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许修远就是上的古装剧,大场面,光是马匹就租来了是十几匹,好吃好喝在树荫伺候着。许修远的皮肤在灼热的阳光下展出了一种近乎透明的白,摄影一边啧啧称奇,一边调整着机位。钱宇亲自拎着保温桶,桶里塞着俩冰袋,眼巴巴像望夫石一样守在一旁,随时准备上前慰问。
“喂,赵哥,是我小钱,上次说的那个事儿你帮我安排的怎样了,成,我们家档期没问题,全力配合你们……”钱宇瞥了一眼身边的莺莺燕燕,随手把保温桶放在许修远的休息椅旁,躲在人少的地方接电话。
三分钟过后,保温桶就被人拿开了,“谁呀,这么没素质,不知道我们G姐眼睛前几天才去过医院,用这么银闪闪的东西放她面前,拿走,快拿走!”凶巴巴的前辈开口,许修远才招的小助理唯唯诺诺拎着自家保温桶,琢磨着找个不透明的袋子套上。
许修远连拍两条,被太阳晒得头晕眼花,中间剑舞虽然用了道具,但算上装饰的材料,也不太轻,况且导演精益求精。许修远很想用冰水给自己头上来一瓶,碍于早上五点戴上的发套和妆容,他抿着嘴,在人群中没有看到钱宇的身影。
“小许,何导让把马上戏份现在拍完,还有三条,咱们抓紧了啊!”
许修远嗯了一声,咬了咬牙,用迷你电风扇给自己吹了一小会儿,跳起来回到了场上。女配G女星,人美胸大,兢兢业业当了多年花瓶终于有了劳模翻身的迹象,今天的全套行头依然一丝不苟,重点是满身脂粉味,让许修远需要作出嫌弃表情格外逼真。
刚上马的时候还算顺利,正当男配女配需要谈谈星星月亮人生理想的时候,突然□□的马祖宗不安生了起来,许修远眼前发蒙,听见G妹尖叫的时候第一时间拉住了她那匹白马的缰绳,没想到这一举动让白马踢到了自己□□黑马。早被晒得不耐烦的黑马人立起一身嘶鸣,抖了抖身上的毛。
幸亏是训练过的马,没跑,停在原地尥蹶子,但已经中暑的许修远一个不防,从马背上被狠狠甩了下去,坠马。
接完电话跑回来的钱宇,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
正在新专辑签售的封啸,正笑眯眯的给歌迷手里自己帅照画上笑脸,王小炳小心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当啷——”签售桌子被他整个掀翻,他惊惧交加,对着无数镜头和手机摄像头,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我家里人出了点事,签售提前结束。”后没有再多解释一句,黑着脸离场。
作者有话要说:
正经脸,今日更新送上
第60章 60
“没骨折,这里,这里疼么?”面无表情的白大褂按着许修远的右腿,轻轻用力,许修远嘶一声轻呼,“可能骨裂的,这个要拍了片子才知道,你跟我去开申请。”白大褂对着钱宇点头示意,但凡上了三线明星,就没见过来医院用自己真实信息的,理由多的让人眼花缭乱。谎报年龄混小花旦圈子的,大眼萌妈突然来做人流的,身边女伴没断过的帅大叔来治疗花柳病的,医生也无奈,潜规则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但凡较真了,得,就有层层领导打招呼下来,理解啊,支持啊,都是客户啊。
许修远长长叹了口气,抱着枕头把自己重重扔在床上,脑子一遍遍过得不是自己的伤什么时候能好,而是因为这次意外耽搁了两支广告一个通告一个宣传和跨省的慈善活动。难啊,睁开眼是员工发不下来的工资,闭起眼是乙方年底才肯支付的报酬,此时的许修远恨不得在头上挂着现金结账九五折的条儿。
