饰演这位医师的是个刚出道不久的新人,长得还算不错,可演技却实在太差了些。
通常情况下,演戏会产生两种情况。
一是演员强行靠台词和造型往自己的角色上靠,二是成为这个角色。
前者如同木偶戏,努力让木偶跟着自己的节奏走,却难免显得僵硬。
而后者却像是在拍纪录片——
我本来就是这个人,现在不过是把我的过去给你们重现一遍罢了。
后者的境界自然是很难实现的,但处于前者这一阶段的人不断努力,也终有达到后者的机会。
然而面前这位“新人”却似乎并没有这么远大的抱负。比起化身为剧中人物,这位新人显然更在意自己的发型和颜值。
苏临淮用余光偷偷瞄了眼导演,这位一向脾气极好的前辈此时面容少有的严肃,然而他却并没有立时打断新人拙劣的表演。
十几分钟后,苏临淮终于艰难地“熬”完了这场戏,导演这才冷着面目朝场中央的新人招了招手。
迟迟没听到“通过”也没听到“卡”的新人疑惑地走上前来:“导演,我演得有问题?”
导演被他这不解的态度气得哭笑不得,反问道:“你说呢?你觉得自己没问题?”他拿起台词本敲了敲放置摄像机的木桌,“你是个医师,悬壶济世的医师,还是个仙人!你自己看看你拍出来的样子。”
导演挥手让摄像师将画面往回切了一遍。
“你看看你的动作和表情!你有一点点为医者的沉稳和气度吗?你见过哪个医生光靠耍帅就可以救人的?!”
“哐”得一声,导演狠狠一拳砸在了桌子上:“你是新人,演技不好没问题,可是态度很重要!你看你自己的样子,这是想好好演戏的态度吗?”
他恨铁不成钢地朝新人挥了挥手:“自己下去想想吧!”
薛导拍戏多年,这片场里跟了他好几部戏的大有人在,但却都是第一次见到他发这么大的火。
这其中除去新人态度确实不正外,自然也有其他原因。
薛导为人虽好,却也是个有私心的普通人。这个新人正是他的子侄,算是“走后门”进的组。
对于这个靠自己关系得到角色的后辈,薛导自然格外严格。然而这个新人却丝毫没有“为薛导争气”的决心,反而仗着自己和导演沾亲带故、散漫得很。
这敷衍的态度连苏临淮这个门外汉都看出来了,何况执导多年的薛导?
一想到这么个给全剧抹黑的人物还是自己放进剧组的,薛导就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热,恨不得时光倒流回自己同意这新人进组之前才好!
然而薛导的羞愧和煎熬,新人自然是理会不了的。
他冷着脸回到了休息区,从助理手中接过水赌气似的咕噜噜喝下了大半瓶。
小助理见他这般不悦,怯生生地劝了句:“薛哥,别气了,薛导也是为你好... ...”
虽然心中百般怨怼,但这新人倒也不傻,勉强将眼中愤恨一敛、虚伪地道了句:“我当然知道,我大伯还能害我吗?”
说完,新人心中怒气不减,又冷哼了一声:“我只是觉得大伯有点小题大做了!还什么医者风度?医者有什么风度?我演得不对吗?”他甚是嘲讽地笑了笑,“我要是真想写实,就应该跟个大爷似的坐在那儿把手一伸,说——‘没有红包?没有红包看什么病啊!’呵呵!”
他潇洒恣意地“呵呵”完毕,又举起水瓶喝了口水,然而这口水却并没有被他顺畅地咽下去。
“唰”的一声,一道冷光携风而来,剧烈的冲击直接将他手中的瓶子掀翻了出去!
瓶身跌落在地,还未喝完的矿泉水顺着瓶口流淌而出,还有不少溅落在他的衣领和袍袖间。
新人被这变故吓了一跳,一口冷水转道而去,将他呛了个半死。
他顺了半天气才缓过来,连忙顺着这撞击看去,却看到了一束泛着寒光、与水瓶同时坠落的箭矢。
这箭矢以橡皮头代替了原本锋利的箭尖,正是剧组专用。
只是剧组之中,却从没有人射出过这样精准而有力的一箭。
新人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箭矢来处。
在他几步之外,站了一个年轻人。
这人一身烈烈红衣,衣袂翩然、霞姿月韵。
他手上挽了把精致的银色弯弓,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还保持着送箭的姿势,弦如满月。
被吓了一跳的新人想都没想,脱口吼道:“你有病啊?!”
