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时候壹原侑子曾经送给他一个用来定位空间的怀表,到现在都还被他收着。
这次的小纸人式神就是带着他的魔力来了目标地点,他才可以直接带着同行的人们走捷径。
路程在庞大的魔力支持下被压缩得很短,短到鹤丸国永回头再走了一遍才跟着他们一起走出出口。
等人出来完了的时候通道的出口也被重新关上了,与此同时,挂在一棵树上的小纸人也飞到了朔间凛手里。
“这里就是帕契村了。”
以石砌成的房子、围墙组成的村落就在前方,夜深了,人们也都在屋里沉睡着。
深夜是朔间凛的时间,白天的昏昏欲睡造成的不愉快一扫而空,他精神地送出了手里的小纸人。
“去吧,把麻仓大人引过来。”
到了目的地,银古率先表示要先去周围转一转,脱离了队伍的他越走越远,却一个转眼又从外面走了回来。
看到眼前的人这一波人重新出现在自己视线内,银古也有些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是直走的,”他说道,“有结界?”
朔间凛点头:“有,我们现在只能待在原地……不用担心啦,我会保护你们的。”
银古想摸烟出来吸一口,但指尖摸了摸衣袋,他又拿出了手叹了口气。
“看来只好等一等了。”
朔间凛等的人很快就来了,穿着白色服饰的青年有着白皙的肤色,因服饰特色而裸露在外的大片肌肤在夜色中也是一样的晃眼。
黑色的长发垂至腰间,青年的表情非常冷淡。
“入侵者们,你们来帕契村的目的是什么?”
“麻仓大人还记得我吗?”
朔间凛注意到麻仓叶王身后还跟着一只身高只到他腰际的妖怪,那是有着双尾的猫又。
“五百年前,我们去找了精灵王。等我出来的时候,你已经……”
“你在说什么呢。”青年露出了嘲讽的笑,“连内心的声音也能一并欺骗,真是个厉害的少年——我不知道什么五百年前的事情,也不认识你。”
……麻仓叶王不记得前世的事情了吗?
可是,既然这样,又为什么会说他的力量熟悉?
“也仅仅是熟悉。”青年回答了他的心声,“还有别的目的么,如果仅仅是为了见我一面,就请回吧。”
说着请回,青年举起的手捏好的手决却不那么温柔。
“这是作为闯入帕契族领地的惩罚。”
“你不是来找熟人的吗?”鹤丸国永不理解,“怎么就打起来了?真的要打了吗?我现在就出鞘可以吧?”
奴良陆生:“要打吗?那么我也……”
罗尔斯顿三人也举起了魔杖,气氛变得非常僵硬。
“不不不,你们等一下。”
就在朔间凛说这句话的时候,银古和卖药郎不约而同地往身后看了一眼。
那只猫又一左一右用手扯着他们的衣角,猫脸上是严肃的表情。
“你们能帮助我的吧?”猫又股宗说道,“叶王坏掉了,我需要力量,叶王他……”
猫又未能说完的话被眼前的情景卡在了嘴里。
银古看向眼前,红色的色彩让他手指一颤。
“原来如此,侵蚀人心的虫吗……”
麻仓叶王没有使用阴阳术,而是召唤出了朔间凛从未见过的一只身躯庞大的红色的精灵。它有着类似于人形机甲的纤长身躯和坚硬护甲,要不是朔间凛在它身上感受到了来自精灵王的力量,恐怕真的要以为麻仓叶王从未来的星际时代里夺了一架机甲回来。
他才喊着小伙伴等一下,对方就招除了看上去实力很强的队友。
“来吧,美丽的火焰啊。”麻仓叶王第一次在重逢后露出了愉悦的笑意,“烧毁肮脏的人类们,烧毁肮脏的世界,烧毁这一切吧。”
高温的火焰骤然降下,朔间凛不敢大意对待,当即支撑起护盾挡住这一发火焰。火之精灵是拥有精灵王的力量,但绝对不像精灵王那样拥有成熟的自我以及善良理智的意识,它的确力量强,但实际上也不过是和刚刚出生的小妖怪差不多的存在。正因为如此,才会简单地对麻仓叶王的命令言听计从。
但是那强劲的力量终究是别人赋予的,使用完也就完了,要想补充力量变得更强大……
大约只有和妖怪一样吸食血肉、甚至吞噬灵魂了吧。
朔间凛从那火焰中看着火灵以及被火焰与风扬起了衣摆的麻仓叶王,夜色被火焰的亮光驱逐,这让他能够看得清楚麻仓叶王脸上纯粹的快意。
“言灵·守!”
