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逗你,那天真的有假,洪导大概是怕我们都放飞自我即使开工也浪费盒饭。我想吃春饼很久了,要不要一起啊?”
贺坤总算屈尊纡贵的问,“去哪里吃?”
“自己做,前两天看到一个做薄春饼的方子,想要试试。”
所以邱依野是想拉自己去当试吃的小白鼠。不过看在他亲自下厨的份儿上,这个可以不计较,勉强恩准了。
贺坤从没想过春饼能做成眼前的样子。菜色是最普通的,但是摆出来着实养眼:
莹白透亮圆圆的一小摞春饼码在小竹屉里,朴拙的四个棕褐碧纹手工瓷盘中间精心摆了四色菜码:金沙土豆丝、春韭鸡蛋、京酱肉丝、玉芽牛角椒。配套的小瓷碟盛着细细的青蒜丝和三色泡菜,小瓷碗里是多半碗金黄色玉米面糊糊。荷叶形的酒器里温着清酒,小荷叶杯娇憨的卧在边上。
一桌北方家常菜,硬是摆出了星级饭店的水平。
贺坤看了邱依野一眼,坐了下来。
春饼一张薄韧如纸,匀细的土豆丝外裹了一层炒香的咸蛋黄,肉丝嫩滑酱香浓郁,玉芽爽脆微辣。最让人惊讶的是那盘春韭鸡蛋:春韭异常鲜嫩,与火候恰到好处的鸡蛋絮简直天作之合。贺坤不知道邱依野在这个季节是从哪里弄来的新玉米面,淳朴的玉米香驻留在唇齿上,让人仿若回到农家田间。
竟没有一个细节普通。
小竹屉见了底,贺坤才开口。
“当演员真是埋没了你的才华。”
邱依野笑,“生活拙技而已,聊以慰亲友。”
“只是亲友?”
“是啊,以前都是至亲好友来才下厨。不过我想,贺先生吃过我的菜,大概也能算是亲友了?”
邱依野身上,或许有什么神秘力量。两句话让他生气,隔一个月,一句话就能完全把他给哄回来。
贺坤不置可否,拿起温着的盛酒器倒了两杯酒。
第一眼时他就觉得这套酒器合心意,形态洒脱用色大胆,青白釉面盖在棕黑色纹理上,借着这些纹理与不甚均匀的淡墨绿色自然相接。让人想到青天、厚土、竹林、远山。
他喝干了一盅酒,把酒杯拿在手里把玩。突然想到了什么,把酒杯翻过来,底下印着一个圆圆的“野”字。
“你做的?”
邱依野指了指自己斜后方的装饰架,“我总觉得那里看上去缺点东西,就做了一套。”
没说送你,但就是送你,你要吗?
贺坤看着他,眼神如刀,刀尖上缠着火花闪电,缠着浪涛与玫瑰。
“好看。”
第24章
“所以,你给资源的时候还压了价,算盘打得很好哦。”
邱依野头枕在贺坤的肚子上,累的不想不来。
“价高了你挣到手的也多不了多少,越过鸣山直接给你不是更好?”
“这话说得,好像咱们才是自己人似的,我有当叛徒的紧张感啊贺总。”
贺坤一笑,腹肌起伏,邱依野的头也颠簸了起来。他闭上眼,觉得像是坐上了旧时翻山越岭去乡下的小客车。翻了一下身,耳朵贴在贺坤的肚皮上,听到里面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好像一个繁忙的工厂,吱扭扭,咕唧唧,哗啦啦。
邱依野把这个发现说给贺坤听,贺坤也来了兴趣,让邱依野躺好,用已经脏掉的被单把他肚皮上半干的白浊擦掉,耳朵贴上去。果然也清楚的听到了杂七杂八的声响。他拍了一下他的腹肌,“人挺乖,肚子里这么不老实。”
邱依野反驳,“我人也不怎么乖的。”
贺坤没说话,像邱依野刚刚一样闭上眼。邱依野肚子里乱七八糟奇怪的声音有说不清的吸引力,他想要世界安静下来,再多听一会儿。当邱依野不再动作,他感觉到邱依野的心跳,一下,一下,近在咫尺,清晰,坚定,有力,震耳欲聋。
怎么办,好像可以一直这样躺下去。
温馨得几乎有点缱绻。
邱依野却在此时说,“你有没有觉得听见了造屎?”
贺坤一脸菜色的移开了脑袋。
“清明节假期你们休息吗?”
“不休,我们哪有正常假期?今天放工就是给时间让提前扫墓了。”
“你还回去扫墓吗?”
