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还有什么事?”
“哪个……多谢。”话到嘴边又被生生咽了回去,目光有些躲闪,燕飞翎低声道。
“好好休息吧,还有很多百姓需要你。”头也不回地迈出营帐,微微仰颈,干冷的寒风吹得邓飞瑜面颊一阵刺痛,一来漠北多日,螯鹰依旧音信全无,他会不会也在拼命寻找又亦或为了救自己而被埋在流沙之下说实话,邓飞瑜不敢想,也不愿想,万事皆有因果,他们之间,想必不会如此情深缘浅吧?
五日后
“对不起,我今日真是身体不适,请你先去找别人吧。”
“又不适你这娘们是不是不愿意陪老子!”
“诶~诶~消气消气,哪个女人家一个月没有那么几天不舒服强迫不来嘛。”
“可是老子我都憋了半个月了我!”
“咳咳!王德,徐季海你们在干什么”
“邓副将!没,没什么,王德这小子有点犯浑,我们先回去训练啊!”军营之中,实力说话,自打吕豹事件之后,邓飞瑜不论智谋与武功都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在军中更是逐渐站稳了腿脚,虽然质疑之声依然存在,但多少还是得到亲卫官应有的待遇。
“多谢邓公子。”盈盈施礼,辛妙莲虽困局已解,俏脸上却依旧没有半分笑意。
“怎么辛姑娘你可是有什么愁烦之事”
“愁烦?像我们这种连肮脏低贱之人,那还敢言什么愁烦”闻言轻叹,点点苦涩流转于杏眸之中,潸然欲泣“只是年关将至,有些思念家乡罢了,邓公子不必介怀。”
“哪个……辛姑娘可否恕在下冒昧”
“邓公子请讲。”
“看辛姑娘你的谈吐举止,应该也是书乡门第之女,不知……因何沦落至此?”出淤泥而不染,是邓飞瑜在知道辛妙莲真实身份后脑子出现的第一个词,男人横行的军营,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暴力与粗鲁,而眼前这个女子,虽谈不上倾城绝艳,但那从骨子流露出的那抹温柔与淡然,便仿佛乱石丛中的一剪寒梅,让人禁不住心生怜意。
“呵呵~”冷笑凄然,“都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可当真造福一方了又如何?到了还不是落了全家充军下场圣贤之言,当真是害惨了万千读书人啊。”
“辛姑娘你……”也不知该安慰些什么,佞堇当道,祸国殃民,受迫害的忠臣良将又何止千万武德司虽向来不问政事,但恶霸贪官关系重重,很多时候,却是大事化小,沉冤难消。
“不知可有什么办法帮辛姑娘你摆脱奴籍”
“没有,除了出嫁从夫,别无二法。”眼神愈悲,辛妙莲已然心如死灰“可怜我这副败柳之躯,又有谁人敢要”
“辛姑娘,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啊?!”闻言讶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辛妙莲一脸震惊的看向邓飞瑜“邓公子你……”
“不,你别误会,我已有意中人了,只是想尽我所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而已。”心道自己这辈子估计也成不了亲,微微一顿,邓飞瑜继续道“我为官籍,正好可以助你销去奴籍,待回去之后再书文和离,亦不影响你嫁娶婚配。”
……
“就因为这个,你便要娶辛妙莲”弯着腰在沙盘上比比划划,燕飞翎漫不经心道。
“嗯。”
“并非出自真心”
“并非。”
“那便好,她,不适合你。”微微发力,半指深的黑洞浮现在沙盘中央,回身又看了邓飞瑜一眼,燕飞翎语气平静“文书方面我可以解决,但为了保护辛妙莲日后免受人诟病,必要的形式还是要有的。”
“任你安排。”
次日夜
“喂,你说那邓副将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干嘛非要娶个军妓啊?”
“这谁知道许是人家就好这口呢。”
“还有喜欢戴帽子的啧啧,真是无奇不……”
“这位兄弟,今天这么热闹,是有谁娶亲吗?”话说一半突然被打断,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银发男子满面疑惑。
“还能有谁,邓飞瑜邓副官呗,新兵蛋子吧?走,哥哥们带你进去蹭酒喝!”
“不用了,比起喜酒,我更想去找新郎讨杯合卺酒。”三下五除二将二人打昏在地,螯鹰低声道。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恭喜啊邓副将!恭喜!”
“同喜!同喜!”
