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醉揽……醉揽……我好喜欢!”醉揽点头如捣蒜。
“那这个给你,你送我们下去吧。”白落雨将麦芽糖向醉揽所在的方向扔过去,后者反应过来才伸出半只手,糖却已稳稳地落在他掌心,不偏不倚。
“嗯。你们以后一定要常来醉揽镇,常来陪我玩。”在醉揽极为期盼的眼神下,三人点了点头,一道轻盈的灵气便托起三人的身体,像是怕惊扰了三人,用极其缓慢的速度将三人送到树下,自己也轻松一跃,毫不费力地落到他们身旁,捏了捏掌心的麦芽糖,朝几人咧嘴一笑:“我送你们。”
罗言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像个小大人一般,“嗯!”
莫连举则不甚在意地走在最前方,其次是白落雨,罗言则一直走在醉揽身旁,不时同他打趣几句,给他讲一讲他在人界遇到的趣事,听得醉揽双眼黑亮黑亮的,眼中有了憧憬也有了遗憾。
“要是我能出去就好了。”醉揽忽然道。
身前的白落雨闻声却是步子一顿,头也不回地说:“那就努力修炼,等某一日你强到足够掌控整个醉揽山,那么你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
“真的吗?!”醉揽惊疑不定地看着白落雨,就连莫连举和罗言两人都十分诧异。若是一个山灵要想离开孕育出他的山是决计不可能的,但如果他能掌控醉揽山,从而将醉揽山化为灵物,那么便不是醉揽在控制他,而是他控制着整个醉揽山!彼时他停在何地,醉揽山便会出现在何地。只是……这种事在五界之中几乎闻所未闻,一个小小的山灵,如何有能力控制整座山呢?
“自然。如果到时候你觉得无处可去了,就来修仙界白家找我,如何?”白落雨道。
“嗯!”醉揽感激地点点头,“我一定会努力修炼的!”
他羞赧地侧过脑袋,拉住罗言的袖口,“在此之前,你们也要来陪陪我。”
“好。”罗言弯起眸子,眼中真切温和的笑意让一切都十分美好。
一路行至山脚,醉揽都十分欣喜激动。
三人也不含糊,一一道过别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醉揽靠着身旁的一棵树上,不舍地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眼前逐渐升起一些雾气,“骗子。我要何时才能掌控醉揽山呢?你们,真的会回来陪我吗?”
“哼。姑且相信你们一次,如若十年中你们没回来,我便将所有水源都收回来,让醉揽镇的人活活渴死——算了,一定不要骗我啊。”他喃喃自语道。
待离开了醉揽的视线范围之内,三人立刻恢复原身。
莫连举今日可说是无聊透顶了,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抱怨道:“没意思。什么危险都没有,你为何不让二师兄来?”
清寂的背影顿了顿,微微回眸,“山中有瘴气。”
剩下的他并未多说,也只能任由两人瞎猜。
罗言蹙眉走了好远,终于克制不住了,他问白落雨道:“他真的能修炼到移山倒海的地步?”
他所至之处,醉揽山迁移之处,可不就是移山倒海吗?
“听说过乾灵洞吗?”白落雨淡淡地说。
“你是说……”罗言满脸迷茫,一侧的莫连举却是神色一变。
白落雨点点头,继续往前走,边道:“乾灵洞是魔帝婳然手下的一个宝物,是由魔界一个寒洞所修炼而成,他修为极高,早已到了掌控乾灵洞的地步,在各界来去自如畅通无阻。不过万年前修仙界和仙界大战,魔帝派他护着修仙界始祖,最后始祖死了,魔帝一气之下将他打为原体,落入修仙界内。经过万年来的修炼,他也恢复了些许修为。”
如吞了一只苍蝇般,莫连举神色难看地吞了吞口水,“在泉亦山内?那口只听二师兄吩咐的臭井?”
他点点头,道:“听闻乾灵性子古灵精怪,喜欢捉弄人,与人玩乐。在泉亦山只是同你们玩闹呢,泉亦山灵气浓郁,应不消百年他便可恢复灵身了。”
“那他为何只听二师兄吩咐?”罗言听来听去,也听出了一些端倪。往日在泉亦山中他可没少受成风井的“临幸”,怎可不恼火他。
“你猜。”白落雨轻睨他一眼,旋即加快了步伐。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白成风无所事事地趴在桌上,手指蘸着冷却的茶水轻轻在桌上临摹着白落雨的名字。而榻上的童姥姥一脸安详地躺着,感觉到往日与自己争夺水源的力量忽然消失了,她双眸一睁,眼中流光转动。
“结束了。”她叹息一声。
白成风不明所以:“什么。”
“水源,回来了。”
“真的?!”白成风瞬间拍案而起,先前的兴致缺缺瞬间抛之脑后。
“嗯。”童姥姥眼中泛起些许波澜,沉沉地舒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可否在帮我一个忙。”
白成风挑眉:“什么?”
