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白桦已经不意外了。
“宿主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再进入第七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坑了白桦而心虚, 系统主动说, 声音里甚至带了点儿小心翼翼。
白桦冷笑一声:“不用了。”他的心情不好, 很不好, 非常不好,差到了只有尽快再见到伊顿才能扭转的程度。
想见伊顿, 就要去任务。
“我第七世是什么身份?”白桦问。
“纨绔子弟,二世祖。很嚣张, 非常嚣张。”
白桦略微松了口气。纨绔,至少说明家境不会太差, 大概就是个被惯坏的熊孩子吧。
这一世的任务应该不会太难,他可以把精力多用在寻找伊顿上。
“你还需要休眠吗?”他语带讽刺。
“不需要。”
“记忆还是进入第七世之后自动得到?”
“是的。”
“帮我传送过去吧。”
白桦愣愣地看着帐顶,有些反应不过来。
系统刚把他传过来时,看到屋子里古色古香的摆设,他就觉得不对劲。等接收了第七世的记忆后, 他只觉得一向清明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在他的认知里, 人的性别就是男人和女人, 虽然有以人妖出名的T国,但那也都是让清秀的男孩子经历很多不人道的事情演变出来的, 归根结底那应该还是男的。
但这里……怎么还有所谓哥儿的存在?
这里是古代,但却不是他脑子里熟知的任何一个朝代,而是什么大凤朝。
这个时空除了男人和女人外,还有一种双儿。双儿的外表和男人相似,多数因为受女子教育而显得阴柔,能怀孕生子。
没错,除了女人,双儿也能生孩子。
白桦忍不住把手捂在嘴上轻轻咳了一下。
如果现代那些GAY们知道有这种事情,很多人怕不是得激动得哭起来?那些所谓的骗婚形婚一类肯定会大大减少。
双儿和男人在外表上大致相同,唯一的区别就是出生时身体上会出现一种天然的刺青,刺青出现的部位并不相同,大小和形状也都不一样。哥儿的“品质”越好,就长得越漂亮,越容易受孕生子,相对应地,身上的刺青也就越美,颜色越鲜艳。
虽说刺青的位置不固定,但如果是品质好的双儿,哪怕刺青出现在脸上,也多是在眉间额头的一点点,显得更加诱人。
不好生养甚至失去怀孕能力的双儿,刺青不但颜色黯淡,甚至会大面积地蔓延开来,让人丑上加丑。这种双儿一般都是由家里当男人养大,再娶个媳妇进门。
是的,双儿身上有男□□官的存在,同样可以让女子受孕。只不过这种双儿比不上真正的男人,完全无法出仕,就算能抛头露面支撑一个家,仍然是低人一等的存在。
能怀孕的双儿也被称做哥儿,不能怀孕的就只叫双儿。
白桦虽然在现代是受,这一世的身体并不是哥儿,而是个真真正正的男人。
他爹是当朝太师,他的兄长才是哥儿,被选入宫里封为贵子。后宫后位空虚多年,以白贵子最为尊贵,一直被皇帝陛下千娇万宠着。
白桦小小年纪就被封为安乐侯,从“安乐”两字就可看出皇上对他的喜爱,希望他能平安喜乐一世。甚至有人说,如果白桦也是哥儿,皇上必然连他都接进宫里。
不过绝大多数人对这流言是撇嘴的。看看安乐侯那张脸,那身板儿,比猪还肥上几圈,就算是哥儿,陛下能看上他么?
