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骆向富兄弟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个儿给搭上去了?就是吧,这两兄弟的胆子未免也忒大了些。
骆华看大家基本都相信了,才落下结论:“贵人见我们确实是认识的,才松了口,说要把他们扔去军营,吃上个一年半载的苦头。”
李实面无表情,实则内心忍笑不已——媳妇儿这口才了得啊。
知晓内情的李建中欲言又止。
骆华看了他一眼,再看一眼躺在地上撒泼的陈玉梅。眼底含义不言而喻——您老是想解释清楚跟陈玉梅好好掰扯一番,还是就这么忽悠过去呢?
李建中登时不说话了。
陈玉梅一骨碌翻身站起来:“什么贵人,别不是你们找的什么人冒充的吧?就你们这穷酸样能认识什么贵人?”
骆华无语:“大伯娘,要不是贵人,我们上哪儿去找那么一大队的护卫?还个个都骑着高头大马的。你也忒看得起我们了。”
陈玉梅一窒。
李建中下意识地看向李实,却对上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立马缩了回来。
那位贵人虽说是女的,却领着这么一队的杀气腾腾的人马,连县太爷也没有这般威风,可见身份必定不一般。还张口说把人丢进军营就丢进去……等等!
现大衍朝确实是有一位女将军的!
难不成……
而认识这位贵人的李实会是……?
他再次偷偷打量了一眼李实——得得得,不该他想的就别想,反正他知道骆向富兄弟没事儿就成。
想了想,他开口帮着解围:“小花说的没错。早上过来的时候,好多人都见着了,骆向富兄弟是被五花大绑地绑回来,可见啊,肯定是他们得罪了人。”
众人回想早上看到的场景,确实是这般。李建中还是他们通知了才赶上趟、见着贵人的。
李建中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又给加了一把火:“得罪权贵,哪有这般好下场的,轻则打板子,重则坐牢。正是有李实他们在后面作保,那位贵人才说扔进军营里教训个一年半载的算了的。”
李实适时地点了个头:“是的。我还是偶然认识那位朋友的。那人权贵非凡,打死个把人不在话下。”
众人悚然。
陈玉梅当场傻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了。
何桃花、许秋蓉面面相觑。
刁春桂开始抹眼泪。
“难不成、难不成就让我儿子这么被带走?”陈玉梅惶惶然掉眼泪。
“大嫂子,我当时在场,那贵人保证了会让向富两兄弟全须全尾回来的。”李建中忙安抚她,“人家带着这么多的护卫,哪里会骗咱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对吧?”
“是的。”骆华接上话头,“贵人亲口答允了会让他们平安回来。在这之前,他们得在军营里好好吃吃苦头。”
话音刚落,陈玉梅立马拍着大腿哭嚎。
抱着孩子的何桃花也跟着默默淌泪。
骆万林、刁春桂也是唉声叹气的。
李建中不忍,开口安慰他们:“大嫂子,你们也别急。贵人亲口说了,一年半载就放他们归家。到时他们就能跟你们团聚了。”
何桃花泪眼朦胧,听了这话顿时如抓住救命稻草:“真的?贵人真这么说?真的一年半载就放向富哥他们归家?”
李建中点头:“说了。贵人说了,就是想让他们去军营里吃吃苦头、掰掰性子,省得这般……咳咳。”余下自不必多说了。
骆华开口:“如此,事情经过如何,大家也清楚了。说来说去不过是骆向富兄弟自作孽,跟我们没什么干系。都散了啊,该去准备午饭的准备午饭吧。”要不是午饭时候,估计还没有这么多人过来八卦呢——正是农忙时节,抢收水稻要紧。
至于等骆向富兄弟回来会出什么幺蛾子,这会儿他也顾不上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他家有李石头,到时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轰一双。
众人知了内情也得了八卦,心满意足、三三两两地全散了。
连哭哭啼啼的陈玉梅也被许秋蓉几人给扶走了。
骆华舒了口气,衷心朝李建中道谢:“李叔,谢谢您帮着说话。”也谢谢他信任自己。否则他今天不会如此容易脱身。
李建中疲惫地摆摆手,想了想,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让他们好好儿回来就成。”
骆华看向李实。
李实郑重道:“会的。”
至此,骆向富兄弟的风波就暂告一段落。
第二天一早,骆华几人穿戴整齐,赶上马车就去县城给萧沛如践行。
第78章
骆华几人进城的时候,正是城门人最多的时候,再加上天气炎热,他们干脆下车来、随着进城的队伍慢慢前进。
远处一位正在买东西的奴仆不经意往城门这边扫了一眼,似是看到什么人,他眼珠子一转,跑到角落里跟一名小乞儿说了几句话,再递上几枚铜钱,完了才匆匆忙忙离去。
骆华他们毫无所觉。
到了萧沛如一行人下榻的客栈,一身利落墨绿劲装的萧沛如已经坐在二楼等着他们了。
“我昨天把人带走,没有人闹上门吗?”寒暄过后,萧沛如随口问了句。
“当然有。”骆华点头,“忽悠过去了。”
“忽悠?为什么要忽悠?”萧沛如诧异,她看了眼李实,“凭你们家的身份背景,还不能震慑他们?”
