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季修狂喜,面上却不显,笑道:“我就睡地上,不会打扰你们的。”说完将自己带着的铺盖在床边的地上铺好,躺了上去。
初夏时节,山里的夜晚还有些凉,地上尤其冷,这样睡一晚上,非着凉不可。鱼儿默默的爬到床上躺下,犹豫着要不要叫元季修到床上来睡,可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睡不着,又不敢随意翻身,怕惊醒小珍珠,只好眼睁睁盯着床顶看,脑子里胡乱想着自己和元季修之间的种种。
“阿嚏!”
元季修被冻得打了个喷嚏,鱼儿吓了一跳,忙撑起身来往地上看,却刚好对上元季修的双眼,他歉意的笑笑,对鱼儿说:“吵醒你了吗?”
黑眼睛里是自己曾经见过的款款深情,鱼儿心里慌得很,往床里边挪了挪,小声说:“你、你上来睡,地上凉。”
话刚说完,身后立刻贴上来一个温热的身躯,将他紧紧抱进怀里,鱼儿僵了一下,想也没想,一胳膊肘顶了过去,只听得一声闷哼,元季修放开了自己的手,尴尬的说:“鱼儿,别怕我,我不会做什么。”
鱼儿听他痛呼,估摸着挺疼的,也有些后悔,含糊道:“不早了,睡吧。”
“好。”元季修帮鱼儿掖了掖被子,不再说话,鱼儿背对他躺着,感受着元季修有力的心跳,自己又开始心慌起来,只是白日里照顾小珍珠也是疲累,胡思乱想了没多久,意识便模糊起来,迷迷糊糊间,似乎感觉到元季修半撑着身子,凑过来亲了自己一下。
“就这一次,明日一定不能再这样了……”这样想着,没抵过困意,睡了过去。
元季修又睡不着了,终于再次将人搂进了怀里,鱼儿身上是他熟悉和怀念的草木气息,清新而温暖,伸手就能触碰到鱼儿温热的皮肤,元季修心猿意马,身下早就涨的硬痛,可惜他动也不敢动,怕惹恼鱼儿,自己好不容易才走近他一点,别又被自己吓跑了。
脑子里不自觉地想着自己和鱼儿在河边村时快活的日日夜夜,越发觉得憋得难受起来,见鱼儿呼吸渐渐平稳,他给自己壮了壮胆,挺着身下硬邦邦的一根,抵着鱼儿的腿缝轻轻蹭起来。
动作不敢太重,所以其实快感并没有多少,只不过这人是鱼儿,心理上的满足早超越了身体上的,加上怕被鱼儿发现的紧张,没多久,元季修还是轻轻搂着鱼儿的腰,压抑着喘息射了出来。
这下四肢百骸都透着股舒服劲儿,元季修拿了一缕鱼儿的长发在手指间绕来绕去,懒洋洋的想,若是这种日子能天天这样过下去,便是让他做神仙也不换!
本以为自己偷偷摸摸的没有被鱼儿发现,熟料擦过精液的帕子没藏好,第二天一早就被鱼儿捡了起来,疑惑的问:“怎么脏成这样?”
元季修几乎吓死,磕磕巴巴的说:“昨晚上,我流鼻涕了,就擦了一下……”
鱼儿狐疑的看看他,没说什么,元季修脸都快烧起来,忙一把抢过来,自己去搓干净了。
第五十二章
下午下起雨来,下到晚上就变成了倾盆大雨,鱼儿一向不太喜欢雨天,人便有些恹恹的,夜里元季修抱了铺盖又厚着脸皮来敲门时,他就有些生气,不愿意给他开门。
一开始元季修还压着嗓子喊了几声“鱼儿”,不多时也就没了声音,鱼儿只当他是回自己房里了,可是明明已经很困倦,躺在床上却始终睡不着,屋顶上噼噼啪啪的雨声似乎砸在心里,乱糟糟的难受得很。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立场坚定心肠硬的人,被元季修天天哄着惯着,被他认真又深情的凝视,已经是吃不消了,心里的坚冰好像不知不觉已经融化,汇成一股涓涓细流,所到之处春暖花开,那美景叫他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可他害怕总有一日,又会像前一次那样,被寒冰再度笼罩。
啪嗒一声,似乎是什么碰在了门上,鱼儿心里一惊,起床去打开了门。
是元季修,抱着被子坐在门口打瞌睡,被开门的声音惊醒,立刻仰头看向鱼儿,绽开一个大大的笑。
鱼儿无声叹息,放任他跟在自己后面进了屋。
“鱼儿,我就知道你会来给我开门的。”元季修呵呵傻笑,还不忘压低声音,怕吵醒小珍珠,鱼儿不愿意看他,自己躺到床上,留给他一个后背。
照例被拥进了温暖的怀里,元季修贪婪的呼吸鱼儿肩颈间的气息,有些怀念的说:“鱼儿,一下雨我就想起我们在河边村的时候,那时候我屋里漏雨,我便去跟你挤一挤……”
鱼儿在被子里攥着拳头,不想再听他说,可是元季修又继续说:“你做的那碗鸡汤面,我后来再怎么让人做,也不是那个味道了,鱼儿,你以后还给我做吗?”