阴阳师的术式即使是恢复血族身份后也可以用,魔力的支持下,护盾坚固得麻仓叶王的火之精灵一招也没有伤害到他们。
躲在乌龟壳里也不觉得丢脸,朔间凛对身后的同伴解释:“我还不想和他打起来,有事情要问呢……所以暂时忍耐一下好吗?”
猫又这才从银古和卖药郎那边跑过来。
“你你!!你是安倍晴明家的!”
猫又股宗明显想起来了,那是他才成为妖怪不久时遇见的人,到现在为止漫长的时间过去已经记不太清这个人的气息了,但刚才朔间凛用的那一下出自安倍晴明的术法唤起了他的记忆。
“麻仓大人坏掉了,请您祝我一臂之力,让他安息吧。”
猫又股宗哀求的视线中是坚定的信念,“他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麻仓大人了。”
“……啊???”
朔间凛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请求,他甚至把猫又股宗打量了一下。
“坏掉了治好不行吗!”
为什么猫又股宗杀意那么大?
麻仓叶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晚仍旧寂静,也就是这个时候,朔间凛才发觉偌大的一个帕契村居然没有人因为麻仓叶王的动静跑出来围观。
“那些人都被关在地下了,违抗麻仓大人的人已经被杀死了。”猫又股宗有些急,“我可以作为超灵体和您进行凭依,只要我们合力就能让麻仓大人停止这样的状态了!再放任下去的话,他会做出曾经的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麻仓叶王的攻击还在继续,一阵阵的轰声被护盾阻挡在外,火红的火焰已经包围了他们。在这有些可怕的场景下,朔间凛等人听到了猫又股宗讲述的故事。
麻仓叶王捡回猫又股宗的时候,两人定下了约定。
猫又股宗作为守护灵会一直陪在麻仓叶王身边,曾经被赠予拥有灵的媒介的熊掌石的它具有巫力,又在接下来的五百年修行中变得强大。没有了肉体的猫又在熊掌石的作用下成为半永久性的灵体,可以说是得到了永生了。
但猫又股宗强大的时候,麻仓叶王也没有退步,甚至变得更加地强大了。
“我希望你能够变成御灵体永远保护我……这是麻仓大人对我说过的话,现在的大人心灵已被鬼吞噬,这样的他一定不是以前的他希望的模样。”
“被鬼吞噬?”朔间凛想着,手上再度结印,直接借着比起符纸更加具有力量的魔力进行举动,“言灵·缚。”
那火灵发出的轰声戛然而止,火焰散去,结界内的人往外看去,发现那只巨大的精灵浑身上下都被一条粗长的锁链困住了。因为那条锁链也是红色的,一开始几人还没能分辨出来。
要不是麻仓叶王也被锁链锁在原地,他们是不会注意到火灵身上同色的锁链的。
“干得好!”猫又股宗欣喜于色,迫不及待地就要向着麻仓叶王所在的方向跑过去,“现在就用我身上的太刀给你终结,我会保护大人的,现在的大人一定也很不想看到现在的自己……小子,你干什么?!”
被捏着后颈的皮毛提起来,猫又股宗生气地挣扎。
朔间凛冷冷地说道:“言灵·缚。”
由魔力构建成的锁链凭空出现,把猫又股宗也锁在了原地。
猫又股宗:“你……你干啥……”
朔间凛捏起猫又的下巴看着它的眼睛,面无表情的脸让猫又股宗的声音怂了怂。
“告诉我,是什么让你会因为麻仓叶王变成这样,就想杀了他的?”
麻仓叶王能够编写出《超·占事略决》的麻仓叶王具有阴阳道最高法术“泰山府君祭”的奥义,因此能够自由操纵自己的生命,这是当时的打更人担心说出麻仓叶王的名字会给他指引回到人世间的道路的原因之一,更加是麻仓叶王能转世出现在五百年后的现在的原因。
麻仓叶王在五百年前,因为贵族之间的利益受损而被伺机已久的麻仓家扣了顶黑锅强行围剿杀死。如果说麻仓叶王是因为这样一个被自己家族的人背叛而失去对人类的信心走向黑暗,那么朔间凛可以理解。
但转世的术法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丢失记忆这种事情难免发生,也能够理解。让人在意的是,要是麻仓叶王一开始就想毁灭人类那么在他转世之后就应该开始着手做这件事情了——朔间凛从不怀疑麻仓叶王的行动力。
但是,直到他们来到帕契村的这一天麻仓叶王才做了夺取火灵、杀死帕契族人的事情,并且此时的麻仓叶王也还是没有前世记忆的,也就是说明……
“在此之前的麻仓大人应该是正常的,他在抢走火灵之前遇见了什么恶心人的事情了吧?”朔间凛进行了推断,“猫又,你既然是被赋予股宗之名定下约定的妖怪,就不会轻易杀死约定之人。说吧,麻仓叶王遇见了什么事情,你又在最近遇见过什么人……或者妖怪?”
