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岁安的死党,于泽阳。
在林泉出事之后于泽阳就回到了亚细亚,他的乐队在欧罗巴的巡演刚刚结束,本来还打算去庆个功,然后直接把一张本来就打算好要录的EP录出来,谁知道死党家里出了大事,于泽阳赶急赶忙地飞了回来暗中帮忙。于泽阳家里是有名的金融界大拿,他的祖父是华尔街最著名的亚裔银行家,一生结过三次婚,最后一位妻子比他小了快三十岁,三位妻子一共为他生了十个孩子,于泽阳的父亲是那最后一位小妻子所生的二儿子。而于泽阳的母亲则是从亚细亚去往美利坚留学的一位留学生,父母都是外交部的,这个Beta姑娘算得上挺聪明利索的,在美利坚认识了于泽阳的父亲之后,居然连蒙带骗地把这个男性Alpha给骗回了亚细亚,让于泽阳的父亲在亚细亚定了居,后来于泽阳的父母还创办了新历纪年以来亚细亚联盟的第一家集证券、保险、信托、融资、风投等业务于一体化的民间综合性投资银行。
真要论出身显赫,在林泉和赵岁安认识的人里于泽阳绝对算是排得上号的,但这位少爷从家世到个性,都算得上独树一帜的。赵岁安和于泽阳是从小就穿一条裤子一直穿到大的交情。于泽阳的父母一共生了三个孩子,老大是Alpha,老二是Beta,老三是Omega,兄弟姐妹的种群分布几乎呈红绿灯状。家里的老大是个女A,完全继承了父亲的精明和母亲的飒爽,现在已经是家里那间投资银行的风控部和研究所的主管,还直接负责多个融资项目。家里的老幺则是个男性Omega,性子十分温柔,早早地就嫁给了青梅竹马的一个小哥哥,还生了一对双胞胎,十分满足于自己现在相夫教子的平静生活。而由于姐姐太强势,弟弟太温和,没有姐姐能惹事、也没有弟弟乖巧懂事的于泽阳就成为了家里比较没存在感的一个孩子,以至于和他的姐姐弟弟都不一样,于泽阳从小过的是半放养式的生活。一般这种中不溜丢的孩子可能会觉得自己从小缺爱,可缺爱不缺爱先不说,缺心眼倒肯定是于泽阳的附带标签。他自由自在地过着自己的半放养生活,什么都喜欢尝试,什么都上手很快,等到于家的爸爸妈妈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二儿子已经学成了一瓶高不成低不就的万金油了。
夫妻俩倒还很是认真地反省了一下自己为人父母的不足之处,然而儿子已经大了,再反省也没办法把于泽阳再踢回小学的年纪。所以于泽阳今天去画画,明天去赌石,后天去赛车,下周又去玩乐队,从来没个想要定下来的意思,倒是把纨绔子弟这个名号佩戴得十分实至名归。
但这并不代表于泽阳没脑袋没本事。得知赵岁安家出事的时候,于泽阳正跟着乐队在欧罗巴巡演。刚一下台他就给赵岁安打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越洋电话,两个人一起分析了形势,商讨着解决办法。在危机意识方面于泽阳有着非常敏锐的嗅觉,这点是赵岁安拍马不及的,他巧妙地教赵岁安如何最大程度上的规避风险,然后给赵岁安介绍了一个相当靠谱又相当厉害的人,帮行运物流把账面完全铺平。这个时候于泽阳的巡演还没有结束,但他已经做好了回国的准备,并且通过于家在美联邦的渠道对乔纳森集团做了相当全面深入的调查。
这一调查不要紧,还查出了乔纳森家以非法手段把乔恩赐又偷送入亚细亚境内的事。于泽阳一看就知道不对了,立刻联系了赵岁安让他小心防范,谁知还是晚了一步。那时候赵德旺已经被带走了,赵岁安和林泉也到了离婚的边缘。
那小子……动手还真快。于泽阳在飞机上还在想着对付乔恩赐的办法。他心里很清楚,只要林泉和赵岁安一离婚,赵家的危机几乎就解除了。林泉对形势分析得很透彻,他知道如何让赵家规避风险,但很显然赵岁安并不希望完全从这件事里开脱出去。
乔恩赐一定是重点。只要这小子还在兴风作浪,赵岁安和林泉就肯定没好日子过。他们夫妻俩的事儿给他们自己去解决,作为兄弟,于泽阳能做到的就是尽量让外界的风险离赵岁安越远越好。
赵岁安和林泉决定离婚的时候,于泽阳已经回到了亚细亚。他知道赵岁安前阵子忙得焦头烂额的,现在又跟老婆离婚了,心里肯定不会好受,于是干脆叫赵岁安到自己家住了几天。于泽阳早就不住在于家本宅了,他自己住的房子是一处高档住宅区里的大平层,离行运物流也不远,赵岁安还没结婚的时候时不时到他家里去玩。后来行运物流招标那事儿就出了大纰漏,赵岁安也没闲工夫在外面玩儿了,这事儿刚告一段落紧接着又是和林泉结婚的事儿,算起来赵岁安其实也有一年没来于泽阳这儿串门了。
俩人相熟这么多年,在于泽阳面前赵岁安也算终于松懈了下来,这阵子以来一直压在他心里的大石头总算露出了它庞大沉重的真容。之前实在太忙了,赵岁安都没工夫去好好回头看看想想,现在脚步一停,心中慢慢回过味来,那种不是滋味的感受真是愈发让赵岁安心里堵着慌。
