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后,谭宗明坚持要帮忙洗碗,陈亦度心想碗盘不多,既然他想帮忙就随他了。不过这么一来,陈亦度也不好意思太快送客,想起昨晚在叙芳园里念着要跟谭宗明小酌,正好前几日有人送瓶红酒给他,便问:「谭宗明,我这有95年的木桐,喝点吗?」
谭宗明正在洗碗,笑语:「不错的酒啊,但等会你不送我回家、要让我孤零零去打出租车吗?」
陈亦度略微一愣。是呀,喝酒便不适合开车了,他考虑片刻,很干脆的说:「时间不早,你若想住一晚也行,两间客房随你选。」
谭宗明对此求之不得,他应了声好,嘴角忍不住上扬。能和陈亦度待在一起,当然是越久越好的。谭宗明从厨房洗好碗出来时,见陈亦度坐在客厅地毯上,已把酒开好,正将深紫色酒液倒入高脚杯里。陈亦度伸手把酒杯递过来,他接过酒杯,在陈亦度身旁坐了下来。「敬......」谭宗明不免俗的举杯,但还未想到要敬什么。
陈亦度随之接话:「敬,安全抵达上海。」
谭宗明笑了笑,跟陈亦度碰杯,玻璃相击,发出清脆的"叮"一声。
酒液入喉,带点黑醋栗混合松露与咖啡的气息,酸度适中、层次分明,饱满的酒香在舌尖上缓缓扩散开来,是一种内敛而优雅的口感。谭宗明微瞇着眼细细品尝:「波尔多葡萄在90年代初期的收成情况都很糟,到了95年才好转许多,这年份的木桐算是质量很棒的。」
「好酒若没遇知音,也是糟蹋,看来这瓶酒没白开。」陈亦度浅浅一笑:「虽然我对红酒没你懂得多,但喝得出来,这瓶确实挺顺口。」
「下次到我那,我家有几瓶82年的木桐,口感也是不错,余韵略带花香,我想你应该也会喜欢。」
「再配点巧克力。」
「我喜欢海盐巧克力。」
「完美。」两人对品酒的喜好分毫不差,这让陈亦度涌起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他举杯,再度和谭宗明碰杯。
或许是因为在家中;或许是因为跟谭宗明一起喝酒痛快,平时饮酒节制的陈亦度放开了喝。然而黄汤下肚,酒精千回百转勾起许多往事,思绪也跟着多愁善感起来。陈亦度与谭宗明小酌半晌,忽道:「谭宗明,你不问为什么吗?」
低沉的嗓音浸过红酒之后略带沙哑,谭宗明心头没来由地一紧。知道陈亦度指的是方才亲吻之事,他稍稍沉吟,坦承:「我想问,但我更想你自己愿意说。」
「倘若我不愿意说呢?」
「那我便不问。」谭宗明啜了一口红酒,又道:「可我还是希望你遇到困难能向我倾诉,哪怕只能尽一点微薄的力量,我也想帮你的忙。」他不确定陈亦度究竟发生什么事,可晚间的吻实在太过反常,他直觉陈亦度今晚特别心烦意乱,可能是遇上某种难以解决的问题;可能是跟他在机场遇到的人有关。
闻言,陈亦度的唇微微一抿,纠结的心彷佛被抽出一条丝,那烦闷的结仍是坚不可催,但松动的丝却让他的心变得有机可乘。想当年一手创办DU集团,至今纵横业界、连跨几种设计领域,虽是才华出众造就的成果,但多少仍是因为顶着富二代的少爷光环。所以他不喜欢自称董事长,而是自称总管。比起集团大老板,当个管理员或许让他更觉得自在。他总是让自己尽量与人隔绝,希望把生活过到最简化,可谭宗明偏是闯了进来,闯得又恰到时机,让他一点也拒绝不了,还像毒液慢慢渗透,让他习惯身边有朋友关心的感觉。
陈亦度知道谭宗明喜欢他,可他自己才说过不希望让谭宗明抱有错误期待,却又在脆弱时靠向谭宗明,这已经有违当初的想法。车上的吻很美好,陈亦度认为那是一个值得收藏起来的回忆,但此时前思后想,总觉得自己不该再沦陷下去。谭宗明实在太好了,他真心想跟谭宗明永远当朋友,正因如此,有些话是避不开且必须解释清楚的。
「谭宗明,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亲吻你,但我仔细想想,那或许是一种利用。」陈亦度一口气和盘托出。他不确定谭宗明会怎么想,只觉一瞬间没了勇气,他不敢面对地转开脸,垂下眼帘,看着地毯的毛边。「昨晚我跟他们去应酬,金总喝醉酒强吻了我,那感觉很糟,我不该用同样方式对待你,可能我只是想找个人来平复一下那感觉......总之,对不起。」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陈亦度:作者君,妳说,谭宗明会生我气吗?