话音一落,眼前忽然出现星星点点的灵气,宛如黑夜天空中移动的星河,将暗沉的房中照亮起来。
这些灵气逐渐汇聚在桌上,片刻后,便化作一团颜色各异的袋子。
“这里面是那些男子的魂魄。你们若顺路,便替我带到鬼界去吧。”童姥姥道。她将这些脆弱的魂魄保存得很好,虽然害死他们的性命,护好他们的魂魄,也算是一种赎罪吧。
“呦,你不怪他们妨碍你成仙?”白成风戏谑地开口。
“成仙有什么好呢?活得长久,未必是好事。”童姥姥淡淡地说,眉眼中倒有几分看破红尘的意味。白成风可不信她真的看破红尘了,便扬眉道:“难道不是因为尚清柳?”
童姥姥一怔,旋即涨红了一张惊为天人的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关你何事!”
“啧”了一声,白成风将桌上的袋子揽进乾坤袖中。
“那我便不多待了。我出去接师兄。”说罢,正要起身离开,房中却忽然掀起了一阵狂风,吹得两人睁不开眼睛,房门也“砰”的一声,被大力推开。
“来了,还想走?”
来不及去看何人,只见童姥姥的瞳孔瞬间大睁,眸子里溢起几分惊恐。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来啦~
二更已经准备好了哈哈哈
今天可以三更的……
但是我明天要出去
所以只能把明天和后天的准备一下
抱抱你们
第49章 事已至此【修】
门前衣袂飘飘的男人背对着一轮夕阳,火红的光芒将他的身影勾勒得诡异无比。
像是在囚禁在大火之中的画面,犹如星火燎原之势朝他狂奔而来。又似是此人踏着暮光而来,尽管看不清他的脸,若是忽略突如其来的大风和狠绝的话语,此情此景美得惊心动魄。
“快走!”在白成风毫无反应之时,童姥姥恢复了些灵力,便从榻上一跃而起,一掌拍在他的背上,一股大力将他从凳上拽起,甚至还来不及看清,人已被童姥姥拽着从窗户跃了出去。
“他是谁?”从窗户中落地,白成风脸色白了些许,后怕地回看了一眼,几分唏嘘地问道。
分明连此人脸都没见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更别说是逃走了,适才他连一丝逃跑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别管,赶紧走!”童姥姥一边拽着他轻松跃过几条游廊、屋顶,一边不时地朝后回望。
“清柳!”身旁的人突然惊呼一声,白成风一愣,顺着她的眼神看去。适才被兄长废了右臂尚清柳竟然已经快走到童姥姥的院前了,再往前走势必要撞上方才那人了,白成风正欲开口道我们回去吧,童姥姥已经拽着他停了下来,扶住他的双肩,神情肃穆地说:“你先走,替我去告诉西院的众人,让他们赶紧离开醉揽镇。那人的目标不在凡人身上,很有可能就是你们几人,你若是撞见你师兄他们,就赶紧离开!”
“不行。我不去,我倒要看看,何方神圣,让你一个即将得道的狐妖忌惮到如此地步……”白成风执拗地摇了摇头,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却在耳畔响起,使得他耳中好似有蜜蜂在嗡鸣一般。
“啪!”无厘头的一巴掌好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脸上,打得他趔趄两步,才稳住身形来,唇边也溢出了一丝鲜血。
“赶紧滚!别给我添麻烦!你魂魄如此脆弱,怎么受得住他一击?你若是死了,我怎么给你师兄交代!快滚!”童姥姥朝他怒吼道,吼罢,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仿佛望进他心里,他来不及反应,童姥姥便已转身离开了。
他双拳紧紧捏在一起,脸颊火辣辣地疼,童姥姥当真是使了十成的力!该死!什么魂魄脆弱,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怒瞪了一眼远去的童姥姥,他冷哼一声,直接从屋檐上跃起,一路飞檐走壁跃到他们最先去到的院子,在院子里大喊几声月姑姑,旋即疯狂地在西院里寻找起来,一刻不让自己停下,仿佛是为了压制自己内心深处的惶恐和不安。
“人呢?出来啊!”
闻声而来的月姑姑和一种侍女模样的人迅速朝他涌来,月姑姑到底是跟随在童姥姥身边多年了,望了望东院上空盘旋着的一股黑气,神情凝重无比,“童姥姥呢?”
“她还在东院!她让我来告诉你们,叫你们赶快离开醉揽镇,你们快走吧,我回去看看。”语罢,白成风不需她们回应,拔腿就朝东院方向赶去,月姑姑却一把拽住他手,他费力地挣扎了一番,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了她的钳制,大吼道:“你干什么!放开!”
