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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心如芥(近代现代)——瓶壶卷

时间:2018-02-14 10:54:31  作者:瓶壶卷
  付止陵沉下脸,身为孩子,天生就有在父母面前任性的权力,哪怕付远航没给过他任性的机会,他不躲不惧地看着付远航说道:“伤口就是伤口,不会因为你我都有,我就少痛一点。”
  付止陵说出那句话,满意地看着付远航变了脸色,他自顾自走了,关上门前背对付远航说:“医生说如果你配合,下周就可以安排手术,我明天还会来。”
  付远航听见关门声,叹口气把眼睛移向窗外,你妈妈该等急了,她最不喜欢别人迟到了。
 
  撒娇
 
  付远航所住的单人病房位于住院大楼顶楼,再往上走一层就是天台,医院的天台入口都是锁上的,防止想不开的病人或家属轻生。
  付止陵站在锁上的天台入口前,禹东在他身后陪着他。
  “我……”付止陵一开口,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可怕,“他要死了,真的……”他的表情一下子狰狞起来,仿佛面前是极具威胁的野兽,“我一直那么努力,拼命地学拼命地做,一刻也没有放松过,终于和他进入同一个行业,我想让他注意我,想让他发现自己的儿子很优秀,可是他告诉我,我从一开始就是多余的……他跟我道歉了,道歉有用吗,他人都要死了……”
  付止陵的喉咙里仿佛塞了一团棉花,让他再说不出一个字,忍耐良久的眼泪痛痛快快地流了出来,天台外的风景彻底看不清了。
  “居然这么爱撒娇。”禹东抱住他,在他背上轻拍,“没关系,没关系,你还有我,我来宠你爱你,绝不先离开,我发誓!”
  “好,你陪我,不要讨厌我,也不要离开我……”付止陵把脸埋在禹东肩上,两人身高没相差太多,禹东清晰地感觉到颈间的湿意,把付止陵抱得更紧。
  等付止陵情绪稳定,禹东又陪着他去见了付远航的主治医师,商讨着怎样让付远航接受手术。
  和医生谈完后,付止陵没有再去见付远航,直接回了家。
  那天晚上,付止陵一直心神不宁,好不容易睡着又在夜半惊醒,他觉得自己呼吸困难,想咳嗽都提不上劲,他知道这是PTSD诱发的轻微心率失衡,他妈妈去世后他接受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治疗才治愈的应激障碍,它又来了,那些残酷冰冷的东西又回来了。
  付止陵浑身发冷,在被子里蜷成一个虾米,用手掌压迫自己的眼球来缓解症状,他用力地呼吸,嘴里无声地喊着禹东的名字,终于熬到了天亮。
  第二天早上,禹东做好早餐等了好一会还不见付止陵出来,他觉得奇怪,付止陵从来不赖床,便走到付止陵门外轻轻敲了敲门,“止陵,起了吗?”
  听见禹东的声音,付止陵慢吞吞地打开门,他糟糕的状态让禹东一下变色。
  禹东赶紧扶住付止陵的肩膀,让他在床沿坐下,自己蹲在他面前紧张地确认着:“是不是胃疼了,还是其他地方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禹东说着,伸手摸上付止陵的额头,摸到一头细汗心里更加紧张。
  “我没事。”付止陵居高俯视着禹东,眼里全是依赖,“你抱我一下就好了。”
  禹东闻言,起身坐在付止陵身边抱住他,“好点了吗?”
  “再抱紧点。”
  “好。”禹东收紧手臂,力度大到要把怀中人揉进身体。
  在禹东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付止陵真真切切有了活着的感觉,不仅活着,他还被这个人在意着珍视着,他说他不会离开,他没有离开,这个认知让付止陵有了温度,他说:“我想吃虾饺。”
  禹东轻笑一声,“我刚好做了虾饺。”
  “我很累。”完全是撒娇的语气。
  “我抱你过去。”
  “背。”
  “好好好。”禹东再次在付止陵面前蹲下,把人稳稳背在背上再开口问道:“真的没事?不需要吃药或者去医院?”
  “嗯,我有数,吃点东西就好了。”
  付止陵吃了禹东煮的暖洋洋的虾饺,感觉心律已经恢复正常,唯有些隐隐的心慌。
  好在今天是周末,他和禹东都不用上班,禹东在客厅打游戏,付止陵就待在他旁边看他和方林慕组队,偶尔给方林慕发个消息嘲讽他在游戏里也是白痴表现,方林慕不服气,付止陵便让禹东停止掩护,方林慕立扑。
  重复几次后,方林慕觉出不对劲,发了视频邀请过来抗议,付止陵倚在禹东身上特意气他,方林慕敢怒不敢言,继续装儿子。
  临近付止陵平时去医院看付远航的时间,正在想要不要给付远航带些汤过去,李秘书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挂掉电话,付止陵和禹东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付远航刚从手术室出来。
  “李叔,怎么回事?”
