柔而急切的回应,想到即将要做的事情,连亲吻的意义也变得明确而急功近利了。冯子凝捧住覃晓峰的脸,将舌尖往深处探寻,身子贴在他的小腹,感觉那里的兴奋,忍不住向前迈出步子,挤进覃晓峰的腿间。
覃晓峰的浴巾松开了,在掉落前,他脱掉冯子凝的最后一件衣服,转身把他放到床上。
光线很暗,却足以看清彼此的身体。覃晓峰解开他的皮带,冯子凝一时情热,已经在仰头亲吻的同时帮忙。冯子凝看着自己的裤子被覃晓峰扯掉,他们在彼此的眼中剑拔弩张,仿佛顾不上什么旖旎和浪漫了,他张开腿,扯起被子的同时勾住覃晓峰的颈子,把他往身上拉。
覃晓峰的身子火热,与他相拥时,冯子凝幻想自己如同一捧雪生生地被他融化成水,一摊清亮,映着月光。
“晓峰……”冯子凝也不知自己怎么的,一门心思地只想做,臂弯里的身体如此坚实,分明是一副男人的身体——这再明显不过。可他想到这是覃晓峰的身体,心如同被掏空了,空得一干二净,只等着覃晓峰来填。
“嗯……”他的腰肢随着覃晓峰的抚摸而发颤,如同水面上的波,待覃晓峰吻他的颈、他的胸,他的脑子里浑浑噩噩,却明明白白地看见理智丧失的边缘。
“晓峰……先……”冯子凝捂住高热的额,双手往覃晓峰的后腰和臀摸去,用力抓住的一瞬间手里的真实让他的呼吸骤然停了。
覃晓峰的心底撼动不已,哑着声问:“什么?”
“先进来,好吗?这些以后再做。”他太想和覃晓峰在一起了,一刻也不想耽搁。
覃晓峰早按捺不已,但顾不上贪恋途中的美景,只想抵达顶峰。冯子凝这么说时,眼里泛着真切的泪光,覃晓峰看在眼里,心中竟泛起一股悲悯的爱意。他从床角捡起冯子凝买回的东西,搂起冯子凝的腰,一边俯身亲吻,一边将手指往深处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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