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万辉不耐烦地抓住她的手,把人推开了,他怒道:“你发什么疯!”
连艳芳平时和他吵吵闹闹,对方要不闷声不吭,要不就气急败坏离开,今儿居然和她动手。
她错愕地看着李万辉:“你打我?”
李万辉脸色难看:“谁打你了?”
“好你个李万辉你居然打我!我今儿就给你好好宣传宣传……”连艳芳性子泼辣,本来还想装可怜让李万辉妥协,可现如今是不行了,她气得跑了出去,李万辉要脸,她不要!她倒也看看这人能撑到多久!
李万辉见她跟个疯婆子般跑出去又哭又闹,控诉他没良心,他脸青一阵紫一阵,追出去把人往屋子里拉。
“你闹够了吗!”
连艳芳不管他,扯着嗓子叫:“打人啦!打人啦!”
周围店铺老板听到动静都好奇地出来瞧热闹。
李万辉见周围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恨不得打死这婆娘。
“小温你看!”李民成一直注意对面,见那边这么热闹幸灾乐祸地拉着温睿要瞧热闹。
温睿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也猜出来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争执。
李万辉一个劲儿把人往屋里拽,连艳芳干脆一屁股坐地上了。
“大哥,你快看。”一伙人坐在面包车里伸着头看热闹。
“这就那个疯婆娘?她干嘛?”
“谁知道呢。啧,你看她那样子……我们能从她手里拿到剩下的钱吗?”
老大皱眉骂道:“臭婆娘不给钱也得给,不给就打!”他们就为了三千块钱被关了十多天,结果对方就给付了八百的订金,剩下的钱一毛没给,人跑的无影无踪,害得他们天天来蹲。
要不让这女人知道他们厉害,他妈的还真以为他们是吃素的啊!
李万辉可算见识到什么叫无赖了,他能想象未来这婆娘肯定会一直这么闹。
他松了手索性破罐破摔,不就不要脸嘛!他也不要了!
他转身往店里去也不再管连艳芳在外面撒泼。
连艳芳闹了一阵发现自己唱独角戏没意思,叫骂哭闹声戛然而止,她又回了店里。
李万辉不管她,自己忙自己的。
连艳芳嗓子都喊劈了,她左思右想觉得自己不答应对方也没法儿和她离婚,也不差这一会儿,干脆说:“反正我不答应,你要真跟我离婚那也行,你给我十几万我就跟你离,没有你就别指望了。”
她都这么大岁数了,娘家没人没依靠,要是李万辉再和她离婚她可就真成孤家寡人了,她心里还是不愿意离婚的。但李万辉要非要离,那他必须得给她钱,有钱她才有安全感。
李万辉脸色阴沉,沉默不语,他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和她说。
连艳芳这几天没睡过好觉,刚刚又一通折腾,这会儿累得不行,她想回后面那小屋睡觉,结果屋子被收拾成杂物间了。
她气得骂骂咧咧,只能回镇上睡觉。
“大哥,她走了。”
“跟上!”
出了市区车辆少了起来,等一个路段完全没人了,他们直接超车拦住了对方。
连艳芳看着突然出现的车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两个男人从面包车上下来了要拽她上车。
她害怕得大嚷大叫,拿指甲把人家脸挠出了好多道口子。
“靠!”那两人直接把她摔上车,“这疯婆子!”
连艳芳揪着衣服凄厉地惨叫:“你们想干嘛?!”
那几人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干嘛?”老大冷笑,“害我们蹲了十天的笆篱子!才他妈给了八百?你他妈当老子好骗是不是!”那人说着抬手揪住了她的头发。
连艳芳这才知道他们是谁,她瞪着眼睛语无伦次地说:“小兄弟,我没骗你们啊,我也不想这样的,都怪温睿!谁让他报警,他要不报警我也不会害怕跑到蒙城去,我不是故意不给你们钱的啊!都怪他让你们被关,你们找他报仇……”
“放屁!”老大直接打断她的话,“我们看着像傻大个啊!还想把我们当枪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四个大男人对着连艳芳一通恐吓,想让她给他们八千块钱做赔偿。
连艳芳一听就炸了,八千!他们家卖山的钱她听个响就没了,现在还要找她要那么多钱!她打死也不愿掏这笔钱。
“哎你这臭婆娘!”老大说着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连艳芳第一次挨人巴掌,她都这把年纪了,都能给这群小兔崽子当妈了居然被这样对待,她没压住火气上去就要还手。
她人高马大,车子空间就那么点,她掐着老大的脸死活不肯松手,嘴里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上了。
其他人上去拉根本拉不开,又抽她巴掌又扯她头发,结果那疯女人跟不要命一样死活不肯松手。
那几人格外着急,要对男人他们拳打脚踢,总能收拾,对这种女的!他们又不能那么打,抽巴掌这人也没反应,他们只能吃闷亏。
最后四个人没办法,谁以后再说他们无赖他们就急,这他妈这疯女人才是真无赖!他们没办法抢了连艳芳身上的现金。
连艳芳紧紧抓着钱还想拿手机报警,他们把人踹下了车,开车一溜烟跑了。
这他妈的疯女人!他们一定不会就这么放过她的!
