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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有。”苏锐遗憾道：“小时候家里管得严，连糖果这种寻常东西，也只有在叔叔阿姨们来做客时，他们当父母的面给，我才能半推半就收下。”
苏锐和秦琅一起推车，感慨道：“那时候一定想象不到，自己有一天能叛逆到这个程度。”
“叛逆”这个词用在苏锐身上并不合适，在他身上唯一可以与此扯上关系的，大概也只有“喜欢男人”这一点。
在认识施皓之前，秦琅以为同性恋这个群体离自己很遥远。不得不开始接触时，他也做了些功课，知道了性取向是天生的，后天很难去改变。
“刚发现自己喜欢男人那段时间，我挺茫然的，对身边的亲人不知该隐瞒还是坦白。”
隐瞒了，到年龄他们会催促自己结婚，最终无论是谁嫁给自己，对女方来说，这都是一种欺骗和伤害，苏锐不可能这么做；至于坦白，他们一定不能理解，更无法接受，苏锐也不想让他们伤心为难。
“那时候我就决定，这辈子一个人孤独终老……”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两个男人能走多远，坚持多久，谁也不知道。像现在这样，能有个让自己觉得踏实的人在身边，平淡温馨地过好每一天，这对苏锐来说已是奢侈。
他要的从来不是如烟花般曾经绚烂，便没有遗憾的轰轰烈烈，而是有个人让他牵住，再也不放手。
曾藏在内心深处，以为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情景，如今不就在眼前吗？
也许是身处同一频率中，苏锐心中所想的，秦琅能感受到。实在是太明显了，对方周身充斥着一种“即使下一刻是人生尽头，似乎也没什么可遗憾”的迷之氛围。
和自己在一起，就这么满足吗？
秦琅发自内心地想微笑，在这一刻他忽然很想给苏锐回应，因为在他的心里，也有着同样的感觉。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能会有些乱。”秦琅开了口，他向来做得比说得多，猛然间让他憋几句煽情的话，不是很容易。
“我总是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努力考满分是因为妈妈会开心，主动帮同学补习功课老师会开心……而我自己怎样都可以，命运做出的安排，如果不能反抗，那便接受吧。”
要不是知道秦琅说话的习惯，苏锐这会没准已经开始沮丧了。难道和他在一起，只是可有可无顺，其自然的无奈之举吗？
索性，苏锐还记得，秦琅的话重点在后面，才没有自乱阵脚。
“你是我想要的人。”
“这是我第一次出现‘想要得到’的念头。我唯一一次，凭着自己心意做出的选择，也是对你。”
秦琅将自己的手覆在了苏锐的手背上：“让时间来证明，我们都会是彼此最好的选择。”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东西全部买齐，秦琅和苏锐准备去收银台结账，通道左侧有个年纪不大的女孩，推着车迎面向他们走来。
秦琅将购物车挪到一边，侧身让她先过去。
“谢谢。”女孩道谢，下意识看了秦琅一眼，随后指着他惊叫：“啊，你是、你是那个漂亮的男狐狸精！”
挑黄瓜的大爷，称瓜子的大妈，还有不远处买西瓜的小伙，纷纷向秦琅投来好奇探究的目光，脑内不知已经上演了多少版伦理大戏。
这就有些尴尬了。
秦琅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误认成“狐狸精”，却还是不带任何情绪，态度良好地解释：“你大概认错人了。”
女孩也意识到自己这话很有歧义，脸微微红了红：“对不起，我是说……你是不是最近热播的古装剧里，公、男狐狸的饰演者？”
“云浅深。”苏锐给秦琅解释。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女孩说道：“请问你有围脖吗？我可不可以关注？”
秦琅茫然地看向苏锐：她在说什么？
苏锐很不厚道地笑了，替秦琅回答：“他暂时没有，以后开通了你再关注。”
“好。”女孩点点头，把购物车推到秦琅这一侧，让出通道，然后翻起了自己随身的小挎包，拿出兔子头圆珠笔和彩色的小本子：“能不能帮我签个名？”
已经递到了面前，秦琅不好拒绝，接过可爱的本子和笔，写了起来。
秦琅写的时间有些长，苏锐好奇地看了眼，发现他很认真地在描一撮呆毛。