“呼~总算是都结束了,折腾了一天,辛姑娘,你也累坏了吧?”好不容易从一堆醉汉之中突出重围,担心辛妙莲的身体吃不消,邓飞瑜关心道。
“……”
“辛姑娘辛姑娘”
“……”
问了两遍却不见任何回应,抬手欲拍其肩膀,怎料指尖触及喜服的刹那,手腕一痛,巨大的拉力却是慕然将邓飞瑜甩落在床铺之上,“这才几天不见,你小子都给我娶上媳妇儿了是吧?”是笑非笑地盯着身下之人,螯鹰眼神犀利。
“螯鹰!太好了,你真的还活着!”微滞片刻,狠狠一口咬上头顶的脖颈,舌间的血腥让邓飞瑜明白,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不仅仅又是自己一个虚幻的梦。
“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唔!”
话音未落便被堵住,“唔吧嘘呢这样嘬~”一面低喃一面贪婪吮吸着螯鹰的滋味,邓飞瑜整个身躯因过度激动而颤抖不已,仿若初生小鹿一般;“傻石头,你还在,我怎敢有事”发丝绕过指尖,□□旖旎在螯鹰眸间激荡,眼见时机成熟,而然,将邓飞瑜翻过来的刹那,螯鹰的动作却是突然顿在了原地。
“是谁?是谁把你伤成这样!”棕黑的疤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尤为明显,心疼地顺腰身一抚而下,暴烈的怒气在螯鹰眼中疯狂氤氲。
“只是苦肉计罢了,已经无碍了。”刚刚进入状态便被打断,将人拉回身前,邓飞瑜的语气略微难耐,“这几天的事我会一一向你说清楚,不过现在……诶?你要干什么?!”
“你说我要干什么?”捡起盖头将邓飞瑜的一条腿吊在床顶之上,钳制住某人挣扎的双手,极近的距离下,螯鹰的双眸暗的可怕“我第一次不在,你给我弄一身伤回来,第二次不在,你差点被人杀死在石室里,第三次,你又把自己伤成这样,下次呢?下次你还要怎样!”
“我只是……”
“笨蛋,我真怕,真怕下次只能再抱着你的尸体……”泪水,滴滴答答润湿脸颊,轻轻舔舐净邓飞瑜的眉间唇畔,螯鹰忽然俯身,紧咬住耳垂大力嘶磨“今日便与我成亲好不好,从今往后永远陪在我身旁,让我做你的守护。”
“你若不弃,我必相依。”闭上眼感受着灵魂的交融,邓飞瑜浅笑酩酊。
洞房之内一夜无言,洞房之外灯火璀璨,朗月疏星,广漠浴雪,夜幕下的漠北是那般安宁与无暇,然而,与此同时,远在数公里之外的卫子风,却不知为何,心中突然莫名一阵刺痛……
转瞬天明
“来了?”
“对不起,我起晚了。”
“咳咳,昨天夜里的那个人,就是你所说的朋友吧?”略微尴尬,燕飞翎干咳道。
“你都知道了?”
“昨天来人告诉我辛妙莲被打昏在房中,我怕你有危险,所以……”脸色可疑得越来越红,看着邓飞瑜的眼神,燕飞翎慌忙出言解释“我没有待多久!而且,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之间也可以那样做……”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可隐瞒,是,我是喜欢男子,所以对辛姑娘没有任何想法。”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所为何事”
“哪个……”欲言又止,呢喃声细若蚊蝇“我就是想问问疼吗”
“啊?”
“我就是想问问那样做会不会很痛!”深一吸口气,视死如归般将疑惑一股脑说出,话音出口的瞬间,燕大将军忽然感觉此刻的自己简直比万军之中摘取敌将首级还有痛快“因为昨天听的你声音好像很痛苦。”
“所以你到底偷听了多久 ╬”
“或许,大概不到半个时辰吧?”
“燕、飞、翎!”
“我这不也是担心你身体嘛?毕竟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避开邓飞瑜吃人的目光,燕飞翎干咳数声,语气却是渐渐恢复如常“不过,既然人已经聚齐,那也应该能告诉我你们究竟是因何而来的吧?”
