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打扰,沈因用了大半天的时间, 把手头上的几份摸拟试卷已基本完成。有了空余时间, 就开始想些多余的事情。
昨晚的风波,虽然韩远只字未提, 但他基本上也能拼出个大致的轮廓来。
文件袋里的东西,应该是何文今送给他的一份礼物。只是他对这份看似不经意, 实则费心的体贴并不是太在意。
他更无意拿着简方与韦城的暧昧照片来个反客为主的攻击。
这些对他而言, 连路上的绊脚石都算不上。
他更挂心的倒是何文今。他现在进入了死胡同,如果他自己不愿面对现状, 任谁也无法把他给带出来。
而自己,在没有韩远以前, 对何文今已心如死灰,现在有了韩远, 心里更容不下其他人了。
胡乱想了会儿, 沈因又在网上找了一些相关招聘信息。他原本一目了然的前程,因为何文今一棒子岔了进来,陡然转向, 现在又因为韩远, 他已不愿在教师这个行业上继续下去。
他的专业是动物生物学, 现在或者去一些科研机构应聘试试,或者出国再读几年书?
沈因有些犹豫而恍惚。
不知道韩远以后会在哪儿上学。但他即将参加的“勇者之路”, 必定会对他以后的道路产生重大的影响。
朱青提出的意见十分突然。虽然类似的谈话她以前也有过几次,却没有这次郑重而特意的感觉。
对于自己这位19年素未谋面的亲爹,韩远没有任何感想与想象。
这个人的存在, 对于自己连影子都算不上。
那只是个与朱青恩怨纠缠了十几年的一个男性,和自己没有丝毫关系,韩远更没有意识到自己与那人之间存在着的血缘关系。
而且,那人如果真的想见自己,也没理由等到现在。
“为什么现在要见他?”韩远淡淡地问。
“迟早都要见的。”朱青迟疑地说。
“那就晚点。”韩远搪塞一句。他并不想让朱青太过难堪。
“韩远,高考的事,你有什么想上的大学与志愿吗?”朱青问。
韩远犹豫了会儿,这事他似乎都没怎么想过。几个月前,他连学都不打算上,但因为沈因的突然插入,学习现在几乎成了他的头等大事。
以前觉得可有可无的上课、做题、考试,因为贯穿了沈因的身影,让学习成了一个甜蜜而让他悸动的事情。
“我希望你的志愿能报考南大。”朱青说着。
韩远愣了愣。他对自己即将到来的选择并没有偏好与深思,但当南大这个词进入自己的耳朵一瞬间,韩远忽然向往起来。
原因无他。只是沈因曾在那里呆过。
那边朱青继续说,“晚点,我也会征求沈老师的意见。”
“你怎么征求?”
“我有他的电话。”
“那我直接问他,晚点我再给你打电话。”韩远说。
朱青犹豫了会儿:“那好,我等你电话。”
韩远一回来,找了一圈,才发现沈因在厨房里。
韩远大惊失色。
虽然沈因从没说过,但从他尝过的林教授私房菜,以及沈因不是食堂就是快餐的饮食习惯上来看,这是个十指不沾春阳水的人。
但就是这么个人,现在却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乎着。
他穿着韩远的体恤,十分宽大,后领脖子露出一大圈,半边肩膀与大片的肩胛骨都一览无余。
腰里松松地系着的围裙,却把他的腰肢更加凸显了出来。
细细的,在衣服里的活动依然游刃有余的样子,如同一只独立的生物。
“看够了没有?看够了过来帮忙。”沈因咳了声。就这十来分钟,厨房里的油烟已呛得他嗓子发痒,眼晴生疼。
这让他开始认识到韩远每顿饭的辛苦与用心。
韩远扬了扬嘴角,走过去伸手把抽油烟机打开。整个厨房被沈因弄得像个火灾现场。
他再去看锅里的菜,不禁瞅了沈因一眼。
锅里红红绿绿,俨然是道家常味十足,但非常考验手艺的鱼香肉丝。
“你没想错。叫的外卖,我不过是热热。”沈因关了打火灶。
韩远笑出声来,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整个身体贴着他的后背,把脸蹭在他露出的背部。
“干嘛这么麻烦。你只要在家等我回来做给你吃就行了。”
“也就这一次了。”沈因说。他不过在厨房里呆了十来分钟,已觉得烟熏火燎的,全身一股油烟味。
倒是奇怪,韩远每天都在厨房忙活,身上却没有这种油腻腻的油烟味。
或者只是自己的鼻子选择性失灵,只被他全身散发的男性荷尔蒙迷得晕头转向?
