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寻竖着耳朵等他下文，陈非凡说：“他竟然在做微积分！！！”
顾寻咽了口唾沫，很无知的问：“很厉害？”
陈非凡用死鱼眼看他，顾寻咳嗽了一声：“那什么，你也厉害啊！还能看出来是微积分呢！了不起！”
陈非凡想了想，问：“你说他这是不是给我下马威啊？”
顾寻一脸懵逼：“为什么啊？”
陈非凡：“雄性求偶要展示什么？力量！羽毛！财富！知识！反正有啥展示啥！懂？！”
顾寻心说我也是个雄性啊，但那些我都没展示过啊！
陈非凡还在那分析呢：“你说他是不是为了压我一头，所以才当着我的面做那个？我感觉很有可能啊！”
顾寻还在扪心自问自己有点啥呢，就听陈非凡这么分析，然后他问：“压你一头有必要这样？”
阿晏不是啥都不做，就天然压他一头么，还需要搞这个？
陈非凡看着他，很诚恳的问：“你哪边的？”
顾寻：“……”
这个答案是很残酷的，陈非凡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在孤军奋战，他很绝望。
陈非凡：“……我对你很失望。”
顾寻很惭愧，但他天然偏心，根本把持不住啊！因为阿晏在他心里真的好厉害好厉害的啊！
陈非凡真是心疼自己。
心疼完了自己以后，他又开始想刚才那想法到底成立不成立。
顾寻跟个吃瓜群众似的：“我觉得吧，他可能就是随便写写，他在家还看原文莎士比亚呢，那都是业余爱好……”
陈非凡哆嗦了一下，说：“真可怕……”
顾寻问：“啥可怕？”
陈非凡：“高一就写微积分，读原文莎士比亚，你说可怕不可怕？这是正常高中生？？？”
正常不都应该在家打游戏，上学混成绩么！
顾寻心里的胖猫尾巴都翘起来了，心说必须不是啊，他心上人那是可牛逼可牛逼的存在了！
陈非凡看他那藏不住的样，顿时更心疼自己了。
顾寻以为自己得瑟的挺隐秘的，暗爽完了以后，他觉得是应该要给小伙伴一点回应了。
所以顾寻咳嗽了一声，问：“那什么，你的理论依据是啥？”
陈非凡：“……直觉。”
顾寻看了他一眼，违心的说：“……很好。”
陈非凡也觉得这俩字不是很有说服力，但有时候直觉这玩意，完全是可以决定成败的关键啊！
陈非凡给他举例子：“小时候每回我觉得我妈要揍我，回头肯定就挨打！”
顾寻翻白眼：“这还需要直觉？”
他俩小时候都挺皮的，按他妈的话来说，他俩要不是亲生的，早给扔了，挨打那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狗屁直觉好不好！
陈非凡：“……”
陈非凡决定给他来个狠的：“你跟他有事，我不是一下子就感觉出来了！”
顾寻噎住了，这事情是真的……很厉害了……
顾寻觉得自己是应该要正视一下，自己兄弟的直觉了。
陈非凡就叽里咕噜的给他分析，从小说经典桥段，一路分析到动物世界求偶，总之举例子都十分生动形象。
顾寻有的没的听了一大堆，反正就记住一句。
顾寻有点飘飘然：“他对我也那什么？”
陈非凡摸下巴，觉得自己应该有个外号叫陈尔摩斯：“我看八九不离十！”
顾寻自顾自美了一会，然后脸垮了。
陈非凡就搞不明白了：“这什么表情！”
顾寻有气无力的问：“我觉得这不靠谱啊……”
要是阿晏也喜欢他，那为啥拒绝他啊……
陈非凡在知道他心理活动以后说：“这又是经典段落了！总的来说就是失去以后才知道珍惜！拒绝以后才懂爱！”
顾寻真希望他这会能金口玉言一下，但理智上，他觉得自己应该劝这兄弟少看小说，满脑子都是啥啊！
陈非凡又从现实层面说服他：“弯路不好走对吧？就拿你来说吧，你没喜欢那姓沈的以前，知道自己喜欢男的么？”
顾寻连着摇头，不好走，不知道。
陈非凡撇嘴：“我估摸着，他被你喜欢以前，也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的。”
顾寻的心在狂跳着，他多希望现实的一切，能像陈非凡说的话一样。
他跟沈晏之，就只是在弯路上不小心走错了岔口，但最后，仍旧会是殊途同归。
只是想想这种可能性，顾寻就觉得浑身的流动着的都不是血液，而是满满的欢喜。
然后陈非凡就看着顾寻在满心欢喜以后，又变得满脸落寞。
陈非凡都快被他的大起大落折腾出病来了，他耐着性子问：“……你又怎么了？”
顾寻眨眨眼，看着陈非凡，忽然说：“非凡，要不，还是算了吧。”
陈非凡差点站起来大吼问他为什么！
但到底还在学校，陈非凡憋住了，可熬夜苦读的经历让他无法轻易释怀，他要知道答案！
顾寻朝他笑了下，反正是笑的挺难看的。
顾寻说：“我想了下，弯路真的是挺难走的。”
顾寻本来也跟打了鸡血似的，但刚才陈非凡的话却提醒了他，这条路不好走啊。