“今年不回了,有拜托我姐帮我和我弟带花。”
不回去看母亲是因为时间花在了我身上,贺坤心想。可是他却不能把这一天都给邱依野。
晚上还有个局,纨绔们的聚会。清明节肯定要陪家人,四月一日便成了提前聚会最好的日子——可劲儿的疯,疯出格也没关系,反正没人当真的。
有的时候人心就是这样复杂,说是没人当真,可往往这一天party带来的伴儿才是最上心的那个。纵横欢场的,都知道把心爱的掖着藏着,怕被磕碰欺负了,也怕露出软肋。可大凡男人,又都有点爱炫耀的本性,于是这一天就成了个展珠露宝的日子:你猜他/她对我有多重要?比其他情儿重要就对了。不知怎的,这竟成了个传统。
贺坤也动了一点点带邱依野去的心,然而想想还是作罢,让王晟夕照往年的惯例,给准备了一个锦暄水韵的头牌。
没想到邱依野先提起了这事,“贺总晚上不在家是吗?”
“对。”
“我晚上也不在。”邱依野犹豫一下,又加一句,“没什么,就是报备一声。”
邱依野坐在谢峣的车里时还在回想下午的事。
那句报备听起来怪怪的,他又不是贺坤的什么人,而且贺坤没有回应。可是不报备,万一贺坤晚上回去了呢?他下午没深思,为什么会觉得贺坤发现他不在家不太好。现在想想,似乎也没什么,他今天的责任和义务已经尽到了,除非贺坤半夜回家还想来一发。难道贺坤没回应是真的因为晚上还打算来一次?这不太可能吧……
他脑子里充斥着这样混乱的想法,都没听清谢峣叫自己的声音。
“邱!依!野!”
“哎……哎?”邱依野终于回过神来,“什么事?”
“你神游什么呢?叫了你好几声。”
“啊,没什么,这几天太累,放空一下。”邱依野说着,还打了个呵欠。
邱依野最辛苦的那几年谢峣没见过,以为他最近应付那些事还要拍戏真的疲乏,轻易就给忽悠过去了。
“今晚的局我有请柬,你是应钟乐刚之邀。钟导下午想找你没找到,他晚上有事来不了,一会儿门卫要是不让你进,你就当我的人吧,保管没人敢拦你。”说着还摆出一副逛花楼的大爷似的架子。
邱依野很捧场的伏低做小道,“那大爷一定要照顾好奴家啊。”
谢峣还演上瘾了,“只要你乖乖的,要什么大爷我就能给你谋来什么!”说完自己还在那儿乐了半天。
“还没喝呢你怎么自个儿就进入状态了。”
“咳,预热一下嘛。说来,今天见着钟乐刚,就知道他微博圈你这事是蔡合跟舒妤谈的,他自己肯定没这运作智商。”
前天,就在邱依野的话题热度稍稍退了一点,宋景扬的粉反扑之时,钟乐刚发微博说新电影启动,圈了几个主创还有邱依野。马上邱依野连带钟乐刚的新电影就都上了热搜,这时机抓得不可谓不巧。
“他们俩这些年一个专心拍电影一个专门搞运作,默契也确实难得。钟导今天不来,是因为蔡制作母亲住院,他俩飞去C市看老人去了。”
聊了会钟乐刚的八卦,谢峣提点邱依野道,“虽然钟导不来少了个引荐人,但还是有几个导演和制作人值得聊一下。另外,值得注意的还有万敬先和李奕卓。”
邱依野揉了揉眉头,“李奕卓?”
万敬先还好说,万方集团大少爷亲自出马,大概是不放心蒋青维。李奕卓也会来却有点怪:虽然他在娱乐新闻里经常出现,但其实跟他们这帮搞影视的并不是一个圈子。谢峣跟他有些交情,但不深。倒是万敬先跟他关系更铁一些,毕竟都是富二代。
既然有李奕卓,那就热闹了。可以想到,主办方为了迎合李大少的口味,除了影视歌综艺明星们,场内还可能还会出现一帮网红。
他们刚下车,身边立即各跟上一个鸣山的新晋小花。
邱依野瞟了谢峣一眼,谢峣咳一声,用拳头抵住嘴在邱依野旁边小声道,“这种场合不可能带小笙来嘛,带一两个当挡箭牌很有用的,顺便提携新人,信我!”
邱依野还能说什么呢?
“信你信你,赶紧走吧,别堵在门边。”
大概是钟乐刚已经提前跟主办方说好,邱依野刷脸就进去了。
邱依野身边的姑娘名叫薛婉泽,长了一双圆润的杏眼,刚签进鸣山三个月,拍过一部热门都市玄幻网剧。邱依野对这姑娘印象不错,觉得她名字好听,人也精神。
薛婉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旁边,浑身戒备。邱依野回想自己刚入圈的时候,被舒妤带出来应酬,八成也是这个状态。甭管刚进来的时候有多纯,几年后再看都是一样的油光水滑。他对薛婉泽现在的紧张颇为怜惜,时不时转过头跟她聊两句天,了解到她是学民族舞的,现在还在舞蹈学院就读。
距离上一次来这样的场合不过一年,邱依野的待遇简直天差地别。去年看他一眼走过去的,现在至少要对他微笑示好,更多的是过来寒暄。其实邱依野确实也认识这些人,他进过那么多剧组,夸张一点说,几乎共事过小半个影视圈。只是捧高踩低人之常情,计较不过来的。
他也跟他们客套,感觉靠谱些的,还会着力介绍一下身边的薛婉泽。
将近两个小时过去,薛婉泽状态放松了很多,笑容有了自信,背也挺得更直了。邱依野想,小姑娘还是得多鼓励。
薛婉泽或许有些雏鸟情结,跟邱依野跟得非常紧。邱依野有心想去与一两个大导演制作人打个招呼,但觉得自己不过是个三线演员,没有引荐人就罢了,身边还带了一个更不知名的,这样似乎不大好,而若是把小姑娘一个人扔下也挺可怜。于是之前的打算就作罢,只跟同辈聊聊天,交换些资讯。
正聊着天,肩膀被拍了一下,“邱哥!”
