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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去洗澡。”
丢下这句话之后，他落荒而逃。
余温耸耸肩，倒在床上，突然想起什么，冲着浴室大喊：“沈方毅！要洗的衣服丢到洗衣机里，我有空把它洗了！”
沈方毅没有回答他，但他知道他一定听到了。
余温躺在床上，觉得有点累了，他知道沈方毅洗完澡之后一定是回自己的房间，发了一会呆之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沈方毅洗澡洗得心烦意乱，余温的那句“是你输了”一直在他脑海里循环。他不知道他到底输了什么，有个答案一直在心里呼之欲出，他却看不清那答案的样貌。
沈方毅走出浴室，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光着身子走进自己的卧室，拿出一条内裤穿上。
他坐在床边，点燃一根烟，大口的吸进去，又慢慢吐出一股白烟。他就像是在深呼吸一般抽着烟，但深呼吸和尼古丁并没有让他平静下来，反而越来越烦躁。
他把烟摁灭，起身走进余温的房间。
余温全身□□着躺在床上，胸膛有节奏地一起一伏，已经睡着了。沈方毅看着乱七八糟的床，皱了皱眉。
他走过去，推醒余温，“去洗澡。”
“……恩？”余温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慵懒和疲倦，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晃了晃脑袋，“我……我睡着了？”
沈方毅以“你在说废话”的眼神看着他。
余温爬起来，走进浴室，快速清理了一下身体，冲了个澡，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等他飞快洗了个澡，回到卧室之后，他终于发现了哪里奇怪。
他喊了一声坐在他床边吞云吐雾的背影，“沈方毅，你不回去睡觉？”
沈方毅答非所问，“把床收拾了。”
余温愣了愣，“啊？”
沈方毅没有再说话，但是余温突然反应过来，“啊，好，马上。”然后开始利落的换床单，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他把床单换好之后，把脏了的床单丢在洗衣机旁边。回来的时候发现沈方毅已经把被子打开，躺了进去。烟头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去了，大概是丢出窗外了吧。
余温掀开被子的一角，小心翼翼地躺了进去。沈方毅就躺在他身边，却是背对着他的。余温躺了一会，对着沈方毅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又过了一会，沈方毅的呼吸渐渐平稳起来，余温犹豫着伸出手，轻轻的抱住了沈方毅的腰。
沈方毅一直都没睡着，余温的手抱住他的时候他微微颤抖了一下。动作不大，却被余温发现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余温轻声道歉：“……对不起。”然后打算收回手。
沈方毅听见他的道歉，飞快的抓住了他的手。
余温愣住。沈方毅背对着他，他始终看不到沈方毅此时是什么表情。但是随后，他试探性的往沈方毅背后靠了靠，然后把头靠上沈方毅的肩膀。
得寸进尺。
沈方毅这么想，但是什么都没说。他清楚的感受到，背后贴着胸膛里传来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
余温贴着沈方毅，忍不住的傻笑着，又有点想哭，却不敢发出声音。他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开始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渐渐睡过去。
第二天沈方毅醒过来的时候，余温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了。
沈方毅走到餐厅，发现今天的早餐在桌子上而不是冰箱里。他站在餐桌旁边看了一会，决定把早餐吃了。
余温在门口穿好鞋子，站起身，微笑着，“方毅我出门了，大概下午或者晚上回来吧。午餐在冰箱里，你房间的桌子上有三百块钱。”
沈方毅看着他，突然冒出一句：“去干嘛？”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余温奇怪的看着他，“工作啊。”
他低下头继续吃饭，没有再说话，余温看他没什么要说的了，就出了门。
沈方毅放下筷子，走进余温的房间，拉开抽屉，看见余温的手机静静的躺在里面。
他突然有些烦躁，狠狠地甩上抽屉，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手机翻了翻通讯录，在看到“苏一闻”这个名字的时候，拨出了电话。
“喂？阿毅！你好久没有找我了，最近还好吗？”电话那头响起的声音带着一股青春年少的味道。
