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悄悄的抬头打量着那位女子,她伺候方瑜多日,一眼就看出面前的女子换了个人。
不仅小荷发现了,江容安也发现了。
“公公,这位姑娘并不是我府上的人,恐怕是带错人了。”江容安拦住了要走的太监。
太监瞥了江容安一眼,慢悠悠的说:“公主殿下说是,那她就是从你府上带走的人。”
江容安忍住气,明白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问道:“那劳烦公公告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江公子。”太监提高的嗓子,尖锐的声音令人听起来难受极了,“要是想好好做生意,有时候就得不能管得太多。”
说完后,太监连贿赂都没要,就直接走了。
江容安看向了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的女子,开口:“这位姑娘……”
“公子。”那位姑娘福了福礼,“奴婢名为流霜。”
“小荷,先安排流霜姑娘住下。”
江家在京城中无权无势,就只有几个小钱,江容安好似接了个烫手山芋,不知如何是好。
他在宅子内走了几圈,不由自主的走到了方瑜居住的地方。
江容安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屋子的主人刚离开没多久,里面似乎还留有余温,江容安在小小的屋子内转悠了一圈,最终停在了卧室隔壁的书房内。
江容安记得在走之前,方瑜还在练字,到了书桌面前一看,果然有一张写满了字的纸铺在镇纸下面。
“多谢少爷连日来的照顾,隐瞒身份实属无奈之举,还望少爷不要见怪,就此告辞,日后有缘自会相见。”
江容安愣愣的看着面前写的留言,方瑜写的字偏行书,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如无大家指导,绝对达不到这等境界。
“原来你早就准备走了。”
江容安只觉得心中有些失落,在书房内枯坐了半日,才折起那份留言,小心的收好。
“京城总共这么大,总是有缘分能够再见面的。”江容安想到这一点,心情稍微好了点,推开窗朝着外面大喊了一句,“小荷,本少爷今天要吃虾仁馅馄饨!”
第13章
阿福觉得这几日自家公子的心情不好,费尽心思的想要让江容安心情舒爽,于是搜罗了大街小巷的美食,一一都送到江容安的面前。
“少爷,这家店的蛋黄酥最为出名。”阿福介绍着。
这是一家街边的点心铺,只有小小的一个店面,但排队的人却极多,里面飘来的全是糕点的香气。
阿福排了许久才买到蛋黄酥,献宝一般捧到了江容安面前。
“少爷,你快尝尝。”
江容安倒是不解阿福最近为什么这么殷勤,他接过蛋黄酥,拍了拍阿福的肩膀:“本少爷给你涨月例。”
蛋黄酥是新鲜出炉的,犹带着余温,表皮上撒着芝麻,咬起来酥脆喷香,里面是一层甜甜的豆沙,中心处包裹着一颗黄澄澄的鸭蛋黄,鸭蛋黄被咬破后,竟然还流出金黄的油水。
酥脆的表皮搭配着油润的蛋黄,与甜蜜的豆沙融合在一起,吃起来又甜又咸,但奇怪的是两种不同的味道混在一起,倒是风味独特唇齿留香。
“少爷,快看!公主出行了!”阿福惊叫道。
“什么?”江容安远远的看到了公主的仪仗。
“少爷,咱们去看看热闹吧。”
江容安没有拒绝阿福的提议,跟着人流一起过去看热闹了。
身为本朝最受宠的公主,明玉公主的出行仪仗可谓是奢华。
先是两名侍卫骑着高头大马在前方清道,后面跟着六位持着羽扇的太监。
再是公主所乘坐的马车,所用的马是四匹通体雪白无一丝杂毛的神驹,若是懂马的人看到,怕是要叹一声可惜。
等公主的玉辇华盖的后面是十六位宫女,她们手中皆捧着物件,有的捧得是更换的衣物,有的捧得是点心茶叶,有的捧着小凳,还有两位宫女是专门跟在公主身后捡掉落的首饰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惹得众人都跟上去想要一观公主的面容。
只可惜在公主要下车的时候,自有人在周围都围上一层帷幕,让人看不清里面人的容貌。
“真想一睹公主真容。”
“要是你长得好看一些,说不定能当上公主的入幕之宾。”
“公主来的是镇北王府?”
