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瑜,你三岁抱到我膝下养大,我也曾将你视作亲生儿子。”安国公夫人丝毫不畏惧,将往事缓缓道来,“你说,若无我当日教养,你有今日的成就吗?”
说完这段话,安国公夫人便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等等。”就在安国公夫人要走出会客厅的瞬间,方瑜开口叫住了她。
安国公夫人站定,看向了方瑜,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你这法子,可用一次,没有第二次了。”方瑜终究是答应下来了。
安国公夫人露出了一丝笑意,“待我回府,便让安国公上折子,请封宋姨娘。”
宋姨娘正是方瑜的生母。
方瑜并不恨安国公夫人,甚至还有些感激。
毕竟如果没有安国公夫人当年冷酷的教导,他不可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并受封为镇北王。
在他位高权重的时候,安国公在安国公夫人的劝道下,并未来占过任何便宜,同样的,在他落魄时,安国公府也没有提供任何帮助。
安国公夫人也是一个称职的嫡母,她不迫害庶子庶女,也不喜欢去为难姨娘妾室唯一做的一件出格的事就是曾经在方瑜春风得意的时候,指使手下打断了他的手腕,让他不得不弃笔从戎。
这么想着,方瑜问了出来:“当年,为什么要派人打断我的手?”
安国公夫人并未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迟疑了一下才回答:“你年少无知,得罪了京中权贵,他上门来要你的性命。”
最后却只让人打断了他的手腕。
“好。”得了答案的方瑜笑了笑,“我会将方言璟带回来的。”
“只有这一次,我放过他了。”
“没有第二次。”
即使改朝换代,方瑜依旧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无须通报就可以进出宫廷。
但方瑜还是递上了面圣的折子,等到明玉召见了才进宫。
明玉正在乾清宫中逗皇太女,两人一大一小,倒有几分相似,明玉见了方瑜,亲昵的说:“何必如此小心。”
“自然是臣有求于陛下。”明玉不必昭清,方瑜每次都要拿出十二分的心思来应对,不敢走错一步。
“是为了什么事?”明玉先问,后许了个承诺,“无论什么事,孤都答应了。”
“臣谢过陛下。”方瑜回道,“臣此次进宫,是想将方言璟带回安国公府。”
明玉将方言璟留在宫中,本就想让方瑜欠她一份人情,此时方瑜提出这个要求,自然是爽快的答应了。
“他正在长乐宫中,也不知道算是暂住宫中的臣子还是……”明玉话中的意思是,是否要抹去方言璟与昭清的过往,让他当回安国公的世子。
方瑜自然不愿意,他进宫要人本就是舍了面子,如果让方言璟以暂住宫中的臣子的名义回家,岂不是要欠下更大的一份人情。
“方言璟与昭清鹣鲽情深,世人无所不知。”方瑜说了一句。
让人活着回去就不错了,还想清清白白的回去?
方瑜可是知道有几次杀机都是方言璟出的主意。
得了明玉的旨意,方瑜前去长乐宫接人。
中途正好经过了御花园。
御花园本是后宫中的美景,可今日一看却是百花凋零,园中重兵把守,竟无多余的人在。
方瑜多看了一眼,身边就有人解释,“恭顺候居住于此。”
原来是明玉嫌麻烦,当日昭清关押在了御花园的雨花阁中,就一直没挪动地方,将雨花阁做为了住所。
在雨花阁门口,方瑜余光一瞥,瞥见了雨花阁内的昭清。
短短几日昭清变化极大,未有人给他准备新衣服,还是穿着那日的里衣,显得十分狼狈。
他双目失神的坐在窗边,眼光不知落在了哪一点。
“方瑜!”昭清的眼珠子动了动,突然对上了方瑜的目光,“方瑜,救我!你这么喜欢我,一定会救我的对不对!”
昭清整个人趴在了窗台上,想要从窗户中爬出来。
奈何门口站着的侍卫限制他的出入,面无表情的将狭窄的窗户锁死,断绝了昭清唯一的光芒。
侍卫朝方瑜抱拳:“镇北王受惊了。”
即使关了窗户,还能听见内里传来嘶哑的叫喊。
方瑜面不改色,点了点头,“无事,恭顺王怕是神志不清,关在着御花园中不免惊扰了贵人。”
停顿了一下,方瑜提出了一个建议,“不如关在霜泉宫。”
霜泉宫是冷宫所在,偏僻至极,不仅如此,还是昭清从小长大的地方。
在霜泉宫,昭清一定会想起过去“美好”的回忆。
“卑职会向陛下说明的。”
过了御花园,不远处就是长乐宫。
昔日人来人往的长乐宫如今格外冷清。
还未走入长乐宫中,方瑜就听到了方言璟的声音。
“放我出去!你们这群奴婢,我可是未来的皇后,竟敢拦着我!”
