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站在阳台前,等了有一段时间,离开的那个身影重新出现在祁遥视野中,他自己大概都不知道,脸上浮出欣喜的神色。
“今天白天我见到的那个男人……”祁遥话刚出,兽人鸦的瞳孔里就有锐利冷意蹿出来,祁遥忙改了下口。
“我之前在网络上看到过关于他的一个消息,似乎他暗里在拿活人做各种实验,我不想看到他残骸更多无辜的人类,你帮我好不好,我们去查查看,他是不是真的做过那些事。”
兽人其实没怎么听懂,可既然是祁遥要求,他不会拒绝。
给的回答还是点头。
“我查到他实验室的地址了,我们现在就过去。”祁遥走到兽人面前,眸光异常坚定。至于真实情况是,地址是今天从卡片上询问得到的。
他没能守护好沈轶,这里,他想守护好兽人,起码不能让他真的像剧本里提到的那样,无辜惨死。
祁遥后面没有说出来的话,兽人虽然思维简单,但还是领悟到了,他弯腰一把抱起祁遥,两人随即跃出了房屋。
在高楼上行进了片刻,祁遥示意兽人落到地面,从暗处走到有路灯的地方,祁遥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给司机报而来附近的一个地点。
走正门肯定不行,一般大楼前厅都会有监控视屏,祁遥带着兽人绕到大厦后方,大厦里突出的阳台较多,相邻的楼宇见间隔距离也不远,实验室在中间一个楼层里,祁遥在下方数清楚楼层后,就指着上方,让兽人带他去那里。
祁遥的计划是最好能从实验室里找到一些有用的证据,然后匿名举报给警方,让警方来对付曹渠。
兽人抱着祁遥半分钟都不到,落脚在相应楼层的一个阳台外。
阳台里的窗帘都是拉着的,祁遥走过去,试着推了推了玻璃窗,玻璃窗发出低哑的声音,缓缓打开。
窗口的光泄了些进去,使祁遥能看清里面一些环境,是间类似监控室的地方,一些屏幕还亮着,上面许多像是完全静止的画面,祁遥看了一眼,又去看其他地方,用手机照明,走到门后,摁亮了屋里的开关,他右手上戴着手套,那是在屋里抽屉里临时翻出来的,为了防止落下指纹。
兽人进屋后就站在了监视器面前,然后他盯着左下角一个监控画面,似乎发了呆,身体一动不动,雕塑似的。
祁遥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去,手放鼠标上,准备将所有监控设备都强制关闭,无意中往左下角看去,直接震住了。
他惊愕地微张着唇,手在鼠标上停了片刻,然后光标移动过去,将兽人正目不转睛盯着的画面给放大。
而已放大,祁遥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个钢铁筑成的牢笼里,此时趴伏着一个人类,人类四肢呈现扭曲和弯折,似乎皮肉下的骨头都被全部敲断了一样,只有脊柱骨还存在,人类浑身上下都是斑斑血迹,衣服黏在皮肉伤,地上还有铁栏上都是暗红的血迹。
她似乎感应到什么,朝着监控摄像头的方向看过来。
随即祁遥看到女人惨白的脸,以及那一双被挖了眼珠子的眼。
她张开嘴,嘴里牙齿尖锐,像野兽的牙齿一样,嘴里发出赫赫赫破碎的嘶吼。
女人的脸莫名里竟是让祁遥觉得有点熟悉,他慢慢拧头去看兽人,兽人瞳孔不仅完全竖了起来,更是由平时的棕黄色变为了嗜杀的血红色。
祁遥记住了画面提示的房间号,以最快的速度关闭所有监控器,所有屏幕画面一同消失,变为统一的颜色。
祁遥站起身,走到兽人面前,兽人血色的瞳眸一点点移到祁遥脸上,祁遥想开口安慰一两句,可是嘴张了数下,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对不起。”最终,祁遥只能说这么三个字。