封啸带着大墨镜,口罩,套头衫,一身灰,极其低调的现身这家三甲医院门口,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门口人山人海的架势吓到了。三分之一是闻讯而来的女粉丝,背着双肩包,叽叽喳喳围着门口卖编织花赚药费的小哥献爱心,三分之一是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以为又有医闹可以凑热闹,剩下三分之一就是狗仔摄影记者了,鸭舌帽,大口罩,举着设备来回跑。封啸毫不犹豫拉开车门,用极其豪迈的姿势跳了下去,做好了被人群包围的心理准备。
“对,我们只是朋友。”“我很担心他,顺便路过。”“具体时间不能透露。”几个含糊的问题回答完,就可以在小炳的帮助下穿过层层人墙,留下几张英挺的侧颜照片,达到胜利的彼岸。
“啊——”他一声喊完,站在人群外层,惊吓的发言并没有人围住他,或者说没有人关注他。他尴尬的,默默的示意小炳跟上,这就算了,快走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居然还有狗仔上来搭话
“兄弟,哪条线上的啊?拍到照片了没有,”和自己一样打扮,套头衫里面露出格子衬衫衣领的男子,甚至给封啸递了一支烟,“都说这和G妹有关,可没人搞到照片,你说G妹会来探班吗?”封啸的雷达瞬间启动,在王小炳死死拽住胳膊的前提下,忍住了发飙,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黑着脸低头往医院里冲。
“行啊,哥儿们假装急诊往里冲,之前几个尝试的伙计被人识破啦,差点被骨科大夫用棉签按在地上挠!”
受了伤也要继续工作,这一行残酷的有时候你难以想象,又因为大部分预算花在了演员片酬上,剧组的意外险就没有哪次足额缴纳的,一般都指望演员自己的人身伤害保险。朱宁宁还顾不到这一头,但是老板手里的工作,哪些可以延迟,哪些只能拱手让人,都涉及到和乙方扯皮协调吵架忽悠,来不得半点马虎。朱宁宁抱着一堆文件夹,机灵的穿过愁眉苦脸的人群,在电梯里避让着救护车,躲闪着探望祖辈四处乱跑的孩童,终于还是在骨科楼层被一堆哭的天地变色父母阻截。
七八岁的男孩,玩闹中颈椎脱位,不严重,上了矫正器,在医院住院治疗好好的。孩子顽皮,父母一个没注意脱了矫正器打了一个喷嚏,人就没了。
朱宁宁面色难看的小心闪避,没想到还是被互相指责的父母碰掉了一地的文件夹。“都是你!不然小宝也不会走!我,我恨你!”愤怒的父亲站在护士推出来的停尸床前,用朱宁宁的文件夹狠狠敲着妻子的脑袋,妻子泪如泉涌,呆呆木木如同行尸。看不过的群众拉开了夫妻,半拖半扯把人往保安室拉,朱宁宁满腹委屈不敢言,低着头捡文件,还被丈夫怒摔的值班电话砸中了肩膀。
封啸打开电梯门,进入楼层的时候,看见的是满地狼藉文件,小妹眼圈通红无力靠在墙边,身边手足无措的护士推着病床上盖着白色的被单。
“修远!你怎么了!”要说封啸不愧是职业歌手,这一声嗓子吊的,整个楼层都仿佛被他震动了,玻璃上簌簌的落着灰尘;封啸眼中大颗大颗落着泪水,拍戏被导演用拐杖狠抽流不下的眼泪,这次全都流了出来,他踌躇不敢上前,眼前模糊一片,胸中有团巨大的酸楚的云,呼吸带着湿润的温度。
朱宁宁见到她哥几乎神经病发作一般的举动,电光火石一闪就明白了缘由,奈何自己憋笑憋到肚子抽筋,不得不弯下腰痛苦的喊哎呦哎呦。
“你在干什么?”许修远拄着拐杖,挪到门口打开了病房门,玉树临风倚靠着,墨眉高高挑起,狐疑的看着上演宝玉哭灵的封啸。
“你,你,你,没死?!”封啸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你为了让我回来见你一面,非要用这种苦肉计吗!打个电话就行了呀!”山路十八弯,有些人的脑回路比山路还蜿蜒曲折,脑洞清奇。
有什么东西轰然倒立,要么是许修远脑子里残留的理智,要么是金鸡独立的许修远怒而放倒封啸,两个结果都差不多嘛