连艳芳对着车大骂,骂得嗓子发干,她扶起车要回家。
镇上工厂很多,那种重型卡车车来车往,天色一干燥,整个路道铺天盖地的都是灰尘。
江悦庭正在路边等公交,他往后退了一步,以防那些灰尘扑自己一脸,可他刚偏过头就看见连艳芳披头散发从他面前开车过去了,他眼睛微眯,回来了吗?
好多小孩看见连艳芳肿着脸头发乱糟糟的模样都被吓一跳,还以为她是疯子都吓得躲得远远的。
江悦庭一直目送着连艳芳骑着电动车在这堆重型卡车间穿梭,直至看不见她的身影。
未来两天他就总看见连艳芳骑着那辆电动车两地奔波。
——
夜,店里灯火通明。
江悦庭坐在离门最近的一张桌子旁,他透过玻璃门看着对面的店。
冬天夜里出来吃饭的人少了很多,这会儿店里没什么人,温睿坐到他身边问:“在看什么?”
江悦庭:“那个女人回来了。”
“嗯。”温睿点点头,这两天连艳芳好像总去她自家店里闹事,不知道李老板会怎么解决。
江悦庭的视线落在了店门口的三轮车上,那是李叔平时去买菜开的车。
他没头没脑地问:“昨天李大叔是不是说刹车松了?”昨天他在店里听李民成随口说了那么一句。
温睿点点头:“嗯对,我让他把车送去修修,刹车不紧很危险的,他非说没事还能用。”他说着越发放心不下,“不行明天必须得送修。李叔?”
“哎!”
“明天你去买菜换辆车,开你自己的那辆行吗?门口那辆得送去紧紧刹车。”
李民成在厨房包馄饨,温睿平时剁馅儿会多剁一点,他有时候就包点拿回去第二天煮了当早餐。
“用得着送给人家紧吗?费那个钱,估计是螺丝松了,你拿扳手紧一下就成了。”
“那我去看看。”温睿说着往柜台去,他从下面翻出一个扳手。
江悦庭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店门口有灯,可隔太远看不清,温睿只能让江悦庭给他照亮。
温睿找了下控制刹车的那个螺丝,好像是松了一点,他试着把它给拧松了又扯了下刹车的那个闸线,挺顺滑的,闸线没事。
江悦庭看他的动作问:“这是在干嘛?”
“刹车出了问题可能有很多种原因,最简单的就是螺丝松了紧一下就好了,有的是刹车片的问题得去换,还有可能这个闸线不顺了。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先看看。”温睿说完重新将螺丝拧了回去,他紧了又紧,生怕这里会松。
他站起身去试刹车,很紧,应该没太大的问题。
江悦庭若有所思地看着三轮车上的螺丝。
“走走,进屋,好冷。”店里开空调,温睿在屋里一般只穿件毛衣,刚才出来也没穿外套。
江悦庭这才注意他穿那么单薄,他赶紧拉着温睿往店里去。
温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其实他觉得江悦庭最近状态不对,平时的江悦庭肯定不会放任他穿个毛衣就往外跑的,可今天却后知后觉……
他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江悦庭脚步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回答:“嗯?”
“有心事吗?”
“没。”进了屋子,江悦庭松开了牵着温睿的手。
温睿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江悦庭有事在瞒着他。
“怎么突然会想起来刹车问题?”
江悦庭抬眼看他,神情里闪过一丝不解:“突然看见外面的三轮车就想到了,干嘛这么问?”