“我看怕是公主和镇北王也有点什么。”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猜测着公主为何来到镇北王府。
江容安却愣在了人群中,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跟在公主的马车边上。
奉命守在镇北王府的是近卫军统领张则,明面上是守着镇北王府保护镇北王安慰,但他还接到了皇上的暗旨,旨意是不让任何人进入镇北王府。
正因为如此,他才知道镇北王根本不在镇北王府内,只有一个擅长口技的能人在府内,那日日不断的药渣就是他想出来糊弄别人的。
张则见明玉公主来势汹汹,又拦不住这位最为受宠的公主,只好派了手下去通知皇上身边的海公公,自己则上前阻拦住公主,拖延时间。
“臣参见公主殿下。”张则走到明玉公主的马车前行礼。
张则低着头,过了许久明玉公主还是没有反应,他又等待了会儿,才抬起头看向马车。
马车内一点动静的都没有,唯有一位宫女站在马车边上。
张则没有忍住,先开口说道:“请问公主可有陛下的旨意?”
那位宫女——也就是女子打扮的方瑜反问道:“敢问大人是何官职?”
张则虽不解,但也是回答:“臣蒙圣恩,担任近卫军长史。”
方瑜又问:“那大人可知马车内是何人?”
张则回答:“是明玉公主。”
“大人好大的胆子,近卫军长史只不过从六品的官职,公主殿下是先帝亲封的明玉长公主,位同亲王,享五百邑俸禄。”方瑜脸色冷了下来,毫不客气的说,“竟然以下犯上,向公主讨要陛下旨意。”
张则被说的哑口无言,但还是竭力解释:“臣奉陛下旨意于此,若无陛下许可,无关人等不得入人。”
“孤竟成了无关人等。”
马车内传来了明玉公主的声音,接着就是驸马李维的附和。
“就是,公主殿下与镇北王心心相惜,神交已久,这等事可不是你这种小人能够知晓的。”
张则咬紧了牙关就是不肯松口:“臣奉旨做事,还望公主谅解。”
正在张则懊恼报信的人怎么还不回来的时候,驸马李维小心翼翼的扶着一只玉手出了马车。
“陛下有旨意,孤也有旨意。”
宫女将捧着的小凳放在地上,方便公主从马车下来。
明玉公主瞧都没瞧张则一眼,直径走向镇北王府,随口吩咐了一句:“把这人打发了。”
张则正要上前阻止,一直好声好气说话的方瑜一脚将他踹开。
“大人还是不要再阻拦了。”
一道冰冷的剑光横在了张则脖子处,他这才发现原来腰间别着的剑出现在了那个宫女的手中。
“我若是就此杀了你,陛下也只会问血渍有没有弄脏公主殿下的裙角。”方瑜将剑往下压了压,脖子处立刻就出现了一道血痕。
张则看了眼公主,又看了眼脖子处的剑,识时务的回答:“是……”
方瑜这才松开了手中的剑,跟在明玉公主身后进了镇北王府。
一干侍卫见首领都倒地了,也不敢阻止明玉公主,只得去将张则扶起。
“报信的人回来了吗?”张则摸了摸脖子,伤口不深却是一手的鲜血。
侍卫生怕惹恼了面色漆黑的统领,低声回答:“没、没有。”
张则果然一怒,大声骂道:“没用的东西!”
侍卫余光瞥见有人正朝这里赶来,连忙说:“统领,人回来了!”
