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川虽然是顾氏的风水顾问,每年领着不菲的工资和奖励,却不用和其他员工一样每天上班打卡,只需在顾氏需要他的时候出手就行。
有点像古代的客卿。
顾学琛的办公室里,方以倒了两杯清茶,一边偷觑着顾总和刘大师的神情,想要看出点什么。
可是他倒水的动作再慢,总有倒满的时候,两人一个埋头工作,一个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半点谈话的迹象都没有。
他心下遗憾,却没打算赖着不走,把茶壶放在一边,转身出了办公室,顺便体贴的把门给带上。
顾学琛停下手中的工作,“刘大师知道我这次叫你来的原因吧?”
刘金川:“约摸是知道的。我就是个风水师,只会看风水,你让我寻龙点穴我在行,让我下咒解咒之类我却是不会的。”
闻言顾学琛神色不变,身体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桌面不知在想什么。
他本就是剑眉高鼻,敛着眸子时越发显得压迫。
“顾总突然提起这个,是......?”刘金川问的有些犹豫,方以打电话过来就说会不会解咒,他实在不清楚到底是顾总被人下了咒还是顾总的家人。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顾学琛突然说。
刘金川:“啊?”
“......近来我总是做梦,有时候连着几个晚上,有时候隔两三天,并且还是梦到同一个人。”
刚开始听刘金川还想说做梦不是很正常嘛,有的人累狠了会做梦,有的人累狠了反而一觉到天亮。
顾总身为顾氏一把手,掌管着那么大的企业,累狠了不是常有的事?可听到后来就觉得不对了。
有谁做梦会是连着梦见同一个人的?
他也认真起来,“那你还记得这些梦大概是什么内容?那人对你说什么或者做过什么比较奇特的事吗?”
刘金川有点担心会不会是暗示什么的。
顾学琛沉默了。他第一反应想起的竟然是昏暗的灯光下带着酒香味的亲吻,以及烟雾弥漫的浴室里肌肤相亲的感觉。
“咳,他说了什么记不清了,”他不自在的咳了咳,他们确实有对话,而且不少,但是梦一醒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这个人做了什么,或者你做了什么?”
顾学琛捡着能说的说了,“办公室里的话,我工作他会在沙发上看书。”往往坐不了多久,就会过来跟他挤同一张靠椅。
“街头......”凝神筛选了一下,“一起逛街吃东西。”手牵手逛街,你喂我我喂你吃东西。
“在家的时候会喝酒,然后去屋外看星星,大概就是这些,其他也大同小异。”
刘金川:“???”顾总真的不是梦见了他的朋友然后没想起来?“特别的事情呢?”
顾学琛一口否决,“没有。”神情十分认真。
“这也不像被人下了咒啊。”刘金川也奇怪了,要说总是梦见同一个人这绝对不正常,但他又找不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突然想到身上的枣木牌,“顾总,你拿着这个木牌。”他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将脖子上挂着木牌摘了下来。
“有没有什么感觉,刺痛感或者灼烧感?”
顾学琛摇了摇头,明白刘大师这是没有发现,然后将木牌还给了对方。
刘金川把木牌挂回脖子上,这才解释说,“我这是雷击枣木,是取被雷劈过的活木木芯做的,至刚至阳。”
“咒术这种东西道家称为咒,南部山区类似的叫蛊,国外被叫做降头,不过无论哪一种都是属于阴邪之物,雷击木至刚至阳,其中又以枣木最佳,正好克制它们。”
“但是顾总方才拿着雷击木却没有反应,应该不是咒术之类的。”
“不是咒。”顾学琛重复了一遍。其实是不是咒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毕竟除了总是梦见同一个人外,没有其他异常。
但是他想知道原因。为什么,那个人是谁。
他存在吗。
刘金川却以为顾学琛是不太相信,“我敢肯定,不是咒。”
天下没有什么阴邪的东西是雷击枣木都验不出来的,他即使自己不清楚,但雷击木总不会错。
“嗯。”顾学琛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小浪湾的法器有头绪了吗。”
刘金川果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刚巧昨天才找到,是一颗某个皇帝帽子上的珠子,勉强称得上是龙珠。”
“龙珠与小浪湾双龙戏珠的风水格局相互应和,也算喝形取象了吧。”
“麻烦刘大师了,价钱不是问题,到时候公司会给你报账。”
“我手里还有工作,叫方以送你下楼。”
刘金川听了心里那叫一个舒坦,总算扬眉吐气了,对顾学琛用完就丢的做法也不在意。
然而当刘金川离开后,顾学琛却始终静不下心,他平时压在心底不愿去想的画面反反复复在脑海中重现。
越是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画面就越清晰。
“顾总。”方以回来时就看见顾总手撑着额头,眉头皱的死紧。
他从来没见过顾总这么烦躁的时候,不由放轻了声音,“已经把刘大师送走了。”
“顾总哪里不舒服,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不用,”顾学琛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站起身拿过衣架上的外套,“我有事出去一趟,下午应该不回公司。”
方以目瞪口呆的看着顾总出了门,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顾总居然早退了?