就如比,现在。
“韩远,要么还有一个菜你来热,要么你现在去客厅等着。”沈因慢悠悠地说。
“嗯。”韩远依然抱着他,身体去不动。只用牙齿轻轻啃咬着他的肩膀。
沈因吁了口气,让他又抱了会儿,才说:“现在你可以决定了吗?”
“嗯。”韩远再次应了声,手却摸进了他的围裙,拉开了裤链,把手伸了进去,不轻不重地捏揉起来。韩远的手大而热量充足,沈因身体一紧,腿已有些发软,一只手不由撑在了灶沿上。
而另一只手覆盖在韩远的手上,象是阻止,又像是邀请他继续深入。
“沈因,你是在南大毕业的吗?”韩远低声问。
沈因咬着下嘴唇,深吸了一口气,才说:“你想去那儿?“但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已有些发抖。
“嗯。”韩远回答。
“有想上的,专业?”沈因吃力地吐出几个字。
“随便,哪个都行。”韩远说。
不问专业,只是因为那里曾是自己呆过的地方,韩远就想报考到那里。
这个行为,可以理解为一个示爱?
不过南大在全国都挂得上号的一类学校,以韩远现在的成绩……不过,既然他有这个想法,沈因也不想太打击他。
而且,接下来的学习训练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韩远……”沈因的声音杂着粘腻的喘息与轻吟,他覆盖着韩远手的那只手,用了力度,开始去阻止韩远幅度越来越大的动作。再弄下去,这晚饭大概都吃不成了。
这时,灶台上的手机忽然一亮,机身猛烈地震动起来,何文今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看来,昨晚何文今已把自己的电话从黑名单中解锁出来。
与此同时,韩远也看到了电话,一手更牢固地束住沈因的腰,另一只手则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褪下他的裤子。下身遭受的强烈刺激与震荡,让沈因大声叫了出来。声音放纵,而销魂蚀骨。
灶台上的电话震动了一会儿,安静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韩远征询沈因的意见,是先吃饭,还是先清理。沈因选择了先吃饭,然后韩远选择了继续在厨房热菜,顺便做汤。
沈因在沙发上躺了会儿,等身上的热潮消褪了下去,拿了手机,走进阳台上,把电话回拨了过去。
“沈因。”何文今的语气十分悠闲,“刚在忙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去,我送你。”沈因说。
“你知不知道,你是我遇到的所有人中,最绝情的一个。”何文今苦笑。
沈因沉默不语。他的绝情是建立在他的深情之上的。
在别的事上,他都可以做到心无挂碍,自在从容,对那些在背后使绊子的人,诸如简方,他甚至可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有对感情,他纯粹而且绝对。
要么完整地拥有一个人,要么就彻底舍去。
在他这里没有所谓藕断丝连,没有意犹未尽,没有余情未了。
对他而立,能容忍这些存在的感情,本身从不具备足够的深沉与浓烈。
“沈因,如果是那个男孩,你是选择义无反顾地舍弃,还是原谅?”何文今问。
“你这个假设毫无意义。”沈因说。
“哦,是吗?”何文今轻笑,“我来,只想告诉你,如果以后,你不论受到什么伤害,我的怀抱永远都等着你。”
“我迄止为止受到最大的伤害,是来自于你。“沈因淡淡地说。
他不过是在陈述一个实情,他本觉得没必要如此直截了当地对何文今阐述,但这个人现在处在迷宫里,只怕是你给他丢进了钥匙,他也未必会接受。
“如果你真的对我还有那么一点顾惜,就别再这样下去。”沈因沉沉地说。
何文今半晌没说话,现次开口,声音有些嘶哑:“沈因,我想让你明白,在诱惑与压力面前,任何人与任何感情都是可以用天平测出份量,而选择的结果,有时并不是因为爱与感情,而只是因为诱惑不够大。“
沈因没接话,他相信何文今还有话说。
“你想听听你那个男孩的事吗?”何文今果然说。
韩远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沈因整个人靠在沙发上,嘴里叼了根烟。
韩远皱了皱眉,他现在见不得沈因吸烟。平时沈因清清爽爽,眼神明净,而当他抽烟的时候,眼里总是伴着些怠倦与阴影。
他几步过去,把沈因嘴里的烟抽掉,掐灭在烟灰缸里。
“以后不许再抽烟了。”顿了顿,韩远说,“我陪你一起戒烟。”
沈因看着他,无声地一笑。神情有些倦倦的。刚才折腾得时间有点长了,而且又是那么个姿势。韩远在他旁边坐了下去,揽过他的腰,“是不是不舒服?”
