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十几分钟才看见姜衡推着自行车走过来,身边还跟着殷萌萌,姜衡低着头,跟殷萌萌说着什么。
自打上学期和赵茜分手之后,姜衡也很少和殷萌萌联系,两个人都颇有默契的相互不打扰,姜衡一下子收了心,成绩蹭蹭蹭的往上走,赵茜因为分手的事情萎靡过一阵子,却终于在别人的怀里得到了新的安慰。
初中生而已,难道还指望过到一辈子?
姜衡在烧烤店门口跟殷萌萌道别,刚撑好自行车支架舒文就走出来了,姜衡“啪”地一声松开支架,拍了拍自行车后座,示意舒文坐上去。
舒文一瘸一拐的走到姜衡身边,坐上自行车后座。姜衡翻上自行车,用力地蹬了两下。
夜风微凉,吹了舒文一身鸡皮疙瘩。
姜衡问:“你今天下午说不希望接住我是什么意思?”
舒文一愣,道:“只是想看你出糗而已。”
姜衡气得咬牙。
舒文其实没说,那一刻他在想,如果他躺被扔在地上,他也干脆和他躺在一起好了,两个人并肩躺着,四肢大敞,就像小时候那样。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小时候的事,不知不觉就骑到了小区门口。
姜衡去锁车,舒文在楼梯口等他。上一回也是这样,他在教室里那样讽刺姜衡,头也不回潇洒离开,回来的路上又忍不住担心,姜衡本来就因为考试伤心不已,他不但没有劝慰还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于是执着的想再看他一眼,车骑得那么慢就是为了等他追上来,一路上频频回头就是想看到他的影子,在楼梯口驻足许久就是想知道他回来没有,结果还是没有看到他。就那样干巴巴地担心了一整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去按姜衡家的门铃,看着姜衡闭着眼打着哈欠来开门,就莫名其妙的放下了心,还没说一句话就赶紧逃回了自己房里。
姜衡锁好车走到跟前:“在想什么?”
舒文被吓了一跳,矢口否认:“没想什么?”
说着就要伸手撑着墙壁一瘸一拐要爬楼。
姜衡轻笑,蹲好马步,道:“上来,我背你。”
舒文立马拒绝:“不,不用,我重,你背着爬楼吃力。”
姜衡拍拍背,固执道:“上来,我背你。”
舒文不再别扭,重重地跳了上去,险些把姜衡压倒。
姜衡扶稳身子,咬着牙一步一步往上爬。
两个人累趴在沙发上,舒文坐着姜衡躺着,舒文突然伸手揉了揉姜衡的脑袋,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姜衡不安的动了动。
中考那天去考场路上,姜衡跟舒文抱怨:“你说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妈,昨天晚上打麻将打到十二点!麻将稀里哗啦和牌的声音,吵得我怎么睡都睡不着。”
舒文附和:“今早我妈叫了半天还起不来,打着哈欠给我煮了碗面,还是生的就被捞了出来,我只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
姜妈妈和舒妈妈最近爱上了打麻将,两个人加上楼上的两户刚好凑上了一桌,每天晚上搓麻将都搓到很晚,毫不顾忌学习正紧张的四个孩子。
想想姜循舒欣中考那阵子,看个电视都不敢开着灯放出声,怎么到了他们这里,完全就不是以前那个样了。
唉,果然大儿子才是宝,小儿子便是草,女儿才捧在心窝窝里,儿子只能自生自灭啊。
舒欣说不必在意中考,该干嘛该干嘛才不会造成压力,两位妈妈思忖着,该干嘛干嘛,那不就是照常么?于是就照常玩麻将玩到了半夜。
两个孩子底子好,中考本来就不必担心。
中考考完又是两个月的暑假,舒文每天养养花练练字,年纪轻轻活成了七老八十的休闲样,姜衡买了把吉他,对着姜循下载的教程视频练了两天,就没了兴趣丢在了一边。
姜爸爸闲来无事拨了两下,姜衡捂着嘴巴偷笑,姜爸爸假装正经:“你学得怎么样了,会弹《两只老虎》了吧?”
《两只老虎》是前两天姜衡学的曲子。
姜衡收起笑,懒洋洋的晃倒书房,开门,关门,开电脑,一气呵成。
下午舒文来串门。
舒爸爸和姜爸爸顶着大中午的太阳去钓鱼了,舒妈妈和姜妈妈被约出去打麻将,舒欣约了小姐妹去书店自习,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百无聊赖。
同样也一个人呆在家的是姜衡,不过姜衡并不无聊,他最近迷上了一款名叫《梦幻西游》的网络游戏,他在游戏里的名字叫暗夜骑士,还结了个情缘,叫莪卟能沒囿伱。
舒文一下午都守在姜衡身边看他玩游戏,看他如何操控角色,如何做任务。
姜衡指了指旁边的红衣服小萝莉,道:“看到没,这位就是我的情缘!”