第27章 野兽凶残
从监控室走出去, 祁遥打算先将管理办公室找到, 那些牢笼的钥匙,应该在办公室里。
只是他还没有将这个想法说出来, 跟在他身侧的手兽人忽然自行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祁遥出声叫住兽人,兽人步伐一顿, 半转过头看向祁遥, 兽瞳依旧完全血红,祁遥追了上去,兽人看到祁遥跟来了,掉头继续往前走。
走廊里面的灯惨白, 脚步声在空荡的长廊里产生出阵阵回音,兽人长腿迈得极快,祁遥几乎是小跑跟着的。
没走太久,他们来到一扇淡银色的铁门前,铁门需要刷门卡。
“你在这里等会,我马上找们卡机。”说着祁遥往走廊四周看了看,朝着右边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三米距离都不到, 嘭,身后一道炸裂般的巨响, 金属铁门被重物击中的声音。
声音惊得祁遥猛地回身过去, 视线中兽人握紧了拳头,正一下一下往铁门上砸。
拳头坚硬,甚至比金属制造的铁门还要坚硬,砸一下, 铁门就出现一个凹坑。
铁门甚至隐约出现晃动的迹象,祁遥瞳孔微微扩着,周遭没有传来外人入侵的警报声,他于是站在原地,看着兽人拿拳头往铁门上砸,没有上前加以阻止,这个时候的兽人,完全处于狂暴的边缘,他知道就算自己前去阻止,应该都不会起任何效果。
虽然这样的状况没有遇见过,自己的亲人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事,但在那一瞬间,仿佛能够感同身受,兽人胸腔里翻腾的愤怒还有悲恸,实质性地传递到他身体里。
兽人两只手都紧紧攥成拳头,兽瞳幽深地盯着面前的铁门,不遗余力地往上面砸。
哐,接着又是一声炸裂般的响动,右边那扇铁门承受不住兽人的连续击打,往里轰然倾倒,砸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楼廊里的光渗透进房屋里,找出屋里一些大型实验器材的边角。
祁遥疾步上前,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往左边墙壁上摸,摸到了灯开关,嗒一声摁开。
明亮的白炽光从高处天花边上倾泻下来,祁遥举起手机,开始摄像。
兽人血红的眼珠子冷漠地左右看了看,顺着中间的过道往前走。
祁遥落后在兽人身后半米,穿过十多米长的过道,两边都是各种大型仪器,仪器上中间都连接着一个长方形的金属盒子,里面似乎装了什么东西,兽人走到过道尽头,那里是一扇占据整面墙壁的钢化玻璃墙,透明玻璃里面数个并排的小隔间,而隔间里面只有一样东西。
牢笼,狭小的金属牢笼,大多数金属牢笼都是空荡的,虽如此,但不管上还是铁栏上都残留着许多刺目的猩红血迹,即便隔着玻璃墙壁,祁遥似乎也嗅到那股刺鼻的腥味,这里具体是做什么,已经完全不言而喻,来之前就做过心理准备,亲眼看到时,祁遥还是一时间难以接受,他往身后撤了半步。
视线继续从右往左看,在最末的一间牢笼里看到了数分钟前在监控室里看到的一个监控画面。
看不出具体年龄的女人浑身衣不蔽体,身体下方都是拖出来的血痕,她像是有所感应,抬头往玻璃窗里看,被挖去眼珠的两只眼睛,有暗红色的血液从里面流出来,在她脸上蜿蜒出两条血痕。
近距离之下,祁遥看到女人的面部轮廓同兽人鸦几乎一个模子印出来,女人的身份,已经没多少悬念了。
