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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叶点点头，给了刘时涛一个“我懂”的眼神，只要让甄导留下深刻印象，以后再有机会，甚至甄导的朋友拍戏，稍微被推荐一下，对他来说就是难得的机会，毕竟甄导的朋友圈必然也是德高望重的电影人。
不管怎么说，今天的试镜，一定要好好发挥，也不枉他研究了那么久剧本。
陆叶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挺中二地无声呐喊了一句“来吧！”便昂首挺胸地向场地内走。
但高涨的情绪刚酝酿起来就打了个对折，陆叶觉得今天可能出门之前没看黄历，自从《闯关》拍摄结束之后，他便宅在公寓里钻研剧本，哪儿也没去，“闭关”甫一结束，刚出门就遇到了，还真是缘分，而且是四目相对，不说话都不行。
陆叶清清嗓子，堆起一个云淡风轻的笑：“你也来看试镜？”
章知默笑得很温柔：“这么巧，你是来试镜的吗？”
在刘时涛殷切的目光中，陆叶稳重地点点头，很担心自己这位经纪人又在“前任炮.友”面前做出什么有失他威风的举动，好在章知默一双眼睛没离开过陆叶的脸，根本没给别人说话的机会。
“哪个角色呢？我听说这部电影花了甄导不少心血。”章知默问。
“演一个偏远山区的大学生。”陆叶说。
“李根吗？”章知默脱口而出。
看他这样了然的样子，好像对剧本颇有研究，陆叶忍不住生出一个想法，与此同时就问了出来：“你不会也是《逃》的投资人吧？”
章知默挑挑眉，表情似笑非笑，语气却有点阴森森：“你怎么这么抵触？担心我给你穿小鞋么？”
陆叶连忙摇头：“哈哈哈怎么可能，谁抵触了。”
平心而论，自从那晚酒醉之后，陆叶扬言不再追章知默，反而和他的接触渐渐多起来，却不像从前那样带着强烈的情绪，尤其是章知默愈发温柔绅士，几乎是“一炮泯恩仇”了。
甚至微信互动中，章知默也能说出“你唱歌的样子很帅”这样不过分，却又让人受用的恭维。
这还是许久之后，章知默第一次露出不悦情绪，不过这情绪一闪而逝，都不容陆叶想清楚，是不是自己下意识想和他少些牵扯，才触怒了他。
章知默早已恢复了心平气和的绅士风度：“我不是投资人。”不等陆叶提问，章知默主动解释，“我有朋友在这里，所以刚好来凑热闹。”
陆叶“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可在刘时涛炙热的“快说点什么和章总套近乎”眼神里，只得选择干笑。
章知默却挺体贴：“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导演席看你试镜。”
“加油。”他还没忘记面带笑容地鼓励一句。
章知默离开之后，俨然正式晋升为“章总心腹”的生活助理小林，替自家老板不甘：“章总，咱们推掉一上午的日程，怎么不多说两句啊？”
然而章老板只回给小林一句高深莫测的“不用”。
陆叶进入试镜棚，有种进海选现场的感觉，大导演就是不一样，除了负责选角色的副导演之外，甄导也亲自来了，可见重视程度，但制片人、资方一起排排坐是不是太隆重了？
又加了个和电影没关系的章知默旁观，陆叶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你再多加几个人，我开个演唱会好不好？
不过心里吐槽，面上陆叶却非常淡定严谨，在大导演面前礼数周全，却也不卑不亢，试镜是现场临时指定桥段，甄导亲自从厚厚的剧本里翻了一会儿，很快选出一段，陆叶双手接剧本，甄导对陆叶淡淡点头：“一场戏，无实物表演。”
这种临时指定试镜片段的方式，主要是看演员的临场发挥能力，某种程度上更能看出一个演员的素养，不过比较耗费时间，因此选择这样试镜方式的剧组并不多。
一旁的副导演看了眼剧本，发现这是一段情绪比较激烈的戏份，李根刚刚萌生帮助女主的想法，又恰巧和遭逢母亲又一次“逼婚”，忍不住和母亲大吵一架，无实物表演，就是他要对着空气吵架，不仅情绪恰到好处，而且大段大段的台词冗长，即使精心准备也不一定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副导演于是贴心提醒：“背不下来台词可以分几段表演。”
陆叶迅速扫了一遍剧本，而后冲副导演笑笑：“没关系，我可以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章总：循序渐进，才叫可持续发展嘿嘿
第24章 第 24 章