蓝蓝:哇!度度第一次跟我说话!不怕不怕,老谭肯定不会跟你生气的。(戳度度的脸)
谭宗明:(暴怒)谁准你戳他脸?滚。
蓝蓝:(吓跑
今天附上邀老谭喝红酒的度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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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陈亦度双唇微抿着看向地毯,他的自白让身旁的男人不发一语,静默空间内只剩两人呼吸声。墙上时钟的秒针跳动着,这个沉默长得令人觉得窒息,原以为如实相告是对大家都好,可这安静让陈亦度没来由地担忧,怕谭宗明生气;怕他不愿再理会自己。
良久,谭宗明才问:「那你现在感觉平复了吗?」语气听起来没有情绪,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觉得没那么糟了,因为......」
陈亦度话音未落,谭宗明忽然伸手拿过他的红酒杯,往茶几上一放。下一秒,谭宗明的脸在他面前倏然放大,陈亦度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后脑被有力的大手给按住。男人的吻贴上来,不给人半点喘息机会,直接就是霸道的深吻。
一反在车上不轻不重的唇舌相濡,侵略式的吻如有卷浪,铺天盖地似是要将人吞噬。陈亦度反射性推拒,可谭宗明的臂膀强而有力禁锢着,不让他有逃走的机会。他感觉到谭宗明无所发泄的愤怒,觉得这是自己的错、是自己亏欠他,于是便放弃抵抗,任谭宗明为所欲为的吻他。
发现陈亦度莫名停止反抗,谭宗明随即收手,眉头团皱成结:「金总强吻你的时候,你也这样随便他吻,随便他抱?」
「他一贴上来,我就朝他脸上狠揍一拳。」陈亦度平铺直述解释。嘴唇被吻得红润,轻微张合喘息。
谭宗明听闻这话,脸部线条倏然变得和缓。金总只是贴上前,就被狠揍?眸底的愤怒似乎平息些,取而代之漾起一丝奇异的光芒。
谭宗明强势的吻,让陈亦度觉得他对自己是真的在乎,不知为什么,这样反而踏实。陈亦度又说:「后来他醉倒在地上,我又重重踹他两脚才走。」
谭宗明若有所思沈吟一会,试探:「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揍我?」
「你是我的朋友。」
「凡是朋友都可以强吻你?」
「不是这样的。」
「那就是说,其实你并不讨厌我的吻。」这是谭宗明唯一能得出的结论,想到这,他心情顿时舒畅了些。
陈亦度没承认,却也没否认。他只是默默看着谭宗明,像是这话也是他第一次思考。
谭宗明见眼前的人还在困惑,那双被吻得发红的唇瓣,微启着似是想说什么,可三番两次准备发话的吸气,最后又化作无言的气息吐出。谭宗明心底一阵荡漾,他再度靠上前去,缓缓地,目光直勾着陈亦度,这举动已再明确不过,他要吻他。
陈亦度像是被钉在原地,不知道要闪躲,或是根本不想闪躲。谭宗明的唇覆盖上来,那触感已是越发令人熟悉,甚至心底带点期待。一旦狂风暴雨褪去,谭宗明的亲吻便只剩柔情,吮着唇并不急躁,像是在品尝个中美味,舌尖细腻扫在另一个舌尖,然后温柔滑过口中每一处。
这份亲密无间的感觉,彻底卸下陈亦度原该发挥的张牙舞抓,他不愿破坏,只能在心里对自己承认,他确实不讨厌谭宗明的吻。不仅是现在,很可能一辈子都难以讨厌。