可任他大喊大叫,没有一个宫人回应。
“我要见昭清!让他来见我!”
方言璟的身份尴尬,并没有参加当日的赏菊宴会,宫中也无人敢和他说当日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方言璟至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方瑜走进了长乐宫,看见了被侍卫拦住了方言璟。
“方瑜,我就知道是你!”方言璟更是激动得要推开侍卫,侍卫烦不烦胜烦,只能拔出了剑,逼他后退。
方言璟怕侍卫动手,立刻退后的三步,连气势都弱了几分,“方瑜,你来这里干什么?”
“接你回去。”方瑜懒得废话,直接说道。
“不!”方言璟却是以为方瑜要坏了他的好事,“我要见昭清!昭清不可能让我离开皇宫的。”
“他自身都难保,怎会想起你。”方瑜看见面前一副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容貌,不由觉得头疼,“和我走罢。”
“我不,我要留在宫中!”
方瑜不愿意与方言璟解释纠缠,直接给了身边的人一个眼神。
在宫中当差最重要的就是察言观色,宫人立刻就明白了方瑜的意思,拿了麻绳将方言璟绑起,又塞了一团手帕在口中,堵住了他的嘴。
方言璟本想反抗,可他养尊处优,哪里是宫人的对手,只能任人宰割,被人推着离开了长乐宫。
人要来了,方瑜自然是要回去复命。
明玉正坐在乾清宫中与淑国夫人一同品茶聊天,皇太女就坐在了明玉的膝上。
“陛下。”方瑜行礼,身后无官无职的方言璟被硬压着跪了下来。
“不必多礼。”
方言璟不能说话,却瞪大了眼睛。
明玉身上竟然穿着黄袍,方瑜还称呼她为陛下,那昭清呢?
方言璟的心中满是惊恐与疑惑,脑袋不停得转动,却没有在乾清宫中找到昭清。
明玉随意的交谈了几句,就让方瑜告退了。
除了方言璟,方瑜还带回了宫中的赏赐。
有精致的糕点,名贵的古董,价值千金的首饰,华美的锦缎等等。
其中最有心意的不过是一叠宫中的菜谱与一份喜容楼的房契,当初江容安为了筹备粮食,将喜容楼卖给了明玉,如今明玉又还了回来。
一出宫门,方瑜就让人把方言璟塞进轿子送回安国公府,看都不想看第二眼。
其余的赏赐自然是一股脑的给了江容安。
“这个菜谱……”江容安捏起薄薄的纸翻来覆去的看,他并不是厨子,看不懂上面是什么做法,但是各类描述看起来却是美味极了,“家中厨师会做吗?”
方瑜凑过去看了一眼,“大概不会。”
宫中御厨都是掌勺多年,基本功扎实,才能做出这些菜式。
“那有什么用?”江容安放下了菜谱,叹了一口气,“看的到吃不着。”
方瑜捏起一块鲜花饼,塞到了江容安的口中,“我再向陛下要个厨子不就行了?”
鲜花饼酥皮口感劲道,内里的玫瑰花馅香润柔软,江容安感受着满口的玫瑰花香,眉目间皆是笑意。
“那我不仅要吃宫庭菜式,还要……”
“还要什么?”方瑜问。
“还要你。”
江容安伸手将方瑜按在了木塌上,让他身上也沾染上了玫瑰花香气。
第43章
守在门外的金戈听见内里传来的声响,不自觉的红了脸颊,等了会儿,见方瑜没有传唤她,便悄悄的走了。
江容安躺在床榻上,将方瑜搂在了怀里,房间内散发着一股暧昧的气味,连点燃的熏香都掩盖不过去。
“阿鱼。”江容安用指腹摩挲着方瑜的肩膀,他的肩膀处有着一处陈旧的伤痕。
“嗯?”方瑜抓住了江容安不安分的手,“别摸了,难看。”
战场上刀剑无眼,方瑜身上自然是遍布伤痕,平日里倒是不在乎,但此时整个身体被江容安看在眼里,总觉得难看极了。
江容安俯下身,在伤口处亲了一口,留下一道红痕,“我没觉得难看。”
“这是十七岁那年,在西北留下的箭伤,那时候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兵。”方瑜推了推江容安的脑袋,“痒。”
江容安被推开,又换了一个地方,来到了另外一道狭长的伤口前面:“这一道呢?”