范妮妮站在高楼上,难以置信的捂着耳朵,泪流满面,神情癫狂,一声高过一声,浅色的高领毛衣,围着的粉色围裙,简单扎起的马尾,旁边惊恐的小女孩抱着自己的布娃娃发抖。
“卡!”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摄像暂停了拍摄,范妮妮却沉浸在情绪里出不来,捂着眼睛抽噎着,小演员小心得走过来,“妮妮阿姨,咱们省着点力气哭,还有好几场呢!”范妮妮笑了出来,搂着小演员亲了一口,笑中带泪的样子,被嘻嘻哈哈的助理们拍了下来。封子杰唇边也绽出一朵小小的笑花,却在下一瞬间凝固了目光。
婷婷袅袅跟着编剧走过来的女人,牛仔裤,宽松的卫衣,眉眼间带着柔和灵气,分明就是廖芸芸!隔着湿润的空气,数年不见的陌生,“廖芸芸”仿佛活生生站在了他的面前。没想到比他反应更大的人确实范妮妮,她转过身的一瞬间发出了一声清晰可辨的尖叫,几乎要摔倒,却在下一刻朝封子杰的方向紧张的瞟了一眼,扶着额头慢慢坐了下来。很快有一群人围了上来,拿冰袋的,拿矿泉水的,把范妮妮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廖芸芸”笑了笑,稳稳的走了过来,站在唇瓣颤抖的封子杰身边,声音里有着天真的味道,“封大哥,我从小看你的电影长大的!”
病床上的许修远接到了这个拍摄现场的直播电话,笑容像杯子里快要溢出的水,看的病床前装乖巧的一对兄妹互相做鬼脸。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许修远哼了一声,封啸陪着笑脸,“我做了一个梦,忽然梦见你受伤了,跟着梦里的地址,就找过来的!”封啸拿出了十足功力的演技和十分的诚意,绘声绘色描述着那个属于他们两个人不可描述的梦境。
朱宁宁翻着白眼,“许哥,我哥他特别担心你,打飞机赶过来的,我说你再怎么绝情,也应该看看这份心意呀?”
话还没有说完,被冲进来的钱宇打断,“不行了,魔都那边糊弄不过去了,宁宁你快过来救场。”不等她反驳,钱宇拉着朱宁宁大踏步走出了病房。
门声响起,许修远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放下了满身的戒备,“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要找来这里。”说这话的时候,他望着窗外,没有直视封啸那双好看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心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有更新哒,最近真是被拼命的自己感动了!
第61章 61
被拉下楼的朱宁宁停下来对着罪魁祸首吹胡子瞪眼,自小娇生惯养,有喜欢深入基层做小伏低的爱好,但并代表性格包子或者干脆点是个抖M。
“你干嘛打岔,我哥整天在家喝酸奶假装醉酒流着泪唱情歌,你知道隔壁邻居都以为我们家新养了哈士奇!好容易两个人有个能说清楚的机会。”
钱宇一个头两个大,冲进去倒也真是借口,但是麻烦也是真麻烦。救场如救火,本来公司能用的艺人就不多,现在急着接活,就没个有档期的,唯一可能有档期的单雪晨不知道为什么被许修远拉出去当串场了,美其名曰“锻炼。”钱宇环顾左右,深深觉得,除了自己上,也就剩下把朱宁宁推到人前这一个可能了!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满意,兄妹三人,出了两个艺人,这基因当然在镜头前很有优势,头身比完美,脸蛋清纯,身材火辣,必须前途坦荡呀。
他笑容灿烂如同八月艳阳,“有个挺好玩的活动,想去试试吗?”
