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琮邑直接说道:“那就不必等到落日,现在就可把我杀了。”
“哈哈哈哈哈”那人大笑起来,“这世上竟有如此不知廉耻之人,你那两个朋友死的冤,救了一个草包!”
被人骂自然气极,萧琮邑转了一个身,长袖揽起一片落碎的酒坛瓦砾甩手飞向亭上之人,不过这碎片未近身便返回去。
萧琮邑轻功一跃碎片顺过去打在沙子里面,力道大的穿透半腿之深。
那人忽地飞下来,眼神跳动,很认真问:“武功谁教的?”
萧琮邑道:“粗浅武艺,不足挂齿。”
他直接钳住萧琮邑下巴,阴着脸说:“李长卿收你这个脓包徒弟?”
萧琮邑看着他笑道:“既然你知道我,咱们也算相识,何必咄咄逼人。”
那人松开手,面部缓和颇为嘲讽的说道:“那老东西能有什么本事,他现在如何?”
“死了。”
“死了?”那人长笑一声,“死的好,死的好。”
萧琮邑瞄了一眼那人佩剑,刻着小篆“李”字,说道:“李大侠是幸灾乐祸?”
李孤眉毛一挑,看了他一眼,随后抓住他的衣领轻功飞走。
他力气大的惊人,武功极高,携着萧琮邑一点不喘。
中途垫脚沙子又飞走。不知转了几圈看见沙漠绿洲。
随手把萧琮邑扔下来,说道:“别叫我大侠我不是。你这条命是我救的,今后一定要还给我。若是不听,你知道,杀你易如反掌!”
萧琮邑口干舌燥,哪里听得到他话语,直接跳进河里,洗去泥沙汗味。梳洗干净后岸边被放了一套新衣。
穿上后走到不远处小茅屋里面。
萧琮邑问道:“你住在这里?”
李孤闭目休息,随口说道:“想吃自己做,不要扰我情景,否则用刀缝上你的嘴!”
萧琮邑不会做饭,不也没捉过鱼,更不会生火。
半个多时辰方才打蒙一条鱼,穿进去架好又打了好久火石生了火。
“咳咳咳咳”烟雾快熏死,很久才把鱼儿烤熟,饿得不行,三五下就吃完。
很快惊扰休息的人,那人出草屋也不走寻常路,醒来从窗户飞出来,站在河水旁边静默片刻,不知用什么内力随手一甩十几条鱼打到岸边。
萧琮邑盯着他,忍不住敬佩拍手叫好。
可是忍住了。
火石打了三四下便起来,轻轻吹一口气,大火就烧的旺盛。很快烧熟,随手递给萧琮邑。
他接的有点心虚,李孤说道:“你知道我没那么好心。吃完背出来《长空秘籍》,不然,我让你吃掉的一点点吐出来。”
萧琮邑没被人胁迫过,直接扔了那烤鱼,“江湖中人都是要这样逼迫于人?”
几乎瞬间移动,李孤掐着他的脖子:“你还以为自己的皇家王子?在这里,我刮了你吃了你谁都不知道!”
萧琮邑一直想忘记的东西被他再次提起,一日未得安生。
萧琮邑从来不想背负这么多,一个个人不征求他的同意为他而死,如果自己再无动于衷恐怕禽兽不如,可是这些都不是自己意愿自己想要的东西。
李孤嘲笑的说道:“拿不拿秘籍我不打紧,反正你死了天下就没有人知道这东西。”
萧琮邑说道:“李道长不是我师父,他临终前并未给我这些,你想杀便杀,不必寻理由。”
李孤冷笑一声,松开手。
萧琮邑不知这个人来自何处什么身份,起身离开。
走到四处想平复凌乱复杂的心,最后小茅屋背后,坐下来打坐静心。
发生了种种事情,脑子飞转鲜血、死人、冰冷的刀剑,魔鬼一样,每张脸都阴狠的扑面而来让他去死,恨之入骨。
养神不足一刻就睁开眼睛,然后起身倚在墙上,无际的天空中盘旋一直硕大秃鹫,尖叫一声飞越而过。
萧琮邑深呼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一言不发,沉默到天黑。
回到房屋内,那人还在饮酒,一整天饮酒无论喝了多少都不会醉一样,这等神情倒有些逍遥剑客之样。
萧琮邑走近一步,盯着他,说道:“不知阁下杀人需要多少钱?”