“是……”方瑜感觉到了心跳加快,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连话都说的零零碎碎的,“是二十岁那年……”
一句话说了半天,结果被干扰得根本想不起来了。
江容安伏在方瑜身上,轻声询问:“以后就留在京城吗?”
“应该不走了。”方瑜侧过了头,躲开了江容安,“怎么了?”
现在四海平定,方瑜是打算不再掌握兵权了,只要不沾兵权,明玉肯定是不会再猜忌他了。
方瑜征战多年,虽年纪不大,但身上都是难以康复的暗疾,也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更何况身边还有江容安。
两个人此时贴的十分相近,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江容安凑到了方瑜的耳边,朝他的敏锐之处呼着温热的气,“那以后,你身上不能再有伤疤了,只能留下我的痕迹。”
方瑜身体酸麻,竟是没反应过来。
没有得到许可,江容安就在方瑜身上的每道伤疤都留下了自己的痕迹,连最为隐蔽的地方都没有放过。
在战场上能坚持三天三夜不合眼的方瑜,此时一会儿功夫就在床上化作了一团春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等事情又一次结束后,方瑜累得连手指都不想抬起来了。
“阿鱼。”江容安年轻,抱着方瑜又是一阵蹭。
“停。”方瑜无奈的叫了一声,原本以为江容安是个小绵羊,没想到竟然是只小狗,总是凑到身边,食之入髓,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待在床上。
若是方瑜再年轻个几岁,定是愿意奉陪到底,可现在是腰酸得要命,再来一次是受不了了。
江容安想起什么似得,匆匆穿了裤子就下去,到外面拿了一碗东西回来。
方瑜本想问问是什么,却懒得开口。
“张嘴。”江容安坐到了床边,拿起勺子就喂了过去。
方瑜闭着眼睛,看都没看见就张嘴含了下去,入口的是软绵的小米,但除了小米以外还有一样东西,吃起来肥厚充实,肉质弹性十足,有这一股鲜味。
“什么东西?”方瑜感觉到不对,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碗中装着的是小米粥,里面还有着一片片鲜嫩诱人的海参。
“海参粥啊,太医说了你身体有些外强中干,内含暗疾,若是经历了房事,必定要补补……”江容安见方瑜脸色不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字几乎听不见,“肾。”
方瑜口中还喊着一口粥,是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方瑜最终还是将海参粥咽了下去,朝江容安勾了勾手。
江容安不明所以,还是将碗放下,凑了过去。
方瑜反手就把江容安压在了身下,露出了个妖冶的笑容,“说老子肾虚是吗?”
“没、没!”江容安很快就说不出话了。
因为方瑜自己动了起来。
绑的严严实实的方言璟被扔在了安国公府门口。
门房是看了好几眼,才敢开口叫道:“少爷?”
方言璟的嘴巴里塞着东西,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用眼睛瞪着门房,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唔唔唔!”
“少爷!”门房总算是上前,想要将方言璟身上绑着的麻绳解开。
可是他身上的麻绳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打了个死结,门房摆弄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诀窍,只能先把方言璟口中塞着的东西取了出来。
方言璟喘了一口气,骂了一声:“蠢货,还不先让我进去!”
周围早已聚集了不少路过的人,站在一旁看着热闹。
方言璟只觉得那些人都在笑话他。
“哦、哦!好的,少爷。”门房扶起来了方言璟,向安国公府内走去。
进到了府内,门房拿着剪子磨了好久,才把麻绳给剪破。
方言璟揉了揉被麻绳磨得通红的手腕,心里憋了一股子的气没处发,直接踹了门房一脚。
可怜门房,原本以为能得个奖赏,结果奖赏没得到,白白挨了一脚。
方言璟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正巧装上了安国公夫人身边的侍女。
“母亲在哪里?”方言璟认识这个侍女,平日里都是讨好他的,毫不客气的问道。
侍女却无平日里的和善,福了福身,公事公办的说:“夫人下令让少爷闭门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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