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大公神色不动,也等了半天,才说,“一个小玩意。”
“是吗?”大皇子眯起眼睛盯着墙面,像是要将那全息屏中的东西看透一般,“什么玩意?”
“一个会说话的玩具,”菲利普大公说,“小孩子贪玩而已,拿给朋友们看,如果冒犯到了殿下,还请您见谅。”
“呵,你的宝贝孙子远在星球的另一边,怎么会冒犯到我?”大皇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在你眼中,我的气量就那么小?”
大公连忙垂下双眼,“殿下息怒。”
大皇子猛地站起身来,将酒杯狠狠砸在桌上。玻璃酒杯应声而碎,散了一地。
亚历克斯大皇子殿下冷冷地看着言辞圆滑的菲利普大公,后者这会儿正低着头做出认错的样子,看起来很像是无害一般。
“你是真傻,还是装的?”大皇子冷笑道,“凯尔萨·菲利普大公,抬起头来告诉我,你孙子手里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大公慢慢地抬起双眼,与大皇子对视着。
“买来的。”他说。
“买的?”大皇子示意下人翻下一张图,指着图中的机械臂说,“这也是买的?”
大公敲打手杖的指头停顿了一下。
“没想到大公家的宝贝这么心系边防?正好安塞尔那里的部队有名额,让他去体验体验生活怎么样?也省的他和那些二世祖们鬼混到半夜。”
大皇子说得毫不含糊,甚至开始向安塞尔询问细节。安塞尔犹豫了一下,对大公说,“如果小少爷希望的话,在下的部队随时给他留一个位置。”
大公看了看大皇子,又看了看安塞尔,轻声说,“乔伊斯还小,不懂分寸,还请殿下放他一马。”
“好啊。”大皇子立即说,“不过我很好奇是什么产品能让从不接触军品的小菲利普这么感兴趣。这对机械臂的生产批号,我现在就想知道。”
他对大公示意了一下,“现在就查。”
在大皇子咄咄逼人的注视下,大公的笑意不减,“这是乔伊斯自己买的玩意,我从不过问他花钱的地方,所以,这订单记录应该只有他手中有。现在的孩子您也知道,新鲜一阵就过去了,您这录像应该也不是最近的吧,这东西是不是还在他手里我还真不清楚。”
他说得诚恳,“当然了,如果他还留着记录的话,我一定第一时间传送给您看。”
大皇子冷哼一声,对他这推脱的说辞不置可否。
大皇子没有说话,大公也站在那儿一言不发,两方僵持不下,气氛一瞬间跌倒了谷底。
安塞尔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想知道菲利普大公到底能够坚持到什么程度。
过了一会儿,大公用手杖敲了敲地面。他要离开了。
在他临走前,大皇子在背后冷冷地说,“你应该没忘记自己曾经立过的誓,对吗?”
“当然。”菲利普大公笑着说,“菲利普家族不会碰任何机甲产业。这一点毋庸置疑。”
直到他乘坐飞行器离开,大皇子才重新坐回座位上,右手悬空放着,被碎玻璃扎破的伤口流着血,顺着他垂下的指尖滴在地面上。
侍从连忙拿过医药箱来给他做包扎。刚才大公在的时候,他们根本不敢上前打断谈话。
大皇子面色沉着地想了一会儿,对安塞尔说,“叫你的人重新去查有内线的‘塔’。”
“确定吗?”安塞尔问。在这件事上他们经不起犯错。
“老家伙着急了,所以先来看我拿到了多少证据。”大皇子说,他一手拖着额头,另一只手被缠上了雪白的纱布,“他在担心我断他后路。”
菲利普一旦接触机甲行业,就是触犯法律,大皇子就有资格将他以军法羁押。目前菲利普大公还不会明目张胆地与大皇子作对。
安塞尔立即联系了雪莉,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在得到他们将立即启程救人的消息后,安塞尔也要离开了。
大皇子没有拦他,只是坐在座位上看着他的背影,一句话也不说。
好在将一切都整理好的安塞尔在开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大皇子的目光就像要将他拆吃入腹一般,是一如既往的热烈。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会帮你。”
无论是内忧还是外患,我都会帮你。
“注意安全。”大皇子说。
安塞尔点点头,立即出门去与雪莉会合。
有他们内应的塔一共有五座,每组内应在塔中的职务都不尽相同,得到消息的速度也不同。在等待回应的期间,路德这边接收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似乎范伦德奥伯爵也参与了这次审查。
“探子说他在三天前就没有回到住处了,似乎一直在这边等着。”雪莉说,“三天前,那时候我们的演习还没有结束。”
“他们早有准备。”杰拉尔德重重地啧了一声,他立即接通另一架飞行器上盛擎宇的通讯,第一句话就是,“不许轻举妄动。”
盛擎宇沉默了一下,才说,“是。”
他现在正独自一人驾驶着小型飞行器穿梭在郊区上空。这附近有两座‘塔’,如果目标被排除,他将立即飞往下一个地方去。
“来了!”路德说,“排除三号四号塔!”
