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泠听出弦外之音,问:“后面的?有哪些?”
马路说:“叶小姐,虽然现在家里由您做主,但我跟的是徵羽小姐,如果这事情确实有眉目能操办,我需要向徵羽小姐汇报,请她定夺。在那边做事,安保是个大问题,但这是我的长处,我们也可以出些力。”
叶泠明白马路的意思,这事情不能避开温徵羽,也就是说如果避开了温徵羽,那么他有可能不会谈下去。她略微一想便明白过来。马路要立稳足,少不了要靠温徵羽,有什么都得算上温徵羽一份,他如果甩开温徵羽,且不论会不会被清理门户,风险也是成倍地上升。如果温徵羽能够出来管事,马路都不用找连昕和她,直接找温徵羽,由温徵羽张罗了。温徵羽不管事,里里外外的事情由她打理,所以,才有马路把资料给连昕,连昕再找她,他们三个人一起坐在这里商谈。马路多多少少的还是防着她的,担心她对温徵羽不利。
叶泠说:“行,如果这个项目能行,按照投入和出力算分成。亲兄弟,明算账,一项一项地掰扯清楚。我这里能投的就是钱和如果要开拓国内的销售市场,能跑跑渠道之类的。”
他俩正谈着事,连昕过来了,问:“聊成什么样了?”
三人合计了一番,连昕说:“这样,马路,你安排安保,叶董,你安排一支项目考察小队,让他们跟着我一起过去看看。正好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四婶,顺便过去探望探望。”
叶泠的眉头一挑,倒是没多说什么,只笑了笑,说:“好啊。”
叶泠和连昕他们谈完事,和连昕一起回连家老宅。
老先生过世后,连昕搬回老宅住了,他是回家,叶泠则是去接温徵羽。
她到家的时候,温徵羽已经吃过晚饭陪着老太太出去散步去了。
温徵羽散完步回来,见到叶泠居然在,顿感惊喜。叶泠都过来了,她也不惦记回自己家住,拉着叶泠在连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两人一起去上班。
周一上午九点半,公司开会,温徵羽跟着进入大会议室,才发现居然不是每周的例会,集团各部门负责人,以及分公司的负责人都来了。这次的会议是董事会议过后下达的年度指标会议,以及总公司和子公司的人员变更调动会议。许多重要的决策都在这个会议上发布。
温徵羽的职位只是个小助理,是没有资格上桌的,拿个小本子,坐在会议室的角落旁听集团大佬们开会。
……
花店送花的小伙子按照订单给的地址急赶慢赶的终于在十点半以前赶到集团前台,告诉前台:“叶泠的花。”
前台看着送花的抱着一大束玫瑰花,正在想谁居然敢在董事长大发雌威的关头搞办公室浪漫,就听到是董事长的名字,她连花都不敢接,直接告诉了小伙子叶泠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让他自己上去。
小伙子搭电梯上楼,感觉就是这家公司真大。他进入大厅,又看了眼订单地址,上面只写了公司地址和要求送到叶泠的办公室。这么大的公司,他哪知道叶泠的办公室在哪,对方也没留叶泠的电话,他只好站在办公室大厅门口大声喊:“谁是叶泠,你的花。”
这一喊,办公室里的人都听到了这喊声,所有人一起回头。
小伙子见有人路过,又问:“知道叶泠在哪吗?”
路过的那人看看花,再看看送花的,指指正在开会的大会议室门口。
小伙子忙着送花呢,送完这家还有下家要送,当即道了声谢,急匆匆地推开大会议室的门喊:“叶泠,你的花……”喊出声才见到有好多人正在开会,很多视线齐刷刷地看着他。
他看看办公室的人,再看看订单要求,顿时明白——哦,原来是要当众表白啊。
小伙子很为客户着想,他想起偶像剧里常见的戏码,于是清清嗓子,大声说:“叶泠,你的花!”他还帮客户念了段花语:“九十九朵玫瑰,我爱你至死不渝!”