邱依野回过头,蒋青维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身边还跟着万敬先和一个御姐型的艳丽美人。
万敬先不似一般纨绔二代,是在军队里历练过的,给人的压迫感比贺坤更甚。蒋青维却毫无所觉,也无人前的智慧小生形象,一脸傻甜的给他们互相介绍。万敬先深深的看了邱依野几眼,等邱依野背后都发凉了,才伸出手跟邱依野握了一下。
“多谢邱先生平时照顾青维。”
邱依野汗都要流下来了,笑到,“哪里哪里,青维很有灵气,在剧组进步特别快。”
万敬先似乎是满意了,从旁边走过的侍应生那里拿了两杯酒,塞给邱依野一杯。
蒋青维见状,瞟了万敬先一眼,道,“咱们一会儿再喝。邱哥,我给你介绍个人,”随后和蔼的看向薛婉泽,“婉泽先跟霜姐去吃点东西好不好?我们失陪一下。”
薛婉泽可能刚反应过来她跟邱依野跟得太紧,耽误邱依野的事了,脸色染了红,道,“邱哥不用管我了,我跟着霜姐就行。”
邱依野挺喜欢这个姑娘,嘱托万双霜看顾她一些。等稍微走开一点,蒋青维跟他挤眼道,“邱哥喜欢她?”
“小姑娘人还行,刚入行嘛,照顾点应该的。”
“哎,你这么暖,肯定很伤女孩子的心。”
“哈?”
蒋青维却没给他解释,看着邱依野的斜后方,“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他了。喏,那就是想给你介绍的人,李奕卓。”
邱依野转过头。
Party已经进入下半场,音乐变得性感撩人。李奕卓搂着两个衣着清凉的美女坐在变化的光影中,正在跟孙嘉和贺坤说话。有一个极白净漂亮的男孩子,从侧面看睫毛浓密纤长,鼻梁挺翘,正乖巧的依偎在贺坤的手臂间。
第25章
九华豪庭听起来像是一个高档住宅小区,旁边却没有一个公交站地铁站,也无学校幼儿园,而且从未对外售楼。它坐落在B市五环东边,占地56公顷,有四个大门,门卫森严,据说在卫星地图上一直是一片荒地。自它建成之日起就是B市乃至全国纨绔富豪常聚之地。
贺坤下了车,王晟夕领着一个男孩子走过来,只报了个名字,Liam。贺坤扫一眼,大体满意。男孩子训练有素,上前恭敬的站在贺坤左手偏后一拳的地方,一个不太近,但远比旁人亲密的位置。
贺均看见自己堂弟,搂过肩膀,笑道,“怎么?新的不舍得带出来?”
“怎么就知道我有新的了?”
贺均自诩风流的眨眨眼,“敏锐的第六感。”
贺坤不置可否,“你不是也没带来么。”
贺均呵呵一笑,两人心照不宣,带着各自的伴跟着引导生穿过欧式小花园,进了一座灯火辉煌的洋楼。
台面上一张草花七、一张红桃六,一张黑桃K,下注到第二轮*。
杜恩隆坐在贺坤上首,左手埋在身边女子的衣服里,如同揉弄面团一样揉弄着女子的胸,时不时还拈弄一下乳珠。女子的头抵在杜恩隆的肩膀上,眼角泛起潮红,发出些黏腻的低吟。本该是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在座的一桌人却都面色如常。事实上,杜恩隆并不是动作最大的,他对面的田臻已经快把身边的小男生玩泄身。
杜恩隆看了贺坤一眼,又加了两个50的筹码。从上桌到现在,杜恩隆一直在顶着贺坤,加注加得毫不手软。明眼人都看得出,杜少今晚是跟贺坤呛上了。
杜家跟贺坤的怨,要追溯到贺坤回国接管天盛——贺五爷退位前杜家手里已经有天盛36.3%的股份,本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被贺坤一夜逆袭。眼看着嘴边的肉被毛头小子抢走,怎么能甘愿。想着贺坤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杜家蛰伏下来准备看时机反扑,没想到这一准备就是九年。两年前杜家终于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别说拿下天盛,在天盛的一席之地都要危险,开始寻求外援。年前杜家终于和李家定亲,顿时觉得腰杆子粗壮许多,于是便有了今天晚上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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