“去一号!”杰拉尔德立即对盛擎宇说。
“一号塔有一半人外出,兵力不足,应该也不是那里。”
那就是二号和五号。
比较为难的一个问题是,这两个‘塔’的位置一个在正东方,一个在正西方,两者之间的距离乘坐飞行器需要大约一个小时。
盛擎宇掉头就往东边飞去,在他身后,Omega部队的飞行器腾空而起,向着相反的方向前进。
雷恩和威廉就在其中一个塔内,无论是哪个,他们都需要在确认信息以后立即出击。
没有时间了。
*
当雷恩被推进一个雪白的房间时,他不自觉地闭了闭眼。这个房间白得发亮,让他想起了自己被丢弃后住过的那家医院,也是雪白的床铺雪白的天花板,一切的一切都白得令人绝望。
但那时候的白色让他有一种往上绘色的冲动,而这一次的白,却令他很想逃离。
他忍住了。
雷恩被迫躺上了一张铁床,床板是硬的,没有铺褥子,他的双手双脚分别被绑在四个床角,整个人呈“大”字型。
然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就剩他一个人躺在房间中央,四周是些莫名其妙的仪器。
这帮人总不会给他开膛破肚,那这仪器似乎太简陋了一些。
雷恩躺着,四周安静地可怕,但屋子并不是完全隔音的,他还能听见隔壁似乎有什么动静。他竖起耳朵来仔细听去,发现根本听不真切。
他开始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态。也许这也是激进派打压俘虏的方法之一,用无力的四肢来给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
其实审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雷恩觉得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问话,他还能承受得住。
在看过那组照片之后,他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受不了的事情。
他再次闭上眼睛,眼前的黑暗中不自觉的浮现出盛擎宇和那个男人的笑脸。
那应该是个Omega吧,毕竟长得那么漂亮的Beta,除了安塞尔,雷恩再没见过第二个。
盛擎宇什么时候有了关系那么亲密的Omega朋友?他明明一直待在部队里,应该是没有机会接触其他人的。那个漂亮男人也是军人吗?雷恩不记得在零号部队里有见过这类人物。
他的思绪越想越偏,当最后好不容易拉回来的时候,雷恩发现自己胸口闷得生疼。
挺好的,他想。如果盛擎宇喜欢那类Omega的话,那真的挺好的。
希望那个男人不要因为他的事而惹上麻烦,那样雷恩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静了一会,他又想,真的只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应该还有些什么别的想法吧,譬如羡慕,譬如嫉妒。
也许是嫉妒那人能让盛擎宇露出那种放松的笑容。雷恩回忆了一下之前的种种,发现盛擎宇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笑得很温和,从来没有像照片里那样灿烂过。这也许就是“弟弟”和“朋友”,或者“情人”之间的区别吧。
让雷恩难过的并不是自己忽然想明白了这一点,而是因为是在这种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想明白,会有一种被当头棒喝的感觉。
也好,至少比在很久以后盛擎宇拉着那个人的手走到他面前,微笑着介绍说这是我情人来得要好得多。
有个提前量挺好的,其他的,管他呢。
真的,挺好的。
隔壁房间忽然传来一声闷响,一下把雷恩从自我催眠中叫醒。他皱皱眉,侧耳细听去。隔壁的声音他总觉得听起来有点熟悉。
是人绵长而又低沉的声音,像是喘|息声,雷恩听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这声音怎么听怎么像发|情期寂寞难耐时的动静。
只这一想,他脑中就是一炸。
这声音是威廉。
在演习之前,他们刚做过体检报告。他还记得威廉的发|情期刚过一个月,按理说现在根本不是他可能发|情的日子。
他被迫发|情了。在这满是Alpha士兵的地方。
像是要印证他的猜测似的,这间屋子的门被推开,一名浑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的人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巨大的箱子。
箱子里是各式各样的针剂,那人熟练地取出一只来,拔掉针头的保护管,弹了弹针筒,将里面的试剂弹出来一些。
雷恩能看到透明的水珠挂在细细的针头上,那细到能直接扎进血管的家伙,此时在雷恩的眼中被无限放大,他似乎都能看到针头中的细孔。
雷恩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如果被注射进这东西,他将会受到无可想象的非人般的羞辱和虐待。
那名“医生”举着针剂走了过来。雷恩试着挣扎,却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绑了个严实。
