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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哪有师兄好玩(古代架空)——粥四汤

时间:2018-02-17 10:44:55  作者:粥四汤
  而后那人施展轻身功夫一个转身,剑锋便明晃晃又转了回来。剑千山看清那人面目,顿时就冷下了一张脸——
  正是星河影。
  火月流云剑来得气势汹汹,剑气锐利带着飒然冷风。然而他神色木然,像是全然无知无觉。剑千山不出钝剑只用拂尘,一甩一缠引开剑锋,侧身绕到了星河影背后。还未等他出手,忽然便是背后悚然一凉。他顿生警觉,侧身一转道心归崖出鞘,“叮”的一声,一条钢丝撞到了剑上。
  而后,是紫眸红睫的男子,自暗处倏忽闪现。与星河影不同,长夜眼里带着狠绝杀机,剑千山眉头一敛,却不与之缠斗,而是一跃出了回廊,而后翻身跃上了房顶。星河影追了出来,然而一站在花海之中,忽然就是身形一晃,倒在了地上。
  剑千山皱眉看他,鼻尖忽然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味。缠绵的花香带着粘稠的血味,他忽然想起,这长廊檐下挂着的不是风铃,而是锦囊。
  回廊里嗅到的香气,不是花香,而是锦囊里的香料。
  那么花香……
  剑千山似是失足一滑,从房檐上跌了下来。道心归崖剑脱手而出,落在了一旁。
  长夜站在廊下,冷眼看着他,忽然转头看着风鹤鸣:“怎么?你不出手接着他?他不是你师兄么?”
  “无妨。”风鹤鸣忽然笑了一声,“不是正好压到了星河影身上?我是不介意星河影混的多惨。”
  “公报私仇。”长夜漠然一句,眨了眨眼睛。正是这时候,又有几声咳嗽传来。风鹤鸣没有回头,就知道是谁——
  “做的不错。”
  来人戴着白纱斗笠,挡住了一张脸。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却全无脚步声。风鹤鸣退开了几步让开回廊中间,对他略一弯腰:“父亲。”
  他不用看也知道,巽离是带着笑的。他在沉默,长夜却带着冷傲,直视巽离:
  “剑千山引来了,我可以带着星河影离开了么?”
  巽离没有说话,只带着低低笑意。只片刻的静默,长夜忽然追问:
  “我不明白,你要长生不老,不是要阿影修成两项功力的大圆满境界,而后挖他的心么?为什么我带来了教主的心脏,你却非得在今天引来剑千山?”
  隔着白纱,那眼神落在长夜身上,也让他觉得毛骨悚然。巽离忽然低低笑了一声,笑着就咳嗽了起来,像是破旧风箱呼呼啦啦的动静——
  “阴阳归一,同济两合……这句话有很多种解释,而我没机会再试第二遍,只能算上所有的可能。不论是一人兼具两功大成,还是两个各有功法其一的心脏,我都要试试。问归途,水风清,或者是他们两个的传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话里,带着血味。
  长夜凝视着他,却听巽离忽然又笑了一声:
  “这个答案,你们满意么?”
  话音落,剑光起!
 
 
第175章 云开月明
  前一刹还在地上装死的星河影,这时候却像是打了鸡血的兔子,挽剑跳起来就是一剑直取巽离咽喉。巽离只一声冷笑,星河影还未看清他是如何动作,便觉面前唯有一阵微风拂过。那人身影如烟似雾不可捉摸,星河影却觉凛然杀机扑面而来。当机立断侧身一避便长身退开,掌风几乎贴着他的面前掠过。
  直到是在花丛之中,脚下一个踉跄,被剑千山扶了一把堪堪站定,星河影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那一掌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但凛然杀机却已经让他毛骨悚然。而巽离这一掌却没有收势,因为星河影本也不是他唯一的目标。
  这一掌,直直冲着风鹤鸣而去。风鹤鸣却是不闪不避,只站在原地,于是这一掌到他近前的时候,突然内力一改掌风一动——
  啪的一声,清脆一个耳光打在了风鹤鸣脸上。
  “逆子。”
  巽离的声音里平淡无波,甚至听不出有丝毫的不悦。他就站在风鹤鸣的眼前,却让人想不起他什么时候移动过,只像是一阵烟雾,就这样飘了过来。
  风鹤鸣的脸上立刻肿了起来,一丝血迹渗出嘴角,而他连脚步都无丝毫挪动,只静静看着巽离,忽地又是一声嘲笑:
  “你我父子,本就心照不宣的事情,难道要我说出来吗?”
