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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近代现代)——公子于歌/公子歌

时间:2018-03-02 16:38:21  作者:公子于歌/公子歌
  梁成东抹了抹嘴巴站起来,笑着看了余欢一眼,又去了余和平房间里。余和平听见开门声,背都僵硬了,佯装在做题。
  梁成东在他身边坐下,问:“做完了么?”
  余和平声音很低,说:“没有,有好几道我都不会。”
  梁成东把卷子拿起来,看了看空着的几道题,开始给他讲。每道题他都会念一遍,他说英语的样子让余和平觉得很迷人,甚至性感,那么醇厚标准的发音,比录音带里的还要好听。他忍不住去看梁成东的嘴唇,有些红的嘴唇,刚经历过一场爱欲的吻。
  梁成东的嘴唇很薄,唇角冷峻,是禁欲的味道。不像他,下嘴唇厚实红润,后来梁成东说他的嘴唇就是用来亲的,很勾人。
  余和平根本听不进去,他垂着眼,看着卷子上的那些英文字母,脑海里却全是他刚才看到的景象。就像他上周去上厕所,一推开门,发现梁成东在里面,他瞅见了梁成东的物件,连着几夜做羞耻的梦。
  余和平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成同性恋的,他似乎从第一眼看到梁成东就对他有莫名的好感。他在第一场春梦中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半分喜欢上男人的苦恼,没有,因为他并无贪欲,所以无所谓烦恼忧愁,也不会觉得自己喜欢上男人是变态的,也没有任何压力让他去面对身为同性恋的残酷。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埋藏在心里,作为一个最羞耻隐秘的秘密。
  梁成东对他来说太好了,美好,他踮着脚尖也触摸不到。
  “所以这个应该选A,”梁成东最后给总结说,“这个也选A,这个是B。”
  余和平点点头,眼睛抬起来看他一眼,对视的时候又惊慌地闪躲。梁成东已经习惯了他躲避的眼神,他觉得余和平胆小而敏感,反而因此惹人怜爱。
  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总是容易有性格上的小缺陷,这也正说明余和平需要一个健全的家庭,需要一个父亲来引导他。
  梁成东是正经的知识分子,因此有知识分子的愚昧和自大,乱世的时候,冲在最前头,呐喊的最激烈的永远都是知识分子,也是这群人最有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信念。这种信念小到一个人也是一样,历史上有太多知识分子把自己当做救人于危难的君子英雄,他对余欢就有类似的情结,对余和平更是。
  越是可怜可爱的人物,越是能激起他们身为男人的保护欲,和救人于危难的英雄感。
  余和平身上有一种阴郁的软糯,眼尾骄矜,眼神深邃,整个人有一种压抑和脆弱的野性,和余欢是那么的不一样。余欢是如鱼得水的感觉,苦难也没有减少她身为女人的自信,对于梁成东这样的知识分子来说,其实余和平这种性格更容易满足他的大男人心理。余欢对他来说有时候刺激性太过,超出了他的接受极限,而余和平不一样,他的野性夹杂着自卑,特殊的生长环境和际遇造就了他略有些矛盾和诡异的性格,蠢蠢欲动又可怜兮兮,因此显得克制而勾人。
  人的性格往往决定了他的喜好,梁成东这样绅士的知识分子,偏爱脆弱一些,容易激起他男人的满足感和保护欲的类型,但又不能一味地弱,不然会如同两杯白开水混在一起,会没有味道,所以还要有点妖精的特质,容易刺激他正经保守的心。而盛昱龙这样痞气桀骜的男人,则偏爱自信一些,强硬一些的类型,更容易满足他们的征服欲。所以他喜欢干净又骄矜的陶然,而梁成东会落入余和平的陷阱。
  余和平年轻,情窦初开,爱情对他来说只有甜蜜和辛酸,无谓更多思考。但盛昱龙不一样。
  所以盛昱龙一直有些焦躁上火,又想躲着点陶然,又想跟他待在一起。
  就连周强都发现了他的异样,问说:“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跟哥们说说?”
  盛昱龙说:“跟你说了也没用。”
  “我知道你是什么缘故,你是不是最近心烦气躁,五脏郁结?”
  盛昱龙抬眼看周强,周强咧开嘴说:“你这是该泻火了,龙哥,你说你都多久没打过炮了。”
  “滚你的蛋。”
  “真的,龙哥,你可以找孙璐璐试试,反正送上门的,不上白不上。”
  周强的话说完,就见陶然从房间里出来了,周强笑着问:“是不是强叔声音太大,吵到你看书了?”
  “没有,我上个厕所。”
  陶然说完就进了洗手间,周强扭头对盛昱龙说:“这小子是不是长胖了一点?”