鸦直身矗立在玻璃墙前面,抽出腰间别着的骨刃,手臂高高一样,骨刃往玻璃墙壁上径直刺过去。
先是嘭的一声,然后是无数碎裂的玻璃块落地的声音,玻璃墙瞬间出现一个大的豁口,兽人从豁口中走了过去,出门的时候就没有穿鞋子,而是放在祁遥卧室里,兽人光脚踩在无数玻璃片上,一路走过,脚下都留下鲜明的血痕。
兽人来到野兽一样匍匐在地上的女人面前,女人脑袋四处望,显然是听到声音,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脸上没有过往见到实验员的那些惊恐和害怕,甚至好像嘴角还微微弯了起来。
她张开嘴,看起来想说话,然而和先前一样,只能发出破碎的声音,祁遥随后走进玻璃墙,一低目,看到女人嘴里那条舌头只剩半截,另外半截早不知所踪,他举着手机拍摄的手缓缓垂落了下去。
心口又闷又疼,鼻翼发酸,祁遥咬着牙深深吸了口气。
兽人赤足在女人面前屈膝跪了下去,他单膝跪在一地玻璃碎片上,手抬起来,往铁栏里面伸进去。
摸到了女人的脸。
女人身体剧烈颤了一番,她四肢骨头全部被敲得粉碎,只有头和中间的躯体可以动,她爬行不了,但从空气中熟悉的那股气息中知道意外出现在面前的人是谁,她十多年未见的唯一的骨肉。
女人低下头,用脸去蹭兽人的掌心,如同一只动物一样。
啊啊啊,女人发出谁都听不懂的音节,兽人另一只也伸了进去,他两只手捧着女人的脸,头往前,紧贴着铁栏。
兽人嘴唇蠕动,依旧是几个怪异的音符,不过祁遥听不懂,但女人听得懂,她仰起头,眼睛里鲜血混合着泪水,血泪似断了线一样,一行接着一样。
兽人额头离开铁栏,他收回右手,转而去拿放在地上的那把锋利的骨刃。
一边祁遥隐约猜测到兽人准备做什么,他无法理解,在他的认知里,兽人身体具有自动愈合得能力,那么女人应该也有,他冲上去抓住兽人的手腕。
“你要做什么?”祁遥惊诧不已地问。
不只是兽人,包括铁笼里的女人都一起转头看向祁遥,那双流血的眼瞳直接震撼着祁遥的內心,他不由得更紧的抓着兽人。
女人望向祁遥所在的方向,又发出一段啊啊啊的声音。
“我们救她出去,带她离开这里,我们一起回山林里。”祁遥俯瞰着兽人血红嗜杀的眼。
兽人拿回另外一只手,然后搭在祁遥手上,将他手一点点往上拿开。
“她……想死。”兽人吐出几个艰涩的字。
“什么?”祁遥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早就应该……死了。”
在女人伴侣死的那一刻,她就该一同跟着去死,兽人这个种族,一旦认定一个伴侣,那么就绝对不会分开,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她的伴侣,也是鸦血缘上的父亲,当初为了保护女人而直接死了,女人想跟着一起自杀,却让抓捕他们的人类给阻止了,那之后无论女人如何寻死,都一次次被阻止,也一次次身体被摧残毁灭,直至眼下这番悲惨的境地。
女人同人类待在一起有许多年,早就学会了人类的话,因此鸦的话一出,她就跟着点点头,嘴角弯起,笑容更大,痛苦在渐渐褪去,转而替代的是一种幸福和满足。
在兽人这里,身体的死亡不代表着灵魂的消亡,她的伴侣在另外一个地方等着,她已经迟到太久了。
能够在临死前知道自己孩子平安,对方还找到一个伴侣,那是一个人类,不过她相信,她的孩子看中的人必然也是心善的。
被人类伤害至此,女人仍然愿意相信。