那怕是世间最丑最难看的哥儿了,除了娶妻生子,并无他用。
当然,这想法在心里转悠着就行,说出来得罪权势滔天的白太师,谁都没那么傻。
白桦就这么被人宠着长大,不说完全长歪,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为男人,不可避免对床第之事有好奇心。白太师也绝,安乐侯看上哪个,他就让人抢哪个进府,不但不阻止,还特意派了府里好十几个护卫去帮忙。
幸好他看上的都是哥儿,而且外表几乎都好看不到哪儿去,有的甚至满脸被灰乎乎的刺青覆盖,一看就不能生养的双儿。这些人都是贫苦出身,家里没钱没背景,又被太师府塞了银子,也就没人想不开去闹事。
可就算这样,几年内抢九十多个哥儿进府终究太过份。白桦长到十六岁,他爹因为他被参的折子就没断过,撂得比人还高。
白太师离谱,这大凤朝的皇帝也奇葩,竟然跟没见到那些折子似的,该宠还宠。
虽说没影响白太师的官位,白家的名声终究好不了。尤其大臣们都知道这事是白桦引起,连带皇上在民间都隐约落了个昏君的名头,就更把他恨得咬牙切齿。
夜路多了终遇鬼,白桦这天上街再抢哥儿时,那哥儿是个烈性子,当街撞柱身亡。这一幕刚巧被新上任的京城府尹撞见,府尹是清流的人,本身嫉恶如仇,早把白桦恨到了骨头里,如今撞到他手上,他怎么能放过,立刻让人拿下,带回府里审问。
偏巧白桦作死,平日里跟着他的那些护卫都被他甩掉了。京城府尹把他抓回去,当时就过堂审问,大板子打得噼哩啪啦地响。
等皇上听说此事下圣旨赦免安乐侯时,他已经有出气没进气了。
五十板子放到普通人身上都吃不消,更何况他一直养尊处优,衙役和府尹是一边的,板板没容情。
白桦被抬回太师府,没过三天就咽了气。
堂堂安乐侯就活了十六岁,他刚好在咽气的瞬间被系统送了过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嗯,很及时,也没耗费多少能量,系统用不着沉睡。
可惜身上伤还在,疼得连身都翻不了。白桦一边呲牙咧嘴,一边在心里订下了这一世的第一个目标:养伤!
白桦的伤很重,虽说有太师府上好的药养着,皇上又多次赐药材下来,还是养了大半年才能下地。
白桦养得腿都虚了,脚刚踩到地面上时,直打飘儿,老觉得踩不实。如果不是身边有人扶着,他说不定要摔几个跟头。
这纨绔当的,亏大了!还没怎么着呢,先躺这么长时间。
也幸好有这些日子做缓冲,他那颗因为眼睁睁看着明博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的心冷静不少。万一哪天碰到对方,他自问应该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毕竟,他要是碰到一个刚见面就热情无比的家伙,百分百会怀疑对方别有用心。
白桦这些日子一直在养伤,吃不好睡不好,再加上他看到镜子里第七世的那副肥胖的尊容后有意控制,很快就瘦了下去。等到他能下地时,身上那些比猪还肥的肉已经甩没了,完全显出一个十六岁少年该有的身骨。
这时他身边的人才发现,能生出白贵子那样的父母,怎么也不可能真的生头猪出来。用现代话来说,那就是遗传基因极优。瘦下来的白桦长得极精致,巴掌大的小脸儿上眼睛大大的,唇红齿白,怎么看怎么让人疼惜。
当然,和之前的肥猪相比,这张脸在外表上更不像个纯粹的男人。
甚至有人在心里暗自嘀咕,长成这样,偏偏不是哥儿,多浪费啊!不然说不定能像白贵子那样进宫去享福呢。
进宫是不是真能享福,白桦从没想过,他现在的脑筋放在别的方面。比如说,皇家和白太师对他无尽的疼宠,他怎么想都不对劲,觉得有些诡异。
父爱母爱再伟大,难道真能没底限到这个程度,连哥儿都帮着往回抢,哪怕坏了整个白府的名声?
或许真有糊涂愚蠢的父母会这么做,但白太师能在朝中牢牢站这么多年,明显不是糊涂蛋。
皇上就更有意思了。要说白太师夫妻对他的溺爱源于血缘亲情勉强还说得通,那那位图什么?哪怕为此落个昏君的名头,就因为白贵子会吹枕边风?
谁要敢这么说,他能呵呵那人一脸。
光看现在这太平盛世,条条规矩都有章法可循,就知道皇位上坐着的那人不可能是省油的灯。
白桦只继承了第七世的记忆,却没继承到感情,换句话说,他连对白太师夫妇都不曾完全信任。他相信一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现在情势不明朗,他没必要先暴露自己。
想到那九十多个抢进府里的哥儿,他抖了抖,问扶着的下人:“我把抢来的人都安置到哪儿了?”
