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迟骋根本瞧不清廖响云的面相,离着老远,他就瞧见廖响云突然摘掉戴在脑袋上的假发,露出他里面已经长到肩头的半长发。
而后,他震惊的瞧着廖响云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剪刀,伫立在罗山弯道的凭栏前,一面眺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一面机械地剪着自己的头发。
那乌黑的发丝一撮一撮的飘向夜空,随着寒流飞向不知名的地方。
猛地,迟骋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什么。
这里是罗山弯道……
在他们成人后,当年的第一次邂逅。
他在这里救了他。
所以——
根本没有什么“情敌”。
没有约会。
一切都是他自己假想的。
小云,你不要吓唬我,你为什么会在圣诞夜一个人独自来这里?
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剪掉头发?
记忆在摇晃,迟骋猛然惊觉,八年前他在这里邂逅廖响云,从那时起廖响云从未动过他的头发,就像似停止生长了一般,那一头乌黑卷曲的头发永远都那么长。
直到……
迟骋从黑暗中走出来,他无法再躲在那里对廖响云无动于衷,鞋底踩在落着一层薄雪的路面,一步一个脚印甩在他的身后。
“小云……”
“我以为你不会出来了。”没有动,廖响云站在夜色中,凄迷地凝望着远方,他的头发被他剪得参差不齐。
他知道他在跟踪他!
“小云我……”
“迟骋,我不玩游戏了,”淡淡的语调,淡淡的声音,连同他眺望远处的面色都是淡淡的,“从今往后我要做个有用的人,”似乎是感觉到迟骋已经迫不及待的朝他走过来,廖响云不紧不慢地扭脸对上他的视线,“这样才配与你并肩同行。”
“小云,你到底是怎么了?”从最后那件事结束以来,廖响云都表现得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镇定,他就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廖响云的反常,廖响云的叛逆,一定全都跟最后绑架那事儿脱不了干系。
“我发过誓,永远不剪我的头发,认识你时什么样,我这辈子都什么样儿,我坚持了八年才明白,许多事情不是你想要坚持就能坚持下去的,我还是剪了头发,既然剪都剪了就干脆一剪到底,我想抛掉过去,一切重新开始,”跨前一步,与迟骋近在咫尺,微微扬起下巴,廖响云目不转睛,“迟骋——从今往后我要换一种方式爱你。”
“小云,不需要,你现在这样很好,哪里都不需要改变。”
“迟骋,你根本不会懂,有些事情我想了好久,这么些人里面,哪一个不是爱的轰轰烈烈,爱的头破血流,你瞧二弟跟王子,你瞧小鱼跟秉总,就是弯哥跟疯子也都不平凡,水色更不用说,他们一个俩个都那么伟大,我回首瞧瞧自己一路走来的路,真是没法跟他们比,公子哥儿,一无是处,缺根筋,少根弦,整日游手好闲,我惭愧的要死,真不明白你到底爱我什么迟骋。”
伸手封住迟骋欲要开口的嘴,廖响云快言快语:“我真是鬼迷心窍着了魔,任性、骄纵,除了花钱就是花钱,没有自己的事业,从不规划自己的人生,更没有责任心,什么都想着有你在为我做一切,可是他们呢,他们都不是我,都比我强,只有我吃你喝你还心安理得,我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我不想玩了迟骋,我现在悬崖勒马应该还及时的吧?”
迟骋抬手捂住廖响云那只裸露在风雪中的手掌,搁在手心儿细细摩挲,嘴角泛起柔情的笑。
“迟骋,我总说爱你爱你,其实我爱你并没有你爱我多。”
“这话怎么讲?”
“我今天在你的书房发现了我的面膜……”
“哈哈……”
“这么多年,上千张的面膜你一次都没有落下,甚至不是我瞧着面膜上的日期自己都忘记了,迟骋,那上面是你的日记,有你的心情,要我知道你到底有多爱我,我真幸福。”
“小云……”搂着小男人的头轻轻呢喃,一个又一个碎吻落在廖响云的头顶,“别说了,你知道就好,我真高兴。”
“去——”
“?”
“打开我车子的后备箱。”
迟骋用脑门顶着廖响云的脑门,大手捧住他的面颊,睁大的眼睛露出疑惑之色,莫不是小云还给他准备了什么礼物?
