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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北想了一会儿，抓住几个要点，一条条分析出来，褚乔点点头，唇角露出了一抹难得轻松的微笑。
虽然这笑容稍纵即逝，陆星北还是看得一呆。
自从回到公司后褚乔就恢复了陆星北熟悉的那副冷漠严肃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难以亲近，给陆星北讲解问题的时候也一丝不苟，但是却很有耐心。
陆星北自认是个半文盲，对公司高层的事务半分也不懂，总是要问问这儿问问那儿，像个第一次进城的乡巴佬儿，陆星北自己都嫌弃自己，褚乔却从不嫌烦，给他讲解时总是耐心又认真，还会举一反三的罗列出很多案例供陆星北参考，真的是一个非常合格的老师。
只是这还是第一次，陆星北在公司看到褚乔略带开怀的笑。
可能从来都不苟言笑的人一笑起来杀伤力就特别大吧，何况褚乔本就长得好看，杀伤力要更大一点，陆星北默默想。
不过……这样的褚乔，竟让他觉得有些……温柔。
估计被公司的人知道会惊掉一片下巴。
他正暗自寻思着，就听到有人敲门，褚乔道了句请进，来人推门走了进来。
是公司的财务部主管。
单独来找褚乔八成是有什么机密的事情商议，陆星北识趣地往外走。
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被褚乔叫住。
陆星北回头，就看到褚乔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正不解，就听褚乔道:“如果碰到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的。”
陆星北一怔，这才想起来刚刚自己走神的事情。他看了看褚乔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又对上褚乔认真的眸子，心里蓦地一暖。
“好。”陆星北说。
……
出门后陆星北悠哉悠哉地晃到了茶水间，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慢悠悠地一口一口喝着，就开始跟同在茶水间里接水的小哥天南地北地闲扯。
等到那个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小哥被主管气急败坏地抓回去挨训，陆星北看一眼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就顺手给褚乔接了杯温水往楼上走。
结果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动静。
陆星北有些疑惑，又用力敲了敲，里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这回他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推门进去，就看到一堆文件夹散了一地，褚乔一手死死地捂着胃部，脸色异常的苍白。
桌子上还摆了一盒没动几口已经冷掉的盒饭。
是了，褚乔今天忙了一天，连午饭都没吃，现在这个时间，大概已经饿得很了。
不过就算再忙，也不用吃这种东西啊……那油腻腻的菜汤看着都令人反胃，更何况褚乔才刚刚出院，胃怎么受得了。
这种劳模就应该关进医院让他好好呆着。
陆星北叹了口气，走到褚乔身边，褚乔却突然偏过头，语气十分冷冽：“出去。”
陆星北一愣，就听见褚乔一字一顿地重复：“我说，出去。”
陆星北突然就升起一阵火气，把水杯放到桌子上，转身就走。
他刚一离开，褚乔就脱力地趴到桌子上，冷汗顺着额际滑了下来，死死咬着牙才没有□□出声。
胃里好像有把刀在凌迟，褚乔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又泛起一阵阵的恶心感，他干呕了几声，却根本没什么东西可吐，疼得整个人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却忽听得办公室的门又被打开。
褚乔费力地抬头，还没看清来人，怀里就被塞了一个暖暖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居然是一个多啦A梦的暖宝宝。
不由得有点哭笑不得。
暖宝宝温温热热的，放在肚子上很舒服，只是与他这形象也太不符了些。
没想到陆星北居然会买这么……童真的东西。
褚乔将暖宝宝搂紧了些，渐渐熬过胃部剧烈的疼痛，不由舒展开眉宇，长长地吐了口气。
而此时陆星北已经整理好刚刚被他碰掉的文件，又给他倒了杯水回来，见褚乔看过来，直接将杯子递到了他唇边。
刚刚被胃疼折腾得有些暴躁，哪怕神志不太清醒褚乔也知道自己的语气不好，不由得有点愧疚，没有说话，就着陆星北的手轻轻抿了一口。
水温有点高，却并不烫口，顺着喉咙慢慢滑到腹中，整个胃都暖了起来。