他肯定是喜欢上林泉了,又喜欢又疼爱,他想林泉对自己肯定也是有好感的,否则以林泉这样心高气傲的个性,怎么也不会主动要求自己给他永久标记。可是即使他们之间互生好感,甚至是互相喜欢,对于赵岁安来说林泉的做法也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那你到底打算拿他怎么办?”于泽阳这几天跟赵岁安聊了很多,相当了解赵岁安心里的纠结。“老婆可是眼看着就要变成前妻了。”
赵岁安自己把自己放倒在于泽阳家的大地毯上,两眼发直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变就变呗,是他自己想这么干的,我也拉不回来啊。”
于泽阳叹了口气,安慰道:“算了,你老婆那个性子你肯定也比我清楚。他既然有想做的事,不做完他是不会安心的。而且他既然那么铁了心的,我估计忙着的时候也没什么心思再谈恋爱了,等他那儿事情办好了,你们也不是不可能重新开始啊。”
赵岁安本来空洞的声音在于泽阳这句话之后显得坚决了不少:“不可能。要是这次的事儿在我们这里过不去,就没可能再在一起了。”
于泽阳愣了愣,还没从这话里琢磨出味儿来赵岁安就坐了起来:“不管什么原因,他都不能把我撇开。我想要的是他的全部人生,好的坏的,优点缺点,我都想要,他不能因为这么幼稚的原因就把我踢出去——我是个男人,还是个Alpha,我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
“再喜欢也接受不了,越喜欢就越接受不了。”赵岁安两只手抱住了脑袋,自嘲地笑道:“操,一年前我还在因为乔碎玉跟他憋着劲儿呢,哪能想到会有今天……这是不是因为我那时候特别傻逼所以吃到的苦头?”
于泽阳想了想,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他不想说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之类的屁话,林泉这样的“芳草”还真不是天涯何处都有的,而且那时候于泽阳就敏锐地感觉到这茬儿没完,所以他选择了闭口不言。
果然,赵岁安在他这儿住了几天之后回去,公司也要解散了,赵岁安自己也要去西伯利亚特区了,饶是于泽阳这么机灵跳脱的人也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看着手机里那个将近两周之前给他打过来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回拨过去,他想再看看事态的发展还会不会有更多的变数。
然后他就等来了赵岁安一个电话把他给叫出去,一见面赵岁安就跟他说自己和林泉和好了。
这下于泽阳理所当然地更加反应不过来了。
“不能看见他呀………………”赵岁安一头靠到椅背上,两只大爪子伸出来胡乱地在自己脸上揉搓着,把那天发生的事跟于泽阳说了一遍,然后总结道:“之前做再多的心理建设都没用,一看见他我就缴械投降了。”
于泽阳失笑。事情虽然很突然,但仔细想想也并不意外。于泽阳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问:“那你们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我觉得完全是我在妥协……”赵岁安一脸挫败地说,“他说离婚就离婚,他说让我相信他我就相信他,跟他在一起以后我好像一点地位都没有了,简直…………”他又用力搓了好几下脸,活像是只气急败坏的大熊猫。
“他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糊弄啊?随意捏圆搓扁都没问题?”
于泽阳毫无怜悯之心地、幸灾乐祸地狂笑起来,声音像是踩了电门儿一样可怕,被赵岁安一爪子拍了过去。
“赵岁安啊赵岁安,你也有今天!”于泽阳一边拍着椅子扶手一边嘲笑,“你刚结婚的时候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你迟早得被你们家那位给收拾住——我这大预言家说得准不准!”
“你这个没有人性的东西……”赵岁安恨得咬牙切齿,但挫败的情绪大大影响到了他今天嘴炮的打击力度,只能转过头去不理仍在狂笑的于泽阳,可怜巴巴地自舔伤口。
“行了行了!在我面前还装孙子,”于泽阳笑骂了他一句,“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老婆心里有没有你,你自己没点逼数吗?”
“可我没有安全感啊!”赵岁安嚷嚷道,“我觉得在他心里我一点也不重要,至少没有他天天瞒着我捣鼓的那些个破事儿烂事儿重要!”
于泽阳斜斜地睨了他一眼,半天才开口:“你都一年多没往我家跑了,你以为我为什么突然叫你过来透透气啊?”
赵岁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于泽阳的样子显得很愣。“啊?”
