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总问:“你这是要干嘛?”
裴挚说:“我就带他跟我朋友见个面,我以前那些哥们儿他都不喜欢,国外认识的一时又抓不着,只能抓你了。”
郝总说:“跟白砚吃饭还不错,可做你朋友,我一点也不荣幸。”
不管如何,这晚三人还是坐在了同一张饭桌上。
郝总也算是唱作俱佳,见到白砚后的第一句话:“久仰大名,哦,不是听圈里人说,是听裴挚说,他总说你是他心里头一号重要人物,哎,我们这些兄弟加起来都没你有分量。”
白砚觉得这人太自来熟,淡然又不失礼貌地说,“幸会。”
裴挚心想,看不出郝总这么会说话,今儿这趟还真没白找他。
于是晚餐的气氛还算不错,不管郝总的表现是否夸张,人对陌生人给予的好意总是容易抱有好感,白砚也不例外。
可是,到结账前,裴挚出去接电话。
郝总突然放下杯子,端详白砚一会儿,很认真地说:“最近发生这么多事,好在最后都圆满解决,你势头很旺,说句实在话,如果你要出来自立门户,就算文珠不做艺人经纪,我都有破例跟你合作的想法。”
一下从自来熟的插科打诨变成了说正事的语气。
白砚真以为郝总也要跟他谈正事,淡淡道:“过誉。”
可郝总又问:“为什么,你状态看起来没那么好?换成别人站在你现在这个位置,本来应该春风得意。”
正常人对这种不适时的话题深入都有戒备,白砚语气冷了些,“哪里不好?”
郝总很快笑了,“你看起来很忧虑,可能是对自己要求太高。其实这很不必要,至少在眼前,裴挚是可以依托的,你再怎么随心所欲,他都护得住你。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兄弟本就应该互相支持互相倚仗,独木不成林,不是吗?”
白砚不出声了,这人在宽慰他,斟字酌句,不提他跟裴挚的那层关系,表达的全是善意。
他最近遇上了什么事,裴挚知道,替裴挚办事的人一定也知道。
不是,他这些日子状态有那么差?
总而言之,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
在会所门口告别,白砚跟裴挚上了同一辆车。
白砚望着郝总远去的车尾,一句话置评,“郝总这个朋友,你还算交得靠谱。”
裴挚说:“我这儿靠谱的朋友多了去了,等有机会,他们来国内,我挨个带你见。”
白砚:“……?”国际友人?还得挨个见?
裴挚没急着开车,定定望了他一会儿,接着,胳膊搭上他身后的椅背。
疯狗王子似乎欲言又止,目光往窗外扫了一圈,收回来,凝视他片刻,眯了下眼睛才慢吞吞开口。
裴挚说:“这些年,甭管上山还是下海,我走哪儿都没忘了想你,从七年前到现在,从国内到国外,我每个朋友都听说过你。”
白砚:“……!!!”疯狗王子这是成精了吧?
是成精了吧?
上山和入海,我在每一个到达过的地方想过你。
以前或现在,我每一个朋友都知道你。
疯狗王子一定成精了!
第22章 真实
不管成没成精,裴挚这话说得由衷,当然裴少爷平常胡扯瞎掰时样子也挺由衷,但这次,由衷之外似乎又有几分局促。
裴挚说完,胳膊越过白砚的肩背,给了他一个很用力的拥抱,把他勒得肋骨生疼。
白砚身子只僵了一秒,随后也伸手抱住青年坚实身躯。他突然有种错觉,在这一秒,那个从他眼前消失了六年的裴挚,才真正归来。
裴挚脖子紧贴着他的脖子,脉搏相触的感觉似乎要把两个人的血脉融在一起,“哥……”
一声喟叹,千言万语似乎点到即止。白砚手在裴挚背上拍了拍。
他没跟任何人说过,这六年,他最想知道的裴挚的消息,可是,从没跟任何一个新结识的朋友提到过裴挚,裴挚是他六年里讳莫如深的禁忌。
不能忘和不能提,也不知道哪一个更悲剧。
他一个小小的动作,裴挚胳膊又收紧了些,和很多年前一样,裴挚每次拥抱他,总是要把力气用尽似的,在他背上游走的手掌活像要透过肌肉血脉,数清楚他的每一根骨头。
白砚手掌抬起,随后更用力地落在裴挚宽阔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泄愤似的。
他们分手前,这小混蛋成天玩些不要命的东西,从来不舍得让他放心。他一声滚,小混蛋走得利落。经年不见,小混蛋把自己摔得再也玩不动,终于知道回头纠缠他了。
白月光,扯淡吧。
哪家的白月光,活出了他这款备胎样儿。
算了,不管是找他清算也好,认真想要复合也好,小混蛋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他们一起长大,他终究比裴挚年长,算了就这样吧。
一辆车从一旁呜鸣着过去,灯光透过前窗扫进驾驶室里,片刻间照亮在黑暗中拥抱的两个人。
先放开手的是裴挚。
白砚这才回神,他现在是影帝,跟谁过于亲密的接触都不便被旁人目睹,所以也很快松开了胳膊。
两人各归各位坐正,裴挚想起什么又倾身过去替白砚系好安全带,而后也系好自己的,接着不发一言,只顾着发动汽车。
说情话的方式或许是受人启发,可那一句话,每个字都是真的,那就是他不在白砚身边六年的真实写照,好像让身边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个人在,就能证明他们的曾经的日子还没走远。
裴挚突然觉得这种悲悲戚戚的情调顶不适合他,以后好日子一大把,他坐这儿不说话,他哥话更少,两人在一块儿还绷着伤春悲秋,好像挺二逼。
所以,车驶出会所停车场,他朝他哥瞟了眼,特意精气神十足地问:“从湖滨路出去,刚好经过你喜欢的那家粥铺,咱们再去解个馋?”