笔和卡通小本子一起还给女孩，女孩从秦琅手里接过，翻开第一页一看，“云浅深”三个字旁，卧着一只毛绒绒的Q版狐狸，闭着眼呼呼大睡。
“哇，真可爱，被你圈粉了。”女孩开心道，她注意到秦琅身边忍笑的苏锐，随口问：“这是你朋友吗？”
“嗯，”秦琅应了一声，纠正道：“男朋友。”
“……”
秦琅维持了他一如既往，让人猜不到下一句会说什么的风格，所以苏锐根本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出柜了？还是对着一个路人粉……
苏锐从来没有这么庆幸，当初没送秦琅进演艺圈当明星，这我行我素的个性，对于需要时时刻刻顾及人设不崩塌的艺人来说，挺要命的。
“哦哦！”女孩却像是听到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那祝你们幸福。”
回家的路上，苏锐虽然没提，秦琅知道他还在想刚才的一幕：“这件事我不想隐瞒，而且我有分寸。”
苏锐只是半真半假地叹气：“年轻人，还不知世间险恶啊。”
“我没有要出柜的亲人，身边的朋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不靠脸吃饭，有没有粉丝，不是很重要。”秦琅说着，语气变得认真：“但现在我要向你道歉。”
“嗯？？？”饶是苏锐对秦琅有一定了解，这回也摸不着头脑了：“为什么？”
“没经过你的同意，擅自说出了我们的关系，如果你不喜欢，下次我不这么做了。”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秦琅这么做，代表的只是自己的意愿，也许苏锐有他自己的顾虑，。
要不是场合不对，苏锐真想把人抱进怀里好好揉一揉：“秦琅，能不能别这么温柔？我想为你做点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你想要的实在太少了。我希望你能任性些，多为自己考虑些，不然……我真的心疼。”
秦琅接过苏锐手里的购物袋，示意他去开门。
苏锐开了门，回身想从秦琅手里接过东西，秦琅已经将两个购物袋并到一只手上，拉着他飞快进门。
秦琅将手里的袋子丢下，人却没有放开。
“秦……唔……”苏锐被秦琅压在了门上。亲吻的间隙，秦琅摘掉了苏锐的眼镜。
苏锐气息不稳，但还是问出了自己长久以来疑惑的问题：“你……为什么总喜欢在这种时候，摘我的眼镜？”
秦琅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十分纯良：“因为这样的苏先生更想让人欺负啊……”
“……你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天然黑’吧？”苏锐不止一次有这种怀疑，还有那个称呼是怎么回事？难道有别的意义？
秦琅没听懂苏锐的话是什么意思，直觉告诉他，那并不重要。他捧起苏锐的脸，指尖的触感细腻微凉，那双有些对不上焦的眼，在这种时候看上去多了一丝茫然和无助。
“你很好，所以我才想对你更好，傻的人，明明是你。”秦琅笑着说道。
晚饭前，秦琅先去洗澡换衣服，下楼直接进了厨房，苏锐已经在把买回来的东西分类放置了。
“晚上想吃什么？”苏锐真的只是随便问问，他不觉得秦琅回来了，自己还能有掌勺的机会。
“你煮的面。”秦琅说。
苏锐不确定道：“你是认真的？”
“嗯。”秦琅说着打开冰箱，拿出刚买回来的面条：“你煮的我吃，我煮的你吃。”
苏锐想了想，觉得还挺有趣：“也行。”
煮面条用不了多长时间，等秦琅将面条端上来时，苏锐默默把自己做的那碗，从秦琅的位置上拿回来：“我们各吃各的吧。”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自己半吊子还不到的水平，是怎么想不开在秦琅面前卖弄厨艺的？
秦琅望着被苏锐拿回去的那碗面，神情失落：“想要。”
苏锐还能说什么，对秦琅他真的没有任何抵抗力：“好好好，给你。”
晚饭过后，两人分工明确，一人收拾桌子，一人收拾厨房。秦琅洗完碗筷，擦手出来，苏锐居然破天荒地打开了客厅的电视。
秦琅看了眼时间，这会新闻联播应该播完了，难道今天有什么特殊节目？
苏锐主动招呼他：“老何的电视剧，一起来看。”
秦琅摇头的频率明显比平时快了不少。
苏锐笑着问：“为什么？不想看见自己在电视里是什么样吗？”
“不想。”秦琅说：“感觉有点奇怪。”
