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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琛摸了摸许姜宁的爪子，道，“瘦了。”
许姜宁疑惑了一下，道，“瘦了？”
“手上的肉少了。”
许姜宁哭笑不得，道，“我手上有肉吗？”
不是肉少了，是变硬了。
许姜宁这才问道，“怎么突然回公司了？”
秦琛放下许姜宁的手，道，“今天晚上的飞机，年后才回，趁今天最后的时间，过来看一眼你。”
又要走了？许姜宁无力道，“这么快就要走了……”
秦琛问道，“舍不得？”
许姜宁很直白的点点头，望着秦琛，平淡真实道，“平时忙也就算了，至少还能够看到你的人影，你走了，就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秦琛的心触动了一下，摸了摸许姜宁的脑袋。
许姜宁歪着头看他，道，“你这样像是把我当小孩子一样。”
秦琛笑了一下，轻声道，“你不就是小孩子吗？”像是要被抛下的小孩子，可怜兮兮的，想要揣进口袋里装着带走。
许姜宁撇撇嘴，道，“也没见你多么宠小孩子……”平时对他多凶多严厉。
秦琛凑近他，在他耳边道，“我不会宠小孩，但是会教他成长……”
一股热气传入许姜宁的耳朵里，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被撩得心都热了，眼睛湿润，含着情意，顺着他的话道，“也不怕教出一个怪胎。”
秦琛姿态极为轻松悠闲，道，“的确，会养成什么样子呢，我也很好奇。”
许姜宁非常舍不得，看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家长，问道，“几点钟的飞机？”
“六点。”
“去哪里过节？”
“我大哥那里，”秦琛盘弄着许姜宁的手指，回答道，“也只有他那里了。”
许姜宁好奇的问道，“没有其他的人了？”
秦琛嗯了一声，轻描淡写道，“我爸身体不好，早早的就走了，我妈后来也不在了，是我哥一手带大的我，每年过节，我都会去他那里。”
许姜宁心抽动了一下，微微的疼，他回握住秦琛的手，赶紧避开这个话题，道，“你大哥肯定对你很好吧？”
秦琛笑了，道，“还行吧，我小时候很调皮，他拿皮带抽我，但是家里只有一口饭吃，他会先给我。”
许姜宁无法想象两个男孩子没有父母的呵护是怎么过过来的，也无法想象他们两个人到底受了什么苦，才能走到现在的这个地步，很是心疼秦琛。
秦琛却反过来安慰低落的许姜宁，道，“你也不用把我想的那么惨，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哪里能够没有一点遗憾。”他问道，“你呢，你什么时候回家？”
许姜宁道，“二十八的票……我家里也有一个哥哥，性格非常活泼，很能闹腾，我呢，则偏安静，小时候，我哥很讨厌我，说我爱表现，因为每次考试，我是第一名，他是倒数第一名，每次亲戚来都喜欢拿他和我做比较，包括我爸妈，都比较喜欢我，可能我比较听话吧……”
的确很听话，家里的乖宝宝。
许姜宁嘴角噙笑，道，“我是别人眼中的好榜样，我哥则是混世魔王，我记得从小到大，搬了很多次家，每次搬家就需要重新认识新的伙伴，所以到现在，身边都没有几个要好的，但是我哥不一样，他走到哪里，哪里都能够招呼一大堆的朋友，以前我很羡慕他，他对我其实也很好，小时候被人欺负，他都是第一个站出来帮我的人，把别人赶走了，他反过来把我骂一顿，说我没出息。”
说到这里，许姜宁忍不住乐了，道，“很好玩吧，家里也不怎么管他，可能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吧，我爸从小就对我抱有很大的期望，期望我能够像他一样，当一名人民的公仆，然后继承他的意志，但是……”许姜宁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变得有些哀伤，道，“我没有达到他的期望，我喜欢男的，我无法名正言顺的当一个好榜样……”
在这个安静的办公室里，两个人都同时沉默了。
许姜宁道，“是我不好。”
这四个字让许姜宁的心揪成了一团，他的手搭在秦琛的臂膀上，抵着头，道，“他让我改，我说改不了，然后我就出来了。”
把他赶出了家门，当时许姜宁是懵得，直到他独自背上行囊，走入校门，都没办法和家里人取得联系。
他以为他上了父亲要求他上的专业，能够让他的父亲满意一点，但是没有用，前面有多幸福，后来就有多么难受。
是他的错吧，如果不是他的错，怎么让好好的一个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他能怎么办呢？