骆华跟着看了眼李实,笑得柔和:“我跟石头哥商量了,我们既然打算在村子里生活,低调些比较好。”
萧沛如挑眉:“有人不长眼还玩什么低调。”
骆华无所谓道:“能忽悠过去就没必要大动干戈。石头哥的身份太高,若是乡亲邻里的知道了,指不定毕恭毕敬什么的,或者就有那等不长眼的见天来巴结,想着就累。反正他们知不知道,这身份也不会跑,有事儿了还能当底牌亮出来。”他龇牙,“到时吓他们一吓!”
李实含笑看着他,此刻跟着补充:“放心,若是需要,自然会亮出身份。”原本他掩盖身份只是为了躲眼前这位女煞星而已。如今人都追到面前了,自然没必要再遮掩身份。不过媳妇儿想低调,他自然是听媳妇儿的。
萧沛如耸耸肩:“随你们意。”
接下来自然是宴席的惯例——吃吃喝喝。
哦,重点在喝。
一溜的酒坛子摆出来。
杯子直接被撤下去,换成一摞的海碗。
左振辉几人苦笑,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硬着头皮坐下来。
然后骆华就见识了这位大衍朝第一女将军的过人酒量,以及豪迈。
等她喝到兴起,桌上就只剩下李实、秦峥还清醒着。她单脚踩在椅子上跟他俩行酒令,豪迈得丝毫不输任何汉子,让骆华叹为观止——这般小姐姐,就算是在现代也少见啊!
张柏青喝了几口就借故溜走了,反正他年纪大,旁人不会追着他劝酒。
左振辉几人则明显上头了。
左振辉跟何景奕也还好些,起码酒品是挺好的。尚宏信就撑不住——只看他搂住何景奕一个劲地索吻就知道了。可怜何景奕只手难挡,大庭广众下被压着狠狠亲了好几口。
还是骆华大发慈悲,找了萧沛如的侍卫帮忙把人架开,然后开了间房把他们扔进去——至于被陪绑的何景奕是如何的羞愤交加,他就不管了。就这,还被萧沛如哈哈笑着赞他做得好!
左振辉也是五迷三道的,骆华同样要了间客栈给他躺着。
等他再次回到酒席上,三人已经喝完酒围着桌子正儿八经地吃东西。
看到他回来,李实拍拍身边的凳子示意他坐下。
“这是喝完了?”骆华打趣道。
“吃过了吗?”李实不忙着回答,先问他。
骆华点头:“你们喝酒的时候我就吃过啦。”他捂嘴笑,“你们现在吃的还是我吃剩下的呢。”
李实一摆手:“吃过就行。剩下不剩下的有什么差别,还不是一个味儿。”
“什么不是一个味儿,差远了好吗?这都冷了!还有,是谁不让我换一桌子菜的?”萧沛如一拍桌子,“小花,赶紧的,让人给我换一桌菜。”
一顿酒下来,虽然骆华没喝几杯,她却也熟稔地开始叫起他的小名了。
喝了这么久,饭菜确实都凉了。骆华扫了一圈桌面,就准备站起来。
李实直接按住他肩膀,让他继续呆着:“别管她!”完了他抬头,“打仗的时候,什么臭的馊的你没吃过,这会儿装什么金贵!”
“又不是在军营里,我干嘛还得亏待自己?”
“就因为这顿饭是我们付账的!别给我们整你那一套贵人作风,我们家穷。”李实一点也不客气。
“……”萧沛如翻了个白眼,“你这意思,是指责我父皇给的俸禄太少了是吗?”
