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阴阳师晴明的就算了、这个疑似撬墙角的夜叉也算了,为什么连最不该理直气壮的八神你也是这样?
哦,失忆了。
冷漠.jpg
仔细想想,莫非八神会失忆是被大天狗大人料理过了?转着些有的没的念头,鸦天狗最终还是没有坚守,磕磕绊绊地说出了他眼中的八神。冲动果然是魔鬼,而忠诚不等于能够保守秘密,这还和智商有关。
对了,大天狗不认为这是秘密。
——因为他并不知道某只鸦天狗是如何脑补的。
“当时!大天狗大人已经倒在了八神大人怀里,你们知道情况有多危急吗?”说着说着,鸦天狗便找到了节奏,停不下来了,“虽然我知道自己和大妖怪之前的差距,但对大天狗大人的担忧占据了一切,我立刻就俯冲下去——”
埃兰打了个呵欠。
不知为何,一听这种抑扬顿挫、富有激情、好似出征前誓师一样的讲述方式,他就条件反射地想睡觉。
“呃……”
鸦天狗卡壳了。
夜叉懒洋洋道:“继续啊。”
鸦天狗垂头丧气,“八神大人仅仅是看了我一眼,我就动不了了,吹了一晚上的风。早上的时候,我能动了,不久大天狗大人出来了,那时候八神大人就不见了。”他留了个心眼,没有说出大天狗大人对八神能力的评价——石化。
妖怪和阴阳师的阵营是对立的。
即使偶尔有几个跨阵营的好友,也不能影响大局,何况八神还失忆了,是不是留有本心还两说……这就很奇怪了。
在弟弟的房间里,除了某些不可描述的图册,当然也有流传于市井之间的一些话本,热爱脑补的鸦天狗在理清了这宅邸中的居住者后,分分钟在脑内补充了许多细节,完成了一本关于恩怨情仇阴谋诡计的册子。
看看吧,在妖怪和人类之中都很有影响力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在黑夜山失忆了,同时捡到了同样失忆的大妖怪八神,并且八神的力量被限制住了……鸦天狗再次体会到了力量上的差距。
晴明和夜叉他一个也打不过!
默默按下抢了八神就跑这个诱人的念头,鸦天狗又伤心地想起,不离开的话,他甚至没有办法和大天狗大人传讯。
为什么晴明要把式神全留下?弄得他也回不去爱宕山……果然心机深沉。
静观其变吧。
被心机深沉的晴明此时心情很是微妙。
尽管看出鸦天狗说的话有些是他自己的想法,但真实的部分也很容易判断。爱宕山的大天狗……和这样的大妖怪扯上关系了吗?晴明打开蝙蝠扇,遮挡住了脸上的神情。
夜叉表情不怎么好,显然也想起了差点命丧于羽刃暴风的时候。
那时候,他拖着重伤的身躯走出了大天狗可能管辖的范围,找了个山洞养伤,在伤势没好全的时候,报完了仇。
正是为了遮挡伤口,夜叉才穿上了衣裤的,后来有些习惯了,便没再做改变。
复仇之后,做什么呢?
紫发的鬼在乡野游荡,无聊地踢开脚下的石子,将暗处窥探的视线打掉一道。
都是些没胆的货色……这样想想,曾经来讨伐他的那些人类都被莫名其妙地石化,也是那个少年模样的陌生妖怪干的吧?
夜叉倒是不介意背锅。
如果以往他还可能找上门去,现在也不会了,毕竟被救了一次。他并不是那么不知好歹。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可以珍惜的东西……好无聊啊。
找点事做吧。
鬼之瞳对上了暗处的视线,鬼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杀、杀、杀……夜叉眼中的红光日益加重,血光蒙蔽了理智,直到不远处,出现了一道“门”。
消息灵通点的妖怪都知道,那是阴阳师在召唤。
夜叉对此本是不屑一顾的,直到察觉到了似是熟悉的气息。——暴风席卷之中,羽刃倾覆之下,护住自己的气息。
这次,轮到他来了。
不知道身旁的鬼在心中许下了承诺,对于鸦天狗的叙述,埃兰仅仅给出了一个反应,“我不记得我喜欢……等等,大天狗是狗妖怪对吧?”
空气突然安静。
鸦天狗怔了会儿,才莫名其妙道:“是天狗妖怪。”
“跟狗没有关系吗?”
“没有。”
“也没有狗耳朵?”
