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知不妙,忙将人抱到床上躺好,鱼儿已经迷迷糊糊快要晕过去,苏文则立刻拉了鱼儿手腕,帮他把脉。
片刻后,苏文紧张的神色略有缓和,见苏锦一脸担忧,还调笑道:“哟,后妈当得还挺认真。”苏锦无语的朝他翻了个白眼,问:“他这是怎么了?看出来了吗?”
“他是个双儿,怀孕了,眼下动了胎气,出了血,等我开点药给他,无碍。”
“双儿?”苏锦恍然大悟,点头道:“难怪我摸不出来他的脉象,我还没有见过双儿……”随即又愁道:“怀孕了,这可怎么办?这孩子真是命苦……唉,王爷要气死不可……”
“是刚才那小子?”
“可不是,一个混蛋。”
……
第三十八章
这边苏锦和苏文忙着帮鱼儿诊治,开药,不知前厅已经乱成一团。
家丁们押着被五花大绑的元季修走过去时,本来热热闹闹的众人瞬间鸦雀无声,纷纷好奇的去看发生了什么。元翔本来也在寻思这是谁被绑着了,待看清楚是元季修后,一张脸瞬间黑如锅底,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芙蓉掩着面,抽抽搭搭的跟在一边,见了李仲思,马上跪下哭道:“王爷请为奴婢做主,奴婢本来在后院忙着,结果这位公子过去,就要……就要轻薄奴婢!奴婢还未嫁人,让奴婢以后怎么活啊!”说完就哀哀切切哭起来,众人一听,瞬间炸开了锅,有嫉恶如仇的人立刻说道:“这人穿着下人的衣服,在座的各位可看好了,是谁家不长眼的狗奴才,竟敢在王府放肆!”
话音未落,应和者众,纷纷要求查清是谁家的人。
元翔如坐针毡,这人,是认也不好,不认也不好,可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办,已经有人认出元季修来,犹豫着向元翔问道:“元大将军,这……这人看上去,像是令公子啊!”
这下是怎么也躲不掉了,元翔站起来,假意看了一眼,尴尬道:“咳……正、正是犬子,元某教子无方……实在是惭愧,惭愧……”
李仲思似笑非笑的看着元翔,沉声道:“还请元大将军看管好自己儿子,可别再作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了。”
“王爷说的是,今后元某一定严加管教,今日扰了王爷和众人雅兴,还请见谅,见谅……”元翔一边道歉,一边喊了自己的侍从过来,将元季修提溜起来,提前退了席。
元季修穿着下人的衣服,又被家丁从后院抓住,而且元季修素来风流的花名在外,稍一联想,就能生出好多八卦来,宾客之间窃窃私语,那嗡嗡嗡的声音传进元翔耳里,只觉得自己活了几十年的脸,在今天全部丢尽了。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生出这么个孽畜来!
李仲思怕鱼儿出事,无心招待,众人眼见王府和将军府出了丑,也不好再吃吃喝喝,陆陆续续告辞,一场宴席就以这场闹剧宣告结束。
让李云负责送走客人,李仲思自己急匆匆赶回后院,去看鱼儿。
鱼儿已经醒了,肚子不再疼,他不知道自己身体究竟哪里出了岔子,苏文和苏锦嘴里说的一堆复杂晦涩的医术词语他也听不懂,但是既然苏文都已经跟他说了无碍,也就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老老实实将新熬的药喝了下去。
元季修带给他的惊慌愤怒已经渐渐消散,他努力安抚自己,这只是个意外,今后一定不会再见到他,再被他扰动心绪,自己和他不会再有任何关联。
苏锦和苏文在外间说话,声音很小,听不真切,鱼儿折腾一天,也感觉有些累了,正昏昏欲睡,听着是李仲思来了,正在问他的情况。
不知道苏锦说了什么,只听得李仲思骤然大怒的声音:“什么?!”
