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百惠惊讶地在谭以星和谢明江之间看了几眼,最后和谭以星一样,把目光落在谢明江脸上。
谢明江耳尖红了红,想从餐桌上抄起报纸,结果忘了这不是早餐时分有早报,桌上除了吃的再无其他,他赶忙掏出手机,装作看新闻的样子。
谭以星站起来走过去,抽掉谢明江手里的手机,忍不住生气道:“看来你还记得。对自己不利的时候就一副懒得理别人的样子,新闻有什么好看的,你就那么爱装逼吗?”
谢明江抬起眼皮瞄他两下,低头认真吃饭:“总比你看不懂新闻的强。”
“你——!算了!你的签名比我的初吻值钱!不吃了,让你气饱了!”
谭以星说完,几步消失在饭厅,而后就听见震天的关门声,咣当!
谢明江放下筷子,神色终于微微动了动,作若有所思状。
百惠想叫他吃饭,才张开嘴,谢明江也离席了。
晚上外面漆黑一片,A市天气不好,半颗星星也看不见,谢明江抽着烟站在书房窗口发呆时这样想着,然后思绪就名正言顺地绕到了谭以星的身上。
原来这是谭以星的初吻。
他喝醉了,记不起是什么感觉,但是谭以星唇红齿白的,小嘴像个姑娘,单纯从体验上来说,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
谢明江不由得心里痒了痒。
他没有夺走过谁的初吻,应该是没有,因此从未对这个问题产生过什么意识,现在产生了,不禁心情有点复杂。
给他点儿补偿吧,看他那么在意的样子。
谢明江低下头,垂着眼皮沉吟了会儿,他不是要钱吗,干脆就一次性给他五百块钱,说这是白给他的,下个星期零花钱不耽误,就谭以星那个财迷,肯定高兴找不着北,不计较什么初不初吻的了。
谢明江轻咳两声,打开门,下楼找钱包。
谭以星回屋就把谢明江送的字典词典通通从床上拿起来扔到地上,就会气自己,自己根本就不用学习,写个错别字怎么了?他非要给自己找事!
徐遥嘉发来一条语音微信:怎么,你金主爸爸今天干嘛来了?
什么金主爸爸,谢明江既不是自己金主,更不配当自己爸爸。谭以星气咻咻。
徐遥嘉耐心解释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比你有钱啊。
他哪有我有钱?谭以星一边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边心里不高兴地抱怨:论钱,我才是他金主,我给他当爸爸!
发完了微信,谭以星歪倒在床上,想象了一下谢明江对自己伏低做小那画面。比如他拉着自己的胳膊,左一声金主,右一口爸爸,然后自己嫌弃地施舍他几张万元日票,谢明江立马高兴地眉开眼笑,跟过年似的……
谭以星越想越高兴地笑出了声,说实话,他基本还没见谢明江正经笑过呢。
他脑补的得意忘形,连敲门声都没听见,直到门被拉开一个缝儿,露出谢明江那张可恶的脸,谭以星笑不出了,翻身坐起来,黑着脸:“干嘛?”
谢明江走进来,看了看他,最后掏出几张钱递到他眼皮子底下。
“唔——”
谭以星倒错的美梦马上因为血淋淋的现实而破灭,眼巴巴望着谢明江伸出的手,迟疑着,要是不要呢?
要,显得自己太没骨气了点,不要,自己和猫都缺钱。
谢明江看他只是干看着发呆,并不伸手,看来是被自己气着了,上下晃晃手腕——
“真不要?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
话音未落,谭以星想被惊醒似的,一把夺过钞票,低头搓着点了点。
谢明江看他脸上风云变幻,表情十分复杂,最后,他扬起脸说:“这可不是你买我初吻的钱,我的初吻无价。”
“不是,单另给你的,下周的零花照旧。”
嗯?谭以星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单另给我这么多钱,干嘛?”
谢明江:“不干嘛。你不就是想要钱么,到手就行了,有什么追根究底的必要?”
“真的?”
“放心,不跟你秋后算账。”
谭以星终于露出点笑模样,腿一盘:“嗯,这还差不多。”
就知道你是个财迷,果然是个真真的财迷,见钱眼开,谢明江想着,却不由自主地放了心,甚至抿着嘴,很含蓄地笑了下。
谭以星把钱先塞到枕头下面,朝谢明江挥挥手:“行了,你可以走了,我还要和同学发微信,你在不方便。”
谢明江低头环视一圈,发现自己给他买的书被他丢得乱七八糟,忍住发作的冲动,向门口而去。
谭以星低头看手机,徐遥嘉的微信进来好久了:大胆!敢用错别字嘲讽你金主爸爸的性向!我看你是活腻了!