  他抬手,抹去了唇边血迹:“那个易容成我娘的女人,你准备了多久?所有习惯都和我娘分毫不差,这样训练出来……我猜猜,五年?还是十年?”他抬眼看着巽离,隔着白纱,他一样看得到巽离的眼睛:
  “我十三岁入凌虚剑门,至今十四年,她假扮我娘十四年却无丝毫破绽,真是劳苦功高。”
  话里,带着一股讽刺的味道。风鹤鸣看着巽离,唇边的笑意带着血迹变得更加狰狞,甚至是带着不必言说的讽刺:“真是为难你了啊,为了驱策我这么一个不成器的逆子,还要培养如此高妙的手下。若不是她耐不得寂寞红杏出墙,我怕是至今还蒙在鼓里。”
  死寂。
  而后是咳嗽声。
  一声接着一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然而没有人敢趁他病要他命,因为这个人即使是弯腰弯得像是一只虾米一般,咳得手指都在颤抖——他的周围也依然有丝丝缕缕的杀机。
  风鹤鸣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冷,也带着疯。花海之中,星河影抱着臂,忽然摇了摇头:
  “二师兄你这就不对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啊。”
  “家丑?”风鹤鸣却是慢慢讲这两个字在嘴里过了一遭,接着就是嗤笑一声,“是他的丑,不是我的。我娘……早在我拜入凌虚剑门之后,就已经死了。”
  会有哪个娘,眼睁睁看着她一字一句教导仁义礼智的儿子,做欺师灭祖的事情,却不加阻止?会有哪个娘,任由她豁出命去保护的儿子,在贼窝里一点点变得脏心烂肺,却不给他指一条明路?
  那个会伸手给他拦下一棍子的女人,早就因为不肯服从丈夫的命令,被“处理”了。
  而他,自少年懵懂开始,连自己何时失恃都不知道,十余年来,吊唁都无半分理由。
  他又怎么会需要这样的父亲?!
  父子俩,总是能想到一起去的。
  风鹤鸣一掌击出,巽离亦是出掌相对一击。两人乍一对掌,长夜便立刻抽身退出回廊。立足花海他便伸手一抹卸掉了眼里紫色膜片,一双幽黑眼睛凝视廊下。自袖中抖出一柄折扇,一甩打开,立在眼前挡住了掌风激起的沙尘。
  那扇子乍看不过是白绢扇,然扇面上,隐隐泛着金属光泽。这是一把金丝扇。
  星河影的目光,在这扇子上停留了片刻,而后抬眼,正与他四目相对。
  “果然是你。”星河影慢慢说了这样一句,剑千山带些疑惑看他,而“长夜”只微微一笑:
  “久违了。现在怎么称呼呢?教主大人?”
  星河影保持着沉默,凝视他片刻,忽然“嘁”了一声,转头又是盯着风鹤鸣与巽离对掌,只嘴里嘀咕了一句:
  “还好你命长。”
  巽离是从不懂何谓手下留情的,这一掌仍是运足内劲,却正被风鹤鸣接住。两人对掌不过片刻,巽离便是眉头一紧——
  “你?!”
  话一出,两人便是同时撤了内劲。巽离又是咳嗽了起来,捂着胸口弯着腰,一声声活像是肺里如破烂风箱一般。长廊逼仄,风鹤鸣振身一跃立在剑千山面前,抬手一甩拂去衣上尘土,开口又带着三分的笑意:
  “师兄,之前我早早给你花海解药,现在三师弟我又帮你照顾得不错,这时候不帮我一把么?”
  星河影直接是冷笑了一声,带着显而易见的嘲弄:“得了吧风鹤鸣,故意往地上铺一层水不怕我二十年后闹风湿吗?还有你用冰针扎我你怎么不说呢,师兄我跟你说二师兄他又欺负我!”
  风鹤鸣这时候才施施然取出一柄短剑,回头看看星河影,唇边笑意一转:“不将解药凝进冰针里,我又怎么把解药给你?”
  “戏做的挺足,可惜好像没什么用。”星河影说着,眼里是依然咳喘不住的巽离,“还不是被他一眼看出来了?”
  “那就不是你我之过。说好的以你做饵引他松懈,待大师兄来此,顺水推舟演一出他要看的你与大师兄同门相残;待他现身之后,你二人与他缠斗而我偷袭。”风鹤鸣说得坦然,仿佛这并不是什么阴谋阳谋,不过是同门之间小小玩笑——
  “可他偏生如此谨慎,一眼就看了破,我又怎么算得到?”
  “尊的嘛?”星河影故意说了一句,恰似掉牙漏风的发音,带些玩笑的意思;而后又是看着风鹤鸣的眼睛,一字一字慢慢道:
  “我怎么觉得,好像是你另有算计呢?”
  风鹤鸣的唇角仍是带着笑:“天地良心。”
  “良心不是早就喂狗了吗?”星河影这话说得意有所指,剑千山只略略敛眉,手里道心归崖剑带些冷光——
  “这些事,还是容后再说。”
 
 
第176章 江渚渔翁
  连不时掠过的微风,似乎都静了下来。花海里的香气浓得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巽离在廊下慢慢站直身体,仍是带着低低的冷笑——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分明是盯着风鹤鸣。
  “鹤鸣……你果然不愧是我的儿子。”
  星河影觉得,这要是换了自己,非得是呸上一口再跺他三脚,得是多大的脸这时候还说什么父子。风鹤鸣到底是和他不一样,听得这话反倒是笑了起来,还略略颔首似乎颇为赞同:
  “这不是正可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么?”
