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闻希,只好这么问,但他知道李嘉树理解他说的是什么。
“我跟她分手了。”李嘉树的语气很冷静,一点也没有惋惜也没有难过,白夏认识的他一直脾气很大,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平静的样子,反而有些不习惯。
刚才他们的对话白夏听了不少,他又不傻,能听出个所以然来。
“为什么,你不喜欢她了吗?”
“不知道,可能是吧。”
白夏想了想,应该是那就应该是吧,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到其他的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谁也没有发现他们之间已经冰释前嫌了,白夏不记得他来是要干什么的,李嘉树也忘了前几天自己躲着白夏的事了。
有些感情以为很坚固,也许一句话便能击破。
有些感情以为很脆弱,但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嘉树哥,你原谅我了吗?”白夏的声音像蚊子嗡嗡一样小,充满了不确定。
李嘉树一愣,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事。那件事他仔细想过了,不是白夏的错,喜欢一个人这种事怎么有错呢!
他还没开口,便见白夏拽着自己校服的袖子小声求饶,“你得原谅我。”
李嘉树心情比刚才好多了,他向来是外向的人,刚才的气氛让他感觉到很压抑,他不喜欢。还是和白夏在一起最舒服。
他笑笑问,“理由呢?”
“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能回家了。”白夏老老实实地回答。
李嘉树这回是真的释怀般大笑,“那我没有选择了。”
“你可以我把丢在这里不管的。”
李嘉树以绝对的身高优势揉揉他的头说,“我不可以。”
他试过了,可是他做不到。
白夏盯着他发愣,他从来没有和李嘉树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总是李嘉树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他们之间永远保持着朋友的距离,可是现在,这个人近在咫尺,他一踮脚,就能碰到李嘉树的鼻尖。
“你眼睛很好看。”白夏没话找话。
李嘉树一把揽过他的脖颈,两人面对着面,嘴唇几乎要亲到他了,“因为,我眼睛里是你呀。”
微妙的气氛在盛夏的晚风中发酵,情愫像蒲公英一样被风吹散在各个角落,环绕着他们,白夏不知道这时该怎么定义他们的关系,如果李嘉树揍他一顿,他懂;李嘉树亲他一口,他也懂。可是李嘉树就这样不近不远呆呆的看着他,他不懂。
气氛恰到好处时,一束白光猛然照过来,晃了两下最终停在他们身上。白夏背对着那束光没什么,而李嘉树却被刺得睁不开眼。
“喂!那边两个干什么呢?”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白夏心里一惊,有些慌乱,他从来没做过违反校规校级的事情,虽然他俩也没干什么,但他心里还是虚虚的。
李嘉树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把拉过他的手,藏在自己身后,轻轻捏了他的掌心一下。“别怕。”
那束光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他们面前,一个四十多岁秃顶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教导主任用手电远远照过去以为是小情侣谈恋爱呢,走近一看是俩男生,其中一个还是出了名难管的学生,态度马上更加硬朗起来。
“放学不回家干什么呢!”他的火明显是冲着李嘉树发的。
见两个人低着头都不说话,白夏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马上就猜到了原因。指着李嘉树训斥道,“你是不是又欺负同学了!”
“没......”
“狡辩!像你这种学生,真不知道天天来学校干什么,除了惹是生非就是欺负弱小,哪里有点学生的样子?!”说罢,他语气柔和了许多,转头对白夏道,“小同学,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白夏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看了眼李嘉树道,“他没有......”
“不用怕!不要看他眼色,老师给你做主!”教导主任义愤填膺道。
李嘉树知道他没有证据,他们什么也没做也没有现行可抓,教导主任最多嘴上教训几句,不会记过或者给处分,于是干脆承认,“老师我知道错了,我承认错误,我不该欺负同学,不该欺凌弱小,我以后再也不了。”
白夏此时还是一头雾水,没有察觉到他的意图,毕竟他还从来没有跟教导主任打过交道。
“承认错误是好的,小同学,他打你哪里了?”
白夏忙摇头,李嘉树解释,“这不还没动手您就来了吗?”