猫又股宗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我是对的!”他固执地说着,“麻仓大人拥有灵视能力,所以一直被人类远离甚至敌视。这次也是帕契族的人先想铲除他的……但是麻仓大人仅仅因为有人背叛他就想毁灭人类,这是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朔间凛盯着猫又的眼睛,“受了委屈想要报复回来有什么错呢?”
朔间凛所说的话和至今为止认识中感受到的形象完全不一样,奴良陆生和身边的几人都有些震惊。
一转头,却看见壹原侑子神秘的笑容。
她压低了声音说:“嘘,凛在套话。”
奴良陆生默默松了口气点点头,然后看着朔间凛的背影沉思。
少年此刻的表现的的确确,完全地像跟外面的麻仓叶王是一伙人似的。
“……人类不可以被毁灭。”猫又股宗被逼问得有点宕机,思考回路转动得越来越慢,“五百年前的麻仓大人就没有这么做……要是人类被毁灭了,我……”
“你是为了你心中的正义?还是为了保护曾经的麻仓叶王的想法?”
“我……”
“可笑。”说着猫又股宗可笑,朔间凛也弯了弯唇角,两颗尖锐的獠牙色泽白皙森冷,“麻仓叶王做错了事情,教训一下叫醒他就好了。坏掉了的话,想办法治好就好了。你说着要保护他,却一直在想着要杀死他。”
结界外,一直试图挣扎解开锁链的麻仓叶王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他抬起头,安静地看着那结界里的黑发少年。
朔间凛在笑着,但是他的视线冷如刀割在了猫又股宗的身上。
“我讨厌你这样的妖怪。背叛了他的你,和当初的那些麻仓家的人、现在的那些帕契族人,有什么区别?”
猫又股宗瞪大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声音被卡在了喉咙里,被锁链锁住的模样看上去落寞至极。
银古走了过来。
“侵蚀人心的虫竟然也能对……起作用,我还是第一次见。”男人挠了挠头发,“少年,这只猫又身上有能影响它的意识的东西,或许它想保护主人的心情是真实的吧……但是走偏了,就变得过激了。我现在可以把它取出来,你冷静一下。”
朔间凛抿了抿唇,“那就拜托你取出来吧。”
他后退了一步,站在银古的身后。银古把背上的箱子放了下来,从拉出的小抽屉里拿出一根粉色的……缎带?
“这是?”
“是气息相近的东西,可以引诱它出来。”
那根缎带被放在猫又股宗的嘴边,猫又股宗的表情骤然变得古怪,没一会儿,就有星星点点的白色光芒倾泻出来。
“出来了就可以了。”银古正要伸手去拿那根缎带,突然地,从白色光芒中伸出了一只白色的爪子伸向他的面部。
躲闪不及,在银古眯起眼睛后退一步被朔间凛扶住的同时,那被头发遮盖的左眼已经在狼狈中露了出来。
有一个甜腻的声音随着爪子的出现传来:“真可惜,差一点就能和麻仓叶王签订契约了呢。作为打乱我的计划的代价,就把这个送给我研究吧。”
那只爪子像是猫爪,爪子上插着一颗眼球,眼球在爪子收回的同时消失在白色光芒里。看清了它,罗尔斯顿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的眼睛!”
银古捂着眼睛:“……我没事。”
他把手伸向衣袋,愣了愣,又去拉开箱子里的暗格,最后沉默地推回了推开的箱子。
“我看看。”朔间凛抓住了他的手,语气有些慌乱,“我用魔力给你治疗……不,我有东西可以给你!”
银古放下了手,刚才捂着的那只眼睛是空洞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抱歉,被吓到了吧。”
在这样的情境下银古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有些在意地看向地面上的那摊白色的光芒,随后便听见了卖药郎的脚步声。就在他想着卖药郎要干什么的时候,卖药郎走到了那摊白色光芒边停下了脚步。还不等他继续去看,眼前便被递来了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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