腰间的胳膊收紧了些,元季修下巴顶在鱼儿肩窝处,问:“你来京城,你的母鸡带了吗?它还活着吗?”
听他说到母鸡,鱼儿有些黯然,母鸡在他去找元季修的那个早上就丢了,已不知成了哪个好运的人的盘中餐。
“丢了……”
“丢了?怎么会丢的?”元季修很讶异,那两只母鸡,本来都极听话胆小的,向来只在鱼儿的屋前屋后啄食,从不会跑远。
“你走后的那天早上,我带它去找你,想叫你带我走……可是,看见你搂着镇上的小清儿……”
元季修猛地起身坐起来,不可置信道:“鱼儿,你去找我了?”
本来就不是什么美好的往事,想到自己冒着雨走了半夜的路,却看见心上人已经有了新欢,想到自己那时候的心情,鱼儿又难受起来,把脸埋在被子里,几不可见的点点头,瓮声瓮气的说:“你甜言蜜语哄我,说带我回京城,可是你朋友来接你,却说你回去后就要成亲,还说你已经有了好几房侍妾。我自然是伤心极了,可还是放不下你,去找你,又看见你搂着别人,那时我们才不过分开一个晚上,元季修,我真是恨透你了。”
以往鱼儿不会说话,除了简单的高兴生气,其实不太能表达出自己的情感,后来慢慢会说话了,元季修却又缺席,这几年来,竟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好好坐在一起,谈一谈彼此的感受,说一说那些误会纠结。
在自己没看到的地方,鱼儿究竟又受了多少委屈呢?
元季修心里一阵紧似一阵的难受,他将鱼儿从被子里拉出来,捧着他的脸,颤声说:“鱼儿,是我混账,我竟不知道……”说着哽了一下,又接着说:“鱼儿,我们总也没有机会好好说话,不若今天,你将我走后的事情统统讲给我听,凡是叫你受了委屈的,往后我一定一件一件补偿你。”
鱼儿垂着眼,本想说现在说这些还有有什么用,转念一想,还不如把所有事情摊开来说清楚,到时候究竟如何抉择,心里也会清楚一些。于是坐直了身子,靠在床头,慢慢说:“后来也没什么事了,我本是冒雨去寻你的,后来回家就发了热,也不知道睡了几天,再醒来,我爹就找到我了。”
“可是!你回京城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我呢?”元季修急道。
鱼儿瞟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我问了丫鬟你的事情,她们说,你腿都断了,还不忘去青楼,以往在京城,也是个出名的风流人物,那时候,我便……我便彻底死心了。”
“……”
元季修几乎快郁闷死,鱼儿觉得他花心风流不长情,他以为鱼儿被定王霸占,两人互相误会着,才生出了云中楼这回事,怪谁呢?元季修想,还是怪自己,早先造的孽太多,终于遭报应了。
只是报应自己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连累鱼儿受苦?一时对自己胡作非为的过去更加悔恨。
“去云中楼那日,我还去你们将军府门口看了看,觉着……也不过如此,还没有我爹的王府气派呢。谁知刚刚还想着你,到了云中楼,就见了你……”
后面的鱼儿没再接着说,元季修将他一把搂进怀里,不断地在他耳边说着对不起。
亵衣单薄,鱼儿察觉到自己肩头有些湿热。
好一阵子,元季修才稍稍松开些,仍旧靠在鱼儿肩上,闷闷的说:“我那时真的急坏了,见不到你,以为你和定王在一块儿了,一想到那些场景我都要发疯。可是见你还有闲心去吃饭喝酒,看起来一点没有想过我……我一时想歪了……”
鱼儿闭了闭眼睛,再说话时声音也有些颤:“别、别说了。”
可是元季修轻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一回将军府就后悔了,才察觉自己做了多混账的事情。第二天有人跟我说你差点死了,我就知道是我害的……鱼儿,我真的后悔,我那时恨不得替你去受那些苦……”元季修吸了吸鼻子,“后来,王爷来找我算账,我爹把我揍了一顿,我才稍稍好受点……”
“后来你过生辰,我好不容易能去见你,可那时……那时你该恨毒我了。”
“是,恨不得你去死……”鱼儿轻声说,“我本来也不想活了,可是我不吃饭,我爹也不吃,还在宫里晕倒,摔伤了头,我爹这些年太苦了,我不能让他有事……”
元季修从不知道还有这些内情,可是他也不能做更多了,没办法挖出自己的心指给鱼儿看:你看:这上面每滴血都在叫着后悔!