“小同学,他真的没有打你?”教导主任半信半疑。
“没有没有。”白夏赶紧解释。
教导主任打量了好几眼白夏,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冲李嘉树道,“愣着干嘛,快跟小同学道个歉。”
李嘉树真诚地对着白夏说,“对不起。”
白夏一时恍惚,感觉他像是在为之前的事情道歉。
“你小子老实点,再让我逮着一回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知道了老师,我以后肯定老老实实的,绝不惹事。”李嘉树打着哈哈。
“行了,赶紧回家吧。”说完他用手电的光照了照李嘉树,“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把小同学送回家。”
李嘉树装模作样的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等教导主任的身影完全消失了,两人才真的松了口气,对视一眼,随之哈哈大笑。
白夏刚才吓得小脸都白了,现在才恢复过来血色,他的手还被李嘉树握在手里,出了一手心的汗。
“走吧,小夏同学。”
他又握紧手里那只小小的手,拉着他往回走。
如果不是现在天很黑,李嘉树一定可以看到白夏完全红透了的脸,还有点扭捏的样子,真是又窘迫又可爱。
第7章 第七章
两个人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李嘉树随便想了个理由,白奶奶没有起疑,让白夏早点休息,自己转身去睡了,倒是李琴笙说了李嘉树两句,这几天儿子回来总是很晚,别人家的孩子早早就回来了。
李嘉树有心事,连连嗯了几声,回自己屋里去了。
两个人这么快和好如初倒是让李孟辰没有想到,看原来李嘉树对待白夏的态度,他还以为两个人真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呢。虽然不知道李嘉树是怎么想的,但至少他不用再夹在两人之间左右为难了。
日子又恢复了以前那样,白夏和李嘉树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又像连体婴一样走在校园中。
那种冷战着谁也不理谁的日子简直太可怕了,他甚至都不敢去回想。
“发什么呆呢?”同桌看白夏一直盯着黑板,“没好考?”
“成绩出来了?”初三这种关键时期,三天两头考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前两天刚考了一次,不过白夏还不知道成绩。
“你不知道呀?成绩单在后黑板贴了大半天了。”同桌看他十分不在状态,这几天一直如此,“要不我去帮你看一眼?”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白夏谢绝了他的好意,不过没有立刻起身,想来这次成绩恐怕要下降不少。
果真,等同学们都看完自己的成绩,他才去看了一眼。不过,情况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糟糕,他退步了不是几名,而是十几名。
下午最后一节课班主任来看班会,特地说了这次考试成绩的事,尤其说到有些人退步极大时眼色不断往白夏这边瞟,白夏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老师。
他的成绩虽然不算好,可也一直保持在班里前几名,这下一下子降到了中间,确实难以理解。
原来白夏自从升到初三以来学习上便有些吃力,他心事又重,上课走神成了常态,以至于这次考试一塌糊涂。
看着那张成绩单,白夏有些沮丧。
回去的路上,李嘉树看他闷闷不乐的样子,问了几次白夏才肯说出自己没考好的事情,原因李嘉树不用多问,便知道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其实高三也刚考完试,李嘉树的成绩一如既往排在末尾,不过他一直无心学习,这个成绩倒也不惊讶,反而他要是考好了别人才觉得奇怪呢。
李嘉树哦了一声,陷入沉思。
他知道白夏成绩一直不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上个好大学然后找份好工作,好好孝敬孝敬白奶奶。这次看白夏的表情就知道他成绩下降了不少,如果只是一两名,不至于让他愁眉苦脸成这样。他也知道这些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自己。
白夏跟他不一样,他已经放弃了高考这条路,但白夏不能。
不过,当下李嘉树还有个更棘手的事,家长会。
这是高三第一次考试,像他这种成绩一直排着末尾的肯定要被叫家长的,李琴笙知道李嘉树学习不好,可还是希望他能考个大学混个文凭出来,总比他说的去大城市打拼要更轻松一点。李家虽然不富裕,但还能供得起他上大学,偏偏自己这个小儿子心思全不在这上面,脑子里整天不是游戏就是唱歌。
“臭小子!”李阿姨一看见他的成绩单,气的拿起扫把就要打,她气的不是儿子全做错了,气的是那几张试卷干干净净,除了选择其他都是空白。
“妈...妈,你下手轻点...”李嘉树不好真的跑,只好让李琴笙打几下出出气。
“我怎么有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李阿姨打累了,把扫把一扔,坐在床上气的直掉眼泪。
这也不能怪李琴笙要求高,实在是李家基因太优秀了。李嘉树的大哥李嘉森是全乡第一个出国留学的人,并且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现在在美国一家知名企业工作,他还在国外安了家,一好几年没回来了。李嘉树的二哥李嘉林不久前刚考上国内知名大学的研究生,这俩儿子不仅是李琴笙的骄傲,而且是整个李家坪的骄傲。再看自己的小儿子李嘉树...