  “小付来了,你昨天回去后付导情况就不太好,今天上午又昏迷了,他的手术拖不得了,你还没劝好他吗?”
  付止陵心烦意乱,“我给他签字,直接把他押进手术室不就行了。”
  “这可不行,医生说病人心情很重要,他不肯谁也没办法。”
  “我会跟他好好谈谈,会让他答应的……”付止陵看着仍在昏迷的付远航喃喃自语。
  禹东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很苍白,他能做的就是陪着付止陵,不让他一个人。
  付止陵一直等到付远航醒来后才匆匆吃了几口东西,再回到病房付远航正和刘叔有说有笑,哪像刚被抢救下来的人。
  刘叔见付止陵回来了,把房间留给他们父子。
  “听医生说,你不肯做手术。”
  “没错。”
  “为什么?”
  “不做手术不需要理由,做手术才要理由。年轻时想要的东西我都得到过了,除了你妈妈走得早这个遗憾外,我别无他求,看到你如今也不错,这世上我没什么好留恋的。”
  “你……你就不怕我直接把你绑上手术台吗。”
  “怕呀,所以你可千万别。”付远航还有心和他开玩笑。
  “小陵。”付远航叫出儿子的小名,如果他没记错,上一次当面这样叫他时孟倩还在世,“你知道的,我这个病,确诊就是判了死刑,手术可能管用,那也只是拖日子,我的身体我清楚,就算熬过手术,我不认为我有那么强的求生意志再熬个几年,不如让我少点痛苦,你说是不是。”
  “可是我不想让你少点痛苦,我要你活着,越久越好……”
  付止陵的声音里难掩脆弱,付远航非常不习惯这样的他,他看着低着脑袋颓然坐在椅子上的付止陵,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却始终够不到,在付止陵抬头前赶紧把手收了回来,依旧是不为所动的模样。
  “再说吧,我这还没死呢,不急。”
  “手术时间已经定下了,下周二,医院最好的专家。”
  “你这孩子,怎么不好好听人说话呢。”
  “跟你学的。你休息吧,我明天再来,我给你带汤。”付止陵说完就匆匆走出房间,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追着他一样。
  一出病房,付止陵直奔楼顶,再次站在上锁的天台门口。
  等禹东找见他时,付止陵的眼角已经风干,他看见禹东来寻他,对他笑了笑,“回家吧,给你做好吃的,你一直跟着我跑来跑去,很累吧。”
  禹东摇摇头,他不累,累的明明是眼前这个人。
  夜里,禹东非要和付止陵一起睡,这几天付止陵的状态他都看在眼里,他怀疑付止陵晚上根本没睡觉,禹东理解他的焦虑,可他的某些反应实在太不对劲了,再这么下去,禹东担心付止陵会先撑不住。
  “天气这么冷,你忍心一直让我睡气垫床啊。”禹东发起可怜攻势。
  “那气垫床的抗寒标准户外用都足够,暖气也是整夜开着的。”
  “我不管,我就是不舒服,睡气垫浑身难受,我要睡床,不然我周一不上班了。”
  “你拿不上班来威胁我?”付止陵简直要被气笑。
  禹东直接扒拉在付止陵身上不肯放手,“可怜一下我的老腰老肩膀吧,我也到能犯职业病的年纪了,就当给我预防了,嗯?”