每次回去看到的都是母亲的闪躲，父亲的冷漠，心里像是漏了一个洞，风哗啦啦的吹着，吹得拔凉拔凉。
所以后来过年都不敢回去，害怕再看到那些令他难受的表情。
好像也有好久都没有回家了，前两年过年期间都选择去外面勤工俭学，赚一点钱，前世的这个时候也是过年没有回去，是在年中回家的，那个时候父母又刚好不在家。
这个家，回得很难受。
很心酸。
不回去却更难受。
秦琛抬起他的下巴，抽了两张纸巾，擦干净他眼眶里还没有来得及落下来的泪水，取笑道，“像个小花猫了。”
许姜宁勉强的笑了一下，红着眼眶，任由他的温柔举止，道，“每次在你面前都这么狼狈，一点都没有显现出我的魅力。”
秦琛惊讶的看着他，故意逗他道，“原来你还有魅力，唔……请原谅我眼神不是很好，有点远视。”
许姜宁在心里狠狠的瞥了一下秦琛。
秦琛正色道，“我哥知道我是同，但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人生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所以，没有所谓的接受不接受，我也不关心他是否接受，只要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不经历大的风暴，永远不知道生命的可贵，这种个人问题，都是小事情。”他看着许姜宁，道，“如果真的觉得伤了他们的心，就拿出自己做的成绩给他们瞧一瞧，然后过的比他们想象中的好，证明你的选择是对的，他们才会认可你。”
他不知道是应该羡慕还是庆幸，许姜宁所遇到的问题，他连想都没有办法想，根本就没有机会享受这种待遇。
所以他才会这么果决吧。
享受不到许姜宁的纠结和挣扎。
很无情的想，这关乎的就是父母的面子、荣誉以及尊严，许姜宁挑战了他们的尊严，杀了他们的面子，让他们像是背上骂名一样，荣誉扫地，所以才把这所有的负面情绪发泄给许姜宁；往有情的方面想，父母正因为是父母，也因为他们对子女的爱，当初有多爱，有多么大的期望，现在就有多大的恨，就会多么失望。
许姜宁很快就恢复了情绪，好奇的眨着眼睛，问道，“为什么我现在流的泪比我前面二十年都要流得多？”
“大概是你体内的力量抵挡不住泪腺的发展速度了吧，返璞归真，重回儿童时代，”秦琛淡定的回复道，“多愁善感的小孩子嘛，总是喜欢哭的。”
第43章 父母
许姜宁咬咬牙，道，“你现在是越来越喜欢怼我了。”
秦琛点头，很认真道，“我也发现了，怼你让我心情好，所以为了保持我健康的心里状况，我以后会多怼怼你。”
“你还有没有一点霸道老板的风范了？”许姜宁摇头望天，道，“我怎么感觉你变了。”
秦琛有趣的问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许姜宁想了想，用了一个形容词来形容他，道，“更邪恶了。”
秦琛笑了，道，“大概是因为身边多了一个小孩子吧，不时的就要去哄哄他，骗骗他，骂骂他，再反过来安慰一下他，总是让人放不下心来，担心他尾巴翘上了天，又要担心他没自信，给他糖吃。”
许姜宁心里呵呵两声，这是养孩子吗？这是养狗吧！
不过他也是算是看出来了，秦琛仿佛是体内的封印被解除了一样，随着更加生活化的展现在他的面前，本人也更加生动了，不再矗立在高高在上的神坛上，而是落到了实地。
更加真实，也更加的的完整，同时，也更加的恶劣了。
这种恶劣只展现在许姜宁的面前，只独属于他能够看到的一面，就像是现在这样，让许姜宁招架不住，带着点幼稚，仿佛是回到了小学时代，专门欺负同班同学的坏孩子。
“什么时候回来？”
“初八上班，大概初七回来吧。”
为什么相聚的时间就这么少呢？许姜宁问道，“不能早回来吗？”
许姜宁的一双眼睛长得真的好，像是会说话一样，可怜的时候也很动人，秦琛其实不太喜欢男人落泪，太软弱了，可是许姜宁的眼泪，让他感到怜惜，大概就是这双会说话的眼睛加上这副好相貌。
秦琛无奈道，“飞机票已经提前买了。”不然，也许他可以提前回来……
两个人絮絮叨叨的讲了很长的时间，一会儿笑一会儿闹的，感情在办公室隐秘的角落里暗暗的发芽。
五点钟的时候，他送秦琛出门，快要过年了，公司门口寥寥几个人，门可罗雀，寒风呼呼地吹着，秦琛正准备上车离去，许姜宁眼巴巴的问道，“没有一个分别吻吗？”
秦琛转过头，快速的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嘴对嘴，可以互相在对方的眼里看到彼此的星光，在许姜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离开飞快上车，一骑绝尘。