吧唧一口,重重地亲在了廖响云的脑门上,迟骋松开他擦过廖响云朝着车子的后备箱走过去。
廖响云微笑着,看着迟骋一步步向着车尾走去,悄悄地按下按钮,“啪嗒”一声,车子的后备箱盖子自动弹起,霎时,满满一后备箱的蓝色妖姬混着满天星从车内冒出头来。
“迟骋——”甜蜜呼唤。
有些惊呆的迟骋闻声回转身体,他与小云相恋八年,这是廖响云第一次这么“浪漫”的送他玫瑰花。
“虽然这很狗血,可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特立独行的高招——你愿意‘嫁’给我吗?”风起,吹乱他蓬乱的短发,那双眼睛是夜空中最闪亮的俩颗星星。
迟骋眯了眯眼,目光落在廖响云捧在掌心的蓝色天鹅绒的戒指盒上,那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对儿银光闪闪的男款情侣对戒。璀璨的、耀目的,就像似廖响云那对儿神采奕奕的眼。
幸福的滋味在血液中蔓延,快速地流淌。
迟骋缓缓地、一步步向着廖响云走来,嘴角的笑容扩大,几乎可以见到他俩排整齐的牙齿,即使这夜如此寒冷,迟骋此刻都觉得燥热难耐。
有些眩晕,却是美妙的滋味。
来到身前,站定。
“为什么不是‘娶’?”
黑夜中,点漆一样的眼睛闪闪发光:“你愿意吗?”执拗地重复,行为举止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
“当然,”嘴角的幸福扩散到脸上,迟骋满脸的柔情蜜意,“我愿意!”
第170章 斯文大败类(大结局)
廖响云脸上的笑容就跟复制了迟骋似的,他当即伸手特爷们地圈住迟骋的后颈把男人的脑袋拉低,扬起下巴颏上去就啄了迟骋冰凉冰凉的嘴唇子一口,满眼的狡猾与得意,真跟那成了精的狐妖似的。
收回迟骋脖子上的手,改为牵起迟骋的大手,然后人模狗样地摘下戒指盒中的“女戒”,就是钻照着旁边那个男款的小了一咪咪的那枚。
认认真真地就给迟骋戴在了右手的无名指上:“迟骋,无论痛苦疾病生老病死你都愿意嫁给廖响云为‘妻’吗?”
用冰冷的手掌去抚摸廖响云那张即呈现严肃又呈现庄严的脸,温温柔柔地回他:“我愿意。”
而后不等廖响云再做反应,迟骋立即摘下戒指盒里剩下的另外一枚戒指举起。
雪夜里,四目交接,深情款款:“廖响云先生,无论痛苦疾病生老病死你是否也愿意嫁给迟骋为‘妻’吗?”
廖响云的情绪处在高涨满点的状态,压根就没仔细去听迟骋的说辞,稀里糊涂、迫不及待的自己就抢过那枚戒指套在了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咧着嘴回他:“我愿意!”
“……啊……唔迟骋……嗯……”夜风吹乱了他们的发,迟骋温驯无害地低下头噙上廖响云那俩瓣唇。
后者惊呼,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所有的呼吸全部被热情如火的迟骋吞噬掉。
突然被抱住,突然被吻住,先惊后安逸的廖响云一时忘情竟胡乱地伸手刮开了迟骋束发的蓝色发带。
又是一阵风起,男人的长发随风狂舞,迟骋拥着廖响云跌跌撞撞地朝着那装满蓝色妖姬的车子靠去。
他们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车厢,甚至连车门都没有来得及关合。迟骋附在廖响云的身上略带急促地伸手往下解他衣衫的扣子。
车厢狭窄逼仄,没一会儿迟骋的脑门就洇出了汗,他不得法门,在廖响云的身上掏了半天半颗扣子都没掏开。
廖响云也急出了一身汗,撑起半个身子费力的从迟骋的身下坐起,先是被迟骋披头散发那个鬼样子吓了一跳,后横眉立目的用指头戳着“迟疯子”的脑门子吼他:“你瞎呀,姑爷爷我穿的是毛衣,哪来的扣子呀!!!”
这种时候就算挨了骂迟骋心里面也舒坦,他充耳不闻,低着头自顾自地开始往下扒廖响云的裤子,明智的选择放弃了与那件毛衫继续“对抗”。
圣诞夜的罗山弯道上有一辆车车震了整整一个深夜,天空蒙蒙亮的时候,那车子像似一座雪雕杵在道边儿上,车窗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这车子挺特别,车尾处坑坑洼洼的像似被硬往里塞进去一大捧用雪雕刻的雪玫瑰,车后面距离大概一百米处还停着一辆被积雪覆盖的车。
有人发现了这两台好像没有人的“空车”,便心生了歹念,瞧着这雪蒙蒙的鬼天气,四下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人鼓起了勇气,用牵引绳拴住空车兜了一趟。
等他再回来时,发现那辆“雪玫瑰”车还在那停着,不禁感叹自己的好运气,这真是天降财神。
有了拖走第一台车的经验,偷车贼偷第二辆“空车”的时候真是如鱼得水,他算是技高者胆大,吃准了这俩台车的主人应该是遭遇了什么才将车子丢在半路白白让他捡了个便宜。
他这回连看都没看,检查也没检查,挂上牵引绳就急冲冲的回到自己的车里一脚油门启动车子。
片刻后……
“……唔迟骋,你也睡着了吗?好冷。”
“嗯,太累了,睡过去了——车灯一夜没关,电瓶耗光了吧。”
“嗳?我怎么感觉车子好像在动?”
