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就连北明那边都接到了信。
要知道,羽鸿意不仅是北明的新皇,而且是被北明许多人捧在心尖上的信仰。得知羽鸿意或许早产的事情,北明的文武百官哪能没点动静。
于是乎,随着天空一群巨鸟飞过,那边境郡城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批人。
“你真是受苦了啊……”这些家伙们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别怕,我们就是你的娘家人,我们都会为你撑腰!”
羽鸿意十分无语,此情此景却也不好将他们给赶回去。毕竟他遇到这种事情,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内心深处却难免会有些忐忑。有这么些熟人在身边,多少也能安心一些。
只苦了慎思,每次过来探望,都会被那些“娘家人”怒目而视。
先是那些被羽鸿意一手带大的第八旅,又是赵磐叶凉等人,然后是之后组建的羽家军,提拔的寒门志士,等等等等。当然,北明的文武百官并没有全部过来,还有更多人正留在北明熬夜加班痛苦耕耘,在背后默默支持着。
那支花男特殊战队更是全员赶来。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扩张,这支战队如今已经有了二三十人,堆在客栈中十分壮观。
就连秦礼也赶过来了,并且一来就掏出一堆新作品,要求羽鸿意帮忙试验……而后这家伙便被众人同心协力地轰了出去。
秦礼一脸悲苦地在客栈外面转悠,并遇到了同样一脸悲苦的慎思。
“诶,慎思小哥,你怎么在这里?”
“别说了。”慎思生无可恋地摇着头,“我根本挤不进去……”
随行的东庆军人听到这对话,看着慎思的目光也不禁有些同情。六皇子的媳妇要生孩子,结果娘家人集体赶来,反倒把六皇子给轰走了,这叫个什么事啊?而且慎思这段时间因为羽鸿意的折腾被扯了不少后腿,好些支持六皇子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等到慎思再次离开郡城,回到驻地,好些人就开始向他提议:既然你夫人的娘家人这么多,干嘛不叫他回娘家生去?就算为了他好,也不该一直留在这种地方啊!
这话其实有些道理,南丹的边界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慎思有些舍不得,一直迟疑。
直到天气回暖,开春在即,那边西泽的军队也到边境来了。
很快就有西泽的人通过船只从百雾海那头过来,和东庆军队交流了一下相关事宜。而后他们却没有回去,而是又问询道,“听说羽公子正在这边早产?”
东庆诸人都是一愣。
慎思警惕地问,“这件事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哦,是我们西泽的关阳侯要我问的。如果确有其事,他或许会亲自赶来。”
“没有没有,都是谣言。”慎思连忙摇头,赶紧将这些人给打发走了。然后这小子脚不沾地又赶到那郡城,见到羽鸿意又踌躇半晌,最后终于提议了回北明待产一事。
羽鸿意听闻关阳侯已经到了海那头,似笑非笑地看了慎思一眼。但无论这个小子抱着怎样的心思,羽鸿意心中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如今北明来的家伙们已经把半个客栈都占满了,老是这样确实不像个话。
次日羽鸿意便启程了。因为害怕半路把孩子生下来,他没有再度乘坐巨鸟,而是选择乘坐马车。那些北明来的家伙也都跟在他一起,脚踏实地一点点赶着回去的路。
唯有秦礼,沉迷炼器,直到回北明的队伍启程两日之后才回过神来,早已经追之不及。他倒也不慌,跟着慎思混就是了,反正慎思和羽鸿意迟早还会会合,东庆的军中也不乏能帮他试验神器的人才。
随后,慎思也和东庆的驻南军队一起紧张地备起战来,随时等待着第一批凶兽从南丹过来。当然,他始终和羽鸿意保持着联络,确保孩子生下来之后能及时知道。
结果羽鸿意的孩子尚未生下来,南丹的凶兽也尚未过来,又有一件大事发生了。
东庆的皇帝驾崩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慎思正在和三皇子一起商议军队的部署。当时他有些发愣,觉得事情有些不真实。虽然早就知道皇帝重病,但他离去之前毕竟还和那位所谓的父皇说过话,一下子难以相信。但除此以外,他也没有其他什么太大的感受了。
也不知道四皇子在都城都有些什么布置,总之他似乎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打得有点措手不及。当时陪伴在圣驾身旁的,只有太子。在四皇子回过神之前,太子已经把持了大半朝政,皇后族里更是派出了大批私军,完全抢占了先机。
可怜四皇子一直细心钻营,却因此时差了一步,步步被动,几乎被太子困死在了府邸里面。可他毕竟凭借多年的钻营,也多少积攒出了一点底子。最后趁着太子不备,四皇子竟然顺利逃出升天,带着自己的一点势力直接离开了这被太子所把持的都城。
饶是如此,四皇子大势已去,想要东山再起也不是那么容易。四皇子思来想去,唯有一条后路,才能让他再有一博之力。
三月中旬,春暖花开,南丹的边境开始有凶兽鸣啼。很快,第一批凶兽冲出山林,闯了过来。
东庆驻南军队严阵以待,五人一队,五队一阵,方寸不乱,死死将这批凶兽拦在国境之前。此时凶兽数量较少,实力不是那般凶残,赤眼的比例也不大,正是最适合他们来练手的。
他们杀了三天三夜,杀得兴起,终于将这批凶兽全数清除。
慎思收了许多凶兽的尸体,匀了不少到秦礼手里。
秦礼顿时心花怒放,连忙将这段时日研究出来的作品都掏出来献宝,也不管其中慎思能用几件。
慎思却也不挑,一概笑纳。
等到这一场初战告捷的庆功宴后,却又有一批人马出现在了他们的后方。
竟是四皇子来求援了。
“六弟,六弟啊,”四皇子一派言辞恳切,句句真诚,满满都是兄弟情深,“想不到太子如此丧心病狂,背后竟然早就算计着我等。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六弟,千万不能让太子得势啊。如果太子得势,如何安置我尚且不知,但他是必然不会放过你的。”
慎思似笑非笑地问道,“四哥……如果最后是你得势,难道你就会放过我吗?”
