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就是让你看看再说的意思。”
骆华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难不成你……”
不,他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骆华径自绕过挡路的李实,直奔东厢。
这屋子小,没有设正房,这东厢房就算是主人房了。
故而一进门,就看到大大的窗格——忽视那寒酸的破洞,和宽敞透亮的房间——来自同样带着裂缝的屋顶。这东厢面积几乎是西厢的两倍。
里头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张条桌。
条桌还算正常,估摸着是新做的,上面放着一个解开的包袱,衣服,昨天擦过的那瓶药,还有零零碎碎一些东西。
至于床——不,那不是床。那只是两张长条凳上铺着一块木板,还仅有成人一臂宽。
连被子枕头都没有。
简陋地让人心酸。
不过好歹没了那满天满地的灰尘、老鼠屎和不明生物。
骆华小心翼翼走了一圈,地上积灰还是挺多,除此之外,墙角天花板还有一些蜘蛛网。
他呼了口气:“这样好歹才算住人的地方啊。”听李实刚才让他看看再说,他还以为这人直接睡虫窝里了。
李实诧异:“你不介意?这连正儿八经的床板都没有。”而且,这个屋因为宽敞,屋顶更破。
骆华鄙视地看他一眼:“大男人睡哪不是睡。关键是西厢那屋,整个虫窝似的。”
李实倒是对他有几分刮目相看了:“难不成你只是嫌弃脏?”
“当然啊。若不是我拖累你,后面还为了分家顺势而为。你好端端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呢。我哪里来的脸嫌弃你家简陋的。而且,虽然你这屋也挺脏的,至少也比刚才好。”骆华嫌弃极了,“你自己这屋好歹能见人,怎么不把那屋整整?”
李实有几分尴尬:“原想着也没别人住,懒得动手。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呢。
骆华翻了个白眼,对他无话可说。
他打量了一眼屋顶窗格:“这屋子还是得修修啊,不然一遇下雨就难捱了,更别说冬天。”
李实挠头。
他不过是为了把家人遗骨葬回祖坟,加上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干脆留下来住一段日子的。
哪里想到他会给自己找个结契对象。
以后还会不会留下暂且不知道,这会儿,好像真的应该修修了。
骆华一拍掌:“得,第一个目标,盖房子!”说完,他斜睨李实一眼,“接下来一段日子,我们要一起同甘共苦,对吧?”
李实不明所以:“大概?”
“什么大概,我要跟你一起住在这么破、这么脏的屋子里,难道不算吗?”骆华睁圆了眼睛瞪他。
“额、算!”李实连忙坚定点头。
“你这东厢也挺大的对吧?”骆华顿时笑眯眯。
李实点头。
“那,再给我加一张木板床,不碍事吧?”
李实点——“啊?”
“啊什么啊?你那西厢脏成这样,我还敢住吗?”
“把里面的东西扔出去了就行了吧?不就是些灰尘什么的吗?有什么不敢住的。”李实不解。
骆华回想了下刚才看到的场景,立马抖了抖:“我不要!!睡进去我会做噩梦的。”
……这什么胆子?
“这东厢,在我回来之前也是刚才那——”样子的。
“我不听我不听!”骆华连忙掩住耳朵制止他往下说,“什么都不要告诉我!”他龇牙,“你就说让不让我睡这屋吧?”
“这,不太好吧?”李实犹豫。
“都是大男人你怕啥?”骆华不解,“难不成,你喜欢裸着睡觉?”
就是男人才怕啊。“你忘了我们俩都喜欢男人吗?”
好吧。他确实忘了这一茬。
“那还有其他屋子吗?”骆华急忙补充,“得整理过的,不能跟刚才那屋似的。”
李实挠挠头:“还有个以前堆放杂物的小间。我估计,你会更不想住的。”
骆华被他的话勾得再次回想了一遍刚才的恐怖现场。
他抖了抖,果断拒绝:“那就算了。”想了想,“要不,我住堂屋吧。反正天气开始转暖,不怕着凉。”
李实打量了他的小身板一眼:“得了吧。”真是麻烦的家伙,“那你睡这屋,我去西厢。”
怎么能喧宾夺主呢?骆华皱眉,一咬牙:“先打扫,说不定扫洗干净了,我就能接受了。”
李实自然不反对。
“房里那些个东西,都交给你了,你去全部清理出来。”骆华想到那些就起鸡皮疙瘩,在这件事上一点都不想客气。
李实无语。
话说,这小子连这么点小虫子都怕,怎么一点都不怕他?