旋即又噤了声,三人好像是出去了,鱼儿听了一阵子,没再听见声音,自己困倦的不行,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第三十九章
李仲思真真快要被气死了。
得知鱼儿竟然怀了元季修的孽种,他第一反应就是要求苏文开落胎药,趁早将这个不受欢迎的孩子打下来。
虽然能够理解李仲思的心情,但是苏文还是拒绝了他,说:“双儿怀孕生子本来就不易,而且双儿稀少,我都没见过几个,现今的医书上也所说甚少,药量药效该如何拿捏我并没有把握,万一失了准头,到时候就只能是一尸两命了。”
听他这样说,李仲思也不敢再坚持,可是他愁得不行,这事要是被鱼儿自己知道了,怕又是一场大风波,那孩子心眼死,又倔,到时候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商量了一番,三人决定还是先瞒着鱼儿,等他不再吐,能吃点东西,把身体养好点再慢慢说给他,眼下他身体太过虚弱,怕是承受不了这件事的打击。
鱼儿被蒙在鼓里,尚不知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只懵懵懂懂的将新开的药一碗碗喝下去——苏文说这是止吐的,而且似乎也真的有点作用,鱼儿吐的次数渐少,也开始能吃点清淡的饮食了。
那日之后,元季修如何了他并未去问,想来也不会太好过,但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都结束了,他告诉自己,从今往后,不会再和他有任何关系,不会再为他伤心难过……
九月快过完,阳光已经没有盛夏时那般炽热,鱼儿不再吐之后,胃口也好了很多,和李仲思一起吃饭时,李仲思常常一边欣慰的看鱼儿大口大口吃饭,一边想到他为何会这样,往往又把自己气的一点胃口也无。
鱼儿也发现了自己越来越能吃,还总是觉得饿,不过他依然以为是苏文新开的药起了作用,反而十分欢喜,脸颊上的肉渐渐多了点,自己好像还长高了一些,他并不喜欢自己太过单薄的样子,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现在能长高点长壮点,实在令人高兴。
眼见鱼儿情况越来越好,苏锦也放下心来,在某一天和苏文一起给鱼儿把过脉后,便向鱼儿说了自己即将离开的事情,鱼儿这才又想起来,当初在湖边石窟里听到的苏锦和李云的对话。
“我爹,知道,你要走吗?”
苏锦笑了一下,说:“当然,我已经向王爷辞行了,他知道的。”
“那,那,他没,没说什么?”
听鱼儿这么问,苏锦反而有些奇怪,反问道:“他要说什么?”
鱼儿心里有些着急,李仲思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察觉苏锦的情意,自己不知道他的想法,也不好替他做决定挽留苏锦,只是苏锦这一走,怕是不会再回来,等到人没了,难道又要跟之前那样,再去找十几年吗?
“没,没什么……”鱼儿含含糊糊没再说什么,但等苏锦他们走后,马上去找了李仲思。
在山谷时,因为穷,鱼儿惯常用树枝之类的写字,到了王府,有了足够多的笔墨纸砚,在纸上写字时,才发现自己的字真是丑得不堪入目。李仲思也发现了,想着鱼儿年纪小,还可以练好字,便让他每天写二十张大字来给他检查。眼下鱼儿身体有恙,便减少到十张,此刻李仲思正在书房查看今日鱼儿写的字,还十分得意的跟李云说:“鱼儿的字写的越发工整了。”
李云凑在一边看,心道这个字也只能说是工整了,也只有亲爹才夸得出口。
这时就见鱼儿敲门进来,站在门口似乎有事情要说的样子。
平日里鱼儿几乎没有来过书房,李仲思怕他有什么事,马上招呼道:“鱼儿,快过来,怎么了?”
鱼儿走过去,跟李云说:“云爷爷,我晚上,想吃酸汤鱼,可以吗?”
李云自己无儿无女,几乎是把李仲思和鱼儿当做自己的儿子孙子来对待的,就像所有老人一样,他巴不得鱼儿愿意多吃点东西,马上乐呵呵的说:“可以,可以,我马上让厨房去准备。”
说罢自己先出了书房,忙去了。
鱼儿一直见他走出去,关上门,才急急的跟李仲思说:“爹,苏先生,要走,你知道吗?”
李仲思见他是为这事来的,一边将鱼儿写的字收拾好,一边不甚在意的说:“知道啊,他说要出去游历,长长见识,怎么了?”说完就想起来,鱼儿自进了王府,一直是苏锦帮他治嗓子,调理身体,鱼儿舍不得苏锦走也是正常的,于是又安慰说:“你舍不得他走吗?那我去跟他说说,让他再留一段时日。”
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能留住苏锦的好办法,鱼儿便顺着李仲思的话说:“是,爹,我不要,苏先生走。”
鱼儿好不容易跟自己提一次要求,李仲思心里高兴得很,马上牵了鱼儿去找苏锦,要苏锦留在定王府,不要离开。
“我师兄在这里也是一样的,他医术比我好……”这话苏锦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可惜鱼儿只是不依,就是不要苏锦走,甚至还说:“你走,我就,不吃药。”他不吃药,心疼着急的是李仲思,苏锦关心李仲思,自然舍不得看他为难。
果不其然,苏锦犹豫了,鱼儿又乘势拉着他的手臂,讨好道:“苏先生,我喜欢,和你,呆一块,你陪陪我。”
被鱼儿黑亮的眼睛盯着,苏锦心软的一塌糊涂,想也没想就答应道:“好,我陪你,等你……等你好了再说。”
本来李仲思是打算自己给苏锦一些珍奇玩意儿叫他留下的,结果居然没有用上,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何鱼儿一定执意要苏锦留在这里,但只要鱼儿开心,他便没有在意那么多。
第四十章
