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明堂听说荣总理来访,第一反应便是心虚,他害怕荣怀谨在辜大帅面前告自己的状,索性便亲自赶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扮猪吃老虎了嘻嘻嘻
☆、小计
辜大帅没料到,辜明堂是肿着脸来的,虽然一身黑色长袍一丝不苟,但脸上那块青紫却使辜明堂大大失了威风,甚至还多了几分猥琐。
而相比之下,一身军装的辜明廷就显得利落清爽许多。
“荣总理好。”二人异口同声地道。
荣总理也没想到,这个辜大公子如此‘不拘小节’,愣了两秒,荣总理也开始打哈哈了,“二位公子好!大帅的二位公子也都是一表人才啊,一表人才!”
辜大帅丢了面子,立刻吹胡子瞪眼地看向辜明堂,道:“脸上怎么弄的?”
辜明堂暗中恶狠狠地扫了荣怀谨一眼,然后对着辜大帅道:“晚上起夜不小心撞到柱子了。”
辜大帅当然知道辜明堂没有说实话,但他还是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以后小心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辜大帅看了一眼荣总理,又看了一眼这边站着的两个儿子,忽然笑道:“荣总理说想给荣二公子在咱们军队里谋个职位,你们都是年轻人又读了书,不如说说看荣二公子适合做什么?”
辜明堂没想到荣总理找上门来是为了这件事,一时愕然,而一旁的辜明廷却淡淡开口道:“二公子恐怕不适合在军队做事。”
这句话一出口,别说是荣总理和辜大帅,就是一旁的荣怀谨脸色都变了。
辜大帅本心是想打一圈太极,不管两个儿子说什么,他都找着理由反驳就行,高了可以说二公子文人出身不适合,低了也可以说辱没了二公子。可没想到辜明廷如此耿直……
荣总理还没开口,辜大帅便把脸一沉,喝道:“混账!胡说些什么?!”
辜明廷听到辜大帅这话,仿佛是看不懂眼色一般,继续道:“二少固然是个人才,但毕竟是个文人,而且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进了军队恐怕也难以适应。而荣总理贵为总理,应当是能够为二公子谋到更好的去处,比如海关,盐务这些——”
“闭嘴!”辜大帅被辜明廷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辜明廷就道:“滚出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少在总理面前丢人现眼!”
辜明廷闻言,一句话没说,冷着脸转身就走。
骂完辜明廷,辜大帅又转过身来笑着给荣总理赔不是,荣总理这会是尴尬地要命,勉强笑了两声,起身就准备说告辞。
辜明堂看到辜明廷丢了人,根本没有仔细想清楚个中关窍,只见到辜大帅气急,荣总理又想要离开,当即便上前一步,道:“父亲,二公子虽是个文人,但现在时局还算太平,做个副官也是没问题的。”
辜大帅一听这话,虽然觉得不太合适但眼前也没有别的法子,便连忙一把拉住荣总理,笑着请他坐,一边道:“小儿子不懂事,得罪了荣总理,还望荣总理不要计较。至于老大说的,让二公子当个副官,荣总理意下如何?”
荣总理刚才丢了面子,这会心里很不是滋味,听到这话微有沉默,辜大帅生怕荣总理翻脸,连忙又补充道:“自然不会委屈二公子,就做我的副官如何?虽然副官不是什么大官,但有我亲自照拂,总理大可以放心的。”
荣总理其实就等着辜大帅这句话,虽然心里窝着气,但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辜大帅亲自把荣总理一行人送离帅府,荣怀谨这次来算是当了个背景板,不过他深知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所以更是保持着低调。
只是荣怀谨不明白,为什么辜明廷要兵行险招,他明明只要劝一劝辜大帅,这事就能成的。
·
与此同时,帅府里算是翻了天,辜大帅一回书房便暴怒地拍着桌子道:“把辜明廷那个混账东西给我叫来!”
辜大帅这次是动了真火,辜明堂见情势不妙,连煽风点火的心思都没了,便自顾着偷偷溜了——谁知道辜大帅会不会突然觉着这事不划算,转头又来责怪辜明堂出了馊主意。毕竟大帅的□□□□是府里人人都再清楚不过的。
辜明廷没有走,他就在花园里转圈,听到管家慌忙来传,他就不紧不慢地走上了楼去。
辜大帅沉着脸,一身戾气地坐在黄梨木书桌前,辜明廷走进书房,反手关了门,然后坦然地看向辜大帅道:“大帅找我——”
砰!
