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就好。”高仲顿顿,又接着道“今日我前来是要带你回京城的。”这话说的极小声,只有嘴紧贴着耳朵才能听到。
寒风一闪,窗外的一人影也随之一闪.........
谢钺不由得唏嘘一声,感叹道高仲的洞察能力。
谢钺正打算等着高仲松手,可眼下高仲还是紧紧环住他。谢钺此时凝眉。估计是人还没走完吧,谢钺也开始禁戒状态。
高仲浅笑了声,连谢钺也没有听见。高仲故意又把嘴靠了上来道“你救赵晗的事我估计是有人故意设计,对方在暗,我们同样在暗。但不可让他们在明,抢了先机。所以,你尽快离开这里的好。”
谢钺凝眉更重了。他半晌都为开腔。谢钺虽全身疼痛,脑袋也欲炸裂,但他仍撑起脑袋冥想。
呼~~~~~~一阵寒风瑟瑟。唯一的一根蜡烛被吹灭了。
黑暗中,高仲握住了谢钺的手。极凉。
“你可以怀疑我,但,你得为赵晗着想。你在这里,迟早会暴露,到时候别自己千方百计救出的人也跟你一样。”高仲这话听不出任何不对劲儿。唯一值得让人深究的就是这话说的毫无感情。
谢钺微微一点头。稍微隔远的人自然看不清,可高仲的嘴贴着谢钺的耳,这细微的小动作还是让高仲逮着个正着。
此时屋子里,一片漆黑。这两人的动作,又实在有几分的暧昧。
“皇上,这赵璞旧部实在是歹毒至极。先不说打伤我朝两名特工,还居然给逃了。还望皇上派出精兵去捉拿这罪犯。”朗元良郎侍郎在殿下启奏道。
皇上揉揉太阳穴,皱紧眉头道“这赵璞的旧部手无兵权哪来的力量与朝廷派去的精兵抗衡啊?”
朗元良眉眼神情一舒“皇上真是慧智超长,此人正是受了将军都尉史谢钺的帮助,才得以脱身。”
皇上微微睁开眼。没有把惊讶写在脸上。
裴葺抬抬眼,睫毛有些微颤。这些年头,弹劾人都不用写奏章了,也不避讳,直接在朝堂上各抒己见了。裴葺轻笑。那笑极淡。
“皇上,末将认为朗大人满口胡言。”既然有了先例,那就不怕再多一个。朝堂之上,本来就是唇枪舌战的战场。
“哦?裴将军又和见解,说来听听。”皇上又闭上了眼,默默等着底下群臣沸腾。
“末将认为赵璞是罪臣不假,但从未真正对他裁决。所以还没有罪行的人就是待罪之身,何来的亲属旧部也有罪?而后,朗大人说是谢将军暗中帮助,难道是视先帝的遗旨一文不值吗?众所周知,谢将军是先帝特意派遣去镇压江南贼寇的大臣,怎会擅自离岗去救一个与自己毫无瓜葛的人?”裴葺说罢,对皇上拘了一躬,方才到“还望皇上明鉴。”
朗元亮睁大眼,满脸的不屑道“你就是那位白大人亲举的将军?年纪轻轻嘴上功夫了得,还不如花点精力在打仗上面吧!”
皇上终于睁开眼。不过,没往这两人看去。而是看向了首辅:顾生。
顾生也与皇上的视线撞了正着。顾生从皇上的眼里看出了许多的无奈。罢,顾生轻轻扫了扫官袍,站出来说道“皇上,对此臣有些建议。”
皇上点点头道“顾爱卿快说。”这眼神里饱含着希望。
顾生看了看裴葺,又沉下了眸子道“臣以为直接召谢将军回京即可。从江南苏州到京城最快也就要三天行程。如果真如朗侍郎所说,谢将军救了赵晗,那身上一定有伤。有伤是走不快的,到时候还可以下诏把同时在苏州的高将军一同召回。路上便可让高将军监督。”
皇上勾了勾嘴角“就按顾爱卿的办。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退朝~~~~~~
裴葺歇下一口气。看像顾生。后者看似弱不禁风,可内心竟有他人看不出的坚韧。能经历两朝的人物,岂止于坚韧?
裴葺傍晚备了礼,去了趟顾府............
作者有话要说:
寒冬腊月天要补课的我.........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痛
“这么晚了,裴将军还是请回吧。少爷怕是今晚回不来了。”顾府的管家诚恳地说道。这时,最巴不得让他走的便就是管家吧。
裴葺笑了笑,施施然还了礼“也罢,那就劳烦管家替我与顾首辅道个谢。”
管家连连点头。送走了裴葺,管家连忙擦了擦藏在帽子里滚大的汗珠。看着裴葺的背影走远,渐渐消失在远处的那抹黑暗中,管家提起裤腿儿就往府内窜。进门时还不忘提醒声“关门。”
两个小打杂的才轻轻的关上顾府的大门。
“少爷,我看这裴将军也是个痴情的种,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竟也能做到如此地步,真是了不得啊。”管家悄悄咪咪的进了书房,对着正在喝茶看书的顾生发了发牢骚。
顾生没有怎么表露,可以说是毫无表情。只是默默放下茶展道“哦?如何看出?”