月姑姑却不由分说地按住他的手,“此事与你们无关,你带上你的师弟赶紧离开此地。”
“说什么呢!童姥姥和尚清柳有危险,我要去救他们!”白成风怒不可遏地看着她,月姑姑却是瞳孔一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按倒在地,“你连我都打不过,还说什么救人?你难道没看出来你的修为每时每刻都在消失吗?!就你这幅鬼样子只能给她添乱,赶紧离开!”
“唔!”他挣扎着动了动身子,月姑姑的身子却如千金重一般,压得他毫无还手之力,听她如此说,白成风不可置信地怒吼道:“你什么意思?我的修为怎么了?”
月姑姑朝身后几人道:“你们先去东院,见机行事!”
待几人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眼前之后,月姑姑一把卡住他的脖子,骂道:“混账!你从来都不留意自己修为吗?你的体内的灵力每时每刻都在往体外溢出,不消十年,你的所有修为都将化为须有,你修炼多年的修为都将烟消云散!”
白成风被她吼得脑中一声巨响,似乎有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在那一刹那,无数的画面如潮水般涌进脑海。
为什么仅是罗言的一拳他却未能躲开?
为什么兄长那么害怕他伤害?
为什么会有连父亲也束手无策的头晕症?
为什么离开修仙界之后兄长态度大变?让他不要修炼成仙?
为什么离开修仙界以来,兄长不时就会朝他体内输送灵力?
为什么他的灵魂会那么脆弱?
为什么兄长会那么愧疚?
为什么?
因为他的修为无时不刻地在消失吗?可是,在修仙界之时他不是修炼得好好的吗?为什么?
无数的疑惑让他头痛欲裂,白成风抱住脑袋痛苦地蜷缩起身体来,嘴里发出一声声如同野兽的怒吼。
月姑姑眼中不经意划过一丝怜悯,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后颈处,他只觉后颈一痛,这股疼痛直接蔓延上头顶,他嘴里还暴吼着什么,意识却已逐渐陷入一片黑沉。
大抵是可怜他吧,月姑姑用灵力将他的身体保护起来,让他靠在游廊的柱子上,自己目光坚定地飞去了东院。
童姥姥在关键时刻让自己离开?怎么可能!她已经守在了童姥姥身边一百多年,怎么可以轻易离开?既然童姥姥如此忌惮,自己又怎么可能舍她而去?
——
不知为何,白落雨心中总有些隐隐地不安,便也不顾身后优哉游哉的两人,加快步伐向童姥姥的府邸靠近。
此时天色已完全昏沉下来,镇中华灯初上,市中仍旧一片熙熙攘攘。
终于,在离府邸不足二里地之时,一股巨大的妖气迎面而来,其中还掺杂着一股浓烈的狐骚味和血腥味。
如此浓郁的气味,实在不应该!
白落雨淡漠的眸子忽然泛起了一丝微澜,仿佛在氤氲着什么巨大的风浪,若此时不幸与他对视,绝对叫人不寒而栗。
哪里还顾得上徒步,他直接化作流光不过瞬息之间,便已掠至府前。而彼时刚好看到白落雨背影的莫连举和罗言一脸无与伦比的震惊,分明只是眨眼之间,白落雨的身影就从他们面前消失,继而出现在了二里外的府邸门前。
两人心知其中恐怕有变数,便运起灵气快速向白落雨靠拢。毕竟从未见过白落雨如此强势的行动。
府外的高墙与临走时无异,而白落雨则呆立在大门前,脚步顿下,未能再靠近一步。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见他微微垂下脑袋,静静地看着前方,眸子里一片昏暗。
莫连举与罗言对视一眼,此时靠近了些,便也感受到了府中传来的阵阵妖气,以及一股浓烈刺鼻的狐骚味和血腥味。
“大师兄,怎么了?”罗言蹙眉慢慢靠近白落雨,却在里大门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只因门前坐着一个人,即使他浑身笼罩在黑暗之中,却仍旧可以辨出,此人是白成风。
他一身与黑暗格格不入的月白轻衫已经破烂不堪了,垂在双膝前的双手似乎还在向下淌着流水一般的东西,滴落到冰冷的地上,发出一声声“滴答滴答”的声音。
他身后的府中一片黑暗,连一丝光芒都没有,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好似白成风轻轻往里一倒,便要被那黑洞吸进去一般。
“兄长,我能够成仙就好了。”他毋需抬眸,便问道。声音麻木僵硬,似乎将一颗冰冷的石头投进一片亘古不变的死水当中。
古井无波的眸子还是抬了起来,分明周遭夜色很黑,他的眸子却比黑夜更加黑暗,看不见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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