她脸往祁遥那里望着,神情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兽人拉着祁遥的手,祁遥顺势蹲下了身,兽人带着祁遥手到铁笼里去抚摸女人的脸,手指一碰到女人冰冷凹陷的脸颊就猛地抖了一下,兽人看着祁遥,祁遥放开了手上的力道,然后整个掌心都贴着女人的脸。
一如刚刚,女人轻轻蹭着祁遥的手掌,甚至还转了点,去亲吻祁遥的掌心,她退了一点,对祁遥啊啊啊了数声。
不知道什么样缘由,祁遥竟像是猜得到女人话里的意思,她让他不要背叛兽人鸦,要一直和他在一起,不离不弃。
“……你放心。”祁遥对女人承诺道,他来这个世界为的就是兽人鸦,他若是死了,他会跟着。
女人再次露出满足的笑,随后她头缓慢转到兽人那里,安静等待着死亡降临。
兽人紧攥着骨刃,一手摁着女人的肩膀,骨刃缓慢往前,抵在女人胸口。
祁遥不忍心看到这一幕,猛地闭上眼,耳朵里传进一道令心脏都震颤的声响,利器刺破皮肉,穿透心脏。
骨刃贯穿女人的身体,兽人握着骨刃,转动了半圈,将女人胸腔里本来还跳动的那颗心脏直接绞碎,这样一来,身体自带的自愈功能将彻底失去功效。
骨刃抽离出来,带出一片血雾,猩红的鲜血从巨大的血窟窿里疯狂往外涌动,兽人提着滴血的骨刃站起身,祁遥则是攀着铁栏,身形有些滞意地起来。
兽人放好骨刃,忽的有弯下腰,拿起女人的手,将她一根指骨给径直掰断,放到裤兜里。
转过身,兽人将祁遥给拉着出了玻璃墙。
走在过道里,每过一个大型实验仪器,兽人都举步过去,强行将中间的金属盒子给取开,每一个盒子里,都躺着一个人,说是人,不如说是干尸,尸体全身上下都干瘪,连接着无数的管子,血液从尸体血管里流窜出去,流到仪器中。
祁遥寻找着开关,将设备给直接摁停。
第28章 野兽凶残
所有的连接着大型仪器的金属盒子都相继打开, 还剩下唯一的一个, 那个盒子表面用一把铁索锁着,兽人走上去, 两手抓着铁索两臂,手背青筋狰狞暴突起来, 瞳孔中弥漫着浓烈化不开的血色, 他盯着金属盒子,额头青筋更是突突地直跳,花了一些力量将铁索给徒手掰开。
祁遥走了过来,沉默站在兽人身边, 看他打开金属盖子,里面的物体出现的那一刻,祁遥胃里一阵翻搅,快速避开眼睛,咬着牙关,防止自己呕吐出来。
金属长盒里面躺着一具插满了管子的尸体,不只如此, 兽人身体中间,心脏位置插着一根粗大的钢钉, 尸体已经死亡, 浑身上下都长着尸斑,但依旧有血液从尸体里流出来,顺着透明管子,往旁边的仪器中流动, 尸体眼睛始终睁着,哪怕是死过去,依旧睁着眼睛,死不瞑目,血红眼珠子暴突,兽人伸手将放在兜里那截刚才从女人那里掰断的一截手指拿了出来,他伏身到尸体上方,掰开兽人攥紧的拳头,把断指塞进去,尸体自发合上拳头,将断指给死死握着,那双本来睁开的眼睛忽然之间就合上了。
尸体容颜安详,似乎得到了满足般。
兽人撑起身,周身冷冽的气息蔓延到整个实验室,空气都愈发变冷,兽人转过头,一抬眼看见面露担忧还有伤痛的祁遥,他过去将祁遥给抱起来,抱着人离开这个实验室。
两人从高楼上落在地上,祁遥站在街道上往附近看了看,看到一家超市。
“我去那里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祁遥对整个身体都笼在暗色树影下的兽人道。
兽人一把抓住祁遥的手,这个世界上他最为亲近的两个人已经走了,现在他唯一剩下的,就只有祁遥了。
“没事的,这里很安全。”祁遥让兽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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