  盛昱龙说:“昨天他说刚在药店称了体重,长了四五斤。”
  陶然生活安然得意,所以吃胖了。不像他,心里藏着事,总是上火,果真如周强说的一样,心烦气躁,五脏郁结。
  “走,去孙璐璐那玩球去。”盛昱龙站起来说。
  周强很高兴,说:“早该去了,人家盼你跟久旱盼甘霖似的。你说以前咱们哥几个没事喝喝酒吃吃饭的多好,如今你怎么没事就在家呆着,家里就一个陶然,他又不喝酒又不抽烟,跟你也没什么聊的,你在家呆个什么劲啊。”
  陶然正好从洗手间里出来,笑着说:“你们出去啊。强叔,你可别让他喝酒,他戒了好久了,别前功尽弃了。”
  周强吊儿郎当地对陶然说:“你六叔不喝酒,去玩球。”他说着拖了拖胸,“肉球。”
  结果他话音刚落,就被盛昱龙踹了一脚,周强已经有经验了,知道跟陶然开黄腔必然会被盛昱龙踹,所以灵活地躲开了。盛昱龙对陶然说:“今晚上可能不回来,不用等我。”
  陶然点点头。刚才的话他都听到了,他六叔要开炮了。
  他倒没什么大的感觉,其实习惯了他们这些男人的脾性和生活,就觉得这些你情我愿的事情也没什么。孙璐璐喜欢盛昱龙,正好盛昱龙也没对象,成年男人,也有自己的性需求,真的算是各取所需。
  因为盛昱龙走之前就交代了,所以陶然也没等他,晚上洗漱完之后就准备睡了。他从厨房倒了杯水,刚关了厨房的灯,就听到了开门声,竟然是盛昱龙回来了。
  盛昱龙喝了酒,但不多,淡淡的酒味很是好闻。他有些吃惊,笑着说:“不是说不回来了么?”
  盛昱龙好像有些口渴,拿过他手里的水杯就喝了两口,然后看着他,说:“孙璐璐找我上床,我没干,裤子都脱了,又回来了。”
  陶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盛昱龙这两天眼里的红血丝都没断过,今天喝了点酒,红血丝多的有些吓人。盛昱龙问:“我做的对不对?”
  陶然有些莫名其妙,“嗯”了一声。盛昱龙又说:“你都不知道她多骚,男人在这时候还能提上裤腰带,你不夸我两句?”
  陶然讪讪的。他还年轻,不懂得现实里一个男人从一个美艳的,不求任何回报,哀求着你干她的女人那里全身而退,是多么可贵的一件事。即便是一个世俗里的好丈夫好男人,也未必能经得住这样的诱惑。
  而他这么做,只是因为心里一直想着陶然。觉得陶然那么美好,干净。心想自己在干什么,是不是真的能从女人身上断了自己对陶然的畸念。如果不能,还要做这些,难道不脏。
  性本身并不是脏的。脏的是他。如果他不能断,便不能脏。
 
 
第33章 春意满┃五月中旬,天气渐热
  四月份的月考成绩出来了, 陶然进入了班级前十,盛昱龙很高兴,觉得是补习起了作用, 对那个莫师兄也多了几分好感, 还问陶然:“他叫莫什么来着?”
  “莫世凯。”
  结果盛昱龙就咧开嘴笑说:“我他妈还袁世凯呢。”
  “人家起这个名字是有原因的,他是世字辈的, 凯是为了纪念他夭折的舅舅。”
  盛昱龙说:“他倒是什么都跟你说。”
  那是,他跟莫世凯非常投缘。而且因为莫世凯的缘故, 他觉得长海大学也不错, 这周末莫世凯请他去长海大学玩, 他都答应了。
  盛昱龙不大想让陶然去,他为了能挤出周末的时间和陶然在一块,工作日忙到饭都来不及吃。但是他自己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敢深想,所以就那么让陶然去了。他想,不管他到底想要怎么样,都不能逼太紧了, 否则肯定没有好果子吃。陶然才十八岁,青春正盛的年纪,老是跟他待在一块也说不过去, 他既有自私的独占的欲望,又想尽可能地为陶然好,这辈子什么时候这么纠结过,所以他这几天睡眠质量一直很差, 瞅着陶然去长海大学了,就到陶然床上睡了一觉。
  他对陶然身上的味道真的迷之迷恋,就是觉得闻了特别安心,舒服,隐隐约约又带着一点心猿意马。
  长海大学属于老大学了,民国时候就闻名天下,学校里大半的建筑都是民国时期的,里头树木参天,花草繁盛,学校里有一条活水湖,据说通的是东河地下水,因为是流动的,所以湖水常年清澈碧绿,湖两岸垂柳依依,算是长海市一大旅游景点。莫世凯周日下午有选修课,陶然自己在大学里逛了逛,就去教室里头找他。莫世凯说,大学的教室是可以随便进的,没人管。
  行走在大学里头,陶然特别激动兴奋,就是迎面走来的每一个大学生,他都觉得身上带风。长海大学太大了,里头树木房屋都度,弯弯绕绕的,几乎迷了路,他最后还是问了同学,才找到了主教学楼。
  教学楼的大厅里头办了个美术展览,是长海大学美术系的毕业作品展示,围了好多人在看。他就也进去看了一眼,结果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个男人,身材高大挺拔,戴着眼镜,身边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
  那是余欢找的那个新男人。