李孤看他一眼,“自然看我心情。”
萧琮邑道:“梁朝太子。”
李孤:“万金。”
“好!”萧琮邑一口答应,“你真杀了他,不仅赏金万两还可封你为护国大将军。”
李孤首次抬头看清这人相貌,年纪轻轻,有股诗人般风韵卓资,虽洗些铅华却依旧不谙世事眼神。
“你落魄至此,生死都在我手上,万金不在,我为何相信你。”
“我大梁朝土地肥沃,国富民强,区区万金不足挂齿,反正你是做买卖的,心中自有定数。”
李孤道:“本人概不赊账。”
萧琮邑拽掉脖子上金钥又解开腰间碧玉,递到他手中说道:“这些先押着。”
递到手上还有余温,李孤飘了一眼扔在桌子上,“什么值钱玩意。”
萧琮邑犹如受奇耻大辱,可不得不这样做,声音低的自己听不清,“梁朝国库钥匙。”
李孤扫了他一眼,重新拿起东西,吹灭烛光,到木床睡去。
他既然收下,应该是同意的。
萧琮邑就算再随心所欲,不在乎帝王之位,到现在一步步逼迫,颜面、仇恨、国家,不得不重新开始,不能再逃避。
他扶着额头在桌子上睡了一小会儿,天还没亮就洗脸梳好头发。
回去立足生存复仇总要体面光鲜亮丽。
他在门口等着李孤出来,思绪飘乱。
前日在客栈厮杀之时听闻父皇早就驾崩,当时还没感觉,此刻坐在这里,倒有些阵阵抽搐。
人一旦生无父母,死无陪伴,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李孤一出门萧琮邑便起身先走。
踏入沙漠间没一会儿便没了方向,今日天阴,连太阳都没有。
“你怎么不走?”
萧琮邑听到这讽刺声音回头,看见站在他身后那张脸,语气高高在上看笑话一般。
不等答话李孤提起他飞了出去。
第7章 相伴
李孤一向单人行走,自己做事,今日跟着一个人倒不习惯了。
又途径相同边界小镇,心境大不一样。
李孤道:“现在走一天一夜没有什么落脚地方。”
萧琮邑道:“那先休息一晚,明日早点赶路。”
他身无分文跟着李孤一同进去。
似乎名人。进门就所有人锁住目光,大驾光临进门迎来的不是小二,而是客栈老板。
“哎呦,这不是李老板吗?老板今天是打尖还是住店?”
李孤冷言道:“开一间上房。”
老板连忙答应,选了间最好的僻静之地。
见他径直上去萧琮邑脸皮再薄还是追上上去问:“我住哪?”
李孤歪着头看他一眼,点点嘲笑:“原来箫公子没钱住店?不如这样,我每借你一两银子日三分利到时候一起还给我怎么样?”
萧琮邑忍着气,答允道:“好。”
“你不必咬牙切齿不服气,钱财武一样没有,就是一个落魄之人。”
“你无需提醒,我自己清楚。”
晚上萧琮邑睡下第一次再脑子中闪出很多念头,接下来一步步计划,杀戮、争夺、权力。
现在父皇逝世许久,恐怕已经有人登基做皇帝,他能露面必定各方追杀,如何立足,如何回到京城,又如何找到长姐,怎么揭穿面目。
历朝历代皇子为帝位头破血流,走出这一步,只有向前没有退后。
心情颇为沉重,披上衣服推开窗户。
小镇如此安静,安静的让人不想离开。月光那样大那样明,仿佛可以渗透每个人的内心。
如此静谧的夜晚,一点声响都可以听见。
楼梯点点细细碎碎脚步声,萧琮邑关上窗户,吹灭蜡烛,找到一根木桩躲在门口静听声音。
步子声越来越近,门外的身影渐渐变大,萧琮邑屏住呼吸,从未有过的紧张。
不过那些人还没贴近,听见阵阵惨叫,接着倒在地上。
萧琮邑立刻开门走出,五个黑衣人毙命在隔壁。
客栈的人好像习惯一样,除了几声议论随即安静下来。
他走到李孤门窗外,轻轻敲下问道:“你没事吧?”
里面的人慵懒的说道:“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萧琮邑还真怕他睡过头,被人砍死,因为自己连累别人一同没了性命,又要背负一种愧疚。
一夜终得安稳,萧琮邑天未亮就出门,他觉得这一路不定遇到什么人还是买把武器比较好。
整个小镇只有一家打铁地方,一般都是要订做,他等不得那么久,老板便宜卖给了有点生锈的一把剑。
萧琮邑舞来舞去试不出个所以然,大概打磨下就拿走了。
回到客栈小二收拾好行李递给他。
远远就看见李孤喝着酒吃着早饭,走过去坐下。
“我没有包裹,这是你的?”
