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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艳想起门口的“红棉旅行社”，猜测这应该就是这家店的老板了。
没想到老板是个女人，蒋艳颇为意外，她本来没想到店名就是人名，热衷于进入戈壁探险的应该以男人居多，付红棉作为女人居然开了家旅行社。
付红棉的普通话很标准，而且看起来也更有条理，她接下来就仔细跟她们说了行程规划，明天早上出发去戈壁，先跑公路，跑到尽头，再从戈壁回来，整个行程大概要六天，五个晚上。
岳长岚这时开口：“我之前说的那件事呢？”
付红棉笑道：“不瞒你说，这阵子找陨石的人很多，没一个找到的，我估计应该就是没了，要是能找到，早就找到了。”
岳长岚沉默片刻，似乎在思索。
蒋艳便和付红棉聊天：“你的老板啊？真厉害欸。”
付红棉道：“这里我以前老公开的。”
蒋艳意外，对方说“以前”，想必现在已经不是，虽说她的老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不能确定，但是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蒋艳连忙想转移话题，这时岳长岚道：“中途能改变行程么？”
黄沙在一边插嘴了：“你当旅游景区啊，戈壁里乱走，迷路了怎么办，找死……”
付红棉皱起眉头，望着黄沙，喝道：“大沙！”
她之前和岳长岚聊天，看起来又好脾气又温柔，此时提高声音，却突然有了威严，黄沙立刻闭嘴，蒋艳也被她惊着了。
她又开口，语气再起变得温和：“最好不要，不过我们也有几条熟悉的线路，可以带你们顺路过去看看。”
岳长岚便问：“哪几条？”
如此这般，因为岳长岚的问题问的很细致，两人商量了很久，黄沙很快不耐烦走到门口去玩手机，蒋艳本来想听，后来感觉也记不住了，就也出去了。
她站在黄沙边上，问：“你们店里还有人么？”
黄沙斜了她一眼：“就我们三个。”
蒋艳便道：“那你们很厉害啊，经常进戈壁么？”
黄沙一愣，他本来以为蒋艳瞧不起自己，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这样，于是他不自觉开始好好回答问题，聊到最后，竟然觉得畅快淋漓，连时间都忘了。
最后岳长岚和阿红聊好出来的时候，他还意犹未尽，不过蒋艳还是终止了话题，岳长岚叫她进去，签一个合同。
蒋艳拿起笔直接签了，这家店最开始给她的印象很差，最后却还不错，岳长岚挑的店，果然还是靠谱的。
正要告别，蒋艳瞥见了桌子上的几瓶矿泉水，她可以想象，大概是在她们来的前几分钟，付红棉想到这里没有水招待客人，特意出去买的。
蒋艳不喜欢浪费别人的好意。
于是她指着水，问：“我可以喝么？”
付红棉忙道：“喝吧喝吧，本来就是为了你们买了，多说了几句就给忘了。”
蒋艳微笑：“刚好啊，聊多了就渴了。”
她拿了矿泉水，再次上了周铁军的车，回酒店体验这几天最后的现代化生活。
她目前唯一不满的就是一件事了——
岳长岚在酒店订了两间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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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回到酒店没多久, 身体再一次换回来了。
两人在换完身体后在酒店楼下的饭店吃饭, 开了一间包间。
晚上的气温突然降低了许多, 现在已经只有五摄氏度, 这酒店虽然已经据说是本县最好，但是居然也没有开空调, 蒋艳只好穿了两件毛衣，边下楼边对岳长岚说：“幸好我做的准备很充分。”
准备的很充分的蒋艳被酒店的菜咸的喝了好几瓶水。
蒋艳觉得一定是酒店的菜有问题, 她放下筷子, 说：“我进来的时候看见门口有小吃店, 晚上去那儿买点吧？”
岳长岚侧目：“你不怕胖，现在可是你自己的身体。”
蒋艳咳嗽：“咳咳, 这话说的, 我也没有用你的身体胡吃海塞啊——总之现在可是旅行，做什么都会被原谅的。”
