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觉得自己没太搞懂白桦。最初调查的资料显示,这是一个声名狼藉的艺人,为了一个角色可以出卖身体,俨然就是娱乐圈里的皮条客。可相处之后,他只觉得少年笑容明朗,举止亲切,明明拍了三部戏后名声大噪,却把所有的片酬都捐了出去。
这人到底图什么?
想靠慈善挣名声的话随便捐点儿就是,用得着一分不留?更让他意外的是,这次他来西越,白桦不但硬是跟着来了,还一门心思扑到了救灾里。
越是守在白桦身边,明博就越觉得有种着迷的感觉。他想就这么呆在少年身边,不再离开。
这次的伤员运气不错,都是皮外伤。白桦帮他们清洗伤口,又用纱布一点点包扎好。
中间有两个伤员为了谁先包扎吵起来,白桦听得心烦,把手里的药布往身后明博怀里一丢,沉着脸道:“都这时候了还有精力吵架?再喊出去!”
那两人本来还不服气,看到是发话的是医生,想到万一惹恼他等下会遭罪,这才识相地闭上嘴。
白桦拿着药走过去。
明博看着手里的纱布哭笑不得。少年这是把他当成移动药柜了?
白桦忙完这一拨,累得头晕眼花,只觉得手和脚都不是自己的,双腿灌铅地出了帐篷。
一阵风吹过来,他醒了醒神,才发现明博仍然跟在身后,不由愣了一下。之前他是真的完全忘了这个男人的存在。
“你累不累?”白桦关心地问。好歹这位大少爷跟在他身后忙来忙去不少时间,他总该关心一下。现在用人都讲究个人工,何况男人还是完全免费的。
“还好。你呢,累坏了吧?跟我回去休息一下。”明博说着,手就扶上了少年的身体,让对方把重心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白桦顺着他的手歪过去,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对方身上。他实在是累坏了,有个免费的移动拐棍使,他很高兴。
两人回了先前的帐篷,明博伸手将他的白大褂脱掉:“上面沾了不少血。”
他不在意地说:“很正常,又做手术又急救的,时时刻刻都对着伤员,哪能不沾血?”
明博随手把白大褂扔到一边,伸手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小白,谢谢你救了我舅舅。”
申老人年轻时就去了A国发展,但和明博的母亲关系一直极好,如果这次舅舅真的有什么意外,明博母亲定然会深受打击。
虽然没看到舅舅的伤势,可他手下人早就把当时的情景打听清楚了。要不是有白桦在,舅舅的命十之八九就得交待在这儿。
白桦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明博会提起这茬。还别说,对方的怀抱又宽厚又温暖,他正累得不行,抱着抱着就垂头睡了过去。
明博听到耳边均匀的呼吸声才发现不对,看着怀里少年的眼睛轻轻闭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他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他还在这里感激感动呢,结果对方扔下他就去会周公了。
“怎么还是那么傻乎乎的。”明博轻轻地说,声音柔和温暖。他整个人都靠在床铺上,微微换了下姿势,以便少年能睡得舒服些。
看到白桦脸上还沾了几滴血,他不由伸出手蹭了几下。
这举动似乎打扰到了少年,白桦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满地偏了下头,嘴里含糊地咕哝了一声,好像在说“一顿”。
一顿什么?饿了么?
明博低声在他耳边道:“乖乖睡吧。你脸上沾了血,我帮你擦擦。”
白桦梦到自己回到上一世,伊顿依然背对着阳光,伸手在他脸上揉啊揉。他不甘心地反抗,阳光中的伊顿笑着对他说他脸上有血。
什么有血?明明他刚刚翻过花泥,是沾了泥吧?
白桦不开心地想,扭了下身子。
对了,伊顿帮他擦完花泥,是不是还会干点什么?比如说……亲他?
白桦等啊等,等了好长时间,也没等到那个吻。
他有些不满,明明是在梦里,却扭来扭去地不肯消停。
明博抱着怀里这个不肯老老实实睡觉的家伙,开始还低低地哄着对方,待发现人家只是做梦,根本不理他这套后,他没来由想起小家伙ED的事儿。
不如再确定一下?他想着,伸出了手。
“别闹。”白桦含含糊糊地说,并没醒过来。在灾区这些天,他最大的收获除了系统还没显示出来的善人值外,就是这个随时随地来上一觉的新本事了。他甚至觉得,如果在这里呆上个一年半载,他连站着睡觉的神功都能练成。
明博看着睡得香甜的白桦,明知对方累得厉害,男人却突然恶从心起,俯下头照着他的嘴唇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白桦感觉嘴上一疼,大脑却还沉在睡眠里出不来,只软绵绵地摆了下手,含糊地嘀咕了一句什么,偏头继续睡。
这都没醒,到底累成什么样了?