☆、第三个世界(2)
躺在床上的那些天, 白桦从下人嘴里套出不少有用的消息,其中就包括那些抢来的人, 竟然每个都是只用了一次就丢到脑后任其自生自灭了。
要不是白太师吩咐人照应, 怕是那些哥儿活生生饿死都有可能。
虽说那里面有些哥儿极丑, 可毕竟也有平头整脸的。白桦这样做,连府里的下人们都有些看不过眼, 他们只是不敢说出口而已。
白桦叹了口气。难怪这一世名声这么差, 自己做坏事不遮掩, 连带着白府和皇帝受连累, 百姓痛恨他,大臣把他当做眼中钉, 就连身边这些伺候的人都看他不顺眼。
名副其实的千夫所指。
抢来的人上过一次床就丢到脑后,这简直渣渣中的战斗渣, 完全违背他绿茶的信条。
就不知道第七世特殊在哪儿,白太师能忍着这些纵容他。就他死前的记忆来看, 太师府和皇帝除了被他拖累,明明没得到什么好处。
真是越想越不对劲。
“侯爷,他们都在静园呢。”下人回答。
有太师在,白桦顶多能被称为“少爷”。不过谁叫他小小年纪就被封了侯,不知道白太师怎么想的, 竟然吩咐府里人叫他侯爷。
静园……白桦对那个地方有印象, 是府里东北角一个非常偏僻的园子, 人迹罕至。把人扔到那里,无异于是告诉府里的人:这些人都不受宠。
白桦揉了揉额角:“我不喜欢他们了, 都把他们放了吧。”
“是。”下人们应了一声,看他再没什么吩咐,低头走了出去。
倒是白桦愣了愣。他还以为他们至少会提出去问问白太师,或者跟他要个原因呢。
这些人还真听话。
“系统,我这样能得到多少善人值?”白桦在脑子里问。
“零。”
“为什么?”
“那些人当初被抢进府里,白太师已经给了他们家一大笔银子,相当于买断了这个人的生死,更和原来的家人再没有丝毫干系。现在宿主把他们放出府,他们是真真正正的无家可归,又没有一技之长,除了饿死或者贫困潦倒走上歪路,再没有其他可能。”
“……是吗?”他毕竟是现代人,这还是头一遭来到古代,之前根本没听说过什么哥儿,很多事情难免想当然。有了系统提醒,他才发现确实是这样。
“看来只能养着他们了。”白桦无奈地想。
“宿主恶人值那么高,就算放了他们又怎样?”言外之意就是没什么鸟用。
白桦何尝不知道这点,他只是觉得蚊子再小也是块肉,前两世前期的善人值不都是一点点累积的吗?
不过……
“你知道明博或者说伊顿是谁吧?”
虽说因为明博死亡而激烈冲击的情感已经冷静下来,但他还是想尽快找到那个男人。
这是一个没印象的朝代,有没听过的性别,再加上诡异的形势,只有在那个男人身边,他才能安心一点。
白桦不认为是因为他动心。他只是想呆在熟悉的人身边罢了。
对于宿主的想法,系统一脸嘲讽:呵呵,mb不知道上一世那个毫不犹豫端枪自尽家伙是哪个。
“宿主离情缘目标比较近时,系统才感应得到。前一世是因为宿主在本系统醒来前已经和目标接触过。”
就是说,还得继续找。
不过不管怎么说,伊顿绝对不可能是哥儿。一想到那个霸道温柔占有欲极强的男人成为一个哥儿,他就觉得一阵恶寒。
倒是他自己竟然成为男人,白桦还是挺意外的。他以为按照这个时空的划分,以他的性向,他会成为哥儿呢。
男人就男人吧,谁规定男人就不能在下面了。白桦想。
他不是滥好人,确切来说,其实自私又冷漠,如果不是系统发布的任务,他根本不会管闲事。知道放了哥儿对他没好处后,他就没再理会那些哥儿。
几天后无意中听到下人们闲聊,白桦才知道那些哥儿竟然还在静园里养着,白太师吩咐不许把他们放出府。
看,并不是他这个安乐侯在太师府多有威望。那些下人当着他的面乖巧又听话,背地里还是只听白太师的话。
白桦早料到这种情况,并不觉得愤怒,只是防备心又提高了些。
再过一个月,他基本行动如常时,白太师突然来看他,说是因为他身子大好,打算在府里大宴宾客以示庆贺。
白桦没反对。
他不觉得这事对他有坏处,他也想借机看看那些来的人里会不会有伊顿在。
可惜千算万算,没想到宴客的头一天他受了寒,宴客当日头重脚轻,喝完姜汤后被白太师吩咐只能在府里后院呆着,不能乱走。
他实在无聊,就吩咐身边人不要跟着,一个人穿得厚厚地去了梅园赏雪。
白桦刚穿过来时还是春末,现在养好了伤,都入冬了。
头天晚上刚刚下过场大雪,听说梅园里的花都开了,他正好去看看。
一个人溜溜达达地走着,路上碰到的下人们远远地对他施过礼就避开了,没一个敢上来的。
看,他这小侯爷的名声不仅是在府外,连府里都这么差。
白桦一边苦中作乐地想,一边拉紧了身上的青色鼠皮氅,进了梅园。
清早雪一停,府里各处的积雪就都扫干净了。但白太师说过“梅雪争春最是难得”,所以梅园的雪向来是不扫的,脚踩上去软绵绵,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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