“你是困糊涂了产生幻觉了吧呵呵。”
“老公——”
“说吧,我在……”
“我爱你!”
“……我也是小云。”
又过了小一会儿……
“迟骋——我裤子呢???”
“好像……好像被我昨儿给踹车外面去了……哈哈……哈哈哈……”
“迟骋!谁在开车?是鬼吗!!!”
“别急,待为夫先观察一番。”
“去你妈个头的吧!!!!”
“…………”
(正文完)
2014.1.23
18:23于家中。
PS:哈哈,这个才是真正的结局呢,嘻嘻。其实卡在上一章也挺有诗意的,嘿嘿。
第171章 合集番外06
廖响云回国了,但他并没有通知迟骋,来接他的人相当出乎他的意料,他明明打电话给竟文,怎么这会儿站在通道口的男人会是他姐夫礼拜呢!
尴尬,别扭,廖响云跟那个家伙并不熟悉。
这事儿等他回去他可得在竟文那里好好说道说道,怎么会这么懒,自己不来接他就算了,好歹跟他知会一声,他是不是就自己回去或者再另叫他人来接呀,把礼拜搞来这里算怎么回事呀!
许是廖响云换了发型,连同着他的着装也发生了一番变化,才使得廖响云朝礼拜走来时,一时间他并没有马上将人认出来。
廖响云的新发型有着男孩短发的清爽,长发的层次感,还有BOBO头独特的个性。
他戴着时髦却不夸张的墨镜,一身半商务半休闲的白色套装,露着一截脚踝、蹬着一双浅褐色的小牛皮皮鞋。他的行李并不多,一个电脑包外加一只小号拉杆箱。
从头到脚什么都变了,发型、发色、穿衣的风格,卸掉了那些繁琐夸张的配饰,但唯一没有变的只有他腕子上戴的那只贵妃镯。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廖响云来到礼拜的面前熟络的开口,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他的墨镜,露出他那张看起来沉稳不少的面孔,依旧的端方明艳。
眼神暗诙,透出精光,礼拜礼貌地朝他伸手:“你好,好久不见,车子在外面,我们走吧。”
廖响云也不跟他客套,更懒得推辞,坐了一大天的飞机他快要累死了。两个人前后脚,一块步出机场大厅。
这是一种习惯,除非驾车的是迟骋,否则一般情况下廖响云从不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不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迟骋。
拉开后排车门哈身坐进去,对于他的选择礼拜很赞同,这个男人也讨厌他的身边坐着竟文以外无关紧要的旁人。
两个人缄默不语,一路上也没说上三句半。电话里廖响云是跟竟文说好了的,这次学术会他新学到很多东西,需要立即就跟竟文商讨,加上其他一些琐碎的事情,所以他想推迟一周再把他回国的事情告诉迟骋。
也就是说,他希望竟文可以收留他一周,他不能去酒店住,整个裕华市的酒店业基本全被江小鱼垄断,他特么的除非去住几十块钱一宿的私人旅馆,否则不管到哪不出半个钟头立马就会被迟骋给逮回去。
问他想不想迟骋,他快膈应死那个越来越表里不一、人面兽心的家伙了,整天装得跟人似的,其实就是个斯文败类。
当然,骂归骂,他打心眼里还是极其特别地想念迟骋的,但是圣诞节他向他求婚的时候就已经暗自发誓了,他不要再做迟骋的附属品,他要拥有自己的事业,他要与迟骋并肩同站,就像事业有成的秉柒凛,就像主内主外都是一把手的水色还有仁莫湾。
一路上沉默不语,廖响云的思绪飘飞,飞着飞着飘着飘着就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驾车的礼拜和不知去向的竟文身上。
这是去哪呀?
回他们家啊?
谁的家啊?竟文的金屋还是他姐姐的家啊?
他们三个住一起呢?
他们这算什么事啊?乱伦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双飞啊还是3P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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