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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英怕长腿叔叔冷，出租车刚停下就往下面跳。长腿叔叔看着小哑巴不稳重，皱眉训斥：“慢点。”
瑞英吓得哆嗦。
慢什么慢，他又没真怀孕！
长腿叔叔手里拧着把伞，他自己先撑开伞面才准瑞英下出租车。小哑巴急忙往长腿叔叔伞下钻，完全没留意因为他的动作，他座位旁边的验孕棒顺重力滚到他刚才坐的窝窝里，倒是贺总看见了，皱眉盯着验孕棒盒子两秒。
贺总顺利认出那是验孕棒。
可怎么会有验孕棒在这里？小哑巴掉的？
贺总想想便释然，小哑巴怎么可能需要验孕？他可是天天盯着他不跟女孩子接触。贺总对自己恋情十分放心，光天化日下把亲亲宝贝搂进自己怀里：“冷不冷？”
瑞英耳朵冻得红红的，脑袋却摇啊摇，一双桃花眼比狗狗还无辜。
贺总好气又好笑，忍住亲亲小哑巴的冲动，把人半搂半抱护送进大楼。
瑞英心里虚，时刻记挂他口袋里早就不存在的验孕棒。等上楼后他在办公桌坐立不安一会，立马钻进卫生间里想看说明书，可结果他把羽绒衣都翻个底朝天，依旧没验孕棒的踪迹。
瑞英吓的。
可千万不能被发现。
他仔细回忆，又完全想不起掉在哪儿了。小哑巴生怕自己走动时弄没的，又小偷一样回到办公室，左看看又瞄瞄地上，确定没有又沿着上楼的路线找一遍。
没有。
也许被人捡走了。
瑞英头疼，可只要验孕棒不长腿藏进长腿叔叔口袋里就没问题，大不了他去重新买一个。
瑞英万万想不到，这一买就是整整一周没机会。
自从那天他自己跑出去看病，贺总对他愈发上心。为了约束他早点睡觉，两人过上了沙发生活。
贺总也是卯足劲儿，每天把小哑巴抱在怀里亲亲黏黏，可到十点就坚决睡觉。
瑞英却精神越来越差。
他心里有事，又觉得自己怀孕好像生病，更担心自己到底是不是怀孕。小哑巴吃不好，晚上半夜常常哭醒，央求着要长腿叔叔再抱抱亲亲。
贺总哄人的语调也愈发低柔，男人低哑的气息比蜜还甜。
瑞英要沉醉在里面才能睡。
周六，孤儿院义助活动。
瑞英打定主意这次要乘机买验孕棒，他早上就坚决不让贺总陪，刚好这天贺总有个提前三个月安排好的会议，只能让瑞英带着司机去。
司机没获准进孤儿院门。
这次义助活动是邀请函形式的，也就是说没有邀请函不准去。这类型义助活动孤儿院很少举行，瑞英才进去礼堂就觉得怪怪的。
进口的广告牌上画了一个孤儿蹦起来抓气球，图画倒是挺漂亮的，可里面冷冷清清，形成一种强烈反差感。
瑞英看图画落款，这次的主办机构居然叫做【越京慈善基金会】。
瑞英：！！！
他就说哪里怪怪的，这就是长腿叔叔他们家的慈善基金会啊。不对主管他们家慈善基金会的是贺越上。
也就是说，这次义助的主角是贺越上？
瑞英皱眉。他手上还拿着两个助听器，这会盒子变得沉甸甸的，心情也变得不好。小哑巴桃花眼四处寻找，想把院长找出来赶紧离开这里，顺便去买验孕棒。
他一点都不想见长腿叔叔的敌人。
身后突然有人喊：“瑞英？”
瑞英耳朵灵敏，当然知道这声音不是熟人的。他怯生生的转过脑袋，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
这人大概四十岁，身材保持的不错，脸也帅，形容还有一点点跟长腿叔叔相似，不过比起长腿叔叔的霸气，这人显得更随和好相处，有种人到中年的稳重。
那人笑笑：“我果然没认错，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贺越上。”
瑞英猜到了。
贺越上自我介绍完，大方朝瑞英伸手：“见过你名字照片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见你本人。”
这话说得平常，可话中有话，瑞英没听出其中的韵味，就犹豫到底要不要握手。
这人虽然是长腿叔叔的敌人，可看上去不是坏人。
小哑巴不善于拒绝别人的好意，他为难片刻，脸都快皱起来。最后，小哑巴仗着自己一只手拿一个助听器盒子，表示自己不方便。
贺越上没计较，反而压低声音说：“要不要我帮你拿一个？或者由我代表基金会接受捐助？”
瑞英想想，把两个助听器给贺越上，他跟这人没话可说，心里又惦记验孕棒，把盒子交给人家就打手语要离开。
贺越上居然看懂了。