舒文正在嗑瓜子,被姜衡突如其来的炫耀呛得说不出话来。
姜衡赶紧给他倒了杯水,舒文一边喝水一边咳:“咳咳、你说什么,你的情缘?”
姜衡拍着舒文的背,道:“是啊,怎么了?”
舒文摇头:“她的游戏名好奇怪啊……字我都不认识。”
姜衡道:“管那么多干嘛,是个母的就行。”
舒文哈哈大笑:“母猪也行?”
姜衡“嗞”了一声,怂恿舒文:“你也一起来玩吧,我罩你!”
舒文咬牙,勉强点头。
姜衡给舒文申请了个账号,在选择性别时,姜衡故意跳过,直接给他输昵称,姜衡道:“我叫暗夜骑士,你叫白马王子好了。”
舒文反驳:“为什么要叫白马王子?”
姜衡道:“你不觉得跟白马王子跟暗夜骑士走在一起很拉风么?”
舒文不知道白马王子和暗夜骑士走在一起哪里拉风了,反正他对游戏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姜衡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所以当姜衡指着游戏里面那个头顶白马王子的粉嫩嫩的小姑娘对舒文说:“怎么样,你的角色好看吧?”
舒文恨不得一刀子砍死他。
《梦幻西游》是一款点卡游戏,姜衡给舒文充了点卡,开始带着舒文练级。
舒文对游戏的兴趣跟姜衡对吉他的兴趣差不多,特别是每次跟姜衡一起做任务时,身边还跟着一个同样粉嫩的小萝莉,萝莉最喜欢的事便是叫姜衡骑士哥哥,叫舒文白马姐姐,这个称谓让舒文很不开心。
舒文跟姜衡抱怨:“骑士哥哥,这个游戏我不想玩了,你自个儿玩吧。”
姜衡咬着冰棍口齿不清:“为什么?”
舒文道:“受不了你的情缘啊。”
第二天姜衡把舒文叫上游戏,开心的指着自己的小人向舒文炫耀:“白马姐姐,我单身啦!”
姜衡逼着舒文结了情缘,可惜舒文对此已然兴致缺缺,最后在姜衡的死缠烂打下玩了那张点卡,就再也没有登过游戏。
姜衡骂舒文不厚道:“才结了婚就不玩游戏了,你赔我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儿。”
舒文一脚踹向姜衡:“还好意思说这个,当时是谁给我申了个女号?”
姜衡躺在沙发上哈哈大笑。
舒文不玩游戏之后,姜衡也戒掉了游戏。无聊的暑假快要过去,两位妈妈终于从麻将桌上回了神,拉着舒文姜衡逛街买衣服。
姜衡被姜循灌了迷魂汤,高中的女生都很纯情,都喜欢穿着白色衬衫、阳光帅气的男生,最好是会一门乐器的,比如吉他。
姜衡想了想,又拿起角落里那只落灰了的吉他,对着镜子练曲子。
节奏全没踩上,弹得跟鬼哭狼嚎似的。
整栋楼深受其害,舒文捂着耳朵求饶。
姜衡一边拨弄吉他一边喊舒文:“白马姐姐小媳妇儿。”
舒文扑过去,两个人滚在地上撕打。
打累了两个人躺在地上傻笑,姜衡侧头问舒文:“小时候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
舒文挪了挪身子,把头放在姜衡的肚皮上,道:“小时候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了。”
姜衡拍了拍舒文的脸,道:“其实我也记不清了,可是大家都说我俩小时候关系特别好。”
舒文挥开姜衡的手,道:“现在我俩关系不也很好么?”
姜衡猛坐起身,舒文还没来的及坐起,脑袋“咚”的一声砸在了地上,姜衡哈哈大笑,扶正舒文,揉着舒文摔红了的后脑勺。
姜衡突然道:“文文,我俩要一直这样好就好了。”
舒文道:“怎么突然这么说?”
姜衡撇头:“不知道,我就是突然这么一想。”
舒文站起身,整了整衣裳,走到厨房开冰箱。
“我吃巧克力味的冰激凌,你要吃什么味道的?”