这可是随机挑选的长对白，陆叶这样的“狂言”一出口，甄导演倒是抬起头多看了他一眼，摸了摸自己毛绒绒的花白络腮胡，颇有兴趣地说：“开始吧。”
“我才二十二，”陆叶轻轻皱了皱眉头，低着头嘟囔一句，他没有看向虚无的空气做过的表情，可这样自然的表演，几乎立刻就把看客们带入了情境——仿佛陆叶眼前就是他喋喋不休催着儿子相亲的母亲。
这不是“李根”第一次拒绝，也不是最后一句拒绝，抵触里带着程式化的麻木，连反抗也提不起精神。
直到对面虚无的“母亲”说了什么，陆叶才开始激动起来：“人这一辈子就是为娶媳妇生儿子？你看看我几个姐姐过得什么日子，为了生儿子，女儿就不是人了吗，你们尽过父母应尽的责任吗？现在又……”
话未说完，陆叶陡然偏过头去，好像被看不见的人打了一巴掌，大眼睛里迅速蓄满泪水，可一声没吭，长久的沉默，任由眼泪无声划过脸颊，仍是一言不发，扭头推“门”而出。
陆叶拿手背抹把脸，向“评委席”微微鞠了个躬，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众位评委，完全找不到刚刚那个情绪从压抑到爆发的“李根”的影子，章知默注意到，陆叶的眼睛还蓄着刚刚的泪水，看起来湿漉漉的，特别……可爱。
“好！”竟然是甄导演率先开口，陆叶觉得自己一颗心放了大半，不管怎么说，此行的目的算算是达到了。
甄导自己心里清楚，这场试镜都是他亲自随机选的桥段，不可能有人露题，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个叫陆叶的年轻人不仅有能力，有演技，而且做足了准备工作，敬业态度可见一斑。
坐上保姆车离开的时候，陆叶便收到章知默发来的微信。
-怪兽：表现很惊艳。
-东方树叶：谢谢。
不管两人关系怎么样，陆叶对于章知默的夸奖还是很受用，尤其当这夸奖并不虚伪客套的时候。
连刘时涛也信心大增，虽然没推掉《灵魂割者》，可每隔一小时就检查一遍邮箱和手机，坐立不安等《逃》消息的模样，比陆叶本人还要期待。
就在刘时涛以为自家艺人很快就会拍上甄导的戏，一夜爆红夺得戛纳影帝，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候，《逃》终于有了点□□消息。
“最大的资方，就是那个任总，本来是打算塞人进剧组，就是演李根的。”
“所以试镜就是个形式？”卢小童嘴巴张成“o”形。
“很有可能。”刘时涛说。
“……那我们要不要这事儿告诉陆哥？”
刘时涛叹口气：“说是一定要说的，他最有知情权，回头找个机会你跟他透点消息。”
“为什么是我？”卢小童抗议。
“我不忍心，他那么认真准备这部戏，崔子舯的试镜我看了，还是咱们陆叶演得好。”
“……我就忍心吗？”卢小童憋了半天，非常不情愿地再次强调，刘时涛叹口气：“就这么定了啊。”
卢小童：……
卢小童给陆叶做了四年多助理，其实这种事也已经见怪不怪，谁能拿到角色，试镜有时候并不是主要因素，甚至可能排在制作人的关系、资方的强行推荐、副导演的喜好、酒量大小等等诸多因素之后。
按着刘时涛的说法，就是多方博弈的结果，可在她这个小助理看来，这就是本末倒置，这么多破事，难怪现在烂片层不出不穷。
卢小童纠结了几天，也没找出合适的机会说话，就在即将要豁出去直接给自家艺人致命一击的时候，刘时涛替她顶了雷。
自然不是经纪人良心发现，而是不得不说，任泳斌任总通过刘时涛想约陆叶出来见面，想以个人名义和陆叶认识认识，顺便也可以谈谈角色的事情。
陆叶沉默半晌，憋出一句：“这操作看着好像眼熟。”
卢小童嘴快：“对，就和徐泳亮那个老变.态一样。”
刘时涛瞪了卢小童一眼，问陆叶：“小陆，听你的。”
卢小童不大服气地小声嘀咕：“不是你说的，那个任总本来还想塞人进剧组的？”
刘时涛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去，卢小童自知失言，在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彻底闭了嘴。
陆叶闻言垂下睫毛，看不清情绪，他没犹豫很久，吐出一句：“联系《灵魂割者》吧，然后给我订张潭柘寺的门票。”
娱乐圈鱼龙混杂，虽然必定有混蛋，可比例这么高也不科学，只能归咎于自己太倒霉，还是去找个香火旺.盛的寺庙拜一拜比较好，无神论的陆男神忍不住再次觉醒了封建迷信思想。
刘时涛欲言又止地提了个建议：“我看章知默章总挺欣赏你的，要不咱们约章总出来聊聊？知默娱乐的孙总不久前和跟我确定你的档期，问能不能留出时间给《闯关》拍个软广。”