酒气在亲吻中漫延开来,醺得人鼻尖彷佛都要醉了,陈亦度觉得心上软得像一滩水,又热得像一团火。一吻结束,陈亦度忽然一阵鼻酸,这么多年来,他是第一次在人前展现出脆弱,他们并肩坐在地毯上,酒气将陈亦度醺得昏昏沉沉,脑袋轻靠到谭宗明的左肩。
「谭宗明,能借我靠一下吗?这两天心情很差,可是你一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安心。」
谭宗明颤动一下,心上有些乱哄哄地虚浮,然后又被陈亦度这番话重新填上满足。他没回答,伸手轻拍了拍陈亦度的头,像是安慰,也是默许。不知是喝多了或是真的安心,陈亦度片刻后便微微吐出频率固定的呼吸声,就这么靠在谭宗明肩上睡着了。
陷入沉眠的陈亦度像只无害的奶猫,偶尔发出嘤嘤呜呜的声音,似乎是在作梦。谭宗明靠坐在地上许久,大腿僵了,手臂也感到酸麻不适,但他仍维持姿势不动,私心想让陈亦度多睡一会。反正自己刚从美国回来,还有时差问题,现在他的生物钟仍是大白天,根本睡意全无。陈亦度能毫无防备的靠在自己身上休息,这份信赖,足以让他为陈亦度做任何事。
Jobs在远处张望着谭宗明和陈亦度,眼神依然带着警戒,似乎不解为什么自己主人会跟一个陌生男人靠在一起。谭宗明看着小黑猫,忽然觉得他跟自己是一国的,因为他们都守着陈亦度。
「喂,我们和好吧。」谭宗明用气音悄悄说:「别再凶我,我照顾你爹地。」谭宗明不认为一只猫能听得懂,但或许是见陈亦度常对动物说话,所以他也受到一点影响。
Jobs当然是听不懂,可他又盯了谭宗明一会,居然蜷起腿,默默在原地伏坐下来歇息。
夜很安静,皂子香若有似无的幽韵不时触动心房,被心上人柔软微温的身躯靠着,谭宗明意外地竟没有任何情欲。这种只想好好照顾一个人的心情,是他活到现在近40个年头从未体会过的。
莫名掉入恋爱的漩涡后,谭宗明一心总想着如何能让陈亦度注意自己,如今,谭宗明想的是如何能与眼前这人安定下来,每天见他一面,听他闲话家常,然后就这么天长地久下去。谭宗明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心中警铃大作告诉自己这是危险的想法,他不该在陈亦度态度不明的状态下想这些事,但是他就这么倏然深陷其中,毫无预警。
他强烈地想保护陈亦度,尤其发生了金总强吻事件,谭宗明心底仍有怒火未平。他本以为金总见到自己对陈亦度百般相护,多少会明白这人不是他金大山随便想动就能动的,没想到金总仍是随心所欲,虽说酒醉乱性还算情有可原,但毕竟让他的心上人受惊就是罪该万死。只是,陈亦度被金总轻薄后,居然下意识就靠向自己,这么想着,谭宗明忽然又觉得需要感谢金总,若没有他那番意外进犯,自己现在肯定没机会陪陈亦度在家,与他小酌;拥他入怀。
谭宗明一面气金总猥琐越界;一面又气自己心存侥幸,于是陷入矛盾。他试图客观分析情势,说服自己那些都是过去,现在最重要的是专注当下和未来。
谭宗明在脑内开启一系列正反方答辩,想从中获得解决现况的最好办法。即使他们现在不能马上突破恋爱,但也得确保陈亦度是被自己所照顾、保护的。
月沉星移,谭宗明思索大晚上,脑中有个荒谬却实际的想法慢慢成型。
陈亦度这夜睡得很好,直到感觉脸颊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挤压自己,这才悠悠转醒。Jobs发现主人睁开眼睛,低低咪呜了几声,陈亦度还有些微茫然,习惯性地伸手去捞Jobs,小猫软软暖暖地跌进陈亦度怀中,好动地钻着他的被窝。
天色微亮透进窗框,地板浮着一层被白窗帘抖落的流光。陈亦度抱着猫亲昵一会,这才觉得不对劲,昨晚最后的印象是和谭宗明坐在客厅地毯上喝酒,他们话才说到一半,怎么这就睡着了?而且他还不记得是怎么回的房。