四皇子脸颊一抽,“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如此看待我呢?”
“得了吧。你已失势,竟然还指望将我当做棋子吗?”慎思冷笑两声,也不愿跟他纠缠,直接便叫人将他拿下。
四皇子阴翳地看着他,“六弟,你真的如此不顾我们的兄弟之情?”
“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兄弟之情,不是吗?”
“好,好,六弟,既然有你这句话,我也不必顾忌什么了。你不仁,我也不义。”四皇子见事已至此,反而发出一串大笑,“如果我没有弄错,我那个大着肚子的弟媳妇儿,现在应该还没来得及到达北明,还在东庆吧?”
慎思一愣,脸色顿时变了,“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我已经派人去捉他了。”四皇子面目狰狞,“我足足派了两千的人马,只为了捉他一人。此时他们应该已经得手,很快就要过来了吧?六弟……怎么样,现在可以考虑考虑我们的兄弟之情了吗?”
慎思想不到这家伙如此无耻,心中一瞬间还真有些慌。哪怕是羽鸿意,要对付足足两千个人……
猛地,慎思回过神来。
现在的羽鸿意并不是一个人啊,那么多从北明来的家伙都跟在边上,就连将军都是好几个,更别提还有一整支花男战队。
慎思神情微妙地问,“你刚才说,派了多少?”
“足足两千。”四皇子以为慎思怕了,笑得越发狰狞。
慎思长长“哦”了一声,心中只道:那两千人……怕是已经凉了。
第92章
四皇子自以为已经完全拿捏住了慎思的弱点,狰狞的神情中透着一股志在必得的意味,几乎就等着慎思就范了。
然而慎思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用同情的目光撇了他一眼,便伸手往后一挥,“拿下!”
“你……”四皇子见此变化,神色猛地一沉,“你当真如此铁石心肠?”
“我可担不起这评价。对你这四哥,既然从来没有什么兄弟之情,自然也谈不上什么铁石心肠。”慎思默然地退后一步,看着手下的士兵上前,又不禁笑了笑,“至于对我家羽公子……抱歉,这是你自己打错了主意。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弱点,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任何人弱点。”
在四皇子神色几番变化间,周遭士兵已经团团围上。
突然四皇子齿门一咬,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一瞬之间,一股热浪倏然而起,眨眼只见一大团火焰扑到了众人身前。
慎思身旁一名将领反应极快,急忙掏出一面盾牌,两步上前,为众人挡下这火焰。
四皇子却已经趁机退出了包围,手中折扇还在不断招来大火,将周身团团护住。逃走之前,他再度阴翳地看了慎思一眼。
“险些忘了。”慎思迎着他的视线,皮笑肉不笑道,“东庆皇族的血脉,就是这点麻烦。”
四皇子已经彻底退到那些士兵的范围之外,临走却又伸手入袖,掏出一小截细针,想要暗中反杀。
却还不等他使出那细针,一股诡异的疼痛突然攀上他的脖颈。
“只可惜,”慎思在那头冷笑道,“我也是这般麻烦的血脉啊。”
只见少年五指一收,空中闪出一抹细如发丝的亮光,却是那影杀的索线,不知何时早已缠上四皇子的喉头。
索线勒进肉里,拉出一道血痕,被拉出的伤口却又很快愈合。四皇子还欲挣扎,利刃却已经飞至他的眼前。
只听一道呲人心肺的声响,四皇子一颗大好头颅便被利刃直接削下,落地时依旧双目圆瞪,死不瞑目。鲜血如涌泉般从那无头尸身上喷出,在场不少人反应不及,都被洒了一身。
三皇子更是一声惊叫,竟双腿一软,不堪地直接跪坐在地。
慎思不禁摇了摇头。这场面确实血腥了一些,他本来也不想弄得这么暴力。可东庆血脉,确实是四大皇族中最麻烦的一支,只要有足够的条件便能成为极可怕的威胁。稍有不慎,死的就是他自己了。
他走到四皇子的无头尸身之前,一番搜索,从胸口处找到了一片玉块。就是和慎思那一直藏在血肉里的一模一样的玉块。等到玉块拿出,涌泉般喷出的鲜血才终于缓下了势头,稍微有了停止的趋势。而这时候,慎思早就浑身都被染红了。
慎思又继续在那尸体上搜了搜,除去折扇和细针之外又另外找出三四样神器,通通装进了自己的兜里。
等做完了这一切,少年终于起了身,却发现周围众人都在看着他。尤其是那三皇子,看着他的目光简直像是见了鬼。
“诸位,怎么了?”慎思笑了笑,“如今先皇驾崩,都城之中必定风起云涌。牵扯到这儿,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但我们既然驻守南边,无论发生任何事,最大的任务都是将这儿给守好,不是吗?”