来人收弓回身,听到这声怒吼却一丝波动也无,眉目极其平静。
新人咬牙切齿地盯住这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人穿的是古装,肯定也是剧组里的演员。
只是这人怎么面生,好像从没见过的样子?新进组的?
他抬了抬下巴,刚想端出前辈的架子问句“你是谁”,不料对方却忽然缓缓向前踱了两步。
这人寒凉的眸色间似乎还带着适才那泠然一箭的威力,竟迫得新人不自觉地跟着向后退了好几步。
待到新人反应过来自己的丢人举止,便想先声夺人、找回场子。
然而对方却先他一步开了口,淡淡道——
“‘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此为医德。”
新人怔了一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人是因为自己刚才那几句抱怨不忿,来跟自己议论“医德”来了?
“你是不是脑残啊!这也值得生气?居然还拿箭射我”新人甚为气氛地咆哮道,“而且我说的有错?你问问你自己,就现在的医生,他们也配提医德?”
对方闻言,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配。”
新人被他毫不犹豫的回应噎得一顿,一时除了骂人的话竟然完全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好。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人?而且这人还跟他是一个剧组的?!!这种人难道不应该被好好地关在精神病院里头吗?
“真特么倒霉,拍个戏也能遇上神经病!”新人啐了一口,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想再跟这个“神经病”交流。
然而他一转过身,却发现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也站了个人。
这人一袭天青色窄袖长袍,手中还握了把坠着玉石的雪白折扇,眉目如画,正幽幽地望着这边。
见新人望向自己,他眉尾一挑,似笑非笑地回望了一眼。
被这一眼笼罩的新人不知为何忽感如芒在背,竟不自觉地避开了与这人的对视,往旁边踉跄着移了一步。
这人冷睨了新人一眼,将手中折扇轻轻敲了敲手心,甚是从容地与新人擦肩而过、站到了红衣男子的身边。
“你是怎么知道这句话的?”苏临淮“唰”地展开折扇,满眼笑意地望住了面前红衫灼然的楚衡无,“莫非你连千金方都看过?”
楚衡无摇摇头:“不曾。”
见苏临淮疑惑地望向自己,他又解释道:“但我在你的书桌前见过。”
那以墨色书就,如镂刻般纹于纸上的文字,就被摆在这人的书桌上方、一抬眼就能看到。
他这般喜欢苏羽茗,都从未在房间内摆过这人的海报。
唯有那张已微微泛黄的宣纸,被他置于头顶,时时自省。
珍之重之。
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
纵死不改其志。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我居然写了这么久...QAQ...
感觉自己真的要变成手残了呜呜呜...好困...去睡了...小伙伴们晚安~~
【文中“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出自孙思邈的《备急千金要方》。我特别喜欢这句话,很久以前听过以后,就再也没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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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感谢啦啦啦啦的手榴弹!!爱你!!本文第一个手榴弹QAQ
还要感谢小伙伴们爱的地雷!!!么么么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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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标题——穿山甲到底说了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第三批赶回B市的是温辞和梁峥。
默默回想了一下前两组的回国顺序,林己正眼含热泪地表示——
你们终于尊重一下官配了!这也太不容易了!
梁峥本来就在国内, 是以先温辞一周回到了B市, 然而出乎温辞预料, 这货居然没有不停打电话催问自己到哪儿了,甚至没来机场接机!
深感不同寻常的温辞一见到来接自己的周舟和游晟便道出了疑问。
游晟将鸭舌帽向上稍稍抬了抬, 眉目间竟有些担忧:“峥峥生病了,没看他这两天都没在微信群里露头?”