回报许姜宁之前的那个亲吻。
许姜宁愣了一下，根本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他抓狂的在车屁股大声骂道，“混蛋啊你！”
在车子里面的秦琛闷闷的发笑，想象许姜宁恼怒的样子，不能自已。
司机在前面悠哉道，“年轻人真好，诶……”
秦琛低头，终于笑出了声。
二十八的那天，许姜宁收拾好房间，把门关好，带上自己的衣物和买好的礼品，坐上了返程的火车。
他的家在一个风景如画的县城里，他的父亲是县城的二把手，一名副县长，从当初的一名小小的村官到现在的副县长，他整整走了二十年，许姜宁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他小时候可崇拜自己的父亲了，那是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也一直是自己的榜样，他的父亲作风清廉，非常简朴，他那一辈的人，现在要么走到更高的位置，要么去从商赚得什么都不愁，唯有他的父亲，守着一寸地方，施展自己的才华。
后来渐渐的，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很固执，也很僵硬，不懂得去退让一步，也不懂得让自己家里过得更好一点，很多人在他耳边说他父亲的不动如风，太死板了。
但是现在，他对父亲的固执是既爱又恨。
因为固执，所以始终如一，也因为固执，所以一直把他排斥在外。
等他到县城的时候，夜幕降临，已经看不清楚天色了，相比起大城市这个时候的寂静，小县城里可热闹了，烟火气息极为浓烈，打牌的时候，吃饭的声音，火炮的声音，聊天的声音，交织成了春节的开幕曲。
许姜宁的家，就坐落于一个老小区里，也就是以前的所谓机关小区，当时是最气派的小区，在整个县城都是引以为豪的，不过现在除了几个老人守着，过年有点人烟，其余时候也没什么人了，许姜宁带着大包小包，爬上黑黢黢的楼梯，楼梯的灯应该是又坏了，很容易摔倒。
爬上五楼，他忐忑的敲门。
里面诶了一声，女人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谁来了？”
门打开，晕黄的灯光一下子照耀到了许姜宁的身影，女人诶哟了一声。
许姜宁被灯光刺得闭了一下眼，忍下心里的酸涩，慢慢开口道，“妈，我回来了。”
女人的头发在头顶挽了一个温婉的发髻，脸上的皱眉也深了，斑了多了，眼睛也浑浊了，气质却很好，穿着大红棉袄，一看到许姜宁就哽咽了，喃喃道，“你……你……回来了……”
许姜宁点点头，强挤出笑容，道，“新年快乐，妈。”
许妈赶紧打开门，把他拉进来，道，“现在才回来，外面冷吧，坐了多久的车……”
许姜宁把大包小包放在墙角处，一把搂住许妈，道，“妈，我想你了。”
许妈的眼泪一下子哗啦啦的留下来，道，“你个心狠的，这么久都不回来，是不是就打算呆在外面了？”
许妈后面的许姜飞很淡定，咕噜咕噜的吃下面条，吃得津津有味，他披着黑色大棉袄，脚上踩着一双毛拖，染成黄色的头发下居然有一张和许姜宁一模一样的脸。
不过任是谁都能够很简单的区分两兄弟，因为气质相差太大了，许姜飞是放肆张扬的，许姜宁是克制柔和的。
许姜飞把面汤一口气喝下，道，“好了好了，别在那里表现深情了，大过年的，真是晦气。”
许姜宁放下许妈，为她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道，“就是，哭了就不好看了。”
以前的许姜宁回来闷不吭声，现在的他却学会表达自己的情感了。
变化真大。
许姜飞翻了一个白眼，道，“哟呵，这人在外面不要什么都没有学会，就学会了不要脸。”
许姜宁对许姜飞道，“哥，新年快乐。”
许姜飞哽住了，哼了一声，非常不乐道，“你也快乐。”
许妈连忙问道，“吃没吃饭？怎么买了这么大一堆东西？有钱了？乱花钱。”
许姜宁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许爸的身影，问道，“爸呢？”
许妈顿了一下，把许姜宁带回来的东西放好，慢慢道，“他在房间里呢，今年九月份的时候，他下楼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腿给摔骨折了，人老了，恢复得慢，我也不想让他乱动，就让他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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