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勾起唇角笑了笑, 仿佛被从封印里释放出来的终极Boss,一步又一步地向着光晕给他提供的数据的地点走去。
不论是谁在阻挡,到最后都只有被地面上突然冲出的冰锥刺穿的下场, 并且由于极低温度环境下血液的迅速冻结,就连鲜血也不会流出。安插在其中,密密麻麻的武器系统,在被人慌张想要启动之前,就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冻结了整个船舱的寒冰所覆盖,直接冻得失去了功效。
真可怜。
面对着那些震惊惊恐的眼神,伊文的心里毫无波澜。
谁让他们明明知道自己到底要对付一个怎样被称为人形兵器的怪物,却还是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能够掌控这把武器,而过来招惹呢?
这个世界的设定,可是他至今为止可以算得上是最强的人设。
脚步踏到了一扇紧锁的金属密码门前,除此之外,整个星艇上已经不剩下其他活物。
伊文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用冰系异能将其轰破,但随着爆裂的白烟向四周扩散,他却顿了一下,止住脚步,不像是之前那样随意地踩进去。
“灭日者……”
仿佛叹息一般,却毫无情感的声音,平静地看着房间里那已经向着空气里露出躯体的寒冷怪异的金属物体。
“你们比我想象中更加舍得投入。”
——以至于赌上己方势力在帝国中的所有舆论,将这并非人类应该研究的东西投入这个如今达官贵人们纷纷聚集的星球。
灭日者,每枚能以接近光速的速度打入恒星内部,释放超高能量,通过一系列连锁反应引发恒星的超新星爆炸的共振电雷。由这样相同的12枚的武器组成的怪物,能够在几小时内摧毁一整个行星系。
“已经来不及了。”疯狂的男人回答他,“既然你已经逃出来了,我们不得不……”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地面上突刺出来的冰棱给贯穿。
虽然要扮演救世主的角色,伊文还真是没什么耐心去听反派的台词——大反派也不行,管他是谁啊。
好了,现在只剩下他了,还有那唯一一个留下来的,被光晕确定会毁灭收件人生命的最后的怪物。
汹涌的气流已经开始酝酿。明明是空荡荡的房间,却凭空吹起了强烈的风,大概是等到彻底启动的时候,这个星艇就会被强力撕裂,然后那危险的东西就这么上天,接着爆炸,把下面这个星球上的所有人和所有东西都抹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
灭日者一旦启动,本来是不能阻止的。它的船壳材料是量子结晶装甲,甚至连恒心内部的压力都无法破坏这种材料。
所以,到头来还是怪物和怪物最配了。
伊文撇了撇嘴,慢慢走了上去,狂风般汹涌的力量完全被他视为无物,朝着那强大力量的源头走去,虽然脸上和手臂上正在被那强大的气流不断划开血线,就连本应该保护他的身体的异能在这个时候也已经起不到作用——
但是他已经感觉到自己正在脱出这个世界,这样就无所谓了。
可是有目光在看着他。
伊文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扭头,看向房间里某个空荡荡的角落,那个地方除了被狂风吹着的空气,什么都没有。
但他就是能够意识到,那个角落确实有什么人,正在看着这一切。
……「过去」的艾维吗?
啧,能够梦见未来就是了不起。
但是,有点可怜啊。从此之后,就这样吧,为了活着,我们本来就需要付出很多东西,才能够存在下去。
就像是,本来就应该死掉,却一次又一次的死而复生的我一样。
想到这里,伊文露出略微温柔的眼神,安抚着那个他并不能看到,却能察觉到存在的来自过去的人。感觉到对方似乎向前踏了几步,伸手想要抓住他——
但是太迟了。
再见了,梦未者。
下一瞬间,青年的身体被强烈的气流冲刷,量子破裂的效果让他彻底的消逝在空气中——
以此为补偿的,则是那本来应该处于崩坏的边缘,随时有可能爆破的强大爆炸的停滞,然后形成漩涡,越来越平静地消灭。
……
绯丽儿安安静静地站在隔离线外。
星艇的周围已经被新政府执行部门给完全隔离开,虽然爆炸被制止在即将开始的前一秒,但是并不排除会有辐射物质泄露的可能。
当新政府的领袖人物,那位昔日的皇子殿下赶到时,见到这个场面,就立刻呆在了原地。
绯丽儿从来没见过那个男人居然会露出那种表情,就像是整个天空都塌了下来,只留下空白。
人沉进梦境的时候,想不起现实,那个男人看上去就像是质疑着这个世界的真实一样,但面前的隔离线却依旧不容置疑地向他证明着自己所身处的并非梦境。
然后,他就完全无视了其他人的劝阻,直接冲了进去,不论是谁想要阻止自己的首领,都被男人粗暴地直接推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狼狈地撞了进去。
那当然是——
什么用处都没有的。
