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柏淮控制住内心一涌而起的杀念,冷静地推敲所有的细枝末节,包括沉枫想要对屠戮不利的事情,他都一一加以分析,直到内心出现一个计划的雏形。
“真是令人期待的一场‘戏’啊,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郎柏淮露出冷漠的微笑,左眼隐约浮起一个机械花纹。
选首领的前两天,戏终于上演了。
这天,郎柏淮正在教亚兽人小孩认识谷物,突然一个兽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出事了!”兽人脸色铁青,“西恩他们在海上遇到了海兽袭击,屠戮为了救西恩,受了很严重的伤。”
郎柏淮连忙赶到屠戮的家,一进门他就看到了西恩,还有一脸发白的卫辛。
郎柏淮敛下眼中的恶意,询问站在床边的巫医:“屠戮的伤怎么样?”
事实证明只是虚惊一场。
屠戮的背部确实是受伤了,但其实只是皮外伤,但是由于伤口撕扯的面积不仅大而且深,再加上经过海水的浸泡,肉都发白了,乍眼看过去,就像露出了骨头一样,显得十分狰狞可怕。
巫医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一下屠戮的背部,上面冰冷的鳞甲立即浮现出来。
“原来是鳞甲掉了,难怪伤口是会这么深。”面容儒雅的巫医皱起眉头,语气却带着兴奋,果然是活到老学到老,部落里见到最多的病例都是脱毛掉毛的,现在总算来了个掉鳞片的了,“我也是头一次接触你这样的病人,现在只能是先给你用一些活血化瘀和消炎镇痛的药膏。”
屠戮拒绝道:“没必要用药,鳞甲还会长出来的。”
闻言,巫医眼睛微微一亮,眼角余光却瞥到旁人的身影,连忙按捺下好奇心,一脸严肃地说:“但是伤口发炎的话,轻则会感染发热,重的话会死人的。”
“没事。”卫辛冷冷地说,“人家鳄鱼的免疫力系统厉害着呢!”
西恩立即将视线投到卫辛的身上,眉目间忍不住露出鄙视的神色。
巫医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暗涌流动,只是可惜地摸了摸下巴,再三叮嘱屠戮有事就记得找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既然你没有事,我也走了。”卫辛说。
“等等,白眼猫。”西恩拦在卫辛的面前,“戮哥救了你,你连一声对不起和谢谢都不说吗?要不是他最后又返回去救你,他会受伤?”
第95章 给本喵跪下
“呵, 那真是对不起了。”卫辛绕过西恩, 语气充满了敷衍。
“你!”
西恩刚说了一个字, 眼角的余光就看到屠戮快速地从他身边走过,一下子就抓住了卫辛的手腕。
“干……”卫辛猛地回头,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怒骂, 在看清来人的时候, 硬生生被憋住了,但是由于话收得太急,刹那之间,他就被口水呛住了。
“咳咳咳咳咳咳。”
屠戮冷淡的声音伴随着咳嗽声响起:“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咳咳咳, 你要,咳咳咳, 说,咳咳咳咳。”
趁着卫辛无力拒绝的时候, 屠戮给郎柏淮打了一个眼色。
郎柏淮心神领会, 于是拍着西恩的肩膀:“那我们先走了, 你好好养伤。”
西恩纹丝不动, 深沉的目光盯着卫辛的脸,大概是由于剧烈咳嗽的缘故,卫辛脸颊酡红,眼睛浮起了一层朦胧的水气, 本来清峻的五官看上去竟然变得靡丽无比。
他的内心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安和威胁。
“我不走。”西恩的视线移到屠戮的脸上,“戮哥你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这个未婚伴侣说的?”
为了替屠戮解围,郎柏淮故意把话说得三分暧昧:“兽人之间有些秘密是不适合说给我们亚兽人听的, 以后等你和屠戮结契之后就懂的了,你忘了我教你的那些了吗?乖,我们先回去。”
西恩一听到“教”这个字,臀部的尾骨忍不住窜起一阵快·感,本来凶巴巴的声音陡然软了下来:“哼,既然爸爸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
郎柏淮慢慢将门阖上,门缝里屠戮从背后搂着卫辛强吻的画面一闪而过。
两人很快就回到了家。
郎柏淮听着西恩讲述当时海上发生的事情,脑海里却出现屠戮背部的伤口,那个位置和卫辛当初受伤的地方几乎一模一样,这是为了向卫辛赔罪所以故意弄伤自己?