沈因没回答,却问:“韩远,为什么突然想上南大?”
韩远看了他一眼,嘴角一翘:“这还用问?上午朱青给我打电话,问我想不想上南大......我想起你在那里上学教书,忽然就想去了。”
沈因看着他,眼里泛起柔和的笑意。
“不过,我这成绩,大概没一点希望。”韩远难得的灰心丧气。
沈因扑地一笑,心里刚才的那一丝忽然落下的阴影,已荡然无存。“有点梦想还是好的,没准忽然实现了呢。”
“沈因,这周陪我去趟南市。”韩远说。
沈因的手摸上了他的脸,也不问原因,只是说:“好的。”
韩远与沈因凌晨2点乘机抵达南市。一下了飞机东城传媒的商务车已在外等候,依然是上次带韩远的人事部工作人员小李在里面候着他。
沈因把钥匙给了韩远,自己打车先回了公寓。
韩远被直接带到东城传媒的摄影棚。节目已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所有的运作都像加速度一样,进入高倍的运转中。车辆行驶的过程中,小李主要从宣传这方向向韩远介绍了一下目前的进程。韩元问了问各地的赛事情况,心里忽然有些期待。
那个华丽而巨大的舞台,像是一直在召唤并等候着他的到来。
一个小时候后,商务车驶入东城传媒总部。这是韩远第一次来这里。
商务车一驶进去,韩远还以为进入了一个单门独户的小区。虽然路灯不算亮,四下安静幽暗,但依然看得出环境优美,草木繁茂。商务车在一座六层高的楼群前停了下来。
比起四周的黯淡,整座楼几乎算是灯火通明的。
小李把韩远带到二楼的摄影棚时,里面聚集了摄影部几乎所有的工作人员。包括监制在内的十来个人。还有两三个与韩远一样,需要录制短片的拳手,在现场紧张有序地忙碌着。
东城对这个项目有着背水一战,不成功便成仁的意思,在宣传上花费的气力甚至比赛事本身都重视。仅宣传推广方案,大大小小地开了几个级别会议,经过层层筛选评定,才算确定下来。
现在摄影机正对着拍摄的那人,穿着运动短裤,露出一身黝黑健硕的肌肉,在一片空白的幕布前,做出各种或拳击,或武术的姿势。
韩远一眼认出了对方。他曾在“勇者之路”舞台上远远地看过他一眼,是70公斤级拳王施宝庆。
在化妆师上去给施宝庆补妆的空档,工作人员把韩远带到监制面前。
“下一个就是他,程助理特意交待的那一位。”
监制四十出头,个高,微微有些发福。他看了韩远一眼,点点头:“叫韩远来着?”
小李点点头。短片的拍摄方案也是由程文清牵头,由摄影部、美术部一起,针对每个选手的风格特色,逐一定制的。
“先带他去化妆吧。”监制说。
韩远跟着小李就要走。
监制忽然叫住他,“先别换衣服,就他身上这件就行。”监制说。
韩远肩上背着背包,简单的体恤与牛仔裤,有些风尘仆仆,却又从容挺拔。
小李看看韩远,又看看监制,面有难色。
因为他直接为程文清服务,对韩远的情况还算了解。
虽然韩远现在是连约都还没签的新人,但程文清亲自参与了对他的宣传策划。明确表示,在包装宣传上,突出他的偶象气质。所以,他们在准备服装上,颇费了些心思。并不像其他拳手那样,主要凸显他们出力量与荣誉。
“咱是想把他往好了拍是不?”监制说。
“那是必需的啊。”小李说。
“那就听我的。”监制又看了韩远一眼。
制定方案时,韩远是他唯一没见过本人的选手,只是从程文清的描述中,知道他们要把他打造成体育界偶像的想法。
但当他到韩远的第一眼后,已在心里推翻了那个经过层层审核,才签批下来的方案。
虽然韩远的外形相当出众,但他的魅力却并不仅仅来自他漂亮的五官与健美的身材。
他身上有股隐秘的,无形无色的东西,如同一种味道,远远比他的外观,更加持久地打动人心。
当韩远从化妆室出来时,正碰到要离去的施宝庆。韩远还没有向这个拳击界前辈表示敬意,施宝庆已先他一步打了声招呼:“韩远。”
韩远怔了怔。施宝庆嘿嘿一笑,:今天拍摄的几个人,就你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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