绯丽儿已经从先遣人员那里了解到情况。里面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事物都在那场小范围却激烈的对撞中泯灭成了虚无,整个房间甚至已经形成了短暂的真空状态。所以,能给那个男人缅怀的任何东西,就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留下。
真可怜啊,殿下。
女人低垂着眼,想着。
比起那个惊骇而悲痛欲绝的人,她的心却是连自己都惊讶的平静。
——他迟早会死。
在和他交流的时候,她就已经隐隐察觉到,对于那个人来说,他已经随时做好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了——不过是,现在又稍微提前了一些。
任性、又愚蠢的混蛋。
“擦擦眼泪吧。”低沉的声音,“再哭的话脸上的妆都掉了。”
绯丽儿呆呆地看着伸到面前的手帕,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面前、穿着深蓝色军装的男人。
他已经把胸口那些璀璨发光的勋章都卸了下来,只是佩戴了一朵黑色的花,英俊的脸沉默而冷冽,静静地注视着那艘仿佛遗迹般的星艇。
“你……难道就不难过吗?”绯丽儿忍不住问。
艾维抽了抽嘴角,像是要笑,最后意识到这个表情有多艰难,还是放弃了。
难过吗?
我早就了解了——
我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无数次梦到他会怎么样死去了。只是这是第一次,亲自站在他死去之后的「未来」。
“回去工作吧,绯丽儿。”他只是说,“这场战争,我们一定会赢。”
他无视了执行部人员的劝阻,直接登上了星艇的楼梯,但想要走进去的脚步,却在舱门那里被正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人给拦住了。
然后,是毫不留情地迎面一拳。
艾维已经看到了那一拳到来的轨迹,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任由自己被击飞出去,跌倒在地上,忍不住捂住腹部咳嗽了两声。
“你……你害死了他!”
男人咬着牙,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他是在愤怒,却也毫无疑问地,居然在哭。
半跪在地上的艾维抬起头,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而且并非梦境中——亲眼见到这个男人的样子。他的英俊,他的骄傲,他的冷酷、野心和滔天权势,现在却都只剩下狼狈不堪,或许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淋得彻底的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都比这个男人幸福。
多么的,难看啊。
紧紧地咬着牙,仿佛要向着什么东西去抗争,但是又像孩子一样茫然无助,不知道要在哪里去寻觅自己想要找到的那个人,真是可怜。
艾维的心里甚至不禁对这个即将成为整个星际的帝王的男人产生了些怜悯起来。
直到他对视上了对方的眼睛。
……是吗。
在男人的眼睛里,他看到了自己强撑着,却依旧像是在哭一样难看的脸。
他们,根本就没有区别。
……
第六次星际合围战争后,新政府获得了帝国的第一统治权,在之后十年的时间里,逐渐铲除了元老院留下来的残余势力,最终的结果是,一点不留。
昔日的三皇子登上了最高的皇帝宝座,加冕为星海中的至高者,却并且只安于自己的统治,而是将大量的资金投入教育和科研事业,倡导对外和平的科研发展,同时对外扩张帝国疆领。
而于战争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并在恢弘的帝国建立后,始终率领着麾下的舰队,向着外围不断进发,将辽阔的疆土,逐渐纳入帝国的统帅之下的,是曾经旧帝国的上将,而后新帝国的首席元帅,艾维·修莱。
仿佛能够预见到一切的发展,将未来牢牢掌握在掌中,协助着皇帝的帝国之星,一生仿佛总是和皇帝的关系十分冷淡。就算在犒赏官员贵族的宴会上,两个占据着星海帝国中最强权势的男人,却甚少有过交流。
但是依旧这么维持下去了,时间。
光的速度无法超越时间,能够超越时间的,只有梦境,做梦的时候,是最不用担心未来,没有负担的。
被那个人用生命救下来的人们,继续平静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依旧梦到未来。
却再也没有梦到那个最想梦到的人。
大概就是这样吧。
“啊——啊——”
“这里是艾维·修莱,听得到吗?”
“现在的时间是星海历1776年12月13日星期三,晚上23点10分31秒、32秒、33……”
“气温6度,天气晴朗,能看得见满天星辰,微风不算冷,天气十分和丽——”
“听得到吗?”