明博有些心疼。刚刚那一口虽然没见血,但用的力气并不小,原以为能把这人咬得跳起来,哪知道只得到了一句模模糊糊的梦话。
看着白桦睡得不设防的模样,他心里又软又酸,干脆伸出手,两手扒拉扒拉,重新把人紧紧搂进自己怀里。
低下头,目光慢慢在怀里人的脸上逡巡着,一点点描摩着对方的眉眼、鼻梁和嘴唇。因为太长时间没好好休息过,白桦远没有当初给他的那种惊艳,眼睛下面两大片青黑,嘴唇不像以前那样柔嫩,有些干裂。甚至皮肤都粗糙了些。
可他该死地觉得这样的白桦比从前更让他挪不开眼光。
算了,难得看上一个人,那就紧紧抓住好了。就算对方是个ED又怎么样?谁规定ED就不能爱人和被爱了?
期间,曾经有人试图进来找白医生,但半路都被守在帐篷门口的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拦了下来,解释说白医生太累了,正在休息。
因为再没出现那种非白桦不可的伤员,护士们都能理解白医生的辛苦,就都悄悄离开了。
白桦觉得自己睡得很不舒服,身子好像被粗粗的绳索牢牢捆着,下面又被一大堆柴禾硌得生疼,想翻个身都做不到。他挣扎不出,最后猛地睁开眼,恰好和明博的目光对个正着。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迷迷糊糊地瞪了半天,又后知后觉地看向周围。
他不是刚刚给一个老人做了颈部手术吗?怎么现在跑到了明博怀里?
明博看到他懵懵懂懂的模样,明显记忆出现了断层,不由得好笑,手上忍不住又紧了紧,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睡傻了?”
口感真好。
☆、第二个世界(20)
“什么时候了?”白桦的声音有点儿嘶哑。
回忆一点点浮现。
他救了明博的舅舅, 之后明博一直守在他身边,好像……他睡觉前, 就是这个男人抱着的。
后来么, 后来他就睡着了, 哪还知道后来什么样。
“我睡了多长时间?”白桦又问。帐篷里光线昏暗,分辨不出来准确的时间。他反应的时间太长, 错过了细究明博先前的那个吻。只是开口说话的时候, 他觉得嘴唇有丝丝刺痛, 不由伸舌头舔了舔, 舔到了几个小伤口。
“没多长时间,大概五六个小时吧。”明博偏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回答他,“睡好了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男人有点儿心虚。怀里的人被他咬伤了, 如果察觉真相的话,会不会秋后算帐?
白桦伸手推开他, 坐起来时忍不住扶着僵硬的肌肉SHEN吟了一声:“哎哟,我的老腰……”
睡觉姿势不对,现在整个腰都没了知觉。这么一来,嘴唇上的伤被他忽略过去。
明博一边伸手帮他在腰上按着,一边笑话他:“还老腰。小孩儿不大, 长腰了吗?”
白桦白了他一眼:“谁不大?你才不大, 你全家都不大。”他已经三十来……哦, 不对,他现在在任务, 这个时空里的他虽然已经二十来岁,但和明博比起来,确实不大。
明博低下头,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我大不大,你怎么知道?不然你量量?”一边说,一边抓着白桦的手不老实地往小明博那里放。
白桦激灵一下,猛地缩回手,抬头看向男人。
刚醒时因为有点儿迷迷糊糊地,他其实没怎么反应过来,说话做事基本全凭本能,这时候被男人的动作一激,昏沉沉的大脑总算是稍微有那么一瞬间的清醒,这才发现不对。怎么睡了一觉,明博对他的态度明显不一样?
虽然两人算是同居了一段时间,不过明博对他顶多言语上有点儿调笑,平时举止却称得上有礼。他甚至觉得,自从男人知道他是ED之后,大概已经对他失去了那方面的兴趣。
谁会白白养着一个没法上手的人?他能毫不担心地搬进明博的住处,并且住到现在,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可是现在男人的举动,明显是想和他发生点儿什么的前兆。
虽说人贵有自知之明,而此时的他,一直忙着救人,很长时间没洗过澡,忙起来时水都喝不上一口,糟践到现在,已经不是一句“粗糙”能解释得了的。
他不由撇了撇嘴,意识却重又有些混沌起来。
“怎么了?”明博意识到他的分神。
白桦边仰过去边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觉得明先生的审美实在有点儿与众不同啊!”