温徵羽直接把脸埋在了记事本里。她都不知道是该给五星好评还是该给负五分差评了。
叶泠愣了下,再扭头看向把自己埋成鸵鸟的温徵羽,顿时莞尔,她抬手招呼那送花的小伙子,说:“这。”
小伙子一看,哟,是主席位上坐着的大美女。他挺直胸膛,在众目睽睽之下过去,双手把花递给叶泠,说:“您的花。客户交待,一定要亲手交到您的手上。”
叶泠收了花,签收后,说:“谢谢啊。”又回头看了眼还把脸埋着的某人,大大方方地把那扎眼的玫瑰花摆在她面前的会议桌上,继续开会。
温徵羽的脸红得都要滴血。她暗暗咬牙,心说:“是让送到办公室,不是送到会议室。”她很想把楼板撬开条缝钻进去遁走,再也不要来上班了。
她听到短信响,悄悄地摸出手机,原以为叶泠会以为那番话是她让说的,对她表白之类的,她努力地看了半天,只见上面写着:别一直埋着头,当心头部充血。
温徵羽特想给那小伙子打电话,让他把花收回去,说送错了。
她深呼吸几下,平复好情绪,再绷着脸抬起头,装成没事人一样继续听着大家开会,努力无视周围那有意无意扫过来的目光。
她想大概用不了多久,她的脸皮也会经历千锤百炼成为刀枪不入。
温徵羽坐得笔直笔直的,脸绷得紧紧的,内心有一口老血想喷还喷不出来。
第一百七十章
会议分为上下两场,中午午休。
叶泠上午场会议结束后,把她的笔记本电脑和资料文件等东西交给身旁的秘书,她自己抱着那一大束玫瑰花转身走到温徵羽身边捞着温徵羽的胳膊把她拉起来,笑得眼牙不见眼,说:“徵羽,你送的花,我很喜欢。”
温徵羽看叶泠都快被玫瑰花给埋了,再看大家都朝她看过来,很想埋到花里不出来。她绷紧脸,一本正经地说:“叶董,自重。”假装花不是她送的。
叶泠笑如春风眉宇间尽是得意,“我都收到花了,还自重什么。”右手抱着花,大大方方地挽着温徵羽的胳膊往外走,分明是在向所有人显摆她收到花了。
温徵羽用手抚住额头,无地自容。
她陪叶泠吃过午饭,找秘书长写了张假条,带着卓耀去郊外的茶山看茶去了。
明前茶产量少,向来有明前茶贵如金一说。本地盛产龙井,她又爱喝茶,再加上每年送人也少不了茶,有几家相熟的茶园。
眼看新茶就要开采,她亲自去看看,顺便多预订些,叶泠那里得帮忙备一份,她外婆家和连昕那里也备上送些,再有就是通过老太太新认识的一些亲戚和家里有几代交情的人家也得送一份。
她看茶的时候,又给她二姑打电话,问她二姑什么时候回来,要帮她二姑订多少茶。
温时纾告诉她现在每天都忙着和不同的人谈卖产业的事,一时半会儿没空。
温徵羽还是有些担心康家的人找她二姑的麻烦的。
温时纾:“他们哪有空找我麻烦,自己先吵起来了。”
温徵羽又八卦了一回。
温时纾说:“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老康他外甥开公司,有些检查不过关需要整改,他外甥报老康的名字让检查部门的人通报了。内里好像还有点别的事,老康想让他外甥把公司关了或卖了,他外甥和大姐正在闹腾。”
温徵羽不明白:“有什么好闹腾的?不过关就整改。”她很怀疑老康让关公司,和叶泠揪住老康的小辫子有关。
温时纾愁怅地叹口气,说:“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有些企业盈利本身很低的,通过偷税漏税和压榨员工劳力各种方法来减少成本。税收、消防、排污这些样样都是钱,一旦整改了,那成本就得上升,但是又有别的企业低价竞争,涨不起价,就只能关门了。”
温徵羽问:“没找你闹吧?”
温时纾说道:“放心吧,欺负不到我头上。”
温徵羽知道肯定是到她二姑那闹了。她赶紧问怎么回事。
温时纾磨不过温徵羽,只得告诉她。老康的两个姐姐找到她闹,说她拿了老康的钱,说她的公司有一半是老康的,老康是占有股份的,说她现在卖公司是要独吞财产拿走他们康家的钱。她当时正和客户谈生意呢,这事就这么闹出去了,然后老康就被调查了。康柏以为是她从中作梗,也找她吵过两回。
温时纾说:“等我卖完产业我就回去。”
温徵羽听着都为她二姑难受,说:“那你早点回来。”
她和温时纾通完电话又打电话向齐纬打听。
齐纬说温徵羽:“你那表哥简直脑袋有坑。放着自己亲妈不亲近,放着自己亲妈这么粗的大粗腿不抱,跟傍着他们两父子的姑妈和表兄弟凑一堆来坑自己亲妈。他那几个表兄弟要是成器的还行,做生意就正正经经做生意,成天想着跑关系走后门,打着他们两父子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惹事。”
“你二姑那你不用担心,卖产业不是一天两天能卖得完的,买方还得评估,中间还有交易手续,最快也得好几个月。”
齐纬又问了温徵羽的恢复情况,她因为约了人谈生意已经到地方了,与温徵羽聊过几句便挂了电话。
温徵羽把明前茶和雨前茶都订了一批,正巧遇到过来看茶的茶商,又找他们订了批别的地方的新茶。
她坐上车后,想起她二姑的事,心里略微有点犯堵,但又不好说什么。
她以为晚上叶泠会回家挺晚,没想到九点刚过就回来了,这让温徵羽颇有些意外和惊喜,当然这惊喜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被叶泠抱在怀里的那束玫瑰花打败了。
温徵羽是真没想到,叶泠在公司臭美了一通还不算完,居然还把花抱回来。
叶泠去找来大花瓶,费了半天劲,才把这么大一束枚槐花全装在花瓶里。
她说温徵羽:“你可真实诚,这花送得份量可真足。爱我至死不渝这么肉麻的话你都说得出来。”
温徵羽:“……”不是她说的。
叶泠笑盈盈地看着温徵羽,说:“看不出来你还闷骚。我还是喜欢听你亲口说,别借人的口说多没诚意。”
温徵羽在很认真地考虑:她可不可以把叶泠打出去。
她还没等她考虑清楚,叶泠已经放下窗帘,当着她的面把自己扒光了。
温徵羽瞬间瞪圆眼睛惊诧地看着叶泠,心想:“这是要做什么?”