“……没有。”
“那为什么要叫‘天狗’?”埃兰认真脸,出乎意料得对这个问题很执着。
“……”
虽然很想反驳,但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鸦天狗不甘退散,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晴明。
失忆的大阴阳师:“……”
晴明假装没看到。
“休息吧,夜晚不要吵闹。”被追打声惊醒的阴阳师只披了件外衣,神色间难掩疲倦,“八神,回房睡觉。”
少年乖乖应了。
尽管在夜叉和鸦天狗出现后,被划分到“妖怪”的范畴里,可晴明和神乐显然还是把埃兰当人类的。一是习惯,二是少年不但没有妖怪的特征也没有妖力,相反,他的体内蕴藏着的庞大而驯服的灵力,这便是为何本属于阴阳师的召唤能够被埃兰瞬间掌握的原因。
关于少年的身份,晴明有许多猜测,如果他思考的方向不错的话,八神可不仅仅是大妖怪而已。
夜更深。
式神们都有自己的习惯,并不都像人类那样住在房子里。
管狐钻入了他的竹管,和小白一起睡在晴明的卧室外;萤草、山兔、座敷童子结伴占了一间房,两个生长在山野间的小妖怪在座敷童子的指导下好奇地使用着人类的器具,魔蛙趴在床边,几乎把落脚处全占了;蝴蝶精化作只浅紫色的蝴蝶,栖息在樱花之中,浅紫色的翅膀融入粉云之中,睡得很熟,便是方才的打闹也没有吵醒她;鸦天狗飞到樱树上去歇着了,夜叉则宿在了埃兰房里。
别误会,不是一张床。
他给自己打了个地铺。
鬼并不是那么需要睡眠的,于是夜叉就这般坐在铺上,保持着背靠墙的姿势,像是在想些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埃兰觉得有些眼熟。
这样的场景……一人睡在榻上,一人守在榻边……鸦天狗说,他曾经就是这么对待大天狗的?可是,在夜叉和鸦天狗的描述中,大天狗既不是狗妖怪,又没有软绵绵毛茸茸的耳朵,自己干嘛要守着呢?
不想了。
明天去摸摸小白。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小白:啾啾啾???
翌日。
埃兰是被院子里的声音吵醒的。
他揉了揉眼睛,“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低沉的声音回答道:“昨晚你召唤出的那条鱼不见了。”
院子里有池塘,尽管对于这条鱼的体型来说小了些,它稍微游一游就要碰壁,但埃兰等人又不是真的要养它,只是吃之前先放在水里避免死掉而已,于是就把它搁在了池塘里。
清晨天还蒙蒙亮,惦记着这件事的小白就口水直流地带着小伙伴管狐去看鱼了。
新鲜美味的大活鱼!
……大变活鱼。
是的,鱼不见了。
那样的体型,根本没有藏,执着的小白仍然找遍了整个院子,还一度怀疑是被谁偷吃了,急得团团转。
埃兰在换衣服。
轻薄的里衣除下,现出少年白皙的身体,并不瘦弱,是种流线型的美感,肌肉随着动作偶尔显出轮廓,和夜叉的雄健阳刚不同,但也是一种美,纤细优雅,更符合京都上层人类的审美。
接过夜叉递过来的和服,埃兰换上,两人都没觉得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妖怪和人类的观念,本就不同,礼仪这种东西,想用就用,要说一定遵守就免了。
少年又倒在了榻上。
长长的黑发凌乱地披散,柔顺若水,晨光在其上游移不舍离去,带出金色的光泽;剪裁得体的和服折了一角,将印染的浅草色纹路隔断。少年的举动和姿态有诸多不妥之处,但映着那张秀丽的脸,便也不算什么了。
夜叉闲闲地想着,又觉得自己太过无聊,竟然还把曾为人类时的标准拿出来。
“不想起?”
“嗯。”
紫发的鬼重新坐下来,看起来是打定主意要寸步不离了。
埃兰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尽管失去了记忆,有些东西是太过长久而形成的天经地义,比如说,有人守卫服侍,无人敢于亵渎。
不过,鱼怎么会不见的?
还想吃吃看呢。和晴明在街上买的鱼不同的种类,应该会很好吃吧?整个院子都找不到的话……
少年闭上眼睛,细细地感受着体内的力量。
作为被他召唤出来的存在,他应该能感应到才对——
荒川之主:???