管家凝眉像是很严肃的道“少爷不说了吗?今日朝堂上的事。那朝上坐的人是谁?九五之尊的皇帝老儿啊!裴将军敢为了一个人去骗皇帝老儿,这要是被查处,可是要诛九族的啊!”
顾生平时在自家府上毫不避讳什么,反正都当自家的看。所以区区一个顾府管家能说出这般话也不足为道。
顾生挑了挑眉,放下书。撑着下颚道“老吴啊,你这说的不就是我吗?”这话说的不假,顾生也知道谢钺的事儿,他也是为了一个人,而去骗了皇帝。
管家皱的眉更紧了,连忙摇头解释。
顾生只当作一场戏看去罢了。也不计较太多。这么些年,看的还不够多吗?大家萍水相逢于这世上,轮回道里走一遭罢了,何必计较太多?这次谢钺只是看顺眼,顺势帮了一把,下一回谁暗算谁还说不一定呢!
顾生悠悠出了书房,看见了今晚的月亮甚是圆亮。雪,也该停停了。
西山上的日出是极美的。
“还望西帮主替我照顾好赵晗。”谢钺对西折行行送礼。
西折还是那副样子,不紧不慢道“自然是要的。只是此番一行不知又要等多久才能见面,来年清明,也请二公子替我在师妹坟头上几柱香吧!也遂了我这个师哥多年的心愿。”
谢钺点了点头。转身。高仲一大早就下山安排去了,此时必是已经等在山脚下了吧!谢钺又往赵晗那处院子看了看。终是没忍住,踏进了那屋子。
熟悉的血味散发在空气里。使人窒息。
自从上次老大夫救治完后,赵晗便就一直躺在这里。不说话,不吃东西,也没有呼吸。就像死了一般。但唯有值得庆幸的是,那双手还是有温度的。
“还请黎大夫替我多照看他。只是不知这人记忆没了,是否习惯还在?若还在,那请茉离姑娘多记着些:譬如喝水只喜喝白水,不惜喝茶。若真要喝茶,切忌不用浓茶。喜甜食,但不能老让他吃,他牙不怎么样。喜欢看书,但要让他克制住,不能没完没了的看。”说罢,有一双手握住了谢钺的手。
谢钺惊喜的往赵晗的手看去.......后者无动于衷。谢钺苦笑了声往后转,高仲凝眉看着他。
“走吧!”谢钺忍了忍。
“嗯。”高仲轻声道。
今早。很是美丽。等到两人下次一见,已是茫茫十年江湖了罢。
“不知诸位可有何看法啊?”皇上近日来事情冗杂,等待他做的还有很多。
白正先行道“皇上,臣认为赵璞此人实在是罪孽深重。先是以房中之术魅惑先帝,败坏我朝风,影响我江山社稷。又举兵抗反。臣认为应当诛九族,本人处凌迟。”白正说完先是心虚的看看皇上的反应,又看看书房中群臣里有没有顾生的身影。确定完两者无误后。便舒了口气。\'
皇上不做表态。白正像一旁的朗元良使了使眼色。但........还未等朗元良站出来表态,皇上便问道“朗爱卿如何看?”
朗元良受宠若惊,直接来道“臣附议。”
皇上也未表态。手指敲打着龙椅的扶手,闭着眼,像是等着谁。
“臣来迟,还请皇上责罚。”顾生突然站在门口道。这可着实把白正心里吓到鸡飞狗跳。
“顾爱卿,快进来!不碍事不碍事。”皇上突然像是等到了惊喜,睁开眼,亮了一地。
其实顾生早就到了。只是故意听完白正与朗元良的议议。
朗元良还正为昨日朝堂之上,顾生帮着裴葺而生气。今天又碰上了对头。这着实让他头痛。
顾生来了,皇上也并未急着问询他的意见。只是先不同的询问了几个人的观点。才把最后的意见给顾生简单的说来听听。
“不知顾爱卿怎么看?”皇上细声问道。
顾生一双眸子沉着,看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过了半晌,顾生才开口道“臣无异议。”这句话,估计就只有顾生一人晓得,他用了多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此人,赵璞。此生,无缘啊。
皇帝浅笑。拟了旨。翌日便下了诏。说是要赶在过年前把这事儿办了。要不遭晦气。
顾生也翌日收到旨意,说是让他去主监这次行刑。顾生没说话。一个上午都没说话,中午点也没吃午膳,一个人在书房里拿出淳于良的手稿看。看一遍哭一遍。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赵璞你让我如何放过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笑的撕心裂肺。
下午点,管家帮顾生能收拾完后送行时又心疼地道“少爷还是听句劝。放下的还是要放下,人死必然不能复生。但,生者尤可待。”
顾生依然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示意他听进去了。甩了甩官袍的袖子。上了轿。
“谢谢你!”