于泽阳又喝了口咖啡,慢悠悠道:“你老婆打电话给我,跟我说你们家这阵子出了这么多事儿,他这个做妻子的又不称职。‘虽然以我的立场没资格说这种话,但赵岁安那边……还请你多帮衬着些。大家相识一场,算是有缘,以后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对我开口’——你老婆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于泽阳说完就往后一靠,开始好整以暇地观察着赵岁安的表情。赵岁安果然没往他失望,那张脸上眼睛和嘴巴都在慢慢长大,最终形成了一副蠢得惊天动地的颜艺表情。
“我老婆…………”他喃喃吐出几个字,就说不下去了,本来沮丧得有些孩子气的眼睛变得深邃而动情。于泽阳看着他不断变化的表情,心中感叹自己居然也有看着赵岁安变成这副模样的一天。
过了好一阵子赵岁安才从刚才内心的激荡之中平复下来。他转过脸去看着窗外,眼神却明显飘忽到了于泽阳看不到的地方。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用蒸腾着的声音开口说话。
“不能再见他了……”
于泽阳愣了一下,就听见赵岁安有些恍惚地说了下去:“不能再见面、不能再听到他的声音了,不然我一定舍不得走,也舍不得让他跟别人结婚…………”
后来两人的话题就全都围绕着林泉还有乔纳森家族展开了。赵岁安在离开之前告诉于泽阳,自己在西伯利亚特区反而不会有什么意外,重要的是林泉,他希望于泽阳能多帮衬着点儿林泉,他实在担心林泉再出什么意外。
于泽阳当然义不容辞。
第46章 决裂
乔纳森本来是希望在乔碎玉和林泉领证之前把乔碎玉和乔恩赐这对姐弟之间的事处理好的,谁知道乔纳森夫妇到亚细亚将近一周了,乔恩赐一直没有露面,联络也联络不上,夫妻俩一度以为儿子出了什么事。
“他巴不得不露面。他才不想见到我和林泉结婚呢。”乔碎玉倒似乎对这种状况毫不意外。乔纳森夫妇忧心忡忡,不知道乔恩赐对林泉到底是什么意思。其实乔碎玉心里也不太明白,她是个女性Omega,对于Alpha的心态一向不太能够理解,乔恩赐显然不像赵岁安那样对林泉有什么真感情,世上没有几个人会对自己真爱的对象下这种毒手的。但要是说他对林泉毫无意思,那汹涌的占有欲也并不是假的。乔纳森家这对姐弟的关系一向很好,乔碎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有需要这样揣测弟弟心思的一天。
在乔碎玉和林泉领证之后的第三天,乔恩赐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他和乔碎玉同住的那间位于京郊的别墅。林泉和乔碎玉的婚姻只是表面上的,两个人并没有搬到一起同居,所以现在乔碎玉还是一个人住在别墅里。现在乔碎玉人还在林氏制药,乔恩赐游魂一样在别墅里游荡着,看到这里并没有林泉生活过的气息,也没有乔碎玉搬走的迹象,他心情稍微好了点儿,然后去通知了自己的父母和姐姐。
那三个人赶回来的速度相当快,彼时乔纳森先生正和乔碎玉一起约见了药品监管局国际合作司的工作人员,而朱莉娜则在他们下榻的酒店里做SPA,接到乔恩赐的消息之后三个人都马上回到了别墅里,乔恩赐给自己做了个简易三明治,三个人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把最后一口往自己嘴里塞。
“你们回来啦。”他含混不清地说。乔纳森先生见到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颇为不满地哼了一声:“这话应该我对你说——你跑到哪儿去了,莉娜担心得要命。”
乔恩赐擦擦嘴,笑嘻嘻地蹭到母亲身边陪着笑脸:“对不起啊妈妈。手机丢了,我又不方便去补办,废了好大劲儿呢。”
其实乔恩赐嘴里说出来的话,十句只能信两句,不过朱莉娜一向更疼爱自己这个儿子,好一阵子没见也没有消息,比起责怪她本来就更多是担心,也就并没有说什么。乔碎玉去煮了壶咖啡,端过来的时候先端给了乔纳森先生。乔恩赐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姐弟俩都知道这就已经杠上了。
“姐还住在这儿吗?没搬到林家去住?”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乔碎玉端起咖啡来吹了吹:“怎么也不可能搬到林家去住啊。结婚只是表面上的,我和林泉可是血缘上的兄妹,又不像赵岁安和林泉还能日久生情。”
最后一句是她故意加的。乔恩赐对于赵岁安和林泉的假戏真做一直都相当抵触,说这是他的地雷也不为过。果然,乔恩赐闻言眼睛微微一眯,一道危险的目光射了出来,又瞬间就被敛去。他还记得这是在父母面前,怎么也应该沉住气,但那一瞬间的外露就已经被乔纳森捕捉到了。
“关于这个,Ernest,你不觉得你该好好向你姐姐道个歉吗?节外生枝、差点让她的计划告吹,这可不是件小事啊。”
乔纳森的声音很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压迫感。乔恩赐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他当然知道父亲并不是就这样肯定了乔碎玉、否定了乔恩赐,而是需要他们当面给出父母一个说法,并且现在就将所有问题一并解决。乔纳森做事情一向雷厉风行,对于林氏制药这屡生旁枝的状况早就不耐烦了,这次来亚细亚也是希望能把这件事完全梳理清楚、安排好今后的走向,争取能够一劳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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