当那冰凉的药液被推入体内时,雷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第七十八章
医生用力压着雷恩的右臂, 将针剂一滴不剩地推进他的血管中。那明显与体温相差甚远的温度令雷恩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看向医生,发现那医生的眼睛眯着,似乎在很享受地观察他痛苦的表情。
针头被拔|出来, 医生没有费心去给他多按一会儿伤口, 没压多久手就离开了, 血顺着那不大的伤口流出来,给手臂下的床单印上了一朵鲜红的花。
伤口鼓胀得难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顺着血管传遍全身。雷恩告诫自己这只是心理作用,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身体里变化着的感觉, 好似有一股热浪在心口处逐渐翻腾起来,最初只是几朵浪花, 到后来渐渐的变成了猛烈的冲动,叫嚣着翻滚着,仿佛要突破皮肉从胸腔中迸发出来。
红色的鲜血预示着热情的情愫,当信息素释放到巅峰的时候, 雷恩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医生站在他的视线内,观察着他的变化。就好像在看什么有趣的动物似的,那医生没有对这个满是信息素味道的房间产生任何反应。这人是个Beta,这是雷恩唯一能想到的比较幸运的事。
房间外传来脚步声,雷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手臂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下|身的欲|望叫嚣着想要释放,碍眼的医生依旧站在那里, 一动不动的,像是在耻笑他的无能为力。
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
当脚步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以后,雷恩脑中紧绷的一根弦也跟着放松了下来。然后他还没有来得及想上一句“糟糕”,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无法控制的混乱中。
药剂彻底起了作用,释放信息素只是发|情的第一步,这之后的事情要比让房间充满自己的味道更加羞耻。而被一个陌生的敌人看着,这种耻辱感被放大了一千一万倍,雷恩在沉沦之前的最后关头紧紧盯着医生那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口罩,拼死想在意识模糊以前记住些什么讨人厌的东西。
令人厌恶的东西会导致清醒,虽然在强效药剂的作用下这种清醒的效果只是微乎其微。身体逐渐发热,很快雷恩的脸上就覆上了一层红晕,他不得不张开嘴喘着气,那喘息的声音无法控制地顺着口腔冒了出来。
因为四肢被拉开,裤子被绷得很紧,腿部的热度已经快让他感受不到布料的存在,但那被紧紧包裹着的下|身的存在却愈发清晰起来。
热、痛、难过,雷恩目前能够想到的只有这几个词。他还没有彻底失去意识,不过很快,他就会完全迷失自我,会在外人面前扭动着身子蹭着床单,口中发出毫无意义的呻|吟。也许他会跪在哪个Alpha的面前恳求对方的恩宠,也许他会在最艰难的时刻还被不停地逼问那些废话一般的说辞。
这些都是很容易想象的东西,也许是自知时间不多,雷恩一下子也就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他逃不开,如果这时候门外闯进来一个Alpha,他绝对逃不开。
他的身体会被任意摆布,会被迫与不认识的人成结。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处在发|情期的Omega有极高的几率会怀孕,雷恩不知道这种强迫发|情是不是也是如此。他死也不要怀这里的人的孩子。
在他能够控制的范围内,如果有人敢把肮脏的东西伸到他眼前,他一定会咬断它。
横竖都是地狱,死也要死个明白。
像是察觉到他在想什么似的,医生沉默着走上前来,将手覆在雷恩热到几乎要烧起来的胸膛上。
“滚!”雷恩咬着牙挤出一个字。声音绝对变了形,医生可能没听明白,依旧用手指划过他露在外的皮肤,从喉结滑到耳侧,激起一阵剧烈的颤栗。
雷恩听到了自己的呻|吟声,那好似不是从他的身体里发出来的声音,颤抖而又娇嗔,带着浓烈的欲|望,在不大的房间里回荡着。
雷恩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刺聋。这不是他能够发出的声音,他绝望地想,这不可能。
药剂带来的效果是正常生理发|情期所不能比的,那种从内部向外散发的高热度烧得他想要吼叫,但除了呻|吟,他根本无法发出其他的声音。
医生的手指滑到他的唇边,雷恩气得颤抖不已,拼了命地挤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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