他自己走不要紧啊，多难都可以啊。
可是……
顾寻忽然想到，沈晏之是可以不走这条路的，他那么优秀，喜欢他的小姑娘能塞满整个一高，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走这条弯路呢。
这条路那么难走，连会通往哪里都不知道。
顾寻忽然就有些懂了，懂沈晏之说为什么不早恋了。
的确啊，自己的未来都不知道在哪里，什么都不能给予对方，只凭着一腔单纯的喜欢就想要撼动天地。
但哪有那么容易呢。
陈非凡也沉默了，这的确是个问题。
这条路很难走，他现在在做的事情，就是要把一个人拖到这条路上，让那个人跟顾寻一起走下去。
这么一想，陈非凡也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件坏事似的。
可是……
陈非凡轻轻地问：“那你怎么办？”
这问题问的很好，顾寻被问住了。
他想了很久，久到陈非凡以为他不会回答了，顾寻才说：“我自己走。”
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这条路，他注定是要走下去的。
“如果他原意陪我，那我们就一起走。”
只是顾寻想，不应该是这样让他来陪我。
如果阿晏对我的喜欢，还不足以让他来陪我走这条路，那就让我自己走。
顾寻伸手楼陈非凡的肩膀，脑袋靠过去想从自己兄弟身上找点依靠：“辛苦你了。”
陈非凡不为自己熬夜苦读的那些日子心疼，他心疼顾寻。
陈非凡发自内心的问：“你怎么就不能喜欢我呢？”
陈非凡想，如果有一个人这么喜欢他，他肯定披荆斩棘也要和那个人一路走下去，管他什么路呢，别说是弯路了，没路他都要弄出一条来。
顾寻嘘他：“就你这个拓展水平，这不高低立显么！”
陈非凡这次没炸毛，他只是感觉难受。
顾寻这起点有点定的太高了，他都想不出来，到底什么样的第二春，才能把沈晏之这抹白月光给按灭。
第40章
顾寻扭脸看陈非凡神色不太好, 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打击到了他, 于是立马就安慰道：“额，也不是说你不好！就只是……”
顾寻笑的有点傻：“就只是我喜欢他, 所以看他肯定千好万好啊……”
陈非凡更心塞了，他仿佛已经看见了顾寻悲催的，对着白月光念念不忘的下半辈子。
顾寻则是继续安抚他：“我想过了, 其实这样就挺好的了, 我就把他当个目标呗……”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是让你无论付出多少努力去追逐, 都会觉得值得, 觉得甜蜜的。
顾寻觉得自己能遇到这样一个人, 本身就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
陈非凡不管顾寻心里怎么想的, 反正他自己是挺难受的。
他还是有些不甘心：“真的就这么算了？”
顾寻笑眯眯的：“嗯。”
陈非凡泄气的给他撂狠话：“你可别后悔！”
顾寻就用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嗯嗯，肯定不后悔, 谢谢了。”
陈非凡气鼓鼓的，看桌上参考书都来气：“今晚我要通宵打游戏！”
顾寻就顺着他：“嗯嗯，好，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爱打多久打多久。”
陈非凡还不满意, 叽里咕噜的又说了一大通。
顾寻知道他这阵子熬的苦，反正马上就周末, 他爱咋样就咋样呗, 还能翻了天不成。
放学时候有男生约打球, 结果顾寻却是说不去。
王小松都奇怪：“干嘛不来？”
顾寻指指陈非凡：“陪他回家打游戏。”
王小松翻白眼：“你俩就差这一天啊！”
顾寻耸肩, 表示今天是陈非凡说了算。
王小松就转头看沈晏之：“阿晏你来不来？”
沈晏之看了一眼顾寻，才说：“我也不了，太冷。”
其他人都无语了，这才十一月，虽然是降温了吧，但也不至于用上太冷这个词吧！
顾寻下意识就朝他身上看，发现沈晏之穿的外套是比他们都要厚一点，然后又想到他夏天时候都会有些凉的手。
顾寻一瞬间就有很多话想说，但又怕太热络了，会打扰他。
沈晏之就像是有感应似的，转头对上他的视线，然后发出了疑问：“阿寻？”
被抓包的顾寻有瞬间的慌张，然后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就是看了一下下而已！不要慌！
顾寻咽了口唾沫：“额……那什么，阿晏，你那有什么适合我看的课外书没有？我拓展下……”
他简直要为自己鼓掌了，简直是急中生智啊！！！