元季修被元翔拎回家,倒是没有再挨打,但是看到父亲对自己失望之极的眼神,元季修却觉得比狠狠打他一顿还要难受。
他被重新禁了足,关在将军府,一则养伤,二则要他好好反省自己,也不许让人来看望他。身边眼前清净无比,元季修一颗心里满满的只想着鱼儿,对于自己已经成为全京城笑柄一事,倒是没有过多关注。
鱼儿不肯要他了,不愿意原谅他,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肯放下身段去哄鱼儿,不会有什么困难,可眼下看来,自己似乎是太天真了一点。
也是,当初和鱼儿在河边村时,鱼儿只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乡下小子,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能得到他仰慕信任的眼神,可眼下他身份发生了巨变,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穷小子,变成了定王唯一的儿子,不再那么好哄了。
元季修心里翻来搅去的难受,想来以往为了妓子争风吃醋,不过为了面子去争一个输赢,眼下放了真心在里面,才知晓何为真正的情字。
几个侍妾早就听闻元季修回将军府了,却一直没能见到人,早就闹翻了天,元季修没有心思去理会,干脆问他娘拿了大笔的银钱,将人都好好的送出府去,和自己断了关系。做完此事,心里却是松了一大口气,想着要将此事告之鱼儿,让他放心,可是元翔却根本不给他接触鱼儿的机会,任元季修急的跳脚,就是不松口。
也不怪元翔生气,当天在定王府赴宴的,多是元翔的同僚,朝堂之上,自然有一些不怎么对付、不怎么合得来的人,上朝的时候见了,难免要对元翔冷嘲热讽几句,甚至有那些多事的,还参了元翔一本,说他教子无方,将他气的够呛。
好在边境失态日渐严峻,皇帝并未责怪他,只不痛不痒训诫了几句,可是元翔自己心里过不去,他没有想到元季修竟然已经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乔装打扮,私闯后院……他几乎可以想象自己不在京城的时候,元季修是个什么混账模样。
好好的教训了一顿元季修,期望他能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元季修仍是嘴硬,说自己和鱼儿两情相悦,哭着喊着要他去定王府提亲,要将鱼儿接回家,元翔只冷冷说:“若是人家对你有意,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你绑了送出来?”
一句话堵得元季修哑口无言,但仍是吵闹不休,吵完他不说,还要去向元老太太和元夫人闹,搞的元翔都快以为自己是那个棒打鸳鸯的棒槌了。
思量再三,元翔决定让元季修跟自己去军中,在那里历练几年,想必会磨掉他轻浮骄矜的性子,成为元家新一代的顶梁柱也未可知。以往还是自己心太软,早早带他去军中,也就没有如今这些烦心事。
可惜他的想法遭到了另外三人的一致反对,元老太太更是哭天抢地的说这是要了她的命,然而这次元翔是铁了心要带元季修走,不管两位夫人如何哭闹,始终不肯松口。
没几日皇帝便下了旨意,要元翔率大军前去平定边境骚乱,元翔直接报上了元季修的名字,让他作为自己的亲卫军随军前行,看在元季修伤重未愈的份上,倒是特许他养伤一月后再出发。
这下子是怎么也跑不掉了,若是不去,就是临阵脱逃的罪名,谁也救不了他。
元老太太和元夫人哭闹一通,倒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元季修被吓了个半死,去军中,再见不到鱼儿,不管他是想道歉还是想对鱼儿好,都没有机会了。更何况李仲思在鱼儿身边,到时候肯定会让鱼儿娶几房妻妾,他好抱孙子,这要怎么办才好?!
他还没有哄好鱼儿,鱼儿也没有原谅他,若是有别的人出现在鱼儿跟前,那自己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思来想去,元季修决定还是在元翔出发前,和他好好谈谈。
他身后的鞭伤未愈,姿势奇怪的勉强坐在椅子上,这让他很沮丧,他本来是希望自己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和自己老爹谈判,气氛严肃认真,可是自己现在的样子,根本就是个笑话。
没等他沮丧完,元翔先不耐烦了:“有话快说,我忙得很。”
觉出了他爹语气里的冷淡不屑,元季修忙说:“爹,你坐下,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说。”
“那最好,不要再跟我说不想去军中,我不想听。”
“不是不是,我肯定去。爹,我这次是认真的,我想娶鱼儿,我只想跟他在一起 ,我现在才想清楚,我不能失去他的。”
元翔惯常的想嘲讽元季修几句,但见他神色,又不似说笑,认真的很,于是也住了口,淡淡的说:“一厢情愿有什么用?人家不喜欢你。”
“他喜欢我的!是我做错了事,伤了他的心,爹,你帮帮我,我想见他,我马上要走,如果我不跟他说清楚,他会跟别人在一起的。爹,我求你,帮帮我!”
元季修撑着身子,哀求的看着元翔,元翔看着这个自己其实没有付出多少关爱的儿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问:“我怎么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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