士兵们闻言纷纷反应过来,很快开始收拾整理,把那尸体给拖了出去。三皇子也勉强恢复了正常,只是看着慎思的目光还免不了有些惧缩。
至于那些士兵看着慎思的目光,却多了些佩服与敬畏。无形之中一抬一落,慎思在军中的威信就压了三皇子一大截。
慎思神色却不见高兴,始终还想着羽鸿意那边。哪怕知道不可能出事,也不由得时时记挂在心上。
结果在晚上回到驻地时,慎思便见到一只讯鸟停在他的帐前。
这小子忙不迭跑过去,从讯鸟脚下取下信来,却是羽鸿意特地来给他报平安了。
四皇子的那两千人,确实没有给羽鸿意造成任何麻烦,几乎刚一露面就被花男战队给直接轰平。羽鸿意猜到这是慎思这边出了麻烦,反而担心这个小子能不能顶住。
慎思将这封信来回看了两遍,一直压抑的脸色终于绽放出笑容,明媚得几乎要照瞎身旁士兵的双眼。
慎思连忙回信,赶紧也报了个平安,顺便一表相思之情。
不多时,讯鸟又回来了,带来了羽鸿意共诉相思的第二封来信。羽鸿意还在信上表示,如今慎思即要对抗南丹凶兽,又要面对皇族的动荡,必然比预想要更困难许多。所以他不能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此时更已经掉转了方向,打算回来了。
慎思赶紧再度回信,表示自己真顶得住,东庆争皇位的事情怎么能麻烦北明呢,还是早产要紧。
很快,羽鸿意的第三封信再度到来。只苦了这讯鸟,一晚上不知道飞了多少个来回,到此时累得翅膀都要塌了。
而羽鸿意这第三封信,抬头便是一句话,“北明不该干涉东庆内政,我却应该为你而战。”
慎思将这句话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来来回回看了至少有五遍,看得脸都红了,耳根也在发热,到了后来还裂开嘴开始傻笑。
周围士兵默默扭开了脑袋,表示这家伙和白日里英明神武手段利落的六皇子压根是两个人。
傻笑半晌之后,慎思才开始看这封信另外的内容。
羽鸿意在信的后段表示,早产一事着实令人觉得古怪。如今他远离南丹边境,越靠近北面,肚子里的孩子便越是安稳,已经丝毫看不出之前差点早产的迹象。不仅肚子不疼了,胎动的频率也回复成了以往的模样,甚至连胎儿踢腿的劲道都变小了。
“我有个想法,”羽鸿意在信上道,“这孩子之所以如此反复无常,其实并非毫无规律。唯有每次靠近南丹之时,他才急切地想要出生。我之所以选择回来,其实也是为了验证其中缘由。”
慎思捻着信纸一寻思,还真是这么回事。
而后他又提笔回信,表示还是希望羽鸿意小心谨慎一些,一切以安全为先。
结果这封信寄出去之后,慎思却等了很久都没等到羽鸿意的下一封来信。慎思顿时又担心起来,不是真出了什么事吧?
这小子都急得跳脚了,最后还是身边围观了全部过程的士兵们忍不住开了口,一句惊醒梦中人道,“殿下,你确定不是那只鸟累瘫在半路上了吗?”
慎思猛地一顿,沉默半晌,而后长叹了一声。
好吧,这确实是个十分靠谱的猜测。既然鸟不给力,他和羽鸿意的鸿雁传情只能告一段落,继续在心中苦守这份相思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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