不说名声,光是他的外形,平日里,哪个看了他不是退避三舍,话都不敢多说两句的?
昨晚好说,他对着骆长安夫妇,好歹还是收敛了些的。
而这家伙……这两天就没见他露怯过。
跟他说话,态度自然的不得了,即使他冷着脸也挡不住他自顾自说话,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怕还是装的。
骆华接着跑去杂物间外头大概扫了一眼,心里就有底了。
“你再做一张床板跟凳子,条几什么的看时间安排。房里还需要添置被褥,还有幔帐,不然这时节,蚊子闹人。”
“冬日的厚被子不急着买,先买些薄的应付这段时日吧,别的以后再说。”
“也只能这样了。”骆华叹了口气,“这被褥什么的,也不便宜啊。”
李实并不搭话。
骆华颓了一小会,立马振作起来:“那我先回去腌菜。午饭我会带过来,下午我们再一起打扫。”
午饭?有吃的?
李实立马眼前一亮:“要不,你把厨房里那些米、肉都带回去?你们做饭顺便做上我那份?”
骆华无语,想了想,也不矫情:“行。”
李实转身,咻地一声就跑去厨房,把肉跟米给提了出来,递给骆华。
前后不过眨眼功夫。
骆华:……
他竟然从那刀削般冷硬的脸庞上看出一丝狗腿子的味道?
一定是眼花了。
他心不在焉地接过篮子,差点被坠得倒地。
“你全拿了?这么重!我怎么提?”
……真是太弱了。李实无奈接回篮子:“那走,我送你回去。”
“你这太多了,带少一点就好了。”骆华低头看了眼满满当当的篮子。
“我吃得多。全带过去省事。”
“……好吧。”
第014章
李实提着篮子跟着骆华回去。
骆华一路不停地叮嘱他记得把各种东西清出去扔远一点。
再嫌弃他竟然在这样邋遢的地方睡了大半个月。
李实被念得头大,一到骆家,东西扔下就跑了。
林月探出身子望外头:“实小子怎么走得这么快?也不坐下喝杯水。”
骆华翻了个白眼:“喝什么水,事情多着呢。”他把李实带过来的篮子往林月那边推了推,“阿娘,李大哥接下来几天都在我们这儿搭伙。这是他带来的米粮,还有肉。”
“啊呀,吃就吃呗,咋还带米粮过来?都快是一家人了,咋还计较这个。”林月责怪地瞪了他一眼。
“阿娘,就李大哥那食量,他不带米粮过来能把我们家的存粮吃光!”骆华吐槽。
林月朝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说什么胡话,是不是你让他带的?”
“没有!是他主动提的!”骆华喊冤。“再说,李大哥根本不会做饭,放他那儿就是浪费了。”
林月这才作罢:“让你去跟他商量要买些什么,怎地这么快回来?”
“阿娘你可别提了,李大哥家那是……”骆华一脸嫌弃,“等会用过饭我还会过去的。”
林月狐疑地看他。
骆华连忙转移话题:“阿娘你送完菜了?有给我留一些吗?”