张则顺着侍卫所知的方向看去,果然是报信的人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皇上身边的红人海公公。
“海公公。”张则快速的说了一遍前因后果,最后说,“未能拦住明玉公主。”
“愣着干什么呀!还不赶紧带杂家进去!”海公公着急的说,连声音都变了个调。
身为皇上近身伺候的人,外人不知道的事,海公公全都知道,这包括皇上对镇北王方瑜的所作所为,所以他一听闻此时就立刻赶了过来。
“是是。”张则也怕担上责任,直点头。
幸好明玉公主还未进到镇北王府的里宅。
“公主。”海公公上前,心想以他皇上面前的近侍这个身份,明玉公主多少也得给点面子。
明玉公主明知故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连海公公你这个大忙人也来了。”
海公公弯着腰赔笑道:“奴才是听闻明玉公主要来探望镇北王,这才匆匆忙忙的赶过来的。”
“怎么,难道孤探望身受重伤的镇北王,倒是什么大事一般,一个两个都拦着。”
“那倒不是。”海公公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解释道,“只是太医吩咐了要静养,公主这般贸贸然进去,说不得会加重镇北王的伤势。”
“海公公这么说,那孤就不进去了。”
海公公没想到明玉公主这么好说服,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镇北王如今是什么人在跟前服侍?”明玉公主问道,“唤上前来,孤仔细询问。”
这倒是难倒了海公公,镇北王其实并不在王府里,平日里伺候镇北王的人早早的就被关押起来集中看管了,现在根本没有人在伺候。
还是张则想了个托词,说:“镇北王伤势严重,怕是那些奴婢脱不开身。”
“孤听闻镇北王身边有两位花容月貌的侍女,一位名为银弩,一位名为金戈。”明玉公主指名道姓的指出了人,“就让她们二人上前回话就是了。”
“这……”张则根本没听说过有这两个人,就算有,也不可能叫出来回话。
“孤看你们根本没有用心伺候镇北王。”
“公主切莫生气,身子要紧。”李维哄道,“既然他们不用心,那公主亲自派人照顾镇北王就是了。”
以明玉公主女眷的身份派人照顾至今未婚的镇北王,说起来倒是有些不合情理,但李维绿帽驸马的名声太过深入人心,导致大家对他所说的话都没有异议。
“你便留下来伺候镇北王。”明玉公主指了指方瑜。
海公公和张则都默许了,毕竟一个宫女而已,在镇北王府内还不是随便拿捏。
李维也想到了这一点,加了一句话:“既然是奉了公主的旨意,那本驸马的这些侍卫就留在这里供你驱使。”
一个人容易解决,一群人却是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驸马,这、这不合规矩。”
明玉公主却容不得张则拒绝,根本不理睬他,只和李维谈话:“难得出来一趟,孤倒是想尝尝外面的手艺。”
“公主想尝哪一家的手艺?”李维·狗腿的过去扶住明玉公主的手,“我这就派人过去清场。”
“一时半会儿也是想不起哪家的吃食好。”
明玉公主与李维就一边交谈着一边走了出去,只余下方瑜和六名侍卫。
方瑜露出了一个笑容:“两位大人不用担心,镇北王就由我来照顾了。”
第14章
张则本以为这件事就此过去了,没想到第二日朝会的时候,竟然有御史参了他一本。
上书:近卫军统领张则渎于职守,奉陛下命令保护镇北王府,却私自阻止太医入内医治。镇北王乃国之栋梁,陛下股肱之臣,张则此举其心可诛,因一己私欲,使镇北王陷入危险之中,实让臣等心寒。
此话一出,张则不敢辩解,只能从大臣的列队中出来,朝皇上跪下稽首:“还望陛下明鉴。”
天子昭清端坐在皇位上,无人敢直视帝王,也无法看到冕冠上垂下的琉璃珠后昭清的神色。
与镇北王交好的武将也一一出列。
“陛下,镇北王一向身体康健,怎么会被人行刺就至今未康复?臣瞧着就是有小人在作怪。”
“正是,还望陛下准许臣前去看望镇北王。”
“陛下,要是宫中的太医治不好,那臣府上的赤脚医生也好借给镇北王使唤使唤。”
武将大多不拘小节,你一言我一语的,都离不开散了朝会后去探望镇北王。
昭清端坐其上,等下方的臣子讨论完毕后才开口:“今日是朝会,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皇上开口,臣子们全都闭嘴了。
“镇北王这事,既是国事,又是家事,安国公,其中情况是最清楚不过的。”
安国公正是镇北王方瑜的父亲,他听闻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皇上的口中,出列回答:“镇北王府日日煎药不断,太医悉心照料,怎么会有御史所言?”
武将心直口快,马上就戳穿了安国公所言:“安国公,你怕是连儿子家的门前都没路过过,了解得这么清楚?”
自从镇北王出事以来,安国公确实是没有上门过,一是唯一的嫡子即将被册封为男后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想不起自己还有个庶子,二是方言璟也暗示过他不要多管闲事。
但此时安国公却振振有词的回答:“臣担心镇北王伤势,日日夜不能寐,只是太医吩咐了镇北王需要静养,又怕会有反贼再次潜入镇北王府,臣只能在家中等镇北王康复的消息。”
“行了,朕会再派位医术精湛的太医上门医治。”
昭清说完后,身边的太监就心领神会地接上了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9/44 首页 上一页 7 8 9 10 11 1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