叶泠上前,搂住温徵羽的腰,吻住温徵羽的唇。
温徵羽眨眼,再眨眼,脑袋瞬间糊成了浆糊,为叶泠接下来要做的事闹得脸火辣辣的,心脏跳得想要蹦出胸腔。她控制住心头的紧张,说:“你当心感冒。”正想问叶泠要不要上床,叶泠已经放开她去了浴室。
温徵羽顿时明白是她想岔了。叶泠扒光是要洗澡,再顺便过来亲她两口,没别的意思。她当即把所有的话和想法全咽回了肚子里,扭头去了书房。
叶泠洗完澡出来,发现温徵羽不见了,她打电话给温徵羽:“去哪了?”家里大、屋子多就是这点不好,找人不好找。
温徵羽回她:“书房。”
叶泠说:“你一个睁眼瞎又看不了书画不了画,跑书房做什么?”
温徵羽懒得和叶泠生气,默默地挂了电话,继续去检查她书柜里有书有没有受潮发霉长虫子。她之前有五点二的视力,叶泠近视一百五居然有脸嘲笑她是睁眼瞎。
叶泠毯绒绒的睡袍,穿着绒裤,趿着毛拖鞋悠悠哉哉地去到书房。她见温徵羽站在那捣腾书柜里的书,也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在单人沙发中坐下,看着温徵羽忙碌,顺便把马路联系的能源项目的事告诉了温徵羽。
她说:“昨天谈到要去考察的时候,连昕不经意地提了句他五婶。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你小舅妈在那边。”
温徵羽知道叶泠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些,她扭头看了眼叶泠,说:“有话直说。”
叶泠说:“你家能在中东那边养出马路他们这样的安保队伍,从这点就能看出你家在中东的生意不小,怎么都得派个自家人过去打理才能放心。我想应该是你小舅妈在那边。”
她对于连怀信的老婆和孩子是相当好奇的。连老先生去世,他们三人都没有回来,连家的人也没有提起过他们,就好像这三个人不存在一样。如果不是有马路他们从中东被调回来,她压根儿想不到连家在中东还会有生意。
叶泠把心头的困惑告诉了温徵羽。
温徵羽说:“小舅说两个表弟在国外念书,舅妈在国外带孩子。”
叶泠看温徵羽也不知情,便不再提她小舅妈的事,问起温徵羽对于能源项目的想法。马路给温徵羽从中要走了三成好处的。
温徵羽说:“没想法。”她压根儿没接触过这些,她问:“能源项目是什么能源?”
叶泠抚额,反问:“中东那地方产什么?”
温徵羽愣了下:“石油?”她下意识地想到石油和石化两家龙头企业,说:“石油和石化?这是属于国有企业市场吧?”
叶泠没好气地说:“加油站还有私企呢,况且原油提炼也不是只能开加油站。”她就算是钱多拿去打水漂,也不会跑去石油和石化那找虐。
温徵羽:“哦”了声,没下文了。
叶泠被温徵羽彻底打败了。她突然就理解了马路为什么会先把资料递给连昕而不是给温徵羽了。
和一个画家谈能源、谈工业,对牛弹琴大概也就这样了。
温徵羽检查过她的书没受潮发霉长虫便放了心,她对叶泠说:“你把资料给我一份,我回头找人看看。”
叶泠惊叹地看着温徵羽:她还能找着人看这种跨国项目。
她再一想,温徵羽认识的人多,说不定就有接触这一块的。
她便把带回来的资料给了温徵羽。
然而,叶泠做梦都想不到温徵羽会把这项目找谁帮她看。
第二天,温徵羽带着她去章太婆那蹭早饭,蹭完早饭就说有一个项目,她和叶泠都不懂,让章太婆帮她看看。
然后,叶泠就见到温徵羽把她昨晚给的资料原封不动地从包里抽出来转手就给了章太婆。
连昕吃完早餐,正坐在沙发上喝咖啡提神,一眼认出愁人精拿出来的资料,顿时“噗”地一声把咖啡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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