他想了想,开口问:“我听别人说屠戮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刚才你怎么说是黑辛焰害屠戮受伤?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我和缺心眼是一起掉进海里的。”回忆起当初惊险的一幕,西恩仍心有余悸,“屠戮先救了我,然后才救他。当时浪涛翻滚,大家都没有看清才误以为屠戮是救我受伤。其实我看得清清楚楚,屠戮是替缺心眼挡了海兽的致命一击才受伤的,屠戮的心就是太好了,可惜对方是白眼的!”
郎柏淮笑了笑,心说西恩真是傻得可笑,他们仨这种情况其实就是所谓“伴侣和阿爹一起掉水里,应该救谁”。
西恩是恩人之子,而卫辛是爱人,两人同时遇难,出于道义来说,当然是毫不犹豫先救西恩了,但是他早就做好为卫辛陪葬的准备。
这就是所谓的爱情。
不能活着在一起,那就一起死。
真是愚蠢。
郎柏淮打断西恩的话:“我记得屠戮说过,只要你同意了,他就会和你结契。到了现在,你对他有什么想法?”
西恩目光羞涩:“同,同意了。他真的很厉害,绝对是部落里的第一勇士。要知道那只海兽起码有三米高,他竟然没有变成兽型,而是以人型的状态从海兽的口中救下了我。”
屠戮是不可能变回兽型的,郎柏淮分析着当时的情况,那时候正是傍晚时间,在海上捕猎的人很多,如果他贸然恢复兽型,两只猛兽惊起的巨浪分分钟会将附近的船只都弄翻。
但是郎柏淮并不打算将自己的分析说出口,毕竟西恩的回答算是意外之喜,之前看两人没有任何进展,他还在考虑要怎么撮合他俩——到底西恩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如非必要,他也不想用更加激进的手段,譬如下·药让他俩发生关系。
“那如果屠戮没有做首领,你也同意和他的婚契?”郎柏淮挑了挑眉头。
西恩:“同意。”因为首领这个位置一定是他的。
郎柏淮佯装不高兴:“你就这么喜欢他?那爸爸和他一起掉水里,你要先救他还是先救爸爸?”
后面的问题完全是无意识问出口的,因此话刚说完,郎柏淮的表情就僵了,内心却浮起一丝期待。
西恩搂住郎柏淮精瘦的腰,在他的唇角映了一个大大的吻,才笑嘻嘻地说:“爸爸吃醋了?当然是先救爸爸,你才是我最喜欢的人,如果有人敢伤害你,我就杀了他,就算那个人是屠戮也一样。”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郎柏淮心里的期待变成了对自己的嘲笑。
“爸爸,今天的教学时间可不可以早一些?我被海兽吓到了,你帮我压压惊呗。”西恩拱着郎柏淮的脖子,身后的狼尾巴讨好似的摇得飞快。
平时郎柏淮一定会满足西恩的,然而此时郎柏淮完全失去了心情,他说:“你以后少点和那些鬣狗兽人来往,看你现在这小狗样,哪里像只孤傲的野狼?还有今天的教学要临时取消了,因为我要找几位长老商量海兽的事,晚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海兽都是居住在深海沟壑里的,从来都不会出现在近海海域,更别提主动攻击兽人了,这回如果不是误入,那么海里必然是发生了异状。
“哦。”西恩的狼尾巴无精打采地垂了下来。
郎柏淮说:“别不高兴了。这样吧,我一会顺路去找屠戮,让他提前准备结契的事宜,这样满意不,我的小祖宗?”
西恩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见状,郎柏淮按捺下内心的不耐烦,随意哄了西恩几句就出门了。
他再次出现在屠戮的家,看着虚掩的木门,心说我也是时候来配合你们的戏了。
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当郎柏淮告知屠戮要尽早准备结契之事的时候,一脸挣扎的屠戮终于说出了自己和卫辛相爱的事实。
从相知、相守到相爱,屠戮任何一个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并且一些内容和那天晚上说的都能完全契合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郎柏淮皱着眉头,“如果你当时就告诉我,我还会让你和西恩结契吗?我说过一人做事一人当,长辈的事不应该牵扯到无辜的子女身上。如果我知道你喜欢黑辛焰,我还会让你俩培养感情吗?现在好了,西恩都喜欢上你了,你才来告诉我,你和黑辛焰是相爱的?你把我的西恩当什么了?感情上的备胎,还是你无聊时候的玩伴?幸好当初没有说你们结契的事,否则这真是脸都被丢尽了。”
郎柏淮语气不重,却字字珠玑,直说得屠戮愧疚不已。
“我会和西恩说的了。”郎柏淮的话锋却突然一转,直直盯着屠戮错愕的脸,“但我这样做,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西恩。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结契,是不会幸福的。当初我将他领养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我是想要培养下一任祭司,其实并不是,因为祭司是不能结契的,就算有喜欢的人也必须放弃。我已经受过这种的苦,所以并不想西恩步上我的后尘。”
屠戮:“对不起,但是你说得对,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我会和西恩说清楚的,我一定不会让他伤心。”
等到郎柏淮离开,卫辛才从另外一处房间走了出来:“虽然计划和当初的有偏差,但是关键的步骤都走对了。”
屠戮:“下一步要做什么?”