这个理由苏锐不接受：“没关系，多看几回你就习惯了。每晚两集联播，看完得九点多，这段时间，你真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秦琅有点纠结，两相权衡后，他还是走向苏锐，在他身旁坐下：“我陪你。”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要看电视剧的人是苏锐，看不下去的人也是他。
“这段到底在讲什么？”苏锐已经开始嫌弃剧情墨迹，找秦琅剧透了。
“为了让男主收小弟，这段剧情走完，引出的事件关键人物，会自愿跟着男主历险。”这段剧情实质上和秦琅的角色没什么关系。
“这么快就开金手指啊。”苏锐对剧情提不起兴致。
秦琅解释道：“小弟一号的作用是活跃气氛，前期对男主没什么帮助，会和男主一起成长。”
“懂了，废柴好基友。”苏锐真想拿着遥控器快进：“什么时候到你出场？”
“男主收完小弟，两人在野外遭到伏击，身受重伤，小弟大喊救命时出现。”
苏锐差不多明白这个套路了：“男主需要维持他高冷的人设，所以他不能干不想干的事，都由这个小弟代劳？”
秦琅点头：“是这样。”
苏锐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轻轻一按，电视屏幕黑了，客厅安静了。
“还是回房间睡觉吧。”苏锐觉得这才是明智的决定：“我这种老年人看看新闻联播就可以了。”
秦琅才不相信他只看新闻联播，单纯是与预期目的相悖，苏锐没兴趣继续往下看了。
电视剧安排在暑期档播出，当初定位便是面向年轻的观众群体，目前播出十六集，总体来看评价还不错。
剧情过关，主角配角智商在线，人物有血有肉，哪怕是用来恶搞的角色，也会有一段凄迷的身世，勾得人抓心挠肺想往下追。演员颜值高，服化道精美，特效远远不止五毛，不火还等什么呢？
苏锐已经能想象出何万珉内心狂笑，表面非得装满不在乎，还装得不够彻底的得意嘴脸。
“怎么样啊，羡不羡慕？”
何万珉打电话来炫耀，苏锐敷衍道：“羡慕，好羡慕啊。”
中途又有人打进来，苏锐一看号码，果断挂了何万珉的电话。
接通后，听筒里的声音迟疑了两秒：“是锐锐吗？”
苏锐对这通电话非常意外：“妈？出什么事了？”
电话里的声音隐隐带着点哭腔：“锐锐，你爷爷他，他……”
苏锐的心猛地一沉：“爷爷怎么了？他在医院还是家里？我马上回去！”
“不，你千万不要回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苏锐跑上楼，准备换衣服出门：“我不在他面前出现，远远看一眼行吧？”
“不是，你爷爷他没事。”
苏锐单手穿衣服的动作停住了：“到底有没有事？”
“你是爷爷，让你爸爸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苏锐头疼了：“好端端的，又闹哪一出？”
“你说不清，我跟他说。”这个声音听上去有些远，很快电话到了声音主人的手里：“小锐，我是爸爸，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爷爷松口了，但他还有个考验要给你们。”
苏锐结合那句“断绝父子关系”差不多已经猜出来了：“不会是想看，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秦琅会不会离开我吧？玛丽苏言情剧，现在都不这么演了。”
苏爸爸：“你爷爷觉得没面子，他也想让你吃点苦头。”
苏锐很早就不拿家里的钱了，冻结银行账户他们行不通，那么只可能是放出点风声，让有心人给他使使绊子？苏锐实在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所在，难道说皮一下真的会很开心？
秦琅听到苏锐把这件事告诉自己时，表现得很惊讶：“不是说考验我吗？直接告诉我，这样好吗？”
“这种考验能说明什么？要考验的人是你，事实上却在虐我。”苏锐说：“而且，不提前告诉你，你看到消息会担心吧。”
秦琅：“也许我会说‘没关系，以后换我养你’。”
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两人都没有找虐去过多关注，倒是得到风声的齐轩，不厌其烦地约苏锐外出借酒消愁。
“不去。”苏锐拒绝。
“你难道要为了那小子抛弃我吗？”
“只是不想去。”
“我生日那天你没有给我礼物，连生日祝福也没有。”齐轩开始控诉：“以前我只要一说失恋，你肯定会陪我出来喝酒，现在我男女朋友各换了两个，你居然任何表示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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