“唉!你真是要气死我,看看你俩哥哥,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上进呢!”
虽然这话李嘉树已经听了无数遍了,可确实他也挺纳闷,怎么他俩哥哥对学习那么上心,到他这就基因突变了呢!
“说不定我不是您亲生的呢......”李嘉树小声嘟囔了一句,却被李琴笙听了去。
本来李琴笙的火已经下去一半了,听了他这话差点没气背过去。李嘉树就是随口一说,看他的眉眼简直和李琴笙年轻的时候一样,怎么也不可能不是亲生的。
“妈,反正我也不想高考,您就看开点吧!万一哪天再气出个什么病就不好了。”
“你!”
李琴笙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见儿子听过一次,这一次想必也是徒劳无功,气的回自己屋了。
李琴笙没忍心下重手,有一下却打到了李嘉树的手臂上,第二天白夏一眼就看出来了,问他怎么回事。
“没事,我妈打的。”李嘉树把袖子往下拽了拽,遮住了手臂上的那块乌青。
“有没有涂药?”白夏看那块地方微微肿起,问他。
上次白夏受伤时,李嘉树把药膏全给他了,何况没考好被打也不是什么光荣事,他不至于大晚上跑去买跌打药,现在被白夏一说,还真的觉得隐隐作痛。
“我这里还有一点,不知道够不够用...”白夏拉着他的袖子往院子里走,正好碰上白奶奶出来。
“白奶奶好。”李嘉树礼貌地问好。
“好,好,”白奶奶反应没有原来那么快了,等两个人快进屋时才想到什么,“你们不去学校吗?”
白夏一愣,之前他已经跟奶奶说过好几次今天放假的事情了。
“奶奶,我们放三天假。”倒是李嘉树先开口了。
其实像高三初三,十一学校原本只给一天假的,不过考虑到都是农村孩子,正值秋收时节,放假也许能帮上家里一点忙。
“放假好,放假好。”白奶奶笑嘻嘻地背着手出门了,今天难得有集市,老人家想去转转,不过,白夏看得出来她的背弯的更深了。
“夏夏?”李嘉树看他发呆的样子忍不住叫了他一声,白夏愣头愣脑的样子心中一动。
“噢,我去拿药膏。”白夏进了屋又回头说,“嘉树哥你进屋吧,外边凉。”
李嘉树跟着他前后脚进了屋,十月初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清晨穿着短袖已经不足以御寒了。
白夏挤了一点在自己的手背上,这药膏还是上次李嘉树拿来的,一直没有用完。
李嘉树很自觉地脱掉外套,胳膊上露出那块乌青,白夏轻轻涂了一点上去,凉凉的很舒服。
白夏低着头专心轻揉着那块淤青,并未发觉李嘉树的神情一直在他身上。
“疼吗?”他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
“不疼。”李琴笙根本不舍得真打他,这还是他不小心自己撞到打下来的扫把上的,更何况这点皮肉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虽然他说不疼,可白夏还是心疼的要命,轻轻帮他吹着伤口。那种□□的感觉落在李嘉树心头,像一根羽毛落在水面上,惊起一片小小的波澜。
“夏夏。”
他听见李嘉树叫自己的名字。白夏不明所以,以为下手太重弄疼了他。
“恩?”
“你真好。”
听到这话白夏愣了一下,随后无奈的笑了,眼睛弯下一个弧度,继续低头帮他擦药。
“好了!”白夏大功告成,帮他的伤口贴上了创口贴,拍了拍手,正打算去洗手,被李嘉树拉住了手腕。
“怎么了?”他问。
李嘉树盯着他一动不动,“你睫毛上好像有东西。”
“是么?”被他这么一说,白夏不敢乱动了,生怕那东西不小心进到眼睛里。
李嘉树站起来,跟他靠的很近,白夏呼吸一滞,转而变成很轻很轻的呼吸。
“闭上眼。”
白夏乖乖地闭上眼睛,紧紧抿着嘴唇。
李嘉树帮他擦掉不小心蹭到上面的药膏,眼睛却怎么也移不开。
“好了么?......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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