顾学琛下楼之后直接去了停车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拨通了手机。
嘟嘟声几乎刚响起就被接通,顾学琛没有废话,直接开口问,“你下午有空吗。”
手机那边是个清朗的男音,“本来是有事的,不过如果你肯让我看,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好,我马上过来。”说完按断通话,车子飞快的向前驶去。
二话不说被挂了电话的汤熠举着手机愣了半天,本来瘫坐在软椅上的身体噌的坐了起来。
他没听错吧,那个情绪缺失患者要来找他做心理辅导?
“汤医生,这是您下午的病人名单。”门口一个漂亮的女护士拿着文件说。
“推了推了。”汤熠摆摆手,反正今天排的都是些无病呻吟的人。
他下午可有大事要做,汤熠眼中冒出兴奋的光,称着那一张俊脸怎么看都十分诡异。
顾学琛来的很快,没等汤熠琢磨出完整的治疗方案,顾学琛就到了。
他进门顺手把门锁了,然后坐到汤熠对面的软椅上,“我不知道我的情况是不是属于心理问题范畴。”
“属于属于。”汤熠立刻进入状态,“你听见笑话什么感觉?看见难过的事又是什么感觉?”
顾学琛:“你在说什么。”
“情续缺失啊!”
顾学琛黑了脸,他很正常,高兴会笑难过虽然不会哭,但会低落,只是不明显而已。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怎么会不是这个,你身上最大的毛病就是这个。”
“你还看不看。”
汤熠:“哦。”他也知道玩笑要有个限度,收起了嬉皮笑脸,“你说。”
不过他还是觉得顾学琛身上最大的毛病就是这个啊。
被对方这么一打岔,顾学琛先前的烦躁也没了,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说,“我最近老是梦见同一个人。”
然后将之前面对刘金川的说辞重复了一遍。
汤熠听完后没有下定论,而是开口,“你来找我就是肯定我的专业能力,但是,你不知道在心理医生面前不要有所保留吗?”
顾学琛又沉默了,等了一会才把事情补充完整,只是仍旧保留了浴室的那一次。
“你们都在梦里把情人该做的事做完了,还来问我什么情况?”汤熠不可置信的说,“这有什么可疑惑的,你喜欢她呗。”
“我没有喜欢的人。”
“做那样的梦你想说你不喜欢她?不喜欢她你还天天梦见她?”此刻汤熠只想说渣男。
“......我不知道梦里的人是谁。”他总不可能喜欢上一个梦里的人。
“嗯?”不是现实中的人?
尴尬了,“这个人应该是你理想中的另一半,你们之间就是你理想中的相处模式,简而言之,就是你想谈恋爱了。”
顾学琛不由开始怀疑自己来找汤熠的正确性。
汤熠还在继续,“你记不清脸总记得性格吧?”
他一怔,突然想起了晏安。虽然对方一开始很怕他,后来却是和梦里的人性格很像,而且他一见到晏安就有一种熟悉感。
但是,他是在做梦之后才遇见的晏安。
“看你的反应我就知道了,想起谁了?”汤熠暗暗松口气,差点以为砸了招牌。
“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做这种梦的,肯定是现实中有人让你动了心。但是你不愿承认或者自己都没有发现,所以才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梦里。”甚至把脸都马赛克了。
“不是我说你,喜欢她就去追呗,以你的条件还怕对方不答应?”
