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太记得了……”乔恩赐寻思道,“反正我听说你们婚期将近了,你天天往林泉那儿跑,还送了一堆聘礼什么的。”
赵岁安气得无话可说。他送林泉东西就是昨天早上的事而已,到现在也就刚过了二十几个小时,为什么就被拿出来大肆宣扬了?还被谣传成是送“聘礼”了?知道这件事的人绝对不多,难道是林泉自己传出来的?
乔恩赐看着赵岁安阴晴不定的表情,眼中精光一闪即逝,又伏在他耳边悄悄跟他说了一句:“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件事看你不爽的。”
“啊?”赵岁安脑子还有点发懵,一时间没明白过来这个逻辑。
“哎?你不是在因为这个烦恼啊?”乔恩赐睁大眼睛,碧绿的瞳里闪烁着的惊讶的情绪显得一派天真无辜。
“因为什么?”
“因为我姐姐啊。”
赵岁安心里“啊”了一声,有点儿明白过来了。
“我还以为你本来就是因为林泉跟我姐姐谈恋爱了,所以你才去招惹他呢,结果把他招惹怀孕了,你就只能跟他结婚了。”乔恩赐盯着赵岁安的脸一直观察着,“不是这样啊。”
“是个屁。”赵岁安咬牙道。他虽然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佳公子,身边也时不常围着些莺莺燕燕的,但从来不会干出这种把情敌拐上床的事儿。就算拐,他他妈的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不戴套就上!还把人搞怀孕了?这不是扯淡吗!
“哎~”乔恩赐发出了一个相当意味深长的声音,然后说,“那你可得小心了。”
“什么意思?”
“泉哥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乔恩赐冲赵岁安眨了眨眼。动作看似戏谑,眼中的神情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赵岁安沉着脸,“你有话就直说吧。”这一惊一乍的已经让赵岁安相当憋屈而不耐烦了,乔恩赐仿佛体谅他情绪似的,声音相当轻柔地说:
“林泉跟我姐姐谈恋爱的时候,我姐姐就感觉到他被标记了。姐姐也不太确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的,不过应该不是从他们交往的一开始就有了。昨天我们听说你们要结婚的时候,还以为那标记是你给他的。那既然不是你……”乔恩赐的尾音稍稍拖长了,“看来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第三方啊。”
赵岁安明白了,在明白的同时也感觉到怒火正烧着他的脑子。他长这么大还没几个人敢这么耍过他,被别人搞大了肚子现在叫他来当接盘侠?赵岁安怒到极点反而笑了出来,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林泉面前狠狠揍他一顿。
于泽阳和赵岁安认识了这么多年,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有人要遭殃了。但这小子这回倒不像往常那样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他的眼神在乔恩赐和赵岁安身上来回地打着转,等到赵岁安沉声对他说“我先走一步”的时候,于泽阳出声把他拦了下来。
“走什么呀,好不容易来一趟,先跑两圈呗。”于泽阳挺没心没肺地朝发车台努努嘴,那边已经有两辆车先开始跑了。发动机发出阵阵轰鸣,也就是赵岁安现在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才没有注意到。
“没心情,烦着呢。”赵岁安像赶苍蝇似的摆了摆手,转身就准备走,没想到于泽阳伸手一把拉住了他。
赵岁安愣了愣,烦躁的目光终于注意看于泽阳了。这吊儿郎当的熊汉子还是那副欠抽的德行嚼着泡泡糖,一双凤眼里却难得闪动着认真的意味。
“知道你没报名,”于泽阳说的是赵岁安没报名参加今天的比赛这件事,“我报了呀,我把我名额让给你怎么样?够意思吧。”
赵岁安歪过头,上下打量着于泽阳:“你今儿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我腰疼,不想开了。”于泽阳的身体重心完全放在一条腿上,另一条腿跟圆规似的斜抻出去,一下一下地抖着腿,明显是随口扯了个谎。
赵岁安斜眼睨着他:“哟,怎么着?昨儿晚上被|操|狠了?”
“去你大爷的!”于泽阳飞起一脚往赵岁安屁股上蹬过去,一点儿看不出腰疼的样子。赵岁安稍一侧身就躲了过去,于泽阳也没再追着踢,而是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看着的乔恩赐。
“乔公子是吧。”他抬头瞄了乔恩赐一眼,“你以前跟安子一个队的,你俩谁厉害?比过吗?”