岳长岚觉得这样的蒋艳和先前有些不一样。
不过也很正常，一个人脱离了熟悉的环境之后到了陌生的环境, 多多少少会有些变化，人比想象中善变, 只有虚拟世界里才存在一成不变的人。
虽然岳长岚觉得在出发之前最好养精蓄锐, 但是在商业街走走放松放松也没什么。
鉴于晚上戴墨镜非常奇怪, 更显眼，蒋艳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把头发放下来盖住脸，看上去像是个学生，
她还是有些担心：“会不会被认出来啊？”
岳长岚看了她一眼, 说：“不会的，现在是晚上，你又是素颜。”
她只是随口一说，蒋艳的反应却很大，对方瞪大眼睛看着她，震惊中带点委屈：“你的意思是，我素颜和化妆后差别很大咯？”
岳长岚没多想，直接点头：“嗯，是很大。”
蒋艳道：“过分了吧，我可是女明星，不要攻击我长相。”
岳长岚一愣：“攻击？”
蒋艳：“你不就是说我妆前丑么。”
岳长岚哑然失笑，她以为像是岳长岚这样一直漂亮的，不会对自己的容貌有这样的误解。
不过也有可能，漂亮女人总认为自己不够漂亮。
两人此时已经出了酒店，空气有点浑浊，似乎是因为在戈壁和沙漠边上，风中混杂的砂砾。
岳长岚戴上口罩之前，说了句：“我是说你妆前妆后是不一样的漂亮，不过有差别而已。”
蒋艳：“……”
蒋艳隔着口罩捂住了脸，口罩之下脸颊正微微发烫。
——无形撩人，果然最为致命。
夜色漫步而来，城镇上灯光亮起，影影绰绰，有种和大城市不同的热闹，两人顺着街边走到了先前看到的有很多小吃店的地方，发现这好像是条小吃街，只是接近，就能闻到油烟和食物的味道。
但是说是特色小吃街，实际上有的却都是全国各地都有的美食，如今全国各地反正都有那么一条街，里面卖羊肉串臭豆腐烤面筋凉皮，这儿也没什么新奇，只不过蒋艳和岳长岚确实都很久没吃了，反而觉得这地方不错。
因为不是节假日，这儿人不太多，这样被认出来的概率又更低，蒋艳双手揣在口袋里左顾右盼，感慨：“我感觉我十年没逛过这种地方了。”
虽然最开始有不卫生的顾虑，最后却安慰着自己“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而放开了手脚，蒋艳买了五根肉串四根烤面筋，还有一个糖葫芦。
糖葫芦是草莓和山楂混杂的，蒋艳吃了一口草莓再吃山楂，被酸的挤起眼睛。
“这设计反人类啊。”蒋艳道，“吃了草莓以后山楂能不酸嘛。”
岳长岚想了个主意：“你可以只吃草莓或者只吃山楂。”
蒋艳：“它一颗山楂一颗草莓，难道我把山楂都扔了？不了吧，好浪费。”
蒋艳说到这，心里已经有了个想法，那就是如果她吃草莓，岳长岚吃山楂不就行了，但是念头在大脑里转了转，最后没从嘴巴里说出来，要是岳长岚不愿意的话，接下来的相处就会有点尴尬。
都有那么好的机会了，蒋艳觉得自己有时间慢慢来。
她慢慢又吃了一颗草莓，岳长岚突然说：“我吃山楂吧。”
蒋艳：“……”
蒋艳知道自己不应该多想，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地开心，忍不住地喜上眉梢。
把她糖葫芦凑到岳长岚的嘴边，岳长岚用牙咬着，直接把一颗撸了下来。
蒋艳道：“我刚才是想那么建议来着，但是没说出口，怕你不愿意。”
岳长岚嚼着裹着红糖的山楂，不方便说话，挑了挑眉用表情表达了“为什么”的疑惑。
看来她是不在意。蒋艳想。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没那么开心了。
“有些人不是不喜欢吃别人吃过的东西嘛。”
岳长岚这时已经咬碎了山楂，能说话了，便开口道：“我还好，而且这个你一颗我一颗的，又不沾口水，你嫌弃么？”
蒋艳摇了摇头，她把自己咬过的羊肉串也递了过来：“这个也很好吃，我也没咬到。”
岳长岚看着蒋艳。
她怀疑蒋艳是故意的，分享糖葫芦很正常，分享羊肉串的可不多。
不过蒋艳的目光又很真诚。
岳长岚不希望让蒋艳觉得自己在嫌弃对方，于是接过来，也吃了。
于是两人一路走来，你一半我一半，吃了半条街，最后各买了一盒冰淇淋，做餐后甜点。
冰激凌各吃了一半，实在吃不下了，两人也走到美食街尽头，尽头是一个十字路口，蒋艳瞥见在一边有一家开了一扇木门的工艺品店，暖黄的灯光照了出来。