林月果然被引开了注意力,指着角落一箩筐:“留着呢。呐,那些菜全交给你了。”
骆华望过去,过膝高的箩筐里装着满满的卷心菜和几根嫩黄瓜。
他惊喜:“谢阿娘!那我现在开始弄。”
林月摆摆手出了厨房。
骆华把袖子捋起来就忙活开了。
先去看了看水缸,确认是满缸的,足够使用,他才开始点火烧水。
等水开的功夫,把那一箩筐菜全部洗了一遍,还把卷心菜全部掰成片。
好在这个时代的青菜都没有化学肥料,天然又健康,随便洗洗泥土就行。
再翻出一个空置的陶罐刷干净。
刚弄好,那边水已经滚开了。
他舀了点开水把陶罐烫了一遍,就放在灶台边上备着。
再拿来一双筷子,洗干净又用开水烫过,确认没有一丝的油腥才罢休。
把菜篮子往灶台上一放,他站在陶罐跟菜篮子中间,然后,深呼吸一口,开始动手。
咕嘟咕嘟的开水冒着腾腾热气。
骆华抓了一把菜叶子撒进锅里,几个呼吸后,就用筷子把锅里的菜全捞起来,扔进陶锅里。
然后反复。
不多一会儿,就把满满一箩筐的卷心菜全烫好放进陶罐里。
再把黄瓜切条,烫一遍,放进陶罐。
然后不忘记舀了点开水进陶罐,将将淹没里面的菜,最后倒上一点醋就完事了。
把陶罐盖上盖子,骆华找来一块破布条把盖子缠紧。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又跑去后院子挖了一大坨的湿泥封住口子。
然后把陶罐往角落一放,就不管了。
看了看天色,觉得差不多了,骆华就开始准备午饭。
在屋里忙活的林月过来瞅一眼,发现他已经开始在淘米做饭,诧异极了。
“你这腌菜做好了?”
骆华点头,指了指墙角的陶罐:“好了,过几天就能得了。”
“不用晒不用盐,能行吗?别过两天沤臭了。”林月很是怀疑,“而且,这法子谁教你的?”
骆华定了定神,用早就想好的理由解释道:“我不是在外祖家学了些字嘛,在书里看的。这还是第一次尝试呢。如果好吃,以后家里也能多道菜。”
幸好原身确实是在外祖家学过几回字,原身也腼腆,其他人压根不知道他学了多少,这种时候就可以拿来搪塞一下。
林月不过顺嘴一提,听了他解释就过去了,嘴里还叨叨着:“那就等着,幸好没给你多留,你这看着就不靠谱。还不知道这法子做出来的菜好不好吃呢。”
自然是好吃的。骆华心里想着,就怕到时候不够分呢。
这边饭菜刚出锅,骆华还没来得及拿碗给李实盛出来,那厢骆长安、骆荣就进门了,还把李实给带回来了。
骆华擦擦手上的水渍,奇怪地问李实:“怎地一块儿过来了?我正打算带饭给你呢。”
还没等李实答话,骆荣就接口:“我们整完田地回来,在路上就看到他在田里忙活呢,就把他一块儿叫回来了。”
李实点头。
“那更好,省得还要给你带。”这人吃得忒多,他要是提过去估计得累死,现在不用提更好。
李实听明白了。他面无表情地瞟了骆华一眼:“你太弱了。”
骆华顿时跳脚:“你说谁弱——”
林月一巴掌糊过去,拍得他捂着后脑勺嗷嗷叫。
“实小子别管他。来,坐,吃饭吃饭。”
骆华这才忿忿闭嘴。
用过饭后,骆华收拾了两件破旧得不成样子的衣服,就跟李实一块儿往外走。
“上午你去田里浇水?”
李实点头。
“田在哪儿?离水源多远?”
李实指了一个方向:“靠近鹤山脚下那块儿。”
骆华皱眉:“那跟我家那几块旱田一个方向啊。”难怪骆荣他们回来能撞上李实。“浇水也是麻烦。”
那边的旱田离鹤溪都挺远的。
骆家四亩旱田,骆长安跟骆荣俩人都得挑上一整天水才将将浇满。
李实并不搭话。
骆华想了想:“家里你收拾好了?”
李实点头。
骆华舒了口气。收了就好,他打扫起来也不那么恶心了。
“那下晌你还得去田里浇水?”他随口问道。
“不用,已经好了。”
“哦,好了啊,那——”骆华诧异转头、不对,是抬头望向李实,“好了?你上午不是在家里清理那几个屋吗?”
“嗯。”
“地里也浇水了?全浇了?”
李实点头。
“真浇透了?”骆华不相信地再问一次。
李实皱眉:“当然。”他李实需要撒这种谎吗?
“天啊!”骆华惊叹,“你真厉害——”
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骆华扭过头看去。
骆向富、骆向贵两兄弟正脸色阴郁地站在一边。
骆华收起笑容:“怎么又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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