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一半,看到男人脸色陡然沉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漏了太多的话。
“他轻薄你?”许约声音很平静,少年却分明感觉到此时的男人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弄不好就要把自己烧得连个全尸都落不下。
他怂了。
“嗯,”白桦两只耳朵都压了下来,尾巴在身后悄悄地扫着,一看就很不安,“就是,摸我脸……”
“还有呢?”
“还有……抱了我……”
咔地一声响,声音不大,但在宁静的夜里显得非常清晰。
男人把手机屏幕捏碎了。
“抱了你?”
少年犹豫着点点头。
“几次?”许约的指甲深深地扣进了肉里。
白桦想了想:“一次。我本来想去躲躲酒味儿的,结果洗了脸和手,出来就看到他在外面站着,他又把我推了进去。”
男人重新拨打了先前的号码:“计划现在启动,立刻实行,三天之内看不到结局,我会换人来做!”
声音冷厉得像是裹着满满的冰碴子。
少年害怕地缩到了床角里。
许约独自在床边坐了半天,白桦一直盯着他,不明白男人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更不知道他会把自己怎么样。
不就是抱了一下吗?
不管是当猫还是做人,爸爸还从来没有这么吓人的时候。
“爸爸……”最后少年实在受不了气氛的沉重,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男人一伸手把少年抱在怀里,紧得让他以为下一秒就会窒息:“小白,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没保护好你,让你被欺负了。”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白桦睁着圆圆的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我帮你洗澡,好不好?”男人问,“帮你把那些不开心的记忆都洗掉,明天早晨起来,你就还是我一个人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洗澡?”
“我陪你一起,乖,不怕,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你单独一个人呆着,是我不好……”男人的话很散乱,看得出来他心里十分不平静。
事实上,少年从猫到人,第一次看到他这么难受无措。
就算那次他被绑架,醒来时都很冷静。
至于吗?
许约手有些抖,帮身下的少年脱衣服:“现在我就带你洗澡,洗完后小白就还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不要想……”
少年眼看扣子都被他解开了两个,只得硬着头皮问:“爸爸,他抱了我一下,碰到了我衣服。就算他不干净,把衣服洗了就行,干嘛非要我洗澡啊?”
“……”
“哦,他还摸了我的脸,揪我耳朵,说我耳朵看着挺仿真的……”白桦一边回忆一边说。
许约却在他这些细碎的话里渐渐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心也没那么疼了:“耳朵仿真?”
“是啊!”
男人猛然想到了一件事:“他……有没有发现你的尾巴是真的?”
“当然没有,”白桦说,“我怎么都不可能给他发现我的秘密,真要想碰我尾巴,我肯定得挠他!”
“小白,你知道他抱你是什么意思吗?”许约问,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只为了听到少年的回答。
“抱……不就是抱吗?”白桦迷惑地说,伸手抱了男人一下,“就是这样啊!”
许约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心被刀子割一般的痛苦完全远去。
他的头埋在少年脖颈处,低声笑着说:“是啊,就是这样,小白真聪明!”
夸得少年莫名其妙。
男人在心里暗笑自己关心则乱。
男人说的“抱”当然不是真的拥抱,而是指两个人发生那方面的关系。可小白并不懂这个,他以为抱就是拥抱。
要是薛祺真的强迫了小白,早该发现小白最大的秘密了。毕竟那耳朵和尾巴都是和身体连接着的,并非戴着的情趣玩具。
“爸爸,你刚刚是不是生气了?”少年见男人的低气压回升,怯生生地问。
“啊,是生气了,”许约突然板起了脸,“谁叫你叫我爸爸,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再那么叫吗?”
“那,那,”白桦咬了咬嘴唇,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呆子!”
男人觉得那句话一直甜到了心里。
从地狱到天堂,大概就是他现在的感觉吧。
“不过,有件事小白还是要向我老实交待的。”许约又说。
“什么事?”
“最开始我问你薛祺的事,你为什么不实话实说?”男人紧咬着这个问题不放。
白桦低声说:“我,我也想帮你做点儿事啊。”
这个回答出乎许约的意料之外,他不由愣了一下:“帮我?”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你是打算敷衍薛祺,借机骗点儿情报过来,是吗?薛祺不是李家志,怎么可能那么轻易上当。”
“我知道啊,所以我想着,找个借口假装和你决裂,然后去他的公司去,做个内JIAN,帮你偷资料出来,就像以前他让我做的那样。”白桦说。
许约越看他越觉得可爱,忍不住在他脸上一通乱亲:“傻小白,你就没想想你的耳朵尾巴?真要是跟他去了,你怎么遮掩这些?”