第28章 阴阳师
黑暗本源之广博,远超人类的想象。
正因为此,和式神的契约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十分不起眼加不好找。
力量如同海洋,在本源深处波动,而在这广阔无边的海洋中,有三条细细的支流。可以确定的是,在失忆之前,自己是没有召唤过式神的……对啊,他又不是阴阳师。妖怪也可以有式神吗?
这样不是太作弊了吗。
埃兰突然跑偏了思路,在自己到底是妖怪、人类还是其他不知名物种的问题上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想起本来的目的。
唔,昨晚明明没感觉那条鱼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连晴明都说它就是一条普通的鱼来的……但普通的鱼是不能签订契约的。一方为灵力,一方为妖力,这才是专供人类阴阳师使用的召唤咒术。
也就是说昨晚大家都被耍了吗?
好厉害呀!
坚定了要把对方找出来的决心,埃兰分辨着三条支流。
其一血腥邪肆,是夜叉的;又一活泼跳脱,是鸦天狗的;还有一支……
他有些惊讶。
即使那支流的粗细——即妖力的强弱——比不上SR夜叉,但已经比R级的鸦天狗要强了,而其中的暴烈傲慢,却是夜叉比不上的。
有秘密?
很有意思的样子呢。
少年睁开双眼,朝着夜叉露出了笑容,“我们走吧!”
一个晚上,便从普通的鱼变成妖怪,不是很好玩吗?
埃兰果断把这个情报共享了。
众人都眼巴巴地望着晴明。被寄予厚望的大阴阳师心中暗暗庆幸自己这几天都在努力学习,看着同伴和式神——小白闹得这一会儿,大伙都聚集起来了——思索着道:“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历,R级的鱼妖怪,是不能离水太久的。”
小白动了动耳朵,“它在附近的水里是吗?”
这似乎是唯一的推论了。
式神们分散开来去找大鱼,他们之中很多是素食的,比如萤草,但女孩们显然把这当做了一个好玩的游戏,嘻嘻哈哈跑了出去,鸦天狗也被活泼的山兔喊上,作为空中支援跟去了。
晴明好笑地摇了摇头。
似乎,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呢。
神乐拉了拉他的袖子,仰头,“晴明,不需要跟着吗?”
“没关系的。”
银发的阴阳师回应。
他的住所,靠近京都“鬼门”——阴恶之气所聚、百鬼所居。
天皇为了震慑恶鬼,使其不敢来犯,令拥有退治妖怪之力的阴阳师们都在鬼门东北面择地居住,因为没有其他人住,所以阴阳师们的宅邸都很大,外出时也要走上一段路才能遇见人。
这里的“人”,指的是普通人,如果遇见的是其他阴阳师的话,更不要紧了,他们都很明白,堂而皇之出现在阴阳师聚集地的小妖怪,只要不是发疯,就不会、也不敢有什么坏心思。
“嗯。”
神乐信赖地点头,很快放下这件事,看向埃兰。
少年在院子里转圈。
埃兰的模样看起来有十五、六岁,已经可以成家立业了,但在天真的表情渲染下,做出这个举动还是让人觉得很合适,可夜叉就不行了——紫发的鬼跟着他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后,黑线地停了下来。
这样转悠真的能找到失踪的大鱼吗?
夜叉很怀疑。
他瞄了眼一边的晴明。
银发的阴阳师很淡定地在石桌上置了纸笔,一派悠闲。
啧。
埃兰在池塘边蹲了下来。
嗯,昨晚放养大鱼的那个池塘。
大鱼会吃小鱼,因此,在把大鱼放进去之前,埃兰和神乐就把原先在里面的几条红鲤鱼捞起来放在木盆里了,这些生活一直非常惬意的鱼性子平和,即使换了个面积小许多的地方住,也没有调皮甩水,更别说跳出水面了。
现在大鱼不见了,正好让鲤鱼回家。
神乐端着木盆过来,没有急着往下倒,而是问小伙伴:“怎么了?”
埃兰在思考问题,“红鲤鱼的幼崽是什么颜色的?”
“应该是红色的?”
神乐也不能确定,于是将问题抛给了晴明。
还没有捡起此类知识的某阴阳师:“……”
围观的夜叉摸了摸下巴,“我看过小鲤鱼,是红色的。”
“所以这条是外来的?”
随着埃兰指向的方位,慢悠悠走来的夜叉看见石缝和泥土之间停着一只同色的鱼苗,它太小了,神乐揉了揉眼睛细看,才终于找到了那小小的身躯。晴明也过来了。
阴阳师若有所思,“是不是被风吹过来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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