许修远坐在病床上,半垂着头,刘海挡住了额头,阴影下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以为你不回来了,你大概知道了,我现在需要钱,利用你炒作可以说是现阶段我能够想到的最廉价有效的炒作方式了。”他的声音很轻,听不出多少情绪。按照计划,他应该对着封啸真真假假,欲迎还拒,将着呆子玩弄在股掌之间,但不知道为什么,刀子提在手上,就是下不去手。
封啸确是一股热血涌上脑门,冲上去半蹲跪在许修远床边,表情意外的开朗,“利用也是用呀,咱俩什么关系,咱不在乎那些虚情,你别给我整天大呼小叫说分手老死不相往来,其他都行!”说完还极具按暗示性的握着许修远的手,在自己唇边吹了吹。别说失恋的阴霾,就连一点点阴影都别想在他脸上看见。
许修远准备好的一肚子愁思活生生憋了回去,得,和这位小爷就没有正常沟通的可能!等等,有的人好好说话,这咸猪手上上下下往哪里伸呢?!
单晨雪出现在范妮妮主演的组里,当然不是许修远脑子一热随便做出的选择。半个月前,疯狂接活的许修远理所当然出现在了充斥了制片、投资人的各个酒场上。拼酒这种文化,是用近乎自残的方式给上位者交出的投名状,偏偏这种文化在演艺圈根深叶茂,大家见不到才怪。
许修远刚入圈的时候经常混这种场子,陪着笑脸,陪吃陪喝陪玩,然后换取那些大咖牙缝里漏下来的资源,如今久不混这种场子,几倍白酒喝下去,头晕的不行。找了借口去厕所,洗完脸出来,脸上的潮热未褪,侧头看到门口抽烟的汪甜。
这种局,她出来纯粹算给那些叔叔爷爷一个面子,凑个热闹而已,不用像许修远这么拼命。皮衣皮裤手里夹着烟,长发扎成了马尾,帅气的讽刺着许修远,“呦,影帝啊,怎么也在这酒局里混啊,失敬失敬。”
许修远蹙眉不语,径直从汪甜身边走过。汪甜鼻子里哼了一哼,虽然明知道有些人为了讨生活不得不在酒桌上谄媚的,但见面永远觉得不顺眼,她抬起肩膀,狠狠撞了许修远一下。许修远怀里掉出了皮夹,摊开在地砖上,露出廖芸芸的旧照片。
“你——和她什么关系?!”汪甜手指被燃烧殆尽的烟头烫了一下也不自知,努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惶恐。
许修远之前找到的内容,廖芸芸和封子杰恋爱的时候,汪甜正是封爸爸指定的准儿媳,但是这个反应——无论他怎么询问,汪甜咬死了不肯多说一个字,只是脸色惨白说了一声,如果你接近封子杰是为了这个人的事情,我可以帮忙,不过封子杰和她的死没有关系。
顺理成章,单晨雪就挂名在汪甜老爹公司名下,因为有投资,被扔进了封子杰剧组里,演个人设讨喜戏份不多的小角色。
回到当下,封啸使出浑身解数在许修远面前讨喜卖乖,打个比方,如果这个时候许修远扔个球出来,他二话不说肯定跑出去捡了叼回来。
“你没有生我的气吗?”许修远犹豫着,伸出手,摸在封啸的头上。
封啸认认真真点了点头,“生气了,生气了好几天呢,差点冲到你家找你理论去了!”脸上坦荡的关心,纯粹的不得了。许修远揉了揉自己酸疼的太阳穴,得,又被这小子给缠上了。
这不封啸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轻轻松松。为了低调起见,他还是那副狗仔装束,甚至和医院勤杂工打上了话,帮人家大叔把垃圾车推出医院。没想到走到门口准备招呼小炳上车,却发现这货哭丧着脸被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围在中间。
“啸哥,我真的是被逼的!呜呜呜呜呜——”王小炳痛苦的表示,不是我军太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谁知道几个蹲在医院门口抽烟吹风骂娘的革命战友能把你的话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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