这他妈说的是句什么话?他们刚把肚子塞满,再来一顿,他哥得现吐给他看。
真是又活回去变成了当年那个十八岁的愣小子。
所幸白砚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靠在副驾座,轮廓优美的下巴端平,说:“不用。”
裴挚点头,“那行,也不早了,赶紧回家歇着。”
十分钟后,车驶上湖滨马路,白砚把窗开了,夜风习习吹进车里,带着路边草木的清香,让人无比惬意。
裴挚突然听见他哥说:“最近除了《探玄珠》,还有几部不错的电影上映,我想去看看,你要不要去?”
他立刻来了精神,看电影?眼下只能订到深夜场的票了吧?
“去!干嘛不去。”他果断回答。
他哥要跟他看深夜场电影,四舍五入一下,他们又在谈恋爱了。
是不是?就问是不是?
说去就去,票是白砚用手机买的。
裴少爷终究深沉不过三秒,见他哥开始选座,特意把车靠路边停下,凑过去说:“我看看。”
白砚就真给他看了。
深夜场,果然人不多,不过第一排最左和最右的三个座位显示票已售出。
裴挚趁他哥不备,飞快地伸手选了最后排中间两个紧挨着的位置,火速点了确定。
白砚不解道:“你干什么?”
这还用问?好不容易看个午夜场,裴挚只想跟他哥挨着,不得离其他人远点儿?
裴挚扬起一边唇角,露出一个坏坏的笑。
白砚果断把手机揣回兜里,接着“啪”一声,又拍了下他的额头,而后恢复端坐的正经倨傲姿态,“开车。”
裴挚说:“你要嫌隔远看不着,咱们待会儿看着坐。”
白砚眼光斜过来,声音透出些笑意,“笨!谁看午夜场丢着中间位子不要选第一排?前排那几个位就是用来占场留排片的,根本不会有人来。”
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这就是说,疯狗王子跟白月光将独霸午夜场、,看看电影谈个情说个爱了?
不存在的。
这个世界的多元化,注定物种存在的多元性。
这晚,他们在车里耗了一个多小时。临开场,两人才欣欣然地上影城楼层。
真是情侣约会的节奏,白砚帽子墨镜加口罩全副武装,取完票,顶着柜台服务探寻的眼神,还特意给小狼狗买了大号观影零食套餐,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牛高马大的裴少爷抱着爆米花和饮料,心里美滋滋的。虽然进去时放映厅没其他人,他俩还是按票坐在最后一排。
片头前的广告过去,裴少爷果断握住他哥的手,两只手十指紧扣地搭在扶手。白砚没挣,裴少爷心满意足。
可是,制作方大名和LOGO刚浮出屏幕,入口处突然晃出个人影。
那是个年轻男人,摸黑寻路,一路上来……
一路上来……到裴挚旁边坐下了。
裴挚&白砚:“……??”
面面相觑一会儿后,裴挚忍不住转过去,碰了下男人的胳膊,“兄弟,你的票在这儿?”