陆叶下意识拒绝：“章总又不是投资人。”
刘时涛叹口气：“你说得对。”
陆叶心情有点郁闷，又不好说什么，于是发了条颜文字的朋友圈“_(:з」∠)_”，几乎下一秒钟，就收到了一个赞，和一条新消息提示。
点赞的是纪航。
发消息的是章知默。
陆叶简直怀疑这两人是不是也和他一样没了工作，这么闲能时时刻刻看手机。
怪兽：怎么了？
东方树叶：没怎么呀。
怪兽：看到你发朋友圈，心情不好？
陆叶：……他有透视眼么？能从这个代表“无聊”的中性表情里看出他心情不好？章知默什么时候修炼成读心术的？
东方树叶：没啥事，可能是生理期[嘿哈]
怪兽：多喝热水.jpg
图片上是个贱贱的简笔画小人冲着陆叶比心，陆叶失笑，怀疑章知默是被欧阳书灵魂附体。
大约人到了低谷反而能触底反弹，陆叶本已经放弃了《逃》，甚至开始看起《灵魂割者》的剧本，却忽然收到了《逃》试镜通过的好消息。
第25章 第 25 章
刘时涛反复确认几遍，才敢把这个玄幻的消息告诉陆叶，陆叶的反应和刘时涛差不多，不过此时刘经纪人已经通过各种关系，得到了些□□消息。
“据说任总本来是想塞人进剧组，可甄导一直也没松口，只给了试镜机会，最后定角色的时候，甄导态度非常强硬，说‘如果连选演员也不能由他这个导演定，那这部剧就另请高明吧，不过我突然退出，现在宣传都做出去了，肯定要给公众一个解释。’”
没想到甄导这么有性格，这简直就是在告诉资方：换导演，你想都别想，用你们定的演员，也不用考虑，除了听他的，别无他法。
陆叶忍不住在心里给这么社会的甄导演花式点赞，真是‘裁判答题，稳中带皮’，姜还是老的辣。
还没有和刘时涛感慨完，陆叶便收到了章知默的微信。
怪兽：恭喜试镜通过。
陆叶被这条微信吸引，低着头，把目光埋进手机里，任由自家经纪人喋喋不休地从陆叶的好运气，感慨到他的努力，可惜正主早已练就了把经纪人的话左耳进右耳出神功，全身心低头回信息。
东方树叶：你怎么知道？
怪兽：听剧组的朋友说了一嘴。
东方树叶：我的经纪人也才知道。
怪兽：看来消息还是慢了一步，没有做成第一个报信人。
东方树叶：章知默。
怪兽：？
东方树叶：《逃》本来不是定的我，是不是你帮忙了？
对方沉默了片刻，陆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猜测，好像从那天自己发了个朋友圈，而后章知默秒回，运气就一下子好了起来。
怪兽：你怎么知道定的不是你？
见章知默不肯直接回答他的疑惑，陆叶干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复数了一遍。
收到陆叶回答的章知默，握着手机的手都忍不住加大了力道，握得指尖微微发白，他的陆叶这么招人喜欢，如果自己不在他身边，他在有几个臭钱的资方那里吃了亏怎么办，再或者被什么沽名钓誉的影帝骗了怎么办？
章知默握紧手机的指节又慢慢松开，一直以来举棋不定的想法，忽然有了着落，再这么循序渐进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追到他的叶子？
怪兽：不是我做的，是你真的很棒。
陆叶将信将疑，可章知默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要默默为他做这些事，他又不是雷锋。
正这样想着，章知默又发来消息。
怪兽：那天的表演非常惊艳，我看过你演的戏，这是你的实力，也许从前的剧本受众具有局限性，可你的表演一直都非常优秀。甄导是个很有原则的电影人，他认定的人或事，不会改变，有他看好你，也正说明你的能力。
陆叶看着章知默发来这么一串长长的文字，心里说不上来的舒服，他又读了一遍，锁了手机屏幕，忍不住想：不枉认识这么多年，连马屁都准准地拍到十环，舒服！
和章知默聊了这么久，刘时涛的感慨居然还没发完，陆叶贴心地给自家经纪人递过去一瓶水：“涛.哥，休息一会儿，嗓子都干了吧。”
刘时涛没好气地瞪了陆叶一眼：“知道你嫌我烦，一直低头玩手机，年轻人也不知道好好保养身体，等你老了颈椎腰椎全都找上门了……算了不说了！”他抱怨一大堆，却没压抑住得到试镜通过消息后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刘时涛灌了一大口水，“现在半年的档期都帮你谈好了，以后有什么打算，也要尽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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