褚乔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殊不知他此时的神态就像一只被揉了肚皮的猫，慵懒得可爱。
陆星北戏谑地盯着。
等到褚乔意识到不对的时候，陆星北已经有滋有味地看了半天，褚乔微微一顿，松了松抱着暖宝宝的手，想要放开，却又舍不得那点暖意。
陆星北看得直笑:“行了，不疼了吧？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你这刚出院就吃这些油腻腻的东西，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于是两人又光临了那家老字号的粥铺……
褚乔显然还记得上次被陆星北捉弄着喝白粥的事，木着一张脸不说话，陆星北无辜地耸耸肩，这次却点了许多好消化的小菜，直接推到褚乔面前:“喏，随便吃，我请客。”
褚乔瞥了他一眼，拿起筷子细嚼慢咽地吃，不理他。
陆星北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给褚乔夹了些菜，道:“多吃点，都是好消化的，你午饭都没怎么吃，又折腾这么久，肯定饿了吧？”
结果褚乔喝了小半碗粥就不动了。
陆星北挑眉:“吃这么少？”
褚乔点头:“吃饱了。”
陆星北:“不行，再吃点。”
褚乔抿着唇摇头，竟有点任性的意思。
陆星北哭笑不得，这人……怎么跟不爱吃饭的小孩似的，还真是……颠覆了褚乔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其实褚乔自己也有些惊讶，他一向冷淡惯了……从没有表露过这么多的情绪，可是对上陆星北仿佛一直含着三分笑意的眸子，莫名的……就放任了自己这样的行为。
或许是他一直一个人，实在太过冷清，才更加无法拒绝别人的关心吧……
他本来，是近不得人的……
最终褚乔还是喝完了剩下的半碗粥，和陆星北一起回了公司。
陆星北去给褚乔倒水，褚乔坐在办公桌前，正准备打开文件，余光又瞥到那个印了多啦A梦大大笑脸的暖宝宝。
他微微顿了顿，将暖宝宝收进了抽屉里。
只是唇边浅淡的笑意，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
第二天早上陆星北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走在他前面的褚乔。
他正准备招呼，忽然玩心大起，放轻了脚步走到褚乔右后方，在他肩头轻轻一拍，又迅速跳到了左后方。
然后他就看着褚乔向右边侧过头去，没看到人时显得有些疑惑。
再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褚乔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继续向前走了……
走了……
陆星北目瞪口呆。
他只好欲哭无泪地唤了一声，褚乔回过头，看见他时一脸的疑惑，随即露出恍然的神色。
褚乔指了指肩头，问他：“刚才是你拍的我？”居然是一副很认真的口气。
这是……才反应过来？
咳咳……咳……忍住……不能笑……
结果陆星北还是喷笑出声。
他做梦也没想到，褚乔居然这么的……天然呆？
以前怎么就觉得他冷淡严肃了……果然都是浮云吧……
褚乔见他笑得欢，半天都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陆星北连连摆手，推着褚乔就往前走：“啊……没什么没什么，走了走了……上班上班……”
……
“苏荧，给我倒一杯咖啡。”褚乔听到开门声，以为是助理苏荧，头也不抬地道。
门开了又合上，过了半晌，一个杯子被放在褚乔手边，褚乔顺手拿起，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
口中醇香中带着微甜，这分明就是牛奶。
“我不是说……”褚乔抬头，却愣住了。
双手抱胸站在他桌前挑眉看他的人，哪里是苏荧，分明是陆星北。
褚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想喝咖啡？”陆星北问。
褚乔点了点头。
“胃那么不好还喝咖啡，你想让我再给你买几次暖宝宝？嗯？多啦A梦的不够，下次给你买个Hallo katy的怎么样？”
“哪有那么夸张……”褚乔轻声辩解，却在看到陆星北不善的脸色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
于是他改口道：“上次的那个我没扔……”
陆星北正要说话，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这回真的是秘书苏荧了。
永远是一副业界女精英的模样，妆容得体一丝不苟。
不愧是褚乔的助理，苏荧开口就是公事公办的语气:“褚总，大商集团的方总在天然居订了位子，邀请您明晚去谈一谈合作的细则。”
褚乔点头说好，苏荧又汇报了一下明天的安排，就退了出去。
陆星北早在听苏荧开口的时候就皱起了眉，直到苏荧出去，终于忍不住开口:“饭局？可你的身体……”