  “……”
  双方一番拉扯,还是付止陵先败下阵来,他的精神实在不好,没功夫也没心思找理由把禹东赶走,心慌惊醒时身边能有个人陪着,似乎也不坏。
  那天晚上付止陵很晚都没能睡着,禹东发现后问他:“是不是我在这让你睡不着,要不我还是回书房睡吧。”说着就要起身挪地方。
  “不是。”付止陵赶紧拉住他,帮他把掀起的被子重新压好,“是我自己睡不着。”
  “你这几天都是这样吧。”禹东问。
  付止陵没吱声,事实确实如此。
  “我知道你心里压着事,可你也不能这样啊,身体哪受得了。”
  “……”
  禹东往更贴近付止陵的地方挪了挪,他侧躺着,一手穿过付止陵的颈下,一手搭在付止陵的腰上,完全把他锁在怀里的姿势。
  一下子变得这么紧密让付止陵有些不自在,但绝不是讨厌。
  “睡吧,我守着你,看你睡着我再睡,来,把眼睛闭上。”禹东低声哄着付止陵。
  “哪需要这样,我又不是小孩儿。”付止陵有些赧然。
  “从不肯睡觉这点看,你确实很像个小孩儿。”禹东开始有节奏地轻拍付止陵的背, “只有养好自己的精神,才有力气去处理明天的事,乖,闭眼睛。”
  付止陵无奈,这人真把自己当小孩了,换做平时早连讽带踹地送他出门了,不过现在,就让自己软弱一次吧,就这一次。
  在禹东怀里感受着不属于自己的体温和气息,付止陵以为自己会很不习惯,没想到最后还是睡着了,这是得知付远航生病以来他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失控
 
  第二天,禹东公司临时有事,只有付止陵一个人去了医院。
  付止陵轻车熟路走进付远航病房时,付远航正和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说话,那人看起来40岁上下,戴金丝边眼镜。
  付止陵见他们二人正在交谈,说了声抱歉正要出去,反而是那位西装男叫住了他,跟付远航确认着,“这位就是小付先生吧。”
  “没错。”付远航点点头,见付止陵面露疑惑便跟他介绍,“于先生是我的律师,我们在谈我的遗嘱,正好你在这,过来听听。”重病之人一般忌讳当面谈及‘后事’‘遗嘱’一类会联想到死亡的词,付远航轻描淡写的态度不像在谈遗嘱,而是在谈合同,还是对自己有利的合同。
  “遗嘱?”付止陵满脑子回响着这个词。
  见付止陵面露惊异,付远航也奇了,“有什么好惊讶的,我都要死了,现在不谈遗嘱难道等死后找人托梦,过来好好听着,大部分都和你有关。”
  付止陵面无表情地坐在付远航指定的位置上,付远航的遗嘱早已拟好,这次叫律师来只是再次确认并小修一些条目。
  宣读、修改、确认、录像、签字,完整的流程走完,于律师便告辞了。
  付远航看着坐在一旁发呆的付止陵,唤回他的注意力,“刚才律师说的那些你都记清楚了?”
  “嗯。”付止陵应了一声,还在放空状态。
  付远航微微皱眉,“你重复一下。”
  “国内几家公司的股份、国外几家公司的股份、银行里的保险箱、各种版权、收藏品、国内外的房产……”付止陵不带任何情绪,如同机器一般重复着,重复完他定定看着付远航,问道:“你把那些东西给我,是要干什么呢?”
  “我就你一个儿子,不给你给谁。”付远航说话宛如蜻蜓点水,“不动产就不说了,股份虽然散碎,每家占的都不多,全部加起来就可观了,那些东西在手一般人不敢动你。大部分现金我都捐了,给你留的不多,临时周转足够了,还有……”
  付止陵没回话,把手上提着的保温盒放在付远航面前的桌板上,从进门到坐下他一直提着它,把手被他握得温热。
  “这是百合排骨汤,记得喝,我突然想起有急事,先走了,明天再来。”
  “诶!”付远航还想说什么,付止陵已经跑没影了,“这孩子……”
  付止陵失魂落魄地跑到停车场,坐进车里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肩膀,从那份遗嘱里他能感觉到付远航对他的用心,甚至是贴心,如果换种方式让他知道付远航也能如此为他考虑,他一定会抛下所谓的骄傲自尊面子跟付远航低头,承认他一直崇拜自己的父亲,承认他希望父亲能和他有更表面、更温馨一些的亲密,而不是通过交代后事,通过一封冷冰冰的遗嘱!
  遗嘱……
  这个词让他如鲠在喉,他妈妈死后,他第一次成为遗嘱受益人,那甚至算不上‘遗嘱’,里面没有一句他妈妈专门留给他的话,只有财产归属,只有纯粹‘受益’,可就是那可笑的东西,换走了他深爱的母亲。
  现在,那样荒诞的东西又要来第二次了,又要换走他的亲人了。
  付止陵不愿接受,他不要接受,他什么都不要,只希望身边的人不要再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他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哪里做的不对,上天要一次又一次这样对他。
  禹东很晚才处理好公司的事,知道付止陵在等他,他飞快往回赶,堪堪在7点走进家门,付止陵还在等他吃饭。
  “不是说了让你先吃吗。”禹东一边换鞋一边说。
  “没事,我不饿。”
  “菜都凉了吧,我去热热。”
  “我来,你去换衣服吧。”付止陵接过禹东手上的包。
  “我老婆真贤惠”禹东在原地美滋滋地傻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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