说完之后,已经忘了自己说过什么想过什么的少年翻了个身,手压到了男人明显比平时粗长壮大很多的部位。
这位公子爷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在灾区吃不好睡不好,上火了?
啧,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家伙,就不该到这种地方来。白桦晃动着昏沉的头脑,支起身子晃晃悠悠打开了床尾的药箱,闭着眼睛在里面翻腾。
明博看着智商明显不在线的白桦,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
白桦终于摸到包清心去火的药粉出来,递给男人,指了指他下面:“呶,别说哥不疼你啊!没看到你上火了?给你包药,去去火气。”
说这话时他下意识地觉得有点儿不对,可是大脑完全处于停摆状态,完全想不通到底哪里不妥。
生病不就是要吃药么?
明博又好气又好笑,一下子把昏昏噩噩的小家伙压倒在床上,声音里充满了危险的意味:“我为什么上火,你不知道?”
第一次看到有人敢给有了欲望的人开败火YAO的,这人还真是当医生当得走火入魔了。
小家伙平时看着猴精猴精地,没想到刚睡醒时竟然这样,一时明白一时糊涂,迷糊时让他恨不得把他一口吞了,揉到心里去。
白桦后背撞到床上,有些疼。他眨了眨眼睛,终于真正清醒过来,停摆的大脑重新开工,他在脑子里飞速地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看着手里的药粉嘴角直抽抽。
玛蛋!他这是脑子进水了?竟然搞出这么大的乌龙来?
在现代时,白桦就有这方面的毛病,每次睡醒时总有段迷糊期。如果作息规律,不过于劳累,一般来说迷糊个几秒钟就能完全清醒。
但这次他实在太累了,再加上睡的时间不够长,姿势也不舒服,种种原因加起来,迷糊期有点儿非一般地长,竟然让他闹出这种笑话来。
眼见着压在他身上的明博危险地抿起了唇角,整个人像是盯紧了猎物蓄势待发的豹子,他不由叹了口气,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喂,姓明的,我有病。”
明博眼里浮起一丝笑意:“没关系。反正我们两个在一起,你肯定是下面的那个。你能不能硬,其实我不在意。”
……这混蛋!
他的意思是不是说,只要在床上能让他爽到就行,至于自己怎么样,他完全不操心?
彻头彻尾的自私!
这个念头刚升上来,明博却已经放开他,坐到了一边。
白桦不解地看过去。不是不在意吗?
明博伸手在他腿上拍了一巴掌:“没把你就地正FA,你好像还挺不愿意似的。”说着解释了一句,“这里情势不对,等我们回去了,你就老老实实把自己剥光光洗干净了等着被宠幸吧!”
他心里的问号更大了,半坐起来:“不是,我说,我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我同意和你那啥了?”
就算是他救了他的舅舅,让对方感激涕零到五体投地,也得明博以身相许吧?怎么到他这来就反了,救人反被艹?
虽说就算没有系统捣鬼,让他在上面,他也做不到。
明博伸手在他的脸上慢慢摸着:“我同意就行。”声音不高,但话里的霸道意味却很强。
我看上,我想要,我出手。
至于你的想法,不在我的考虑之列。
白桦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
这个该死的男人!是不是知道他最喜欢这款,所以故意勾引他?
一时间,他身体里沉寂了两年多的渴望又一次升腾起来,不停地叫嚣着:来压倒我吧!来折磨我吧!来粗暴地贯穿我吧!
咳咳!白桦有些尴尬地躲开他还在自己脸上乱摸的手。不躲不行,再这么下去,他又得尝尝“冰火两重天”了。
帐篷外面传来低低的交谈,他听出是之前找他进行手术的男护士的声音,想到大概又新来了伤员,赶紧下床抓起一边扔着的白大褂,挑起帘子走了出去。
明博看了看手掌,嘴边的笑意加深。
这个小家伙虽然还强调身体上的毛病,但对自己并没什么抵触之意。
他不想一直当柳下惠,不然不会不死心地帮白桦找那方面知名的专家,他想完完全全地拥有这个少年。
这个念头,从他把少年带回到住处时就已经生根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人们发现在忙碌的白医生身边时常会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时不时在白医生忙碌的时候帮他递瓶水,或者带份饭菜。偶尔白医生心情不好冲他吼几声,男人却都是笑眯眯地看着听着,也不生气,脾气实打实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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