陈亦度连忙掀开被子起床,Jobs跳到木地板上去,发出"咚"一声。陈亦度赤着脚走出房间,屋子里弥漫一股食物的香味,勾起馋虫在他胃里开始打滚。只见谭宗明站在厨房,操持锅铲不知在煮什么,一见到陈亦度走来,嘴角便上扬绽开了笑:「抱歉,擅自动了你的厨房,希望你不会介意。看到冰箱有些东西、时间也差不多,就想先做个早餐。」
陈亦度摇摇头表示不在意,他只是有点意外,谭宗明一个大总裁居然会进厨房。闻言,谭宗明又笑了,刚去纽约的时候,一个人住在小公寓里,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虽然后来生活水平飞速提升,家务开始交给专人张罗,但做几个菜还是难不倒他。
陈亦度被催促去刷牙洗脸,他依言乖乖进了浴室打点自己。扭开水龙头,掬一把冷水拍在脸上,感觉全身神经都倏然醒来。一早起床就有人在为自己准备早餐,字字句句都是暖语关心,这种"家"的温馨感,让陈亦度嘴角不自觉浅浅上扬。
当他走回餐厅时,谭宗明已经好整以暇坐在那,餐桌都摆好了,就等他来吃早餐。陈亦度看了一眼,相当美式的早餐组合,烤土司、培根煎蛋、生菜、切片西红柿,都是他冰箱里的东西,但两人份摆了满桌,看起来就特别丰盛。
谭宗明替他倒了咖啡,陈亦度接过时,忍不住问:「你煮了多少咖啡?喝得完吗?」
「我平时咖啡瘾就大,早餐一般喝两杯,今天可能得喝三杯才能支撑整天工作了。」
陈亦度这才想起谭宗明刚从美国回来。「你昨晚不会没睡吧?」
「我从上飞机睡到下飞机,现在还在倒时差。」
「回国马上就要你工作,晟煊的董事会还真苛刻。」
谭宗明将刀叉递给陈亦度,摇摇头:「临时出国一个礼拜,现在公事如山,特别是游乐园改建案的事,我得好好处理一下。」谭宗明话尾加重了语气。
听闻关键词,陈亦度不由得绷了下身子。想起昨晚向谭宗明坦言金总之事,也不知谭宗明有何打算。陈亦度意不在让谭宗明去做什么,他本就讨厌麻烦之事,金总酒后作乱虽然惹人烦燥,但他揍也揍了、踹也踹了,就想息事宁人也罢。现在见谭宗明表情虽温和,可眼底透着锐利的盘算,他有一种直觉,谭宗明不会轻易放过金总的。
谭宗明清了清嗓子,话锋忽然一转:「亦度,我昨天想了整晚,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
「谭宗明,那都是我的错,我不希望造成你......」
「无论什么你不希望什么,都已经造成了。陈亦度,我喜欢你,这是事实。」谭宗明不给他任何转移话题的机会,目光瞬也不瞬地闪着炽热的火:「既然你觉得爱情就是一种阴谋论,那咱不谈爱情,来谈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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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bs:喵喵喵喵!(翻译/那个大叔来干嘛?为什么跟我爹地黏在一起?
蓝蓝:Jobs~小喵喵,老谭以后会常来你家,你可别一直炸毛呀。
Jobs:喵喵喵~喵!(翻译/什么?那家伙要常来?!不要!
蓝蓝:可是他会带很多好吃的东西给你吃唷,他很有钱。
Jobs:喵喵!(翻译/咦?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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