乔恩赐愣了一下,从于泽阳看向了赵岁安。“应该是比过,不过结果嘛……”他挠了挠头,明显在回忆着,“一开始都是我赢,后来场地赛我的成绩肯定比你好,但拉力赛你成绩特别好。”
“哦。”于泽阳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问题明明是他问的,却好像对答案完全不感兴趣似的。“那你俩要不比一场?反正都来了。”
赵岁安和乔恩赐面面相觑。其实乔恩赐今天也没有报名,他是临时找人带他过来的,理由显然就是因为他得到了今天赵岁安会来的消息。本来看赵岁安的情绪和状况,乔恩赐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一个于泽阳来。乔恩赐眯了眯眼,决定找借口回绝这个提议。
可是还没有等他开口,赵岁安已经帮他作出决定了。
而且还是与乔恩赐的意愿相反的决定。
“行啊,正好赶上了,就比一场吧。”
很久以后赵岁安再想起他今天的这个决定,都会感慨有时在大脑还来不及分析、思考、得出结论的时候,他的本能就已经先一步预知了答案。可能是因为他曾经在林泉身上感受到过乔恩赐的标记,也可能是相互竞争的两个Alpha之间天生就有战斗意识,总之这时候的赵岁安虽然完全处在全局的迷雾之中,却潜意识里想要和乔恩赐一较高下、想要取得胜利。
赵岁安和乔恩赐的车就这样,在一阵混乱的处心积虑和阴差阳错之下,并排停在了发车台上。
这个场地赵岁安和乔恩赐都没跑过,但毕竟是小场地,实在没什么难度,只有几个简单的障碍而已。赵岁安开的是一台BJ80,他以前玩过数不清的赫赫有名的越野车型,玩来玩去发现还是现在这台最合他的意。这些年他在这辆车上做了很多次改装,他也开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但终究赵岁安是喜欢开拉力的,场地赛他不拿手也不喜欢,所以改装也一直都是往更适合开拉力上靠,这就使得这辆车在场地赛里有些劣势,尤其是跟乔恩赐那辆帕杰罗相比。那辆帕杰罗显然也是改装过的,赵岁安不知道这是乔恩赐在亚细亚搞来的车,还是他特地从美联邦运过来的,反正在帕杰罗面前赵岁安的BJ80就显得笨重了很多。而且乔恩赐本来就拿手开场地,赵岁安从头盔里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远远就看到帕杰罗里的乔恩赐一脸的自信。
乔恩赐以前就是这种表情,在美联邦的时候车队里最嚣张的两个人就是乔恩赐和赵岁安,两个人不相上下。但刚才跟乔恩赐聊了会儿天,赵岁安却感觉乔恩赐比以前收敛多了,只有现在坐上了驾驶室,乔恩赐那一脸的势在必得才完全是以前在车队里赵岁安认识的那个人的样子。
赵岁安心里的豪气几乎是和发令声一同响起来的。两人冲出去的速度差不多,但赵岁安车身的过大重量明显让他落于了下风,在第一个弯道处乔恩赐就领先在了前面,让后面的赵岁安吃了一窗子的扬尘。
在旁边看着的于泽阳身边全是大大小小的惊呼声和感叹声。这两辆车的比拼显然跟之前几组比赛不是一个档次的,毕竟赵岁安和乔恩赐都是跑过职业的,无论是速度、控制力和节奏都不是前几组比得了的。于泽阳看着赵岁安的BJ80有点笨地绕过了那几个障碍桩,而此时乔恩赐的帕杰罗已经开始往驼峰上冲了。
差距还是挺明显的,照现在这个距离,赵岁安想赶上乔恩赐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于泽阳看着乔恩赐从驼峰上下来,冲上第二个驼峰的时候赵岁安终于开始冲第一个了。
在于泽阳看来,赵岁安车位落后,所以冲得明显更狠,但乔恩赐冲下驼峰的时候也太过保守了。
他甚至是油门和刹车都带了点儿的,控制速度的意味明显。于泽阳挑起眉峰,嘴里啪地一声吹炸了一个泡泡。
等到过泥潭的时候两辆车的位置已经差不多了,赵岁安刚才从驼峰上飞下来的技术非常漂亮,借着这个冲力往泥潭飚的势头干净而迅猛。于泽阳身边响起了一阵喝彩,有些围观者甚至觉得赵岁安有可能在终点前压过乔恩赐。
但是没有。刚才于泽阳还觉得过于保守的乔恩赐现在像一条入水的蛟龙一样飞进泥潭又飞了上来,飞溅的泥水被发动机的轰鸣声裹挟着从两侧扬起,简直像是那辆帕杰罗张开了一对污黑的翅膀,就这么飞着朝收车点冲了过来。
还是乔恩赐赢了。优势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大,但完全不存在被赵岁安翻盘的可能性。
乔恩赐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还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太久没跑了,吓得我一身汗。”他甩了甩金色的头发,朝脸色不太好的赵岁安走过来。“场地也没跑过,我在中间都不太敢放速度。”
这话在赵岁安听来就是,“我不太敢放速度都赢了你了”。
赵岁安也不至于那么小肚鸡肠,不过中途有机会翻盘却又功亏一篑的起伏让他心里始终还是憋着一口气,何况他也从来不喜欢输给别的Alpha,就算这是在他并不擅长的场地赛里。于泽阳陪着他去维修区清理了一下车子和他自己,两个人并没有等到宣布成绩,于泽阳就拉着他开车走了。
也没有和乔恩赐打招呼。
赵岁安心里虽然憋着气,但是今天于泽阳的反应也让他觉得有些反常。他跟着于泽阳开到一家温泉度假村,到了地儿赵岁安也没搞明白为什么于泽阳带他来了这儿。
“你真吃错药啦?”看着于泽阳二话不说就把他带进一个包厢,点了一顿酒菜,然后抽上烟一声不吭,赵岁安终于憋不住了,直接踹了于泽阳一脚。
“操!孙子!”他拍了拍腿上的泥脚印儿,“我这新买的裤子!”