“恩。”沈方毅应付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柔，“今天工作忙吗？”
“我今天早班，中午就没事了。嘿嘿，怎么，想我了？”苏一闻的声音显得很愉悦。
“晚上见一面吧，还是以前那个地方。”沈方毅没有问苏一闻愿不愿意，因为对于他的要求，苏一闻向来都是愿意的。
“好啊，那就八点？”苏一闻果然答应了。
“恩。”沈方毅应了一声，挂了电话，然后拿起桌上的三百块钱，放进钱包里。
沈方毅在沙发上坐着看了会电视，没有吃午饭，又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饿。
也难怪，毕竟中午没吃饭。
沈方毅这么想。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回房间穿了衣服，决定早点出门，吃了饭再去见苏一闻。
走到约定的酒吧附近，沈方毅随便找了家店，要了一碗羊肉粉。
香菜放太多了。
沈方毅这么想，看着碗里绿油油的东西，皱起眉头。
但他还是拿起筷子，一点一点把香菜挑掉，然后吃完了整碗粉。
付了钱之后，他看了看表，发现已经快八点了。于是他走进和苏一闻约定好的那家酒吧，找了个地方坐下。
他看着门口，本来是在等苏一闻，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那人的背影他再熟悉不过，他定睛看着，看见那个人旁边坐着另外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
应该是他今天的客人。
沈方毅想着，觉得自己不会在意，却没有移开视线。
那个人穿着看上去很名贵的西装，脸上带着放松的笑容，在和他聊天。
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人突然开始大笑，然后和他对视了一会，吻上他的唇。
“阿毅，看什么呢？”突然有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沈方毅回过神来，看见苏一闻的脸。
“抱歉，等很久了？”苏一闻收起笑容，换成有些愧疚的表情。
沈方毅摇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子，示意他坐下。
苏一闻很高兴的走到他身边坐下，“没生气就好，我还以为我让你等了很久你生气了呢，表情那么可怕。”
沈方毅愣了愣。
表情？
“阿毅，你头发有点长了，我帮你剪一剪吧？”苏一闻眨着眼睛看着他。
他收回注意力，冲苏一闻笑了笑，“好啊，去你家吧。”
“好啊！走吧走吧，快走，我回家做饭给你吃。”苏一闻说着，牵起沈方毅的手。
“恩。”沈方毅回应了一声，和苏一闻走出了酒吧。
第12章 第十二章 分手
苏一闻住在一个小小的出租屋里。
他高中时成绩特别差，所以并没有读大学，高中毕业之后去读了职校，学了理发。
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心灵手巧的人，所以毕业的时候专业成绩还不错，出来后找了一家挺有门面的理发店工作。
沈方毅就是去剪头发的时候和他认识的。
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从对方身上闻到了同类的味道吧。
苏一闻比他小了三岁，但是他们之间却没有代沟，而且苏一闻非常喜欢他，虽然他并不知道余温的存在。
总体来说，沈方毅还是挺喜欢这个小情人的。
进了屋子，苏一闻显得很高兴，冲他招手，“阿毅，快来快来，坐这儿。”
沈方毅走过去，坐在一个梳妆台面前。虽说是梳妆台，上面却放满了假发，发胶，剪刀，梳子，吹风机，还有一堆大小不同的发夹。
“阿毅我先收拾一下，你去洗个头。”苏一闻开始收拾梳妆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沈方毅起身，走进浴室。
等沈方毅出来的时候，苏一闻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他重新坐回梳妆台前，甩了甩还有点滴水的头发，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苏一闻拿起梳子，开始梳沈方毅的头发，并且给他围上围布。
“阿毅，我有件事想问你。”
沈方毅“恩”了一声。
“我最近……听到一个传闻。我不是怀疑你，真的，我就是想证明一下。”苏一闻说得结结巴巴的。
沈方毅睁开眼，皱起了眉头。
看样子是知道了。
苏一闻犹豫了一会，继续说，“我……我听说你有个宠物……叫温顺。”
沈方毅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反问他，“你开始踏进这个圈子了？”
苏一闻点点头，“算是吧，认识了几个朋友。”
隔了一会，他终于反应过来，“阿毅，你的意思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人？”
沈方毅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但是已经足够了。