陈非凡现在听到“拓展”俩字就牙疼，然后在心里猛翻白眼，觉得顾寻这纯粹就是做贼心虚。
沈晏之点点头：“我帮你找。”
顾寻反正是一瞬间就很开心，他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虽然他只是一紧张随口瞎扯的，但是阿晏就是愿意帮他找书啊！
顾寻憋着笑，生怕自己笑的太过分了：“谢了啊！”
笑是憋住了，但走路却是连蹦带跳的。
陈非凡看不下去了，小声跟他嘀咕：“你别蹦跶了啊！”
顾寻：“……我控制不住啊！”
因为他们仨都不打球，王小松也觉得现在天黑的早，自己到时候一个人回也挺没意思的，就跟着走了。
现在看顾寻蹦成这样，他就纳闷：“这到底开心啥呢？”
走在他身边的沈晏之没吭声，他其实也想知道，顾寻到底在开心什么。
但是顾寻跟陈非凡脑袋又挨到一起的姿态，让他忽然又有些怕知道答案。
通往小洋楼的岔口就在眼前了，顾寻不由自主的就放慢了脚步，他多想跟阿晏再多相处一会啊。
像这样一前一后走着，哪怕不说话也很好，因为他知道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沈晏之，他就在那里。
顾寻以前大都是希望这条路能短一点，这样上学放学能少走几步路，但现在，他多希望这是条没有尽头的路。
分别就在眼前，紧接着就是周末，顾寻终于是没忍住：“阿晏，你周末过来吃饭吗？”
沈晏之对上他藏着期待的目光，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顾寻强装镇定：“哦，我回头跟我妈说。”
但眼睛里的光彩，却是藏也藏不住的。
沈晏之被他这样看着，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在慢慢的塌陷，坚硬逐渐被柔软取代。
他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轻声说：“我先回去了。”
顾寻有片刻的愣神，然后笑眯眯的跟他摆手：“明天见！”
沈晏之抿了抿唇，才缓缓地说：“明天见。”
顾寻就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贵承诺似的，眼睛都弯起来了：“我看你进去啊！”
王小松觉得气氛怪怪的，刚准备说话，就被陈非凡拉了一把，然后就看陈非凡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王小松：“……”
为毛不能说话？？？
后头那俩都安静的没声音，顾寻也就能心无旁骛的欣赏沈晏之的背影了。
他的心上人真是从头到脚的帅，不露脸都能秒杀众生！
沈晏之走到转角的时候回了头，顾寻就跟他猛挥手，示意他快进去。
等看着沈晏之消失在转角，顾寻才转过来说：“走走走！回家！”
刚才一直都不被让出声的王小松问：“刚才我为啥不能说话？”
陈非凡：“破坏气氛。”
王小松：“啥？？？”
顾寻就哈哈哈笑，拍拍王小松的背：“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走走走！咱们回！”
王小松也是有好奇心的，但顾寻跟陈非凡都是笑而不语的，问了几回没结果以后，他也就懒得管了。
顾寻不把自己喜欢沈晏之的事情告诉王小松，倒不是不相信他，以前可能还有点不好意思，和怕王小松可能恶心的心思在。
但经历过陈非凡的事情以后，顾寻觉得像小松这样不知道可能才是最好的。
因为他的好兄弟肯定都是会站在他这边的，相同的，他也就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了。
话题很快就被带到了别的事情上，三个人慢慢的就走远了。
小洋楼上，沈晏之静静的站在窗边看着他们，准确的说是看着顾寻。
他想到第一次见顾寻时候的情形，他也是站在这个窗口，看着他。
只是那时候看的，却不是他离开的身影。
沈晏之能回想起来，顾寻当时的每一个神情。
大太阳底下，顾寻看起来也是神采飞扬的，笑眯眯的王小松说着什么，还总看院子里的花，时不时的用手指一下。
沈晏之当时就觉得，他一定是很想要。
所以沈晏之下了楼，剪了那束花给顾寻。
现在想起来，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顾寻的身影已经远的看不见了，沈晏之这才进屋去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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