“生病了?”温辞皱眉道,“我不知道, 他没有告诉我。”
游晟:“应该是没机会告诉你吧。前天和昨天他都在医院, 今天刚回来, 可能还在睡觉呢。”
听起来病得还很严重。
温辞眉头紧锁,他实在有些难以想象, 梁小峥居然会生病!
这人平日生龙活虎的, 最喜欢说的就是“不干不净, 吃了没病”。怎么会突然病到这个程度?
何况以他的性格, 不应该是稍有不适就飞奔去医院?怎么也不该委屈自己病成这样的啊!
车刚赶到华临,温辞便拎好行李冲进了大厦。
他心中有事, 也顾不上对迎宾的姑娘致以亲切问候, 一双长腿不停加速, 极快地迈过大厅、冲进了电梯间。
游晟和周舟也着急地跟在温辞后面。
周舟倒还好, 只是游晟却有些吃力, 无奈道:“不必这么赶吧,他病都快好了。”
温辞轻轻摇头,一言不发, 向来亲和的眉宇间竟有些罕见的冷凝。
直到电梯到了六层,面前又是熟悉的走廊和墙纸。
温辞才像找到了方向,一鼓作气地冲回了603。
屋内果然不见平日里习惯于“躺尸”于沙发上的梁小峥,空气间还隐隐有股中药味。
温辞连鞋都来不及换,疾步走到了梁峥屋门前。
然而他一握住把手便缓了动作,轻轻地旋开房门望了进去。
梁峥的屋子格局与温辞房间中略有不同。
在这个屋子里,被屏风围起用来摆放专业书籍的空间更靠近房门,而绕过这个屏障,才能看到梁峥的床,和躺在床上的梁峥。
在听到房门开动的时候,梁峥便已经醒了。他顺着声音望过来,见到是温辞忙委屈地唤了句:“温小辞... ...”
他平日里总这么唤温辞,不过每次听到都会让温辞莫名生出一种想打人的冲动。
唯有这次,温辞竟觉得有点心疼。
至少在华临,温辞算是最了解梁峥的那个。
这个人虽然平时又欠又粘人,可却总是有种莫名而隐约的孤独感。
以这个人的性格,他是绝不会轻易允许自己生病倒下的,可现在他确实倒下了,那就说明——
他已经触碰到了自己的极限,他在为了某件事情拼命。
“你做什么了?”温辞敛下所有情绪,弯腰碰了碰他的额头。
从手背传来的温度居然还是令人不安的微烫,这人看向他的眼睛也全然没有平日的活力、满是疲惫和不适。
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猫。
梁峥勉强坐起身,先咳了好一会,才无奈道:“赶一个软件。”
“软件?什么软件?”
“一个很重要的软件。”梁峥为难地皱了皱眉,“抱歉... ...”
温辞立刻会意,这约莫是件需要保密的事情了。他忙将重点转回了眼前:“那也不要这么拼啊!”
什么软件需要拼命去做啊!
梁峥摇摇头:“不行... ...这个软件很急,而且我的组员都在拼命... ...”
我可是组长,大小也是个官呢!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那得多丢人啊!
虽然现在病成这个样子也挺丢人的,但是... ...
他是真的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的!
本以为不过是简单地熬几个夜,多喝几杯咖啡,多在电脑前坐一会... ...
谁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当时好不容易赶完软件,从S市返回B市,结果刚将行李放回屋中不久就昏过去了。
幸好彼时没赶上接机的周舟和游晟来他房里想跟他打招呼,却发现屋中没人应、便将林己正叫来,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不然他就要保持个标准的“大”字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上一天一夜了。
想想都觉得悲惨!
温辞见他对于自己玩命工作的态度毫无悔意,几乎被气到无语。
可仔细想想,自己熬夜搞研究的时候竟也和这货相差无几。
倒并不是抱了什么坚定的决心非要用自己的健康和科学事业死磕,其实是因为... ...他自己根本都没注意到自己是处于拼命状态的!
但是旁观者清,现今看到了梁峥这个样子,他才明白了为什么好几次来他屋里“巡视”、发现他还在玩命码报告的白墨会那般生气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温辞义正言辞,“这么有名的话你没听过吗?”
梁峥举手投降:“好哒好哒,我下次一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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