“当然是等着他来杀我。”卫辛微微一笑。
郎柏淮要趁着选首领那天杀死卫辛吗?
当然不会。
经过今天一事,再结合之前听到的话,他已经知道了卫辛的计划,无非就是想要惹怒自己,然后等到自己派人去杀他的时候,让屠戮来个瓮中捉鳖。
可惜计划被他提前偷听到了,不过就算没有听到,他也不会用这种方法,毕竟这是正常人的思想。
而他并不是人。
郎柏淮站在海边,眺望着月色之下的海水。
在他还是系统的时候,曾经有宿主问过他,为什么夜晚的海水是黑色的?他给了对方一个科学的回答,从宇宙起源到奥伯斯佯谬。
当时宿主十分失望地说,果然系统就是系统,一点都不近人情。
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系统就是系统”,直到他从某个“人”的口中听到了关于黑暗的另外一个答案——是为了方便隐藏罪孽。
从那一刻起,他突然具有了人类的情感,甚至叛逃出了AI星球,并且学会了隐藏罪孽,譬如被大海淹没的大陆,譬如藏在那里的帝王鳄族长的骨·骸。
“你俩又能见面了,是不是很高兴?”郎柏淮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两天后,竞选首领活动正式开始。
第96章 给本喵跪下
“按照习俗, 兽人部落的首领都是由强者担任的。”
郎柏淮此话一出, 台下不少人都颇有深意地对视了一眼, 而沉枫则将目光落在了屠戮的身上,但很快又错开视线去看卫辛。
卫辛抱臂而立,清隽的侧脸没有任何表情。
“因此。”郎柏淮停顿了一下, “我和长老们决定, 骨矛部落的下一任首领是屠戮。”
闻言,屠戮表情微变。
台下的人一片哗然,有人大声质问:“为什么?还没有开始决斗,为什么就定下屠戮?”
“对啊, 不是说好要竞选首领的吗?现在算什么回事?”
卫辛对于这个不按理出牌的决定,也感到什么惊讶。
“真正的决斗早就开始了, 你们难道忘了那只海兽?”郎柏淮说,“瓦纳岛作为一个与世隔绝的岛屿, 岛上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威胁我们的野兽, 所以我们最大的敌人就是大海以及海兽, 因此我本来是打算安排在海上进行比试的。”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没想到你们竟然会遇到海兽,但这也恰好能测试出大家的真是反应。我就问问你们,当时看见海兽的时候,你们谁敢冲上去了?是不是一个个都躲了起来?”
郎柏淮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大家被郎柏淮问得无地自容, 甚至有几个人想起那只在海里肆虐的海兽,双腿都开始发软。
“我没有躲!”人群中,一道不服气的声音响起。
大家纷纷转头, 就看见说话的是沉枫。
沉枫继续说:“我当时不在海上,否则我一定会冲上去打那只海兽的。”
这话听着就像马后炮,但是大家没有发出嘘声,只有身边一个同伴轻轻撞了撞沉枫,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沉枫瞪了他一眼,才看向屠戮:“屠戮能在海里打赢海兽,不过是凑巧的事,我才不信他真的那么强。我要和屠戮公开决斗,如果我赢了,那这个首领换我来做!”
郎柏淮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掠过卫辛站立的方向:“除了他,你们谁还想挑战屠戮?”
大家露出犹豫的表情,一些人是想起了那只海兽,另外一些人则是打算静观其变,因此一时之间空气变得凝滞了。
郎柏淮看向沉默的屠戮:“你接受他的挑战吗?”
半晌之后,屠戮终于点了点头。
决斗台上。
沉枫斜睨着屠戮:“听说你刚做了兽人没多久,知道‘兽人’是什么意思吗?兽人兽人,兽在前人在后,用人型来决斗真是太不符合我们兽人的野性了,你敢换回兽型和我打吗?”
卫辛一听,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心说难道他以为屠戮的兽型比较好对付,才故意这么说的?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
毕竟这些兽人只知道屠戮的兽型是只鳄鱼,但是对于屠戮的体积大小完全没有概念,再加上屠戮从来都没有在他们面前恢复过兽型,所以才会造成他们这种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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