“别废话,有事儿说事儿!”
于泽阳看了赵岁安一眼,又抽了口烟,眯着眼睛的样子像是在整理思绪。
“兄弟啊,我不知道你跟那个林泉是怎么回事,那什么玉碎还是瓦全的又是谁,我只想告诉你一点,你听就听,不听我也就说说。”
在赵岁安的印象里,于泽阳还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他皱起了眉头,背也不由得挺直了,“你说。”
“那个乔恩赐,”于泽阳语速放缓,目光灼灼,“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我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的。”
赵岁安心里一紧。他万万没想到于泽阳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的眼睛也眯了起来,紧紧盯着于泽阳,听他往下说。
“有些事儿我没法跟你解释清楚,可能一开始纯粹是一种直觉。你们这种A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但像我这样的B或者O,对于A散发出来的阴谋诡计的感觉特别敏感,这是本能的危机预警意识,因为我们没有你们强。我不知道那个乔恩赐以前是什么样儿的,我就是感觉他在跟你说话的时候一脸算计的贼相,特别危险。”
赵岁安眉头皱得死紧。他跟乔恩赐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但于泽阳一提,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发车台的时候脑子里一闪而过的那种违和感。乔恩赐以前跟他赵岁安一样嚣张,但聊天的时候他还以为乔恩赐收敛了点,可于泽阳现在却说那是在算计。
是在算计?算计他赵岁安吗?想起他们谈话的内容,林泉的脸又突然在赵岁安脑子里浮现了出来。
“还有。比赛的时候我全程围观,你一直在专注开车,估计感觉不到。”于泽阳点了点烟灰,继续说了下去,“本来你们之间的车距已经挺大的了,可是过驼峰的时候他有意控了车速,缩短了你们之间的距离,又在最后把你死死逼住,让你本来以为有可能追上,最后又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想想,有没有这种感觉?”
有。赵岁安自己太清楚了,他在进障碍桩的时候已经感觉到自己一定会输,车身自重的差距太大了,他的障碍技术又比较粗,过完障碍桩之后肯定会被落下一大截。可是从驼峰上下来的时候两台车的差距竟然接近于零,当时赵岁安在车上只惊讶了一小下,就卯足了劲儿往前冲。既然看到了希望,就没有放弃的道理。
可最后还是输了,这种感觉比中途就认命地输掉比赛要糟糕很多倍。
“你个愣子,这都是有哈数的,”于泽阳白了他一眼,“金融心理学里专门有这么个套路,让你在觉得自己即将盈利的时候撑头给你一闷棍儿,把你敲进坑里,这时候你对于亏损的承受能力会比平时要低很多,往往也就是在这种时候,投资者可能会做出平常不会做出来的冲动行为。”
于家是金融界的大拿,虽然于泽阳自己对金融没兴趣,但他相当有这方面的天赋。现在用金融的套路来分析乔恩赐和赵岁安,于泽阳简直是驾轻就熟,三言两语就让赵岁安一直处在烦躁状态下的头脑清醒了下来。
“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个,安子,你真该悠着点儿,”于泽阳正色道,“前阵子你们公司那事儿过去可还没多久啊,会出那种事儿,本身也是你不够冷静。我做兄弟的提醒你一句,你可千万别一个坑里栽两回了啊。”
赵岁安长长地吁了口气,用一种看新鲜物件的眼神瞥了瞥于泽阳,然后伸手就把酒瓶抓过来了。
“行,今儿我敬于老夫子的。”
“你大爷的。”于泽阳骂了一句,抄起手边一个红酒杯往酒瓶下面一挤,就把赵岁安准备倒酒进去的那个小酒杯给挡开了,“要敬我于老夫子,得用这个!”
“操!”赵岁安给他气笑了,嘴上骂着,手里倒是就着那杯子倒了一杯,然后放下酒瓶端起酒杯,仰脖子就开始灌,灌到一半被于泽阳拽着杯底儿拉了回来。
“行了行了,我可不想给你收尸。”
“省省吧,”赵岁安一看他那样儿就知道他又开始转着什么鬼心思,“有屁快放,别以为我听不见你那一肚子坏水都烧开了滚呢。”
于泽阳斜了他一眼,眼尾勾出了五分幸灾乐祸,五分兴味盎然。
“说说吧,你跟那个林泉,还有什么玉碎还是瓦全的,都是怎么回事儿啊。”
第12章 明枪
开车回家之前林泉想过是不是需要让简洁来开车送他,或者干脆找个代驾,因为他实在没法保证以自己现在这个心态和状态能安全开车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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