“什么意思?”
“自己翻字典去吧!”
谭以星对照着字典查找,过了会儿徐遥嘉还是过来给他解释了遍。
谭以星一看,眼睛都要脱窗!他没有做好犯这么严重的错误的心理准备啊!
这下完蛋了,谢明江肚量那么小的人这还不得气死,不,他已经气死了,怪不得到学校来大发雷霆呢!谭以星立刻坐不住,踩上拖鞋蹬蹬蹬跑出去——
“谢明江!”
“干嘛?”谢明江从楼梯栏杆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呃……”谭以星突然就结巴起来了,早知道应该把那五百大洋拿出来双手归还谢明江,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对不起”好像才能显得有那么点诚意。
“干嘛?”谢明江嘴一斜,“嫌钱少呐?”给你点面子你还狮子大开口上了!讹谁呢?!
“不是不是。”谭以星慌忙摆手,就这个距离吧,不追上去了,万一谢明江听了就是重提又想揍他呢,还是站楼下比较安全。
“我是说对不起。”
“……”
谭以星不安地抓抓裤边,害臊道:“我不知道我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以后我都争取不抄错你的名字。”
“……”
“不是争取,我绝对不抄错!我以后天天看字典自学!”谭以星心虚地挺了挺胸脯,作业那么多,天天自学什么的,他就是说说而已啊。
谢明江微妙了一会儿,说:“从明天开始,还是我给你签字。”
这是个什么回复啊?谭以星抿抿嘴:“那,我们算是和好了?初吻啊,签名啊,我们都一笔勾销,谁都不许再提了,好不好?”
他满脸期待地看着谢明江,结果他只是哼了一下,没说话,又回书房了,很轻地把门一关。
切,谭以星摸了摸莫名其妙发烫的脸颊,这个人就是这样,一言不合就装逼,真讨厌。
第16章 惯例性闹翻
医生说猫耳螨情况很轻微,天天喷药的话半个月左右就能好,告诉谭以星好好观察情况,有问题随时可以来找他,并给他开了一些药。
从宠物医院出来,谭以星长叹一声:“谢明江不会让我养猫的。”
徐遥嘉:“为什么?”
“因为他连我都不愿意养。”谭以星挠挠猫下巴,愁眉苦脸道。
徐遥嘉摸了摸下巴,思索道:“为什么呢?根据你的描述和我听到关于他的传闻,再结合他到学校来的大闹。谢明江同志,反社会人格倾向很严重嘛,需要温馨和谐的家庭氛围,适合养宠物调剂。他不能在潜意识里逃避治疗。”
“什么反社会人格,我完全没有听懂。能不能说的简单一点?”
“就是他有病。”
“……”谭以星掂掂手里的猫,“不过是真的,谢明江他很爱干净和安静,他绝对不愿意养。”
男女关系混乱的人干净什么啊?徐遥嘉心里想,但只耸耸肩,换个角度说:“也许他口嫌体正直呢?他天天嫌弃你,他也没不管你啊。”
谭以星决定不上报情况了,暗度陈仓,反正他也不是一直要养,只是想让猫咪度过这段治疗时间。晚上放学回家他把猫往书包里一装,若无其事地经过客厅,打算把猫先偷渡到自己房间。
谢明江今天回来的比较早,正在看电视,谭以星难得地没有到沙发跟前蹭着要求换台,谢明江感觉不对,回头望了眼:“今天转性了,去哪儿?”
谭以星回头,嘿嘿僵笑:“我先放个书包。”
谢明江上下扫扫他,莫名觉得他哪里不对,不过前两天才和他和好,没有打算真的计较。
“洗完手就过来吃——”
“喵。”
谢明江耳朵动了动,狐疑问:“什么声音?”
“没有。”谭以星马上指着电视,试图把谢明江的目光引过去,夸张笑道,“你幻听了吧,是电视的声音,哈哈——”
猫咪突然响亮地嚎了一嗓子:“喵!”
“……”谭以星还没有“哈”完,但也“哈”不出来了,尴尬地张着嘴,看谢明江放下遥控器,朝自己走来。
“包里是什么东西?”