  他听见那男人流利而标准的英语,声音浑厚低沉,他英语还可以,隐约听出那人是在给身边那个外国人做介绍。他和余和平一样,都是在县城高中学的英语,他的英语水平虽然比余和平高,但也是哑巴英语,他这辈子都没跟外国人说过话,也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外国人说伤话。他觉得那是很牛逼的人才能做的事,所以当他看到梁成东和外国人聊的那么顺畅流利,心生敬仰,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
  梁成东没有盛昱龙高,但一米八的个头在人群里也算是鹤立鸡群了。最重要的是他比盛昱龙穿着讲究,身上的衣服剪裁得体,所以衬托的身材很好,尤其是两条大长腿,甚至都不比盛昱龙的差。他的相貌也比盛昱龙要英俊很多,是典型的帅哥长相,少了几分痞气,多了几分男人的沉稳大气。
  余欢能找到这么个男人,的确是走了运。
  梁成东似乎察觉了他的目光,扭头朝他看了一眼,陶然正犹豫要不要打个招呼,结果梁成东又把目光从他脸上移走了,显然已经不记得他。
  那些画有些是看起来就很厉害,有些确实看不懂的,比较抽象。他看了一会就上楼去了,到了莫世凯所在的教室门口,绕到后门悄悄溜了进去。
  莫世凯修的课程叫《现代艺术鉴赏》,大概因为是选修课,很多同学都没有听的太认真。他坐在最后一排,找了好一会才找到莫世凯,坐在第一排,听的很认真。
  陶然没听过这么有意思的课,比数理化语文英语的好听多了,又有意思。他对大学老师天生敬仰,心理上就先给台上的老师蒙上了一层高大的形象,再听他讲课,就觉得字字珠玑。他想,怪不得人人都想考大学,原来大学课堂是这么有意思的,氛围也和高中截然不同,那么松散,随意。选修课是两节课连在一起上的,中间不休息,陶然有点尿急,就偷偷溜了出来,却半天没找到厕所在哪里,只好到楼下去。他刚才在大厅里看展览的时候,有看到洗手间的指示牌。
  他到了洗手间,正尿着呢,就进来一个男人,正是梁成东。
  这真是有点尴尬,居然在厕所里碰见了。估摸着梁成东已经不记得他,陶然也没打招呼,而是低着头继续尿,尿完了赶紧提上裤子,走过去的时候朝梁成东看了一眼,正看到梁成东掏出他的物件来,他心里突突直跳,手都没洗,直接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居然不比盛昱龙的小。
  这一回他更震惊,因为他原来以为盛昱龙只是天赋异禀,毕竟顶着巨炮龙的外号,超乎常人也是情理之中,但没想到梁成东的也是那个样。他也就小时候跟着陶建国洗公共澡堂的时候见过成年男人的身体,如今他却有些迷惑了,心想是不是他记错了。
  他原来觉得梁成东高大斯文,俊美而有气度,和余欢怎么看怎么不搭,如今却觉得很搭了。
  猛男配浪女,人心隔肚皮,或许这个梁成东,背地里又是另一个样。
  回到家里之后给刘娟打电话的时候他就跟刘娟说了,说他在长海大学里碰见了梁成东。
  “我听说是个大学老师,昨天都见余欢她娘家哥了呢,看来竟然是认真的了。”
  刘娟说起这事来语气微妙,陶然都能想到他妈和院里那些阿姨的反应。她们大概觉得梁成东只是玩玩,哪个大学老师会找余欢这样未婚生子的女人的呢,除非脑子被驴踢了,结果呢,这个梁成东,竟然真被驴踢坏了脑子。
  陶然笑着问:“你跟我爸和好了么?”
  “什么和好不和好的,他最近整天往外跑,我也懒得管他了,你呢,上次说月考成绩要出来了,考的怎么样?”
  陶然就把各科成绩跟刘娟汇报了一遍。刘娟很高兴,说:“胜不骄败不馁,继续努力。”
  陶然点点头,说:“这次我们排座位,我准备坐到前头去。”
  “也别太靠前,吃粉笔末,对身体不好。”刘娟又交代了两句,问说,“你六叔呢,没在家?”
  说到这个,陶然立马用有些诡异和不解的语气,压低了声音说:“他睡觉呢……居然跑到我房间里去睡了!”
  他刚回来的时候真是吓得魂飞魄散,原以为盛昱龙不在家,结果一推卧室的门发现自己床上躺着个人,差点吓得他叫出来。
  刘娟果然也很吃惊:“跑你房间睡去了?现在?他怎么这时候睡?”
  陶然就把盛昱龙老失眠的事儿告诉了刘娟,刘娟说:“他工作压力这么大么?”
  “不知道,问了他也没说什么,我觉得他好像有心事,经常出神。”看着他出神。
  盛昱龙这一觉睡的格外好,以至于醒来之后他都不愿意起来。大概是身心舒畅,他的想法也更加清晰了一些,不再是一团迷雾。他伸手拿了陶然放在桌子上的书看了一会,听见客厅里传来窸窣的声响,这才坐了起来,趿拉着拖鞋走出房间,看见陶然在拖地。
  “回来了。”他神色还是慵懒的,声音因为刚睡醒而变得异常低沉,但神态自若,好像在陶然房间里睡觉是理所当然的,根本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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