“实不相瞒,我们此番前来,所为一物。”
“何物”
“混沌地宫的神钥。”
“你们到底什么人!又是从何而知神钥在我这里!”猛然站立,险些将桌案打翻在地,燕飞翎惊疑道。
“是幽镰说的,但我们是亦为其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说清楚。”
“原来如此,用下毒这种手段,这幽镰当真为人所不齿!”听罢前因后果,燕飞翎脸上的疑虑也不觉渐渐消弭,思量片刻,却是慕然起身“我可以将神钥交给你们,但你必须答应我,事成之后,要立刻将地宫与神钥一并毁掉。”
“却是为何?”
“哎~说来话长,其实,我本就不是中原人。”叹息一声,燕飞信手操起立在帐旁的□□轻轻抚摸,邓飞瑜识得,那是他的贴身兵器,除去休息沐浴,从不肯离身半步。
“我出生于临阳,自幼被父母卖做奴隶,五岁时,因为根骨奇佳而为师傅所救,并随他学习武艺及冶铁之术。”顿了顿,燕飞翎继续道“师傅的身份非常神秘,行踪也飘忽不定,我除了跟随他四处漂泊外,其余事情一概不晓。”
“不过,后来突然有一天,师傅说有仇家追杀于他,带我连夜潜逃中原,途中路遇狼群,他虽拼劲全力护我周全,但自己却因伤势过重而无力回天,临终前将此物交予我,言若有朝一日侥幸开启地宫,便不计代价立刻将其毁去,若终是无缘,便死守此秘密不为第二人知。”
“再之后我辗转从军,一去十几年,你是第一个向我再次提及此事之人。”放下□□,燕飞翎脸上浮起一抹欣慰“我记得师傅临终前的表情,他恨极了这把钥匙,但为了保护我,却始终没有将它毁去,若我有生之年能有机会完成他的遗愿,也算是告慰九泉了。”
“好,我答应你。”
次日
“什么?邓副将他走了?”
“他本就是来历不明之人,走了岂不是更加保险怎么,你还不舍他走啊?”
“那,哪有!老……我只是还没来得及跟他道谢而已!”摸摸颈后的疤痕,冯彪粗声粗气道。
“呵呵,或许有缘,还会再见吧?”举目望向无垠沙海,燕飞翎喃喃道……
与此同时
“驾!驾!混蛋卫子风,居然敢把我迷昏一个人偷跑,幸亏小爷我长了个心眼,哼,有追魂香我看倒要看你能跑哪去!”一拍马身加快速度,楚黎心中简直气炸,说什么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倒好,一个个全丢下自己玩起了失踪,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就真的没用到了拖累他们的地步了吗?!
“吁~~老伯,请问你见过一个白衣服,独臂,始终臭着一张脸的家伙吗?”
“没有,绝对没有,老头子我活了那么大,还真没见过你说的这号人。”
“哦,那好,多谢了。”
“哎,等等小伙子,我是不知道,可有人知道啊!”见楚黎失望转身,老者却是突然将人拉住“咳咳,从这里向前五里路,有一家客栈,虽说店小点儿,但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指不定就有见过你这位朋友的。”
“那我去问问,多谢老伯!”
“没事儿,去吧,呵呵,现在像你这样懂礼的孩子可是不多喽~”
“驾!吁~老伯说的就是这里吧?果然挺小。”简陋的房子上歪歪斜斜挂着永福客栈四字牌匾,翻身下马,楚黎迫不及待跑至柜前“掌柜的,请问你见过一个白衣服,独臂,始终臭着一张脸的家伙吗?”
“公子你是说的可是白衣,独臂”
“正是。”
“那可太巧了,不瞒公子,小的我不但见过此人,而且这位客官现在恰好就在小店歇脚。”抖落算盘笑得和蔼,客栈掌柜热情道。
“太好了!他在那间房快带我去找他!”
“这……现在估计是不行。”闻言有些为难,“这位客官刚好有事出去了,不过他房还没退,应该晚些就能回来,要不客官您也歇歇脚,在这里等他一会儿”
“也行,那也给我开间房吧。”眼见天色不早,卫子风那家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楚黎索性就待在店里守株待兔,临上楼还不忘嘱咐两句“要是他回来了,不管多晚,一定要叫人通知我!”
“得咧~请好吧您呐!”
“砰砰!砰砰!”
“怎么卫子风他回来了?!”
“不是,是我们掌柜免费赠给您的小菜,本店规矩,凡是有生面孔的客官,一律赠小菜一份。”轻轻将酒菜放在桌子上,小厮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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