“嗯。”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早补课的我哈欠连天........不行大佬粗真的要去睡觉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悲
日正当头。
“顾首辅,您看这行刑是在牢狱里行呢还是露天示众?”一名小卒恭恭敬敬地道。
顾生摇摇头“你们上司呢?怎么说的?我只是一个主监行刑的,由不得我做主。你们看着办吧!”短短几句话,把这个难题又推了回去。这里的上司顾生故意没说出来。听说这位上司也就是大理寺卿来头可不小,是当今太后表妹的长子。
但,这位大理寺卿并非是由这层关系而当上官的,而是靠着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往上爬的。着实称为坊间流传的佳话。
这里顾生不提,固然是怕犯讳。皇亲国戚的,最难招惹了。顾生不想趟这趟浑水,要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到宫里外头乱嚼舌根子,对自己的名声不好,同时也让皇上为难。
小卒眼珠子转了转,腰哈的更低了,小心谨慎道“那大人就移步大理寺的牢狱吧!”说罢,做了个请的动作,让出了道儿。
顾生去了轿子,直接翻身上马,往大理寺的方向骑去。这一路上颠颠簸簸。该想的他什么都没想。脑袋像不听使唤一样,嗡嗡地,叫人头疼。
大理寺的正门修得宏伟气派。但不过平常人走到这里都避之而不及。能躲多远躲多远。
顾生随着一行侍卫的护送下走到了行刑台。上首坐的正是那位皇亲国戚大理寺卿吴曜。吴曜看见顾生连忙起立行了官礼。顾生抬起手示意坐下。但心里还是慢慢思忖着这位大理寺卿行事还是甚为妥当,是一块好苗子。
随后,顾生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而后,才敢去看行刑台。偌大的行刑台,空无一人。顾生正想传人去问吴曜犯人在何处,吴曜却已先派人来传话。官与官之间,一个在上首座,一个在下首座,传话方式着实令人好笑。
还是刚才那位小卒“吴寺卿让我传话于顾首辅,说是罪犯还在牢狱中,情绪颇有些激动。不知是强行押上台,还是首辅去看看为妙?”
顾生难得笑了声,这位吴曜行事风格还真不如寻常官员。生在皇家,活在官场,有些人,注定游离在圆滑和世故的边缘。
顾生道“去看看罢。”
“那,顾首辅,小的们就先送到这儿。前面右转就是了。”小卒很识趣的停下来了。
顾生不是个纯粹的傻子。是一个地道的傻子。
他看得出来这位吴寺卿是故意把他引到这里来的。究其原因?那就不得而知了。顾生本不想看到这张脸,他怕一看到,便就狠不下心。这次,任谁都逃不开了。
“你来了。”熟悉的声音穿过顾生的耳朵,直往心尖上最嫩的那块儿肉砸。
“嗯。”顾生点点头,找了一块儿干净的地方坐下。若无其事的那种,漫不经心的那种。
“谢谢你。”赵璞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的痛啊,痛的顾生根本压制不住,手越发的抖起来。
............
“许多事........”赵璞还未说完,顾生便打断了。
“不必。如若说过去的事,咱们俩恩断义绝时便已说尽。”顾生强忍着。或许把话说得越绝,他越感觉不到疼痛。假的。骗自己的。可自己又不得逼迫自己骗自己。这是这么多年来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编织出的谎言是美好的。幻境一向是这般。
“也好。”赵璞点点头。顾生始终都没有勇气抬头去看赵璞的脸。
许久,赵璞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很宝贝的交给顾生“也最后再麻烦你一次,把这个交给星河。就说往后的路要照常的走下去。每个人都一样,哪怕遇到再大的事挺一挺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生那里听不出来,信虽是谢钺的,但话是对自己说的。哪怕是假的。此时此刻他还愿意多听几句。
顾生点点头。赵璞突然把手放在了顾生的手上,细声道“快别抖了。要行刑了,你......还是不要去看了吧!”随后一抹极淡的笑从赵璞的嘴角扯出。
顾生认得,这是赵璞最痛苦时的笑。以前孩童时代赵璞就教顾生说道任何时候都不能哭。开心要笑,不开心也得笑。因为这个世道容不得悲伤的人。
顾生眼泪终于滑落脸颊。这几滴泪,忍了十几年。也注定是他此生于他最后几滴泪。
赵璞用大拇指擦去那些悲伤的泪水,捧着顾生的脸道“今生的事,已经发生,由不得更改。愿下一世,大家都不要身在庙堂,远居江湖,方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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