桌上的大理石镇纸直接飞了过来砸掉了辜明廷的帽子,辜明廷的额头上顿时破了一块,血立刻就流了出来。
辜明廷默默抿了抿嘴唇,神情平静地按住了头上流血的地方,然后他看向一脸怒火抄着鞭子走过来的辜大帅,道:“大帅,我刚才说的,不就是您心里想的吗?”
原本扬到半空中的鞭子,这会突然停住了,辜大帅死死地瞪着面目平静的辜明廷,瞪了半晌,他猛地扬手一鞭抽在了辜明廷的背上。
啪!
响亮的一声在整个房间里回荡,趴在门口偷听的管家都忍不住一缩头。
接着就是劈头盖脸的鞭子抽下来,辜明廷伸手按着额头,就这么垂着脸,硬扛着,一声不吭。
辜大帅打了半天手也酸了,最终他一扔马鞭,涨红着脸,胸脯起伏着一指门口,“滚出去!”
辜明廷面无表情地直起身,他看了一眼辜大帅,转身离开,虽然步子有些踉跄,但他走得还算稳当。
在推门出去的那一刻,辜明廷略略回了回头。
“大帅,其实你心里想的,我都知道。”
辜明廷俊秀的半张脸陷在阴影里,带着苍白的色泽,莫名让人觉得心中一寒。
辜大帅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最终他狠狠地一脚,踹翻了整个书桌。
惊天动地的巨响惊动了帅府里大半的佣人,辜明廷在楼梯上一步步往下走,面色沉稳冷漠,对此恍若无闻。
·
荣怀谨回到荣公馆后不久便收到了辜明廷托人送来的消息,让他去辜明廷府上一趟,荣怀谨虽然迟疑,但想着今天帅府里的状况,他还是假托着去看荣怀文,出了门。
荣怀谨坐了黄包车,到辜明廷府上的时候,辜明廷府中是一片安静——不知道为什么,荣怀谨总觉得辜明廷的府邸像是一个空壳子一般,里面根本就只住了两三个人,格外冷清萧索。
“二少,咱们军长在书房等着您呐。”这会接引荣怀谨的是一个老头,张管家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荣怀谨并没有多加思索便独身一人上了楼。
木质楼梯,皮鞋踩上去都会发出细微的响声,荣怀谨不知怎么地,心里莫名有些不平静。
走到辜明廷的书房前,荣怀谨敲了敲门,道:“军长,我来了。”
“进来。”
辜明廷的声音很平静。
荣怀谨顿了顿,便自己推门进去了。
结果一进门,荣怀谨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了一震。
辜明廷脱了上衣,只穿着军装长裤和长筒靴,笔直的坐在沙发上,线条利落的脊背上都是一道道鲜红的鞭痕,张管家正弯着腰用毛巾给辜明廷擦拭。
“张管家你先出去。”辜明廷淡淡开口道。
张管家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道:“军长?”
“出去。”
辜明廷第二次重复,张管家便微微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知趣地放下了手里的毛巾,弯腰走了出去。
关上门,屋里就剩下辜明廷和荣怀谨两个人了。
辜明廷转过身来,也不避讳什么,就这么坦然看向荣怀谨道:“你的事成了,怎么谢我?”
辜明廷转了过来,荣怀谨才看清,原来辜明廷额头上也受了伤,这会缠着一块纱布,似乎还在微微渗血。
“这是大帅打的?”荣怀谨微微有些难以置信。
辜明廷伸手拿了一卷纱布在指间转了转,“这你不用管。”
荣怀谨默默出了一口气,心情有些复杂,可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来帮我上药吧。”辜明廷在这会转过了身,背对荣怀谨重新坐在了沙发上。
辜明廷提了这个要求,荣怀谨便走了过来,旁边的水盆里有热水和毛巾,一边的搪瓷托盘里放着纱布剪刀和药膏等物。
荣怀谨低头拿起毛巾,把水拧干,然后开始帮辜明廷清理伤口。
这些鞭伤都很深,皮肤肿胀发青还泛着血丝,荣怀谨便是看着都有些替辜明廷害疼。
“荣怀谨。”辜明廷忽然开了口。
?