苏一闻的手僵在他头顶，半天没有动作。他抬眼，从镜子里看到那个人气得满脸通红，不住的在颤抖，捏住梳子的那只手用力到关节发白。
沈方毅重新闭上眼，等着苏一闻扇他一巴掌，骂他一顿，或者把他赶出门去。
但是苏一闻没有，他只是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开始继续手上的工作，安安静静的。
这是沈方毅剪过的最煎熬的一次头发。
他一直觉得苏一闻这样的人，在失恋的时候就应该哭哭啼啼的，或者非常冲动地打他一顿。
但是现在，他身后的人只是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气场，一言不发，继续给他剪着头发。
等苏一闻终于剪好了的时候，他发现苏一闻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把他的头发剪成狗啃的形状。这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苏一闻拿起吹风机，在把沈方毅半干的头发彻底吹干，并且吹掉沈方毅身上的碎头发之后，掀开了围在他身上的围布，然后终于开口。
“我们……分手吧。”
苏一闻的声音微不可闻，但是沈方毅还是听见了。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点点头。
苏一闻后退一步，沈方毅推开椅子站起来，看了他一眼，然后离开了。
在他离开之后，苏一闻捏紧了拳头，红了眼眶。他低着头，死死咬着嘴唇，拼命的忍了一会，终于还是落下泪来。
沈方毅本来是出来散心的，这件事发生之后，连散心的想法都没有了。他就这样揣着满胸的郁结，回了家。
他回到家的时候，余温已经在做饭了。他没有吃饭的心情，于是回到房间，瘫倒在床上。
余温做完饭，走出厨房，看见沈方毅的鞋子在门口。他进到沈方毅的房间，发现沈方毅果然在床上躺着。
“吃饭吗？”余温问。
“别来烦我。”沈方毅不耐烦地回答。
余温咬了咬下唇，回到厨房，把新做的菜盖上保鲜膜放进冰箱，然后把冰箱里放着的早晨做的菜拿出来加热。
余温心里隐约觉得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不敢问。
于是房间里的两个人，一个闷闷不乐的坐在桌子旁边吃饭，一个烦躁的躺在床上抽烟。
沈方毅觉得自己心里乱成一团，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辩解。他敢保证，只要说一句“那是传闻不是真的”，苏一闻就会相信他，继续跟在他身后，接受他所有的要求。
但是他没有。
他想到了，却莫名其妙的没有说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在发什么疯，就这样失去一个他还挺喜欢的床伴。
他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了苏一闻的手机号，然后删除。
他又躺了一会，然后听见阳台上传来洗衣机的声音。他一脚踢开房间的门，走到阳台，对着那个正在洗衣服的身影皱了皱眉，“钱。”
余温擦了擦自己湿答答的手，从兜里拿出五百块钱递给他。
沈方毅接过钱，在酒吧时看见的画面突然闪过他的脑海，一瞬间在他心里点燃一股无名怒火。
他冷哼一声，“找的客人挺好啊，一只标准的衣冠禽兽。”
余温惊讶的转过头，“你看见了？”
沈方毅嗤笑，“跟他不就得了，还用回来？我可是清楚看见那只禽兽吻你。”
余温摇头，“他不是。”
沈方毅气了，一把抓过余温的衣领，“呸”了一声，狠狠瞪住他，“去找MB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这一句话却激起了余温的怒火，他的客人里还是有许多好人，对他也很好，很尊重他。他很感激这种尊重，所以下意识的想要袒护。于是他冷冷的和沈方毅对视，“那见不得我找到工作你却找不到，所以到公司大闹一场，害我丢了工作，迫不得已去当MB的你又算什么？最后还要住MB买的房子，靠MB养的你又算什么！”
沈方毅被他这些话气红了眼，大吼一声，用力把余温摔倒地上，狠狠地揍了他一拳之后，冲回房间砸上门。
余温摔倒地上，脑袋和肩膀狠狠地磕在阳台的门上和地上，强烈的疼痛和恍惚袭来，他蜷缩着躺在地上，咬着唇让自己不要痛呼出声，一时间爬不起来。
好在阳台的地上是被太阳晒过的，不算冰凉。他躺了一会，等脑袋清醒一点之后，挣扎着爬起来，动了动肩，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脸上也火辣辣的疼。
他走进浴室，把上衣脱掉，脱的时候扯到肩膀，又疼得他呲牙咧嘴。
他背对镜子，看了一眼，意料之中的看见左肩上青了一片。侧过身，发现脸上也是红肿一片。
他又轻轻动了动，仍然是一股钻心的疼痛。
余温叹了口气，重新穿上衣服，回到阳台洗衣服。
刚才一激动就把话说重了，不知道沈方毅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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