“没有什么东西。”
“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谢明江双手抱肩,“我自己动手翻,还是你打开给我看?”
“你不能这样侵犯我的隐私。”谭以星后退两步,想起来自己下午上课跑毛时玩手机,手闲查了一下谢明江的病因,急急道,“你有反社会人格倾向你知道吗?有高度攻击性,无羞惭感,你要是还搞这样无计划性的突然袭击,你就离社会适应不良不远了!”
谢明江刚开始是阴沉着脸生气,到后来表情愈发扭曲,从牙缝里往外挤字:“是我动手翻,还是你打开给我看?”
“……”谭以星心虚地撇撇嘴,打着无济于事的预防针,“翻翻翻,事先说好,不许生气啊。”
说着慢腾腾把包打开,虽然拉链没全拉,但猫还是不甘寂寞地挠着书包,马上伸出脑袋,好奇张望。
谢明江被点燃了,和那猫天真无邪的眼神对视了一下,气得转头坐到沙发上:“我不想和你发脾气,把猫扔了,就现在。”
“这个猫的耳螨还没有好透,等——”
“我说现在把猫扔了。”谢明江大光其火地重申完毕,“否则晚上加菜,吃西葫芦炒猫肉!”
谭以星一听这话,忍不住上前一步:“谢明江,你成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是又怎么样?”
“我要养!”
“你先搞清楚你靠谁养!”
百惠闻声从厨房出来,见两人又在客厅对峙上了,头疼不已,赶忙走到谭以星身边拽了把。
“阿星,你——”
“喵。”她这才发现脚下有只猫,被谢明江一声吼吓得瑟缩在书包旁边,瞪大眼睛惊慌乱瞅,小声叫着。
百惠立马少女心发作:“呀,有小猫。”
谭以星蹲下把猫捞起来:“可爱吧?就是耳朵有耳螨了,需要按时涂药,我才从宠物医院领回来的。”
谢明江拧着眉头,看这两个“爱猫人士”已经完全将自己忽略,居然交流上了,从沙发后面又绕出来,走到二人面前,一锤定音道:“扔了扔了。”
他又对着谭以星吹胡子瞪眼,重点威胁恐吓:“要是晚饭我上了桌还看见这个东西,你懂的,下顿吃我也不介意。”
说完,他绕到楼上躲清静去。
百惠见书房门关上,问谭以星:“先生什么意思?”
“他说我不扔,下顿让你做西葫芦炒猫肉。”
“……”
“老谋深算,还挑我最讨厌的西葫芦,怕气不死我。”谭以星抱怨道。
“那怎么办?”
“今天先应付一下,我明天就把它带回学校,再给它搭个猫窝,你帮我准备个纸盒。”
第二日,谭以星原模原样地把猫又带了回来。
中午,徐遥嘉陪着他在花坛角落里给猫搭窝,谭以星抚摸着猫的头,依依不舍:“奶糕,你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不能让你饿着,等我走的时候把你也带走。”
徐遥嘉:“慢着,你什么时候给猫都取好名字了?还有,为什么叫奶糕啊?”
谭以星:“因为奶糕比较接近日语里猫的讲法。”
徐遥嘉:“你就没有试着说服谢明江吗?”
“别提了。”谭以星把纸盒里的棉垫铺铺平,“昨天谢明江说要把猫做菜,晚上我就梦到他更不得了,不做西葫芦炒猫,要做一猫二吃,一半油炸一半红烧!当时就把我吓醒了。”
“……”
谭以星说着无语望天,还凹起了半懂不懂的成语:“我现在是……那个怎么说?骑虎难下啊!”
“骑虎难下,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谭以星点点头,理所当然地曲解成语,“那是我和谢明江通常的姿势。”
骑虎难下是个什么姿势?徐遥嘉眼睛里闪过一丝八卦光芒,意味深长道:“我怎么觉得我听到了很了不得的东西。”
马上就是十二月底,学校要举办元旦艺术节,班主任提议搞大合唱,两个形象气质佳的同学四手联弹伴奏,两方面夺尽众人眼球。
但全班只有徐遥嘉一个人会弹钢琴,所幸他还是枚帅哥,另一个人恐怕得到别的班去借。
放学前自习课最后的十分钟里,全班热议此事,有人提问:“班草不会弹吗?”
谭以星正在艰难地对付数学作业,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荣升为“班草”,突然被班主任点到:“谭以星,会弹钢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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