“这一顿鞭子我是替你挨的。”
荣怀谨默默抿了抿嘴唇。
“大帅一向多疑,如果不是把他逼到下不来台的程度,他是绝对会跟荣总理死磕到底的。”
听到这,荣怀谨动作顿了顿,却并没有开口。
辜明廷看着前方雪白的墙壁,继续道:“我希望你不要让我觉得自己瞎了眼。”
荣怀谨低着头,看着辜明廷背上的伤口,末了他微微吐了一口气,垂眉道:“你放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明廷开始收买人心了23333
俩人先合作再有感情的,辜明廷其实比怀谨性格更自私孤僻一点,他这个时候做这种事多的也是为了他自己,不过之后怀谨会渐渐感化他的
☆、偶遇
荣怀谨这是头一次在辜明廷面前露出了和软的情绪,他想到了一件事。
当年他还是个孤儿的时候,生了大病,肺炎。八爷收留他,把他带到医院去治病,八爷当时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要没用的人,如果你能证明自己有用,你这条命我就帮你捡回来。
他那个时候做了一件事,就是翻身从床上下来,跪在八爷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我想活着,所以您放心,只要您让我活着,我什么事都帮您做。”
这个承诺其实相当于空口白话,但八爷听了很高兴,就这样,荣怀谨保住了一条命。
辜明廷要收买他,他很清楚,不过他愿意被辜明廷收买,因为像辜明廷这样的人,虽然心狠手辣,但至少他足够理智,不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荣怀谨取了药膏给辜明廷涂在背上,这会他动作放慢才发现,辜明廷身上有不少伤疤,有鞭伤,似乎还有烫伤。
当兵打仗的人身上有点伤口无可厚非,但辜明廷身上的伤分明就不属于那一类,不是那种大开大合光明正大的伤口,而有些刻意被折磨的阴损意味。
荣怀谨在想这件事,而辜明廷却在想另外一件事——荣怀谨的手指微凉,又很柔软,指腹上没有什么茧,摸在伤口上却相当于另外一种奇异的折磨了。
被这种似有若无,酥酥麻麻地感觉折腾地够呛,辜明廷有些心烦意乱,所以他忍不住翻身道,“你——”
“什么事?”荣怀谨抬起头。
辜明廷觉得自己这个情绪来得太突然又奇怪,半截话掐在嘴里说不出口了,最后他问:“上好药了么?”
荣怀谨微微一愣,“还没有。”
辜明廷哦了一声,又转过身来趴在了沙发上。
辜明廷这个举动有些奇怪,荣怀谨便只当他是不耐烦,快速地把药上好之后,荣怀谨自己起身拿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道:“药膏应该还得等一会才能干,需要缠绷带么?”
“不用。”
荣怀谨听到这话,缓慢地眨了眨眼,思索了一下,然后道:“军长还有什么吩咐?”
还有什么吩咐?
辜明廷一时间也被荣怀谨这句话问住了,按道理来说是没有了,可这会辜明廷又不太愿意放荣怀谨走。
迟疑了片刻,辜明廷起身松松地把军装外套披上,看了一眼坦然站在自己面前的荣怀谨道:“刚才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荣怀谨目光动了动,“军长放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辜明廷自然再不好留人,所以他只有摆摆手,“去吧。”
荣怀谨点点头,便转身出去了,临走的时候他侧过脸来带上门,无意间发现辜明廷正坐在书桌上看着自己这边,目光淡淡的。
这让荣怀谨关门的动作微微顿了顿,但很快,他就走了出去。
辜明廷一条腿曲起,一条腿悬空坐在书桌上,黑亮的军靴靴头微微翘着。
明明是个吊儿郎当的不正经姿势,却被他坐出几分修长风流的味道来。
辜明廷盯着自家书房的门很是发了一会呆,然后他觉得脸上有些汗,便起身拿了毛巾过来擦了把脸。
毛巾捂到脸上,一股浓烈的膏药气味就传到了辜明廷的鼻孔里,辜明廷立刻便扔了毛巾。
然后他想起来,这毛巾是刚才荣怀谨擦过手的。
雪白的毛巾落在红木地板上,显得分外鲜明。
辜明廷沉默了一会,弯腰将那毛巾拾起来,扔到一边的水盆里,然后他便叫张管家上来收拾残局了。
·
荣怀谨离开之后,便直接叫了黄包车去医院,既然是说了出来看荣怀文的,总得要有个根据,不然回去也难以圆谎。
黄包车在医院门口停下,荣怀谨本来准备直接上楼,却忽然嗅到了门口卖红薯的香气。
他一下子就有点饿了,这几天早上一直是粥和小菜,虽然养生但也吃不饱,今天中饭还没吃就跑了这么多个地方,胃自然而然地就抗议了起来。
想了想,荣怀谨走到卖红薯的摊子前面,让摊主称了两个大的,用牛皮纸包起来,正在他低头掏钱的时候,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喊了他。
“二少。”
阮玉贞的声音清亮又柔软,带着几分弱柳扶风的气韵,凡是听过一次便忘不了的。
荣怀谨回过头来,便看到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袍的阮玉贞从一辆黄包车上下来。
结清了账,荣怀谨就快步迎了上来,道:“好几天不见了,班主和赌场那边没有再为难你吧?”
可没想到走到近前一看,荣怀谨自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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