他却不急不忙把东西交给自己助手，又回头笑说：“这么着急走？还没跟院长还有老师们见面呢。”
瑞英一愣，心想这人居然学过手语，他想想编一个理由：“贺总找我有事。”
话谈到这里，瑞英总觉得这人是故意安排这次见面，故意有话要说给他听，他心里讨厌起这个外貌来，迫切想离开。
贺越上却依旧不慌不忙，风度翩翩：“他今天不是开会么？既然来了就坐一会，我也早就想和你见见面，这些年资助的孩子，你一个人表现最优异，我记得你小学还获得过全市三好学生吧？”
瑞英又是一愣。
他是长腿叔叔资助的，为什么这个人对他这么也了解？这件事连长腿叔叔都没跟他提起过。
贺越上见目的达到，突然勾唇：“瞧我这记性，你不知道吧？这些年慈善基金会都由我负责，所以关于你的资助生活等等都是我安排的。”
瑞英良久没反应。
贺越上笑着，他目光望着瑞英，温柔的语调却像是毒蛇扎心：“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每次捐助署名都是我弟弟名字？那是因为这个基金会以前是他母亲管理，后来她身体不好修养，我才接手。”
“不过为了给越京祈福，所以一切资助活动都是留的他的名字，而且还给他准备了一个慈善化身，程秘书。”贺越上嘴角带着笑意，语调越发又轻又毒：“程秘书每年都会按照基金会的安排来替他看孤儿，我弟弟那个人啊，估计连这些年公司帮了多少人都不知道。”
瑞英茫茫然想起来，受资助这么多年，他从没见过长腿叔叔，甚至连他一句鼓励的话都没收到过。
听到后面，瑞英大脑已经空白，只知道贺越上最后说：“对了，你进公司还是我向程秘书推荐的呢。”
瑞英心里猛然一痛。
他连自己怎么离开孤儿院都不知道，只是麻木的去买了验孕棒，瑞英也没去公司，回到家里便躲成一团开始验孕。
他无瑕顾忌自己“认错恩人”的后果是什么，只想着如果长腿叔叔不是长腿叔叔，那他吃避孕药后怀孕，将要面对是什么局面。
☆、报仇（4）
瑞英第一次验孕，小哑巴笨手笨脚的。
他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就那么傻乎乎的坐在马桶上发呆，好不容易熬到五分钟后，小哑巴犹豫的抬手。
一根紫线。
瑞英生手，眼神瞬间迷茫，又赶紧拿起说明书，上面写着两条线是怀孕，一条线是……
他没有怀！
小哑巴大喜过望，捧着验孕棒跟宝贝似的爱不释手。三分钟后，小哑巴想起什么，赶紧找到一盒纸巾抽出十来张，把验孕棒老老实实包好。
扔进垃圾桶。
扔完后，瑞英觉得自己完成任务，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如果他没怀孕，亲戚为什么总是不来呢？
这是悖论。
瑞英学乖了，他不放心眼前见到的丁点事实。小哑巴皱眉取出第二根验孕棒，又跑出去灌水。
咕噜咕噜。
半个小时后，他拿起第二根细看。
两条线。
瑞英没有吓着，他心里隐隐有预感，所以出现两条线他不意外，甚至有心理准备。可当面对两条线的这一刻，他又迷茫，心脏又真的疼，不受控制的疼。
怎么办？
他不敢去医院，似乎只能这样继续测。瑞英把第二根验孕棒包好扔掉，又去厨房烧开水。
有过灌水经验的人都懂，这水喝一杯是解渴，喝一壶是折磨，瑞英刚刚胃就不舒服，这下喝第一口就反胃。
小哑巴忍着恶心继续喝，可那股味道实在难以下咽，胃部更是造反鼓动。他冷水兑热水喝了半壶之后，差点直接吐出来。
太恶心了。
瑞英恨自己不争气，小哑巴拿着水壶不敢哭，又想到验孕棒上那两根线，简直头皮发麻。
怎么办？
也许是老天爷给机会，瑞英沮丧一会就感觉到尿意，可他脸上没什么高兴的表情，赴死一般再次回到房间。
依旧是两条线。
瑞英差不多麻木，他这次没把验孕棒扔掉。小哑巴拿着它在浴室里看许久，最后才告诉自己要坚强。
他得打掉孩子。
虽然这么告诉自己，可浴室镜子里的小哑巴连唇色都是泛白的，桃花眼里血丝弥漫。瑞英摸上自己的肚子，镜子里的人也摸自己肚子，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动作，瑞英却觉得他们是两个人。
一个惶恐害怕，一个苍白坚强。
他的身体不适合生孩子，而且事先服用过避孕药可能会有不良后果，再加上他跟贺总现在的关系复杂，怎么说都不能要这个孩子。
得打掉。
单单避孕药这点，这孩子他就不能要。
可他需要告诉贺总么？