第21章 更进一步的关系
从汤熠的私人诊所出来后,顾学琛不免有些后悔来这趟,他的问题不仅没有得到解决,相反好像更复杂了些。
汤熠说做梦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但他不至于连有没有喜欢的人这点都分不清楚。
至于晏天师,或许是巧合,天底下性格相似的人何其多。
顾学琛漫无目的的开着车,无意间看见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身体快过思想,一踩油门跟了上去。
此时日头西斜,晏安拖着行李箱走在人行道上,左手边树影婆娑,右手边车水马龙,身后地面映出被拉长的影子。
他回去时带的东西少,只有几件换洗衣服和电脑,因此不觉得有多累。
但是这次返校,除了带回去的东西他还带了许多书和几件木质法器,重量不止重了一两倍。
果然知识就是力量,他才拉着走了十多分钟手臂就酸的不行。
想着又换了一只手。
这时一辆黑色汽车缓缓驶来,正好停在他身边。他下意识看了眼,车窗是单面的,然后收回了目光。
“晏天师。”
这个声音晏安很熟悉,但是不会这么巧吧?他再次回头一看,惊讶的,“顾总。”
顾学琛摇下车窗,“晏天师要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晏安笑着拒绝,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到那一步。
“顾总工作应该很忙吧,我自己打车就行。”因为做梦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在办公室。
顾学琛常年待在国外,深受国外环境的影响,其中很大一个特点就是尊重别人的想法。
换做平时,他接下来应该是客套一下然后道别,但这次竟然破天荒的换回了本国的思维模式。
拒绝不一定真的是拒绝,很可能是不好意思,尤其晏天师一开始很怕他。
“现在不忙。”顾学琛下车,没用多大力气就接过了行李箱,他心想天师果然是个很羞涩的人,“天师不用客气。”
“哎别。”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抢了行李,接着晏安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行李被塞进了后备箱。
他真的不是在客气好么。人不可貌相,他就不该看顾学琛长着一张冷淡的脸,就认为对方性格也很冷淡,分明十分热情!
行李都被抢了晏安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他。
一进车冷气便扑面而来,虽然戴了五帝钱后不会觉得热,但跟觉得凉快还是有本质区别。
屁股底下坐着软软的坐垫,手上不用拉着沉甸甸的行李,晏安的意志很快就被安逸所腐蚀了。
“天师去哪?”恰逢红灯,顾学琛停下车问,他觉得自己心里乱的厉害,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别叫我天师了,怪别扭的,叫我晏安就行。”
顾学琛从善如流,“晏安。那你也别叫我顾总,听起来像是我的员工。”
晏安笑,“不叫你顾总叫什么?”
“顾学琛,我的名字。”
“直呼姓名总觉得有点不够尊重,尤其是像顾总这样的大人物。”后半句他是以玩笑的口气说的。
“什么大人物,”顾学琛摇了摇头,心情不知不觉中平静下来,“你不是也让我直呼姓名?”
“但是两个字听起来比三个字亲切啊。晏安,顾学琛,晏安,顾学琛。”
顾学琛被晏安孩子气的行为逗笑了,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那我的名字岂不是很吃亏。”
“怎么会。”晏安小声嘟囔,“你的姓氏就足够了。”
“嗯?”
“没什么。”低音炮说这个字是真的犯规,他腿都软了,“我叫你顾先生吧。”
“嗯......这个称呼的确很尊重。”
自己都没联系起来的晏安顿时乐了,先生放在古代意思跟夫子差不多,可不是足够尊重吗。
“去哪。”眼看红灯时间快到了,顾学琛说。
晏安止住笑,脸颊红扑扑的,“你把我送到B大就行。”
原来他是B大的学生,顾学琛心想。“这么早回学校?”
“唔,早点来跟朋友去玩。”他说,“顾先生呢?”
“我下午翘班了。”
晏安惊讶了,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人,“我还以为顾先生是个工作狂。”
“嗯?我看起来很像工作狂?”顾学琛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见对自己的印象,满嘴跑火车的汤熠不算。
又是低音炮,晏安受不了的捂住小心心。“很像,还是那种压榨休息时间工作的人。”
顾学琛注意到晏安的动作,“不舒服?”
“咳,没有。”
“压榨休息时间倒不会,不过有时候公司太忙,没办法。而且除了工作,似乎也没什么其他事情。”
“不会吧,B市就有很多名胜古迹旅游景点,另外还有各种特色小吃。”他之前虽然去不了,但了解的很详细,打算等以后有时间了就去。
晏安说起这些时神采飞扬,一副恨不得立马飞到目的地的样子。
顾学琛突然说,“朋友也说我很无趣。”
他神情与之前并无不同,但晏安就是察觉到了微妙的差别,“没有没有,顾先生之前一直在国外,对国内不了解很正常,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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