生意场上的饭局没有不喝酒的道理，可褚乔的胃，哪里允许他碰酒？
“没事。”褚乔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不太在意地道。
他又想了想，对陆星北说:“明天的饭局，你和我一起去。”
第4章 心疼
天然居是z市极有名气的一家饭馆，其装修精美别致，宛如古镇江南清新淡雅，的确是个附庸风雅的好地方。
所谓和气生财，在这种地方谈生意，倒也是不错的。
褚乔今天要谈的是一桩地产的生意，褚氏刚刚拍下了城北的一块地皮，想要找人合资建别墅区。
陆星北走在褚乔身边，脚下是是柔软的羊毛毯，旁边是走道上布置的一排排青葱的室内绿植，他们进入包厢，绕过一架屏风后才看到雕花的红漆木酒桌，以及桌旁的人。
大商集团的方总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头上的头发稀疏，已经有些秃顶，顶着个不小的啤酒肚，眉眼间倒是十分和气，他身边坐了个带着副银框眼镜看起来斯文干练的青年，应该是他的秘书。
两人见到褚乔和陆星北时笑着起身，迎了他们进去。
褚乔扬起一丝礼貌的笑，略带歉意道：“来的路上有些堵车，让方总久等了。”
方总连连摆手：“不久不久，我们也是刚到，况且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怎么能算迟呢？快坐快坐。”
两人入了座，褚乔指了陆星北向方总道：“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公司的董事，陆星北。”
陆星北伸手和方总握了握，方总笑着道：“想不到陆董这么年轻，和褚总一样，都是年轻有为啊。”
说着也不等两人回话，又指了指旁边的青年，道：“这是我的秘书小刘，两位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他就行。”
两人笑着应好。
接着又是一通寒暄，不过与陆星北没什么干系。
浓浓的暮色透过雕花窗棂投射进来，窗外的夜色苍茫却灯火辉煌，宛如一副华丽又空洞的画。z市的夜晚繁华而又喧嚣，相比于白天的快节奏，显得更加的漫长。
陆星北看着褚乔与人谈笑风声，平时话不多的人，与人应酬起来却游刃有余，谈生意时犀利又不失风度，从容不迫而又沉稳淡然。
比之他认真工作的样子，竟又多了种说不出的成熟魅力。
而陆星北只需要在一旁看着，学着怎么与人谈合同就好。
被方总说一句年轻有为，还真是当之有愧。
生意场上的交情大多都是从酒桌上来的，天然居固然风雅，却也免不了俗气，你来我往间也就少不了喝酒助兴。
合同谈的差不多的时候，方总又叫了两瓶酒，笑眯眯地给褚乔满上。
褚乔礼貌的道谢，与方总碰了碰杯，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这是褚乔喝的第三杯酒。
满满的三整杯。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褚乔的脸色显得有些白。
方总又给褚乔倒了一杯酒。
褚乔举杯。
这次却出乎意料的，被陆星北夺了过去。
褚乔讶异地回头，便看见陆星北拿着他的酒杯与方总碰了碰，笑容十分得体：“方总，我们褚总前两天刚住了院，喝不得太多酒，剩下的这些我陪您喝怎么样？保证让您尽兴。”
方总一愣，有些不高兴，不过看着褚乔的确有些发白的脸色，也只好作罢。
结果陆星北实实在在被灌了一把。
整整六瓶，红的白的啤的都有，实实在在地喝下去，饶是陆星北酒量再好也有些醉了。
他喝了三瓶的时候褚乔就有些担心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想叫他适可而止，差不多了就装作不胜酒力避一避。
可是陆星北好像全然没看到他的眼色一般，依旧和方总一杯杯喝着，竟有了点拼酒的架势。
方总也正在兴头了，这便是拦也拦不住了。
等到陆星北喝到第六瓶，褚乔见他们还准备继续喝，终于忍不住道：“方总，合同也谈的差不多了，我们一会儿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一步了。”
方总早就喝得醉醺醺，闻言囫囵地点了点头，与褚乔和陆星北道了别，就被秘书扶着走了。
陆星北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褚乔走到他身边问：“你怎么样？”
……没有反应。
褚乔推了推他的肩膀。
陆星北直接一栽，头磕在椅背上，猛地“嘶”了一声，又不动了。
褚乔无奈，只好认命地扶他出去。
陆星北比褚乔高一些，肩膀宽阔，褚乔揽他的肩膀有些费力，只好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慢慢向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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