“对不起……我后来想,若是有人对我做了这种事,我一定会杀了他,我便懂了你的心情。”元季修摸着鱼儿的手有些凉,便将被子扯起来,裹在鱼儿身上。
“但是我不能去死,往后的几十年,我都要拿来赎罪,我错过了那么多,连小珍珠出生也不知道,连你差点出血死了也不知道……鱼儿,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话题终于还是绕回到这个问题上来,鱼儿将往事和元季修说了一说,心里竟然很神奇的没有波澜起伏,出奇的宁静。
“我……”
“你不用马上回答我,鱼儿,你仔细想想你的心,其实你还喜欢我对吗?不然我住在这里这些天,你早就将我赶走了,这两天怕我着凉,还叫我进来睡……你还喜欢我的!”
鱼儿叹了口气,说:“就算喜欢又怎么样?你总是没个定性,我怕过不了多久你又固态萌发……”
这下元季修真的要发疯了,好像自己这些天来不断的保证都白说了,可是也不怪鱼儿,自己的过去真真……太难以让人相信。
元季修学着鱼儿的样子叹了口气,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见鱼儿惊愕的看着他,才说:“你慢慢想,不管你什么时候想通,我都在这里。”
两人再无话,兴许是陈年旧事一朝说通分外畅快,鱼儿这一晚睡得无比踏实。
第五十三章
后半夜雨就停了,一早起来又是个阳光灿烂的大晴天,小珍珠被元季修抱着去摘喇叭花玩,鱼儿便去厨房给苏绣帮忙烧早饭,五个大男人的饭量不小,苏绣每日做饭都得费好一番功夫,几个人里又只有鱼儿能稍稍帮上点忙,于是厨房便成了他俩专属的地方。
苏绣本来是极爱说爱笑的,生完孩子后沉稳了许多,她对元季修欺负鱼儿的事情略知一二,打心眼里心疼鱼儿,不喜欢元季修,只是不知道现如今鱼儿是什么想法,也不好给元季修脸色。当时骗元季修说鱼儿是她相公,将元季修气得晕死过去,晚上便被苏文狠狠教育了一顿。她是最怕苏文给她讲长篇大道的,后面连着几天都沮丧的不想讲话。
鱼儿在灶台前烧火,苏绣一边搅着锅里的粥,一边好奇的问:“鱼儿,你和那小子,打算怎么办?”
结果好一会儿也没听鱼儿回答,苏绣探头去一看,鱼儿手里拿着一根枯柴,盯着灶膛里的火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苏绣笑着摇摇头,拿锅铲在锅沿上敲了两下,鱼儿才被惊醒似得看向她,茫然的问:“绣姨,怎么了?”
“我说你一大早的,发什么呆?”
鱼儿尴尬的笑笑,将枯柴丢进灶膛,说:“绣姨明知故问。”
“诶,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说罢调皮的向鱼儿眨眨眼,虽然已经是当了母亲的人了,却依旧有着少女的娇俏可爱。
“绣姨,上次你说,苏文师叔不愿意娶你,还离家出走去游历,后来是怎么回心转意的?你怎么就原谅他了呢?”
“臭小子,我们现在是在说你的事情,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但她也愿意和鱼儿聊天,便说:“也没有什么,我天天追在他后面的时候,他嫌我年纪小,嫌我烦,所以等他回来,我就不理他了,结果他反倒来哄我,你看,是不是跟你差不多?”
鱼儿也笑了,说:“还真是一样的。”
“他来哄我,我求之不得啊,所以马上就成亲了。以前说我吵,说我年纪比他小太多,成亲了就再也没说过了。男人嘛,最是口是心非了,总不把别人的真心当回事,等你不对他好了,又贱兮兮来求你……”
“谁贱兮兮?”
苏绣惊愕的看向门口,苏文正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正准备找鱼儿求助,鱼儿却赶紧站起来,说:“诶……我好像听见小珍珠在哭,我去看看!”说罢给了苏绣一个同情的眼神,飞奔着跑出去了。他本想找苏绣看能不能解解惑,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嘿嘿嘿……师兄,你怎么来了?饭快好了,你……”苏绣干巴巴的笑了几声,在苏文掩上厨房的门,一步步走近时闭了嘴。苏文将她逼得不能再退,才捏捏她圆圆的脸,叹息着说:“绣绣,你还在怨我当初走掉?”
“我没有!真的,师兄,我就是看鱼儿这段时间总不开心,想哄哄他而已……”
“真的吗?”
“真的,绝对真!”
“那就好。”
“诶?唔……”
两人唇齿交缠,直到闻到了锅里传来的糊味,苏绣才急忙推开苏文,嗔怪道:“都当爹了,还这般……”
22/29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