瑞英垂下眼睑，他捧着小腹走出浴室，又在房间里矗立一会，最后捧着肚子走到客厅沙发坐下。
瑞英已经哭不出来。
无论贺总是不是他的长腿叔叔，这个孩子都是他的，贺总有知情权。
反正孩子是要打的，所以就算贺总厌恶这个孩子，结果也一样。
得打掉。
贺总这次会议持续整整一天，瑞英就坐在沙发上等三个小时。他心里来来回回把等会的情况预演，尤其是该怎么面对贺总。
不是长腿叔叔，他还能面对那个男人么？
瑞英迷茫。
从地下室被解决出来后，瑞英又过了半年多非人的生活，在亲戚中辗转，什么恶毒的话他都听过。小哑巴那时候其实有点自闭，哑巴算是自闭的后遗症。
直到长腿叔叔带着神光出现。
瑞英没见过这个人，可心里幻想过无数次，人家信宗教他就信长腿叔叔，直到今天世界观被颠覆。
如果贺越上说的是真的，他与长腿叔叔所有联系，似乎都断掉。
瑞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不是恩人的贺总，只觉得贺总陌生遥远，可他现在坏了这个遥远男人的孩子，关系更加复杂。
也许，在坦白怀孕之前，他该弄清楚贺越上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瑞英拿定主意。
五点半，贺总准时下班到家。
天气突然转凉，贺总今天会议又多，他进门时都带着一股忙碌匆忙的味道，不过看见沙发上的瑞英，男人轻松笑起来：“英英，今天出去吃饭？”
瑞英手发抖。
来了。
该对质坦白了。
小哑巴脸色苍白，唇.干.舌.燥，他从沙发上起身，打手势说：“我有话要跟您说。”
贺总在门口正在解开围巾，闻言挑挑眉：“加奖金？”
瑞英摆手，“不是的……贺总，我今天参加了慈善基金会，才知道原来是我们自己公司主办的。”
贺总手猛然顿住。
☆、报仇（5）
遇见瑞英第一天，贺总就下过死命令不让程秘书透露当年的真相。
不让说，当然是因为贺总是心虚的，他害怕掀开当年的帷幕，露出冰山一角的残忍。
他当年收养瑞英确实是一时兴起，对于刚刚踏入社会的富二代来说，资助一个小哑巴只是一瓶红酒钱而已，而且他跟瑞英还有莫大渊源。
他见过六岁多的瑞英。
又矮又瘦，就一双眼睛大。
在小孩七岁的时候，贺总又听说这个小哑巴的遭遇，才啧啧两声把人资助了。
但不管怎么来说，人是他真真实实资助的，程秘书也是他派出去弄干净手脚，一直照顾瑞英。他从来不现身，一方面是因为不想让瑞英沾上他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以及回想起自己身世。
也不图回报。
贺总这点上有把握，凭贺越上可怜的智商肯定弄不清他跟瑞英真正的关联，大总裁心里舒出一口气，手上飞快把解开的围巾扔在桌上。
那边，瑞英等着他回答，等的心肝都抖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围巾被随手乱扔，仿佛被抛弃是他自己，小哑巴没骨气的差点跟着围巾噗通跪下。
他心里祈祷千万要是贺总，千万要是贺总。
瑞英抖着手，继续手语，“我见到了您哥哥，他说当年您没有真正想资助我，我只是您公司顺带的一名孤儿而已。”
瑞英犹豫一下，“他说的是真的么？”
打完手势，小哑巴心脏绞痛，手抖的像筛子。
贺总这会已经站在他面前，大总裁今天穿着黑色大衣，失去了西装塑造的严谨刻板，今天贺总显得格外的挺拔，还有隐秘的高贵。
小哑巴感受到云泥之别，艰难的催促贺总，“您说话啊？”
可贺总黑眸如星星，在天上静静的低垂着他。
瑞英更着急，恨不得猴子一样蹦起来勾搭星星：“您回答啊！”
贺总深沉脸。
他不说话是因为还在考虑，到底是十一年前的真相更伤人，还是现在的假象更伤人。贺总黑眸看着瑞英，半晌才掀开唇：“他没有骗你。”
贺总没骗人。
可一样的残忍。
小哑巴不急躁了，他颤抖的手像生病一样停不下来，瑞英以为自己能面对真相，可到头来他面对不了。
就像邪恶故事里，教堂的小可怜只知道陪着他的“主教”大人，就算被他进入疼痛都没关系，白天他是小仆人，晚上他是小贱人，他全身心信奉大人，虔诚的跪拜大人，可突然有一天，主教变成邪恶的坏蛋。
他变成被恶魔玷污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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