少年被他说得一愣,伸到一半的手忘了挣扎,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忘了。”
“傻小白,”许约叹息了一声:“这些都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不用操心。只要你好好地,乖乖地,比什么都强。”
“可我也想帮你啊。”白桦说。
男人的脸色严肃了起来:“小白,你知道你失踪之后,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白桦摇了摇头。
他确实有些好奇,明明二十岁时是个自称“爸爸”的暖男,为什么等他们再见面,男人就成了现在这个死样子?
时刻好像别人欠了他几个亿一样。
“你是我唯一全身心信任的存在,”男人喃喃说,“我说过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可你突然就不见了。我以为又是那两个人把你扔了,甚至把你杀了。”
“没有,”白桦下意识地说,“我是自己跑的。”
男人苦笑一声:“我那时哪想到那么多?从猫变人,这未免太让人难以想象了。那时候我甚至恨着他们两个,虽说最后查明确实跟他们没关系,但我仍然觉得,要是我手里有足够的权力和力量,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我花了几年的时间,把许家所有一切都掌握到手里。这期间我做的事,有很多其实很不光彩。”
白桦眨着眼睛看他:“我对你这么重要吗?为什么?”
明明不过是一只猫。
“你是唯一一个能完全替我着想的,是我世界的支柱。我不需要你替我做任何事,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安心。”男人说。
猫的直觉都很灵。
白桦察觉到许约的内心深处极度缺少安全感。
为什么会这样?
一般来说这种人都是小时候经历了什么事,才会在潜意识里有这种认知。
可……许家是名流,而且众所周知许家两位公子,最受宠的就是许约。
到底他幼时有过什么样的遭遇?
“小白,以后别离开我。”许约抬起头,盯着白桦的眼睛,一字字地说。
“好!”少年回答。
“任何时候。”
“好!”
许约俯下头,给身下的少年一个深深的吻。
“对了,”男人放开他后,白桦喘匀了气,这才问,“你刚刚那几个电话,说什么计划的,是要对付薛祺吗?”
“是啊,”许约并不瞒着他,“我以为他欺负你了,想替你出气。”
虽然结果证明一切都是误会,他却不想把发出去的指令再收回来。
谁叫他早就看那个家伙不顺眼了呢?提早动手不过是少网几条小鱼儿,日后多花点儿耐心,早晚会捉到的。
“他怎么会欺负到我,”少年把手抬起来,得意地说,“我爪子很利的,要是惹到我,我就挠他。”
“是啊,挠得自己腰上都青了。”许约看不得他这么得意,伸手在他腰上用力按了一下。
白桦痛呼一声,小脸皱了起来,眼睛里浮起泪花:“疼!”
经过两人这么一折腾,男人手上的药酒早就干了。
他索性又去瓶子里倒了一些,继续替少年按着。
“张和那边的戏已经谈好了,”许约说起能让白桦开心的话题,“你腰上的伤歇息几天,等养好了就能过去。”
少年果然兴奋起来,转头看着在自己身上忙活的男人:“我明天就去!”
许约脸一沉,手上微微用力。
白桦“啊”地叫出声。
“伤成这样,还能明天去?不准!”许约斩钉截铁地说。
两人相处这么长时间,少年知道,只要男人用这种口气说话,就算他再怎么求,都不可能让对方改变主意。
他只得垂头丧气地趴在床上。
“不过这次这个片子,你只能用猫的形象去演。”许约微微皱着眉头。
其实他很想让白桦当主演,可惜这部片子的主角是个女的,还以人类形象示人。
“可以啊,反正我现在这样子,根本没办法正常出现在其他人面前。”少年说,明显还对自己的情况耿耿于怀。
“放心,你先演着。有我在呢,我来帮你想办法。”许约说。
第二天,张和打电话过来,问几点开始拍摄。
男人直接以小白受伤为理由,拒绝了对方。
“大哥,”张和在那边痛哭,“你不能这样啊,我这空置一天,就得烧进去多少钱,你知道吗?”
“你还在乎那点儿钱吗?”
“话不能这么说,就算我不缺钱,可咱干一行爱一行,动不动就停机算怎么回事儿啊?”张和继续卖惨。
“那你先在孙家连那边试试吧,我这里实在不行,要是小白拍你的戏,伤情加重,算谁的?”男人反问。
张和想想,也是。平时拍戏受伤都算是常态,何况已经伤了的。
“那给个确切的时间吧。”他说。
两人敲定日期,张和挂了电话。
之后,白桦果然安心养起了伤。
等他后腰那块淤青好得差不多时,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
张和厚着脸皮去找孙家连,对方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看在多年好友的份儿上,勉强借给他一只训练得差不多的成猫。
张和利用这只成猫在这个星期里成功拍了几个场景。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白桦到剧组时,张和刚好把那只猫送了回去。
剧组里的人早从张和嘴里知道来了一个新导演,这时候看到男人,并没觉得多意外。
倒是几个眼光毒的人认出了许约的身份,拍摄之余总是往他身边贴,希望能得个往上爬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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