温睿一怔,对啊,他干嘛这么问?他是不是神经过敏了。
夜里江悦庭睡得早,温睿给霍谦辅导功课。
温睿突然开口:“霍谦。”
“啊?”霍谦正在做题,头也没抬敷衍应了一声。
“悦庭他最近很不对劲,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其实他说这话不过是诈霍谦的,主要是这段时间这人都挺反常,他不自禁把二人的反常联系在一起,他知道霍谦心思单纯藏不住心事,索性探探口风。
霍谦写字的手一顿,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他讪笑两声:“怎么这么说?他有什么不对劲儿,不和平时一样吗?再说他有什么不对劲我怎么知道啊,你看他平时那么针对我。”
温睿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也更加确定两人确实有事瞒着他,还是件大事儿。
可无论他怎么旁敲侧击,霍谦就是不肯说。
温睿深吸一口气,他心里慌慌的,总觉得要出事儿。
——
“喂?什么?”李万辉正在店里忙结果就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连艳芳出车祸了。
他把身上的围裙给脱了扔在了桌子上急匆匆往外赶。
褚昊见他什么都没交代就跑了出去,赶紧追在后面喊:“老板你去哪儿啊?这都快十点了,待会儿学生就来了啊!你去干嘛啊?”
李万辉骑着电动车头也不回地喊:“我老婆出车祸了,我得去医院,店里你照顾一下。”
褚昊看他慌慌张张的模样被吓了一跳,出车祸了?
第57章
温睿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他“笃笃笃”切着菜,这种重复性的动作已经成了惯性,即便他心不在焉也不会切到手,可他切完菜并没有如平时般把菜刀放回去,匆忙转身间小手指蹭到了刀刃,锋利的刀刃直接割破了手指。
他感觉手轻微刺痛,低头去看,就看见大量的血涌了出来滴在了地板上,他愣愣地站在那里。
李民成进厨房拿东西随意一撇,就看见地板上斑驳的血滴,他瞪大了眼睛急道:“小温,你切到手啦!愣着干嘛?还不处理,伤口大不大啊,店里也没创可贴……”
温睿听他絮絮叨叨,转头冲他笑笑,宽慰他:“没事,是小伤。”说着他去水池旁把手上的血冲干净。
李民成见他手被凉水冻得通红,一道长长的口子更是骇人,都能看见里面翻出的肉,这还叫没事?!
“你等着,我去对面药店给你拿点碘酒和创可贴。”他说着就往外走。
“不用了。”温睿叫他,可对方根本不听。
温睿垮下肩,他的视线落在了地板上的血滴上,白色的瓷砖衬得暗红色的血格外刺眼,他一时间只觉得心烦意乱。
对面的药店不算大,只有两个营业员。
李民成一进去就听见两个小姑娘在嘀嘀咕咕。
“呀,这么突然?前两天不还大吵大闹吗?怎么就出车祸了?严重吗?”
“不知道,不管那老板挺着急的,估计伤得不轻。”
“李老板不是要和她闹离婚吗?怎么还那么着急?”
李民成闻言凑上前打断两人的对话,他问:“闺女,这边哪儿有碘酒和创可贴?”
“碘酒啊,我给你拿。”那人到另一边的货架拿了东西往柜台去。
李民成掏钱买单,他边付钱边好奇地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就隔壁餐馆的李老板,他老婆好像出车祸了。”
“车祸?!”李民成一脸惊诧,“严重吗?怎么出的?”
“不知道。”店员摇摇头,给他把东西装好递给了他。
温睿正在脱地上的血迹,口袋突然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霍谦的电话。
今天不是周四吗?这个点对方应该在上课,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他还以为霍谦出了什么事,急匆匆接了电话:“喂?霍谦?怎么了?
”
那边没说话,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温睿屏住了呼吸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危险,他刚准备开口对方就开口了。
“温哥,我想和你说件事,关于江悦庭的。”这会儿还是上课时间,霍谦是借着上厕所之名溜出来打的这个电话。
他是藏不住事儿的人,他这么多天一直在纠结究竟要不要告诉温睿那件事。
昨天温睿满是忧虑的询问让他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其实如果江悦庭是温睿的亲弟弟,他也不会这么纠结,毕竟自家的孩子再可怕再熊,收拾一顿好好教育就行了,可他们俩并不是亲兄弟。
如果让温睿知道自己收养的孩子年纪那么小却那么凶残,难保不会心生间隙,这对江悦庭不公平,毕竟……那个孩子是为了温睿才做的那些。
他在告诉与不告诉之间徘徊不定,就连上课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可刚刚同桌课下偷摸刷到的一条新闻让他心里敲起了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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