她不太想现在回酒店，就说：“我们进去逛逛。”
岳长岚没有意见，她就是跟着蒋艳出来逛的。
店里是一些手工艺品，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在柜台编手链，看见她们进来，没来招呼，甚至没有说话。
蒋艳乐的自在，自己看了看。
两人先分开看，蒋艳到了店主那，看见店主编的就是门口篮子里的手链，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手链？”
店主拿出几根，说：“平安，健康，恋爱，求子。”
“绳结表示不同的寓意？”
“嗯。”
蒋艳慢悠悠又逛回了门口，这些绳结每根用三种颜色的绳，有种粗糙的美感，蒋艳拿起一根，红绿黄三色的——是店主说代表恋爱的。
她先在自己手上比了比，又拉过岳长岚，在她手上比了比。
“好像比较适合我。”蒋艳说。
岳长岚点头。
蒋艳又拿了蓝白绿三色的，戴到岳长岚手上。
岳长岚的手腕上本来就戴着只陶瓷腕带的品牌手表，白色的腕带和白色的肌肤像是冰雪一样互相映衬——看上去都非常昂贵，此时配上了粗糙的手链，竟然意外的相得益彰，就好像是冰原上有了点人气。
“挺适合你的。”蒋艳道，“你是冷白皮，适合冷色调。”
墙上挂着一些牛皮包和皮带，蒋艳看看过，又看见最里面的桌子上有一排木盒，每只木盒里有一把弯刀。
每把刀都精美异常，刀柄上面是五彩的几何形纹路，刀刃有些是皮革的，有些是金属的。蒋艳一看就被吸引了，她打开其中一把，看见刀刃在幽黄色的暗光下闪闪发光。
她倒吸一口冷气：“开锋了，好锋利。”
岳长岚也凑过来看，她年轻的时候喜欢到处走，也爱搜集各个地方的特色物品，有一阵子喜欢刀具，研究过一阵子。
“这是英吉沙小刀。”岳长岚说，“当地人一般用这个切牛羊肉吃，以前刀柄上的装饰都是象牙和宝石，不过这个上面的应该是亚克力和塑料。”
蒋艳说：“那么奢侈？”
岳长岚道：“还好吧，不然也不能直接用牙咬啊。”
蒋艳拿起她最喜欢的一把，那是一把尾端有些弯曲的折叠刀：“你说我买了会不会过不了安检？”
岳长岚觉得这是杞人忧天：“没事吧，只是工艺品而已，可以托运。”
蒋艳又搜寻了一下，发现这里已经没有折叠刀，遗憾道：“带刀鞘的不容易携带，不然我也想给你买一柄。”
岳长岚道：“我以前有很多。”
蒋艳好奇：“是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
岳长岚说起过去收集刀具的事情，又说最后这些藏品都被放在了郊外的房子里，两人聊了一会儿，蒋艳拿了东西去付账。
老板要价五百九十块，两条手链十块，小刀五百八十块。
蒋艳觉得挺值。
她把一条手链交给岳长岚，岳长岚似乎有些茫然，攥在手心里，蒋艳便说：“这几天在这儿玩，戴一下呗。祈求平安。”
这么说着，她把自己的戴上了，然后偷偷瞟着岳长岚。
岳长岚正瞅着她。
她暗想：蒋艳当自己聋么，整个店就三个人，她能没听到店主的话？
她看着手链，又想：这能代表什么？真是平安？不可能是求子，八成是恋爱。
她这么想着，却还是戴上了。
虽然是个小东西，收到礼物还是挺让人开心的。
蒋艳松了口气，她很害怕岳长岚不愿意戴，不是觉得这东西降档次，而是察觉到了自己想要和她戴同一种饰品的小心思。
不过幸好她戴了，不管是察觉到还是没察觉到，结果是好的就行。
蒋艳把小刀放在口袋里，走出门的时候冷风一下子糊到脸上，从领口钻了进去，她微微颤抖，说：“真冷。”
她看了下岳长岚，想，要是她们开始交往，现在应该可以拥抱一下互相取暖。
啊，真是遥远的梦想。
岳长岚的余光瞥见了正在缩脖子的蒋艳，对方小小一只，看上去完全没有屏幕上那样气场逼人——大概是因为素颜，也可能是因为环境。
和想象中是不太一样的人。
岳长岚看了下时间：“那我们回去吧。”
蒋艳往十字路口的另一条街望：“我们要不要去那走走？”
岳长岚看着黑黢黢一片暗影，道：“应该没地方可逛了，通常这样的小城镇就只有难么一条街可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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