“我现在可是养着一大家子呢,再多也不嫌多。”
“……”萧沛如当场按着桌子腾起,一个扫腿踢过去,“你今儿怎么这么多废话?”
李实伸手格挡:“我还不能说话了?”
“你不是喜欢板着脸装凶狠吗?现在怎么不装了?亏我以前还以为你是有多男人,结果今儿才发现你竟然是个事儿妈。”连顿饭菜钱也斤斤计较。一顿饭的工夫就说了不下百八十遍我家小花、我家媳妇儿什么的,哪还有往日一丁点的威严冷峻?
“以前是管着一堆狼崽子,现在是对着我媳妇儿,那能一样吗?”再说,他家小花赚点钱那么不容易,怎么能随便挥霍呢。
俩人就这样坐在座位上打了起来。
骆华无语地看着他们你来我往。
不过来回几招,萧沛如就无趣地收回手:“得,跟你打着真没劲儿,就知道躲。”
“我会的是杀人招式。”招式不是花架子,当然比划不出来。李实说完,突然醒悟过来,有些紧张地看向骆华。
骆华不明所以地回他一个笑容。
李实松了口气。
萧沛如酸溜溜地哼了一声。
不提他们这边热热闹闹地践行宴。
另一边,那名看见骆华的奴仆正在邹府的正房里给靠坐在卧榻上的邹榕祥汇报。
“真看到他们进城了?”
“是的,亲眼见着了,那李实骆华确实是一块儿进城了。我还找人盯着他们了。”
邹榕祥眼睛一眯:“可等着这俩人过来了。”他招手让奴仆附耳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奴仆连连点头,复述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就疾步出去办事。
邹榕祥摸着自己还未痊愈的腿,自言自语道:“老子在这常福县多少年了,哪个敢惹?你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李实一回来,我就断腿。还有骆华……”他冷笑,“不给点颜色你们瞧瞧,老子以后还怎么在常福县混?”
再转到另一边。
陈知县正在县衙里听着心腹属下的汇报。
“你确定?”
“千真万确。”
“好,好。”陈知县连说两个好,“女的,模样标致,还带着十几个骑马的女侍从。错不了,错不了。”
“爷,这妞有啥问题吗?”
陈知县一巴掌呼过去:“妞什么妞?小心祸从口出。”他顿了顿,“如果没猜错,这必定是当朝公主、咱大衍朝的开国第一女将军。”
那心腹属下顿时睁大眼睛:“那、那……”
“那什么那,赶紧备车,我们速去拜访。”若是有幸入了这位实权公主的法眼,指不定他也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话不多说,他匆匆带着人赶到萧沛如下榻的客栈,恰逢他们整装待发,他是拦了个正着。
“且慢且慢。”不等轿子停下,陈知县急忙钻出轿子,临了还被轿子扶手绊了一脚,狼狈地踉跄了两步才堪堪稳住。
他扶了扶官帽,朝队伍最前头、也是最亮丽显眼的女人行了个大礼。
“高州府常福县县令陈——”
“啪!”
一鞭子直接砸在他脚边,激起一片轻尘,更是吓得他的话直接卡在嗓子眼。
“此地县令?”高头大马上、一身墨绿劲装的萧沛如淡定地收回鞭子。
“是、是的。”陈知县哆嗦了下,不明白自己哪儿做错了。
“你能跑到我面前,想来也不是个傻的。”萧沛如敲着马鞭把手,“怎么一来就要朝我行礼?”
陈知县这才恍然。这位主儿可是低调来访,自己不过是起源巧合听说了她的情况才推测出来,若是自己当街一跪,可就让她的身份行踪都暴露出去了。
至于这位主儿为什么要隐藏身份,自己可没那个资格过问,更不能由自己戳破。
想明白这点,他连忙懊恼地轻打了自己两巴掌:“是下官疏忽,是下官疏忽,望贵人见谅。”
萧沛如也懒得跟他计较:“说吧,你一堂堂知县过来找我,有何贵干?”
陈知县偷偷抬眼望去,见她确实不像生气,才舒了口气,收回眼光的时候,却觑见她身边站着的人——
那、那不是在结契当天在县衙大闹了一场的夫夫吗?
怎、怎么会在公主身边?
想到他后来去查的李实的资料,前面十几年都行踪未定……
他登时倒吸了口凉气!
这位,难不成也是什么贵人?
而他们结契当天,还是因为自己的小舅子惹出来的事端……
他惊恐地看着李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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