“我喜欢你。”
“我是艾维·修莱。”
“如果听到的话,请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银英式的霸业宏图,结果最后成了星际小清新是怎么回事orz(不。
预告:
异能犯罪。
☆、第91章 制止犯罪的第一行动
“最后一次了。”
世界已经坠入黑暗中。
伊文望着周围的空间, 看到了那些伴随他已久的迷雾已经全都消失, 但是, 就连白色的世界都已经褪去, 在他周围展现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黑暗中还有像是鬼影壁画般的东西来回波折, 扭曲而粘稠, 仿佛呼吸残喘。
他曾经以为在一切结束后,那些鬼祟就会靠近他, 吞没他,但是现在却惊讶地发现那些东西已经越来越远,甚至,完全地消失了。
只剩下他。
“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伊文说。
但是光晕没有回答他。
或者说,现在在这个世界上的,已经只留下他一个人而已。光晕同样像他周围的世界一样, 消灭了痕迹。
哼,因为员工准备辞职不干就给予放养的待遇,剥削资本的三无公司还真是够残酷的。
虽然这么嘲讽,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 伊文觉得,光晕其实并没有放弃他。只是没法再见到了, 接下来的路,必须一个人走下去。
黑暗铺天盖地,隐蔽了有形的一切, 身处这样的世界里,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也见不到归路。
就像伊文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在死之后到这个地方来的,他也同样不知道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够从这个地方出去,不管怎样,现在只有完成任务,通关下一个世界,相信一切都会结束才是唯一的办法。
周围没有任何的回响。
就这样吧。
我会,抵达归途。
正如约定,我们必将再见。
“前往下一个世界。”
……
夜晚九点,黑夜还不算深,街道上可以看得到路灯闪烁的影子。假如从高楼往下看,就可以看到整个城市全都隐没在光影摇曳当中,霓虹灯与夜市,散发的璀璨的光芒,甚至可以与星辰相媲美。
但是不管再繁华的城市,也依旧无法掩盖阴影。到最后反而是越发璀璨,就越发黑暗,越发明亮,影子就越发深厚。
天空在下雨。
男人仰起头的时候,看到天空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地面积了一层不算大的水泊,人的脚踩上去的时候一不留神就会有水一起溅起来,打湿裤脚,变得湿漉漉的。
阴沉沉的夜晚,最适合发生些什么。
“就在前面了,霍队。”旁边的同伴说。
他点了点头,越过出租楼门前积下的水泊,沿着贴满小广告的老旧楼梯一路向上,推开那一扇已经被黄色隔离带隔离开的房门,看到了屋里可怕的景象。
到处都是血。
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血的味道,与常见的羊血、猪血、鸭血、鸡血等动物血的味道是完全不同,微带着一些铁锈味,还有一种腥味。在走进屋子里的时候,就能感觉到房间里有种强烈的掺杂着厚重尘埃气息的阴冷扑面而来,还有整个屋子都弥漫的,正常人无法感觉到的寒冷和阴厉。
血腥味简直满溢出来了。
——一桩杀人案。
只要是看到这个场景的人,几乎都能够辨认出这些鲜血究竟代表着什么。
——但又不仅仅只是一桩杀人案。
房间里的血向四面八方飞溅开来的。不论是地板、天花板还是墙壁,都满是流淌的鲜血,因为时间没有过去一天,大量血液还未干涸。
根据之前先行人员的调查记录,屋子里甚至有鲜血正从墙缝里渗出来。似乎这些鲜血不是在杀人时从受害者的身体里溅出来,而纯粹是被堵塞在墙体里的死者的血肉正被挤出。
但是死者的尸体又毫无疑问的躺在卧室的正中央。
简直已经无法辨认出还是人类的形状。那具尸体被无数根锚钉牢牢地钉在床上。只有一双瞪得比普通人类还要大一倍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天花板,上面的鲜血滴落在那血肉模糊的脸上。
那些血液在墙壁上形成了无数个几何体。
没有固定的规律,圆形锥形矩形,甚至是非欧几里得图形。
在床头的墙壁上,用鲜血描绘着一个仿佛由血自身流出来的单词:LOVE。
“爱。”他低声说。
“我已经受够连杀人都总是玩神神叨叨这一套的犯罪者了。”跟在他身后进来的队员抱怨,“真当我们是犯罪小说里的侦探,要动脑筋破案呢。”
既然在工作情况下,就总该严肃些,但他并没有指出队友行为的不对。
毕竟大家的压力都挺大,相同的案件在这个月已经发生了第三次了,至今为止都没有找到凶手。可是情况却越发恶劣,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保护条例就会被破坏,相当于他们的职责就已经毫无意义。
这毫无疑问是挑衅和羞辱。
“有调查到什么特别的情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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