李孤自顾喝酒,过一会儿说道:“我的盘缠衣物,箫公子勉为其难,拿着吧。”
萧琮邑没多少脾气,权当随从了,放在一旁。
这地方天暖的晚,早起喝得羊奶,他尝了一口,太甜了,喝不惯,抿了抿又放下。
李孤道:“骑马不停歇最起码一整日才能见人烟,你自便。”
萧琮邑这才端起来,现在又有什么挑剔资格。
刚端起碗悬在半空,忽地从窗户外面飞来两把箭,正方向朝这边来。
李孤瞬间扔掉手指夹着筷子挡回去,力道之大穿破窗户。
萧琮邑立刻站起出去,街上倒地两个人。
那箭头上有剧毒,人当街死亡。
他扒开死人胸口衣物,里面有一个铜牌,上面刻着一个字“乙”,又扒开另外一个人胸前衣服,仍然印刻着“乙”字。
东西做工他认得,是王郡侯门下铁匠所打。
萧琮邑之所以认得,是因为铜牌上的线条和当年王皇后封后之时以母仪姿态赠送与他的东西一样。
当时还说是蜀南最精贵铁匠打磨,蜀南之地只有王皇后母家居住的王郡侯。
他把东西收起来回到客栈,同李孤说道:“多谢李大侠救命之恩。”
李孤倒一杯酒:“幸而你把梁朝国库钥匙给我,不然这等事我不如躺在山野之中逍遥快活。”
萧琮邑前后夹击说不出什么滋味,李孤早餐吃的很快,临走携了些酒水。
马匹老板早早准备好。
萧琮邑换了身黑色衣服,束起头发,虽然木髻穿入又是粗布纶巾,还是显得非常高贵。
大概就是由内而外气质修养所致。
两个大男人赶路而且全部是沉默不爱说话之人,走的非常快。
回京城的路和逃亡来时的截然不同,不是大道是小而僻静道路,也安全许多,走了三个多时辰未有遇到什么狂徒。
李孤走的非常快,萧琮邑赶上去的时候他坐在树上吃酒。
萧琮邑仰着头看他,很着急却不敢大声说话:“大侠可知何时到东江郡?”
李孤从树上飘着下来,不接此话说道:“前方有条渡河,另一方有峻岭,你准备走哪条?”
萧琮邑道:“自然是渡河,穿山遥远,我实在等不及。”
李孤说:“东江郡被重兵把守,你确定要经过?”
萧琮邑下了马,问道:“那离着最近的郡县是哪里?”
“益州,还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萧琮邑看着他试探性问:“李大侠能确保在东江郡安全过去吗?”
李孤笑了下:“当然。”
萧琮邑松了口气,“那就好。”
“我说能确保我的安全。”
萧琮邑:“……”
他不肯休息李孤没有强求,半个时辰就到渡口,萧琮邑原本以为小溪河流,却不想那样湍急,有七八丈那样宽。
他站在河口不知如何是好,又瞧见李孤自得神情,便觉得他是故意如此。有点生气的说道:“这怎么过去?前后没个渡船之人。”
李孤道:“你去前面渡口也可以,那里都是官兵,或者……游过去,这路是你自己选的。”
说完一起身轻功了得越了过去,身姿之轻盈,腰身之优美,这等武艺如果为他所用,自己学了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不堪。
萧琮邑自知武功不足,脱下衣物准备走到上游平缓处游过去,刚脱掉外衫一把铁索往这边飞来,重重扎在石块上。
接着又一道飞来。
萧琮邑起身跃上去,很快走到对岸,蹙眉问道:“李大侠,马儿怎么办?”
李孤:“你去接它们走过来。”
他们步行没走一会儿到了树林深处一家小酒馆,四个多时辰没吃饭真有点饿了,而且天渐渐暗去,赶路一整日终得休息。
李孤吃饭向来不挑剔,只要有酒喝,有肉吃,其他都无所谓。
萧琮邑有了胃口,一人足足两大块牛肉,五个馒头。
吃着的时候李孤与店老板说些什么,回来后说了一声:“我刚与老板商议,今天晚上回他家可以借宿一晚。”
萧琮邑呜噎点点头。
他又说:“老板说不收银子。”
这么好的事情。
李孤凑近看着他:“你需要打十桶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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