男人摸出票根往他面前一亮,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就是这儿。”
裴挚:“……”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神奇物种。
整个影厅都空着,这人在他们订位后,特意定了最后一排唯二有人疑似情侣座位旁边的座位。
电影院夜遇蛇精病电灯泡精,裴挚差点嗷地一声扑上去。下回,要是再记不住包场,他就把自己爪子给剁了。
可他手背突然被人安抚似的拍了拍,转回头,白砚眼光专注地望着荧幕,下半张脸被口罩遮得严严实实让人辨不清表情,只是肩膀微微耸动着。
这是个还算美好的夜晚。
所以回家后,血气方刚的裴少爷舍不得各自回房,让喂到嘴边的美味就这样消失。
当然他也没想立刻就干点什么,刚布置了这一出逗他哥高兴,当晚就动物性毕露,企图性太强,不像爷们儿做的事儿。
不过,要点甜头还是可以的。到了房间门口,裴挚拖住他哥不让走,“站会儿再回房。”
白砚伸手掰他的手指,“你在这儿站多久,不都得回房睡觉?”
这倒也是。眼下越黏糊,待会儿回房越不好睡着。
裴挚只得依依不舍地放开他哥,“那行,晚上记得梦见我。”
白砚在他头顶用力揉了一把,“晚安。”
裴挚手撑住门框站着,在他哥开门前回头瞧他时,突然抬起胳膊勾着领口利落地把T恤脱了。
白砚一愣,“你干嘛?”
灯光下,裴少爷壮硕的胸膛和八块腹肌显露无余,腰杆劲瘦有力,雕刻一般的人鱼线往下延伸进裤子里,张狂地散发着年轻健康的荷尔蒙。左胸有一行数字纹身,又平添几分野性。
裴挚直勾勾地盯着他哥的眼睛,用最有魅力的姿态扯了下嘴角,“热。”
热或不热都是另外一说。
眼下,他不能对他哥强卖自己的精壮肉体,先做个广告还不行?
白砚回房洗澡时,从镜子里看了下自己的背。
他背上同样有一行数字,这是当年,他们关系被家里人发现后,为了表示决心,他和裴挚一块儿纹的。
裴挚胸口的数字是20080819,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白砚身上的则是19900420,裴挚出生的第二天。
意思非常直接:我拥有你的那一天,我初见你的那一天。
这一晚,白砚还真梦到了裴挚。
恍惚是他们一起参加真人秀,成员除去几对圈内情侣,好像还有裴挚以前的几个狐盆狗友。
他跟裴挚一组。
真人秀的机制是情侣搭配做任务,很清楚的画面,昏黄的天空下,他们站在梯田高处的草垛旁,听主持人宣布规则,这个时候,裴挚还握着他的手站在他身边。
接下去,裴挚就没影了。
白砚运稻草时是自己一个人,找工具修葺住处时是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几乎全程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路上,很多次遇见其他成员,可就是不见裴挚。
他在阴沉沉的梦境里忙碌了很久,也找了很久。
终于在村口草筑的牌坊边上看见裴挚。
裴挚跟自己的纨绔发小在一块儿,眼神一跟他对上立刻回避开,而后像没瞧见他似的,匆匆低头离开。
别问为什么,虽然只是个梦,但白砚就是知道,裴挚在躲着他。
零碎的画面再次跳跃,他在那纨绔发小的住处找到了裴挚。白砚气得不轻,指着裴挚的鼻子骂:“你要跟他一组就直说,躲我,你还能躲上天?”
梦里,裴挚的面目相当模糊,一直默然不语地站在那。
倒是纨绔发小出来替裴挚说了句话,“你也知道自己是谁的儿子,他不喜欢你妈,自然不愿意跟你一组。他想什么你也不知道,他要先扎完草垛再搬,你偏要扎一捆搬一捆,你们根本不合适嘛。”
倏忽间,好像全部剧组成员都来了,围着他指责,“是啊,不合适就别在一块儿,自己不行,冲别人发什么脾气。”
由始到终,裴挚没说一句话。
白砚气得发抖,活生生气醒了。
醒来还在生气,裴挚那不着调的纨绔发小,从六年前开始,他见一次骂一次,这次居然没张嘴给那傻逼把脸皮割下来。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白砚真恨不得再睡一回,回到梦里把那家伙骂残了再说。
就带着吃亏没能呛回去的这口气,清早,白砚心情不算美妙,一直到早餐时间都不想开口说话。
裴挚坐在对面,眯起眼睛十足探究地盯着他瞧,“你不高兴?”
还不是因为梦见你?!
不过再怎么样,白砚也不会因为一个梦就立刻跟裴挚翻脸,他面无表情地拿起筷子,“没有,我就是没醒透。”
前晚做了个不算愉快的梦,这天上午,白砚又听到个不知道算不算好的消息:佘晶想跟他的原经纪人合作。
佘晶这是来问他的意思,白砚第一反应是,这算是个不错的安排。
20/63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