  他说着,手中短剑挽了个剑花,剑尖对着巽离,似是邀战。话已至此便是无话可说,巽离出掌而来时,星河影的身形已在花海之中飘然掠过,转圜缥缈如同鬼魅。而风鹤鸣却是振身错后一步,站到了最远处,也正让开了剑千山的剑路。道心归崖剑带着泠然清光,起手挽剑便是一剑刺出。巽离侧身一让,右掌一出直向剑千山颈侧切去。
  这掌刀切来,看似是轻柔无力,正恰似柔风过柳春回大地;然而其中内力磅礴,却是内敛杀机。剑千山身形一侧引他这一掌追来,剑光一闪是星河影一剑破空,刺向巽离当胸空门。
  “小心!他会左手剑!”风鹤鸣猛地出言一声,正是此时巽离左手拂过腰间,一柄缠腰软剑霎时抖出脆响,如银蛇猎兔恰似天际闪电,正扑向星河影咽喉!
  一掌一剑,巽离正是一心二用分对两人。剑千山自不敢轻敌大意接他这招,身形一让挑剑刺去,正被巽离一掌劈在剑上。这一招正是折柳山庄三途折柳手的“松涛入柳”。道心归崖钝剑无锋,巽离这一掌上去,恰是一股强盛真气逆势冲击握剑的剑千山,震得他堪堪连退五步。
  那一掌内力之强,甚至胜过问归途几分。逆向一股真气撞入他经脉,这股真气入体不深,然其运转脉络却与凌虚剑诀截然相反,顿时搅得他真气一乱。剑千山虽稳住身形,唇边却顿显丹红。
  而另一侧巽离软剑抖出却是暗含机栝,甩出之后细密勾连顿成一柄寒光冷利的轻剑,正对阵星河影的火月流云剑。星河影仗着宝剑锋锐不退反进一剑与他对招,巽离便是提剑对阵。星河影眼里顿现血色,正是逆命心法运起至极。此刻之下,眼里唯有杀意。
  剑势顿扬,涛涛如大江东去,亦犹万顷彤云泻来乱琼碎玉。星河影血红的双眼凝视巽离,剑势一招紧胜一招。以攻为守只杀不退,招招带着泠然寒意。剑锋所过,似有飞霜飒然。
  ——飞雪狂歌三十剑!
  两剑相杀之际,剑千山亦缓过了那一股真气所制的不适。挽剑上前配合星河影的攻势一招紧似一招。飞雪狂歌三十剑他当然见过,前回雪狼堡两人合战达奚米冀,便是一次合作。然而巽离的武功正是融合逆命心法与凌虚剑诀,便似是时隔多年,不死神道武功终于巅峰相对。
  但,并非只是与这两人的相对。
  第三道冷风,自背后而来。
  白纱斗笠薄边微动,便知是背后又有手脚。巽离手上银蛇剑顿化软剑缠住两剑一卷,侧身三途折柳手又是春风拂面一般,却非为折柳,而是要折断风鹤鸣那持剑的手!
  却是血光森然,染红了那柄宽不过两指长不足一臂的短剑。风鹤鸣一剑斩下犹未收势,转是逆扬剑招,一剑挑开了巽离的斗笠。
  便似是暗里的蟑螂乍见了日光,巽离手上软剑猛然炸出一股内劲逼退剑千山与星河影二人,转是刺向风鹤鸣心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风鹤鸣手里短剑自然比不得其三尺软剑。眼见剑锋袭来他掠身长退带得花海里乱花飘零,花瓣血珠一齐洒落,而漫天鲜花里,巽离的一张脸更为狰狞——
  一半尚可见曾经如玉俊秀,肌肤白嫩恰似青春少女;
  另一半却层层腐烂,一如深林里百年不见人烟的烂树叶子。
  而风鹤鸣想必继承了他容貌的端正雅致,此时生死交关,却仍是唇边带笑。
  直到剑尖已迫近咽喉,他的眼里倏忽冷光更强。没有人能形容他这时乍然的出手,电光火石亦或是白驹过隙,只是那剑光流过,他人掠过巽离身侧,短剑却贯在对手胸中。
  原不过是眨眼的片刻,却似是过了十年。
  一切都在静默之中,巽离仍然立在原地,直到风鹤鸣忽然开口,带些且轻且慢的笑意,却也带着阴沉狠绝的凶戾——
  “父亲,这一世父子……你只能死在我手里。”
  被剑气与轻功激起的花瓣,这时候才纷扬落地。也恰好有一阵风,带得满地花海凌乱。
  剑千山忽然有一个奇妙的想法,也许这一地的毒花,原本只是白花,只是被太多的血染过,才成了红白斑驳的色泽。
  但这些,已没有意义。
  罪魁祸首,倒在他培育的花海里。
  星河影原是沉默的,直到这时候,收剑在怀,忽然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原来恩仇了断的时候……其实是轻飘飘的。”
  恩仇了断……尘土化寂。剑千山的心里倏忽有无数慨然,却也什么都没有。风鹤鸣却是凝视着那张腐烂一半的脸,似是片刻茫然,而后却又转头,看着剑千山,带些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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