姜衡柔声:“跟你一样。”
第12章 第十二章
军训刚好赶上秋老虎,太阳毒辣辣的晒得人都要脱了一层皮。
舒文的教官是个年轻的女教官,高高瘦瘦的跟只竹竿似的,女教官怕晒怕热,所以特意找了块有树荫的地方训练。
姜衡就没那么幸运了。姜衡的教官是典型的东北汉子,操着一口流利的东北普通话,说话做事从来不计较,大中午三十七八度的高温,教官口哨一吹,整个排的人都必须顶着大太阳毕恭毕敬的站直站好。最让姜衡受不了的是,这个教官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说冷笑话,说了冷笑话还不让人笑。
舒欣偶尔带着自己得小姐妹来看舒文姜衡军训,舒文只要一看到舒欣就紧张,一紧张就站不直,踏步也是同手同脚。
舒欣被逗得不行。
姜衡刚好训练完,中途休息十分钟。看见舒欣又来偷窥,姜衡顶着大太阳跑过去,舒欣伸手拍拍他以示鼓励,看到他满身的汗,手还没摸到衣服又缩了回去。
小姐妹问:“这也是你弟弟么?长得还蛮好看的嘛。”
舒欣干咳一声,指着树下笔直站着一动都不动地舒文道:“那个才是我弟弟。”
小姐妹嘻嘻哈哈瞅着舒文,舒文只觉得鼻头一痒,打了个打喷嚏。整个排的人都在笑,女教官捂着嘴假正经:“站直了,不许笑,罚站十分钟。”
姜衡那边已经开始喊集合,舒欣远远的看着姜衡队伍前的那个高高壮壮的教官,安慰道:“两年前也是他带的我,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姜衡苦着脸,一头扎进了太阳中。
好在军训到第四天,天气陡然转凉,晚上下了场大雨,第二日天仍旧阴阴沉沉,气温不似前两日高。
下午又落了几滴雨,舒文的队伍跟着女教官进了室内,姜衡的队伍冒着雨站了十分钟,雨停了又出了太阳,刚刚湿了的衣裳被蒸干,满身的汗味和着暑气腾腾的雨水,弄得人浑身不舒服。
晚上不用军训,姜衡泡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休息,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竟然是舒文。
舒文看姜衡下午淋了雨,担心他生病,于是泡了杯板蓝根过来。
姜衡一闻到板蓝根的气味就开始干呕,舒文故意把板蓝根递了过去:“喝点,别感冒了。”
姜衡赶紧挥手,让舒文把板蓝根拿走。
非典后遗症。
军训在一个星期后终于结束,辛辛苦苦暴晒了七天不过是为了最后检阅时的三分钟,舒文连长官的脸都还没看清,队伍已经喊着口号走过了主席台。
下午是班会,百年不变的自我介绍,班委选举和编排座位。
姜衡的班主任姓李,是个女老师,教语文,李老师最大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啰嗦,明明一句话可以表达清楚的事,她要说十句,明明只需要说一遍的事,她偏偏要说上十遍,开学的第一堂课,她就用全校最晚下课的一个班证实了自己。
舒文的班主任叫孙宽,据说是全校年纪最小颜值最高的物理老师,研究生刚毕业,回到母校教物理,第一次带班。
舒妈妈很不满意孙老师,不止一次跟姜妈妈提起:“那个孙老师啊,年纪轻轻的肯定没什么经验,第一次带班可不是拿学生前途做实验嘛?”
姜妈妈叹了口气,道:“孙老师看着还好,就是衡衡那个班主任是个语文老师,以后肯定是带文科班的,只怕分科之后衡衡是要分出去的。”
说着一个劲给舒妈妈递眼色,舒妈妈会意,立马换了话题。
果然是舒欣提前回来了。
在舒欣面前,不能说孙老师一丝一毫的坏话,她就像一个护犊情深的老黄牛一样护着孙老师,动静大得跟几年前追周杰伦似的。
舒妈妈还记得第一次在饭桌上提起孙宽,舒欣筷子一放,黑着脸看舒妈妈:“我觉得孙老师很好啊,长得帅人又好还没脾气。”
舒妈妈从没见过舒欣脸色变得这么快,添饭的手有些尴尬别扭。
后来舒妈妈很多次悄悄问舒文:“孙老师怎么样,教书教得好不好,会不会管班?”
舒文一翻白眼,语气敷衍:“孙老师很好,书教得好,班管得好。”
三句话打发了舒妈妈。
舒妈妈只好不再做声。
李老师几乎每天下午都拖堂,有次姜衡趁着李老师不在提早放了学,大家急急忙忙清好书包,人还没走出教室,李老师黑着脸走进教室,七七八八又拖了半个小时。
给班主任的建议条姜衡都收到了一盒了,可又有什么用?
姜衡深切的感觉到,班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舒文每天下午都要等姜衡很久,刚开始还是站在姜衡教室外边等,徘徊了一个月,舒文转到自己教室里看书。
姜衡也没办法,更年期的女人惹不得。
国庆节之后是秋季运动会,姜衡作为班长被莫名其妙推上了男子三千米的赛场,每天下午练习长跑的时候,舒文就叼根冰棍坐在干枯枯的足球场上默默数圈子。
有时候也会被姜衡拉着跑两圈,舒文不爱运动,跑几步路就开始喘粗气。
姜衡指着远处正练习跳高的姑娘教导舒文:“文文啊,你看看远方,那可都是缘分啊!快起来好好跑起来!”
舒文起身踹了他一脚,拿起地上的书包往教学楼走。
舒欣的校服落在家里没拿,晚自习年级要开高三广播研讨会,每个人必须穿校服。虽然不知道所谓的广播研讨会跟穿校服有什么必要的联系,舒欣还是给舒文发了短信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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