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品国尉。就连从一品九卿这个位置,都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要想替他双亲报仇,根本就毫无可能。
想罢,邱清息攥紧了画像,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
邱清息静道:“本官知道了。”
说罢,冷着脸,拂袖离开。
另一边,在常淮来大牢接人之前,便派了下人,将他接人的口信捎给了住在客栈的霍承尧。
霍尊能免除死罪,逃出生天,按理说本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可一想到接出大牢后,之后要发生的事情,霍承尧就怎么也高兴不
起来。
霍承尧默默的接了口信,然后一脸沉重的来到了玄府。
再次来到玄府的官厅,霍承尧躬身唤了句国尉大人后,这才慢慢的坐下。
然后,沉默的等着霍尊的到来。
正所谓恶报终有时,以前霍承尧不信,认为自己是知府,天大地大,上面的人无暇管他,下面的人奈何不了他……现在回头想起
来,当真是愚蠢至极。
什么知府。
在国尉玄约,提督常淮的眼中,连个屁都不是。
常淮与霍尊二人乘上官轿之后,下人抬着官轿朝玄府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霍尊忐忑激动,不停的试想着玄约为何命提督常淮将他叫到玄府的原因。
……难道是看中了他的才能,让他到京城当官?
还是,迟迟未有着落的九卿一位,看中的其实是他?
又或者是……想收下他,在玄府里当差?
霍尊左想右想,可谓是激动的不行。
常淮心知霍尊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不过他并不打算解释。
他已经非常期待,霍尊到时候到了玄府,知道真相后的表情了。
官轿很快在玄府外停下。
常淮下了轿后,霍尊也立刻跟着一齐下了轿。
常淮瞥了眼身侧表情激动莫名的霍尊,嘴边不动声色的勾起了一个冷笑。
接着,常淮道:“去敲门。”
下人恭敬应声,“是,大人。”
下人上前敲了敲门,门另一侧的门童将府门拉开后,见站在外面的是常淮后,立刻将大门敞开,示意常淮进府。
门童道:“我们大人已经等了许久了,就等提督大人您了。”
常淮道:“本官知道了。”
说罢,抬脚踏进了玄府。
霍尊紧张的紧跟在其后。
玄府内威严森明,下人丫鬟的脸上完全看不到一丝笑意,守在府内府外的侍卫更是高大笔挺,一看就不好惹的模样。
看着眼前的情景,霍尊越向里走心下便就愈发的忐忑,他张了张嘴,想要问问常淮玄约叫他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何意。可注视
着常淮冷漠的背影,霍尊张了数次嘴,最后还是讪讪的闭上了嘴,一声不吭。
来到官厅,常淮二话不说的就跪在了玄约的面前。
常淮道:“下官姗姗来迟,还望国尉大人赎罪。”
后者斜斜的倚靠在主卫的木椅上,身披着狐裘,面无表情。
见常淮毫不犹豫的在玄约面前跪下,跟在常淮身后的霍尊不由得呆了一呆。
虽提督比国尉低上一等,但再怎么说,提督也好歹是从一品。因而,按理说,常淮根本无需向玄约下跪,只要拱手稍稍的行个礼
就够了。
可眼前常淮毫不犹豫的就跪下了。
因此……可见玄约在朝中的地位。
霍尊呆了一呆,然后立刻也跟着常淮一同跪下。
霍尊俯首道:“淮州知府之子霍尊,拜见国尉大人。”
坐在主卫上的玄约眼也不抬,淡淡的应了声,算作知晓。
玄约的声音虚无缥缈,似真似幻。霍尊怕是自己听错,于是伏在地上没敢动。
但前面的常淮已经慢慢的站起了身,坐了下来。
玄约只字不言,倒是玄约身后的万高湛问道:“霍公子还想在地上趴到何时?”
霍尊一听,这才灰溜溜的站了起来。
霍尊一起身,然后立刻就愣了。
方才只记着去看常淮了,还没仔细去看玄约的样貌,现在站起身后看清后,便当即就愣住了。
霍尊只听过玄约在朝中权倾朝野,极有权势,就是那当朝的皇帝,也惧他三分。
霍尊以为,那传闻中的国尉,一定是有些年纪,霸气十足的中年男子。却没想到竟如此年轻,还生的……如此好看。
斜倚在主位上的玄约红唇齿白,眼眸波光流转,微微上挑的眼角更是充满了蛊惑人心的意味。
不是霍尊夸张,如此精致出色的样貌,甚至就是要比他在青楼里见过的头牌还要好看。
但霍尊有所不知的是……玄约最不喜的,就是旁人一直盯着他的脸看。
见霍尊看着自己的脸呆呆的发怔,玄约脸一沉,眼中已经有了杀意。
约莫是感觉到了玄约眼中的杀气,霍尊心下一颤,在玄约即将准备要动手前,低下了脑袋,赶忙闭上了眼睛。
霍尊心惊胆战道:“草民初到玄府,不知礼数,还望大人恕罪!”
说罢,便砰砰砰的在地上磕起头来。
玄约冷着脸看着霍尊跪在地上磕头,慢慢的收回视线。
少顷,官厅内那股逼人的杀气这才慢慢的散去。
直到屋内的那股浓郁的杀气彻底散去之后,霍尊心下这才不由舒了口气。
玄约收回视线,一旁坐着的常淮慢悠悠的开口问道:“霍公子可知本官带你来玄府,是为何?”
霍尊下意识的悄悄的偷看了玄约一眼,然后乖乖的摇头,“……不知。还望提督大人解惑。”
常淮微微一笑,突然从袖口处掏出一把半长的匕首。
接着,二话不说的扔在了坐在正对面,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的霍承尧面前。
常淮道:“霍大人,开始罢。”
霍尊下意识的朝霍承尧的方向看去,疑惑不解道:“……爹?”
后者默默无言的别开了视线,不敢对上霍尊的视线。
见霍承尧坐在原位不动,常淮冷着脸,催促道:“霍大人,还坐在那等什么?是想让国尉大人亲自动手吗?……要是让国尉大人
动手,恐怕就不止是单单的一条腿了。霍大人可要想好。”
一条腿?什么一条腿?
霍尊莫名所以,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油然而生。
霍尊怔怔的望着霍承尧,呆愣道:“爹……什么一条腿?你们在说什么?”
霍承尧不敢回话,他咬了咬牙,千般万不舍的蹲下身,慢慢的捡起了地上常淮扔的匕首,朝霍尊的方向走去。
霍尊看着霍承尧手中锋利的匕首,下意识的不停的后退。
霍尊一边后退,一边战战兢兢的问道:“爹,你拿着匕首是要做什么?爹……你说话啊!”
霍承尧咬牙,“……爹也不想如此。只是……国尉大人说,要将你从大牢里救出来,就必须要砍下你的一条腿……爹也不想如此
啊!”
霍尊浑身发凉,表情难以置信:“爹你是在跟孩儿开玩笑的罢?爹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霍承尧看着霍尊浑身发抖的模样,不忍的垂下了眼帘。
霍承尧谆谆善诱道:“尊儿乖,忍一会儿就好。比起没了命,只是要一条腿罢了,根本就没什么。”
霍尊下意识摇头,踉跄的往后怕,“不不不……我不要……我不要……”
万高湛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朝候在一旁的下人微微的抬了抬下巴,“去,把他按住。”
下人得令,立刻二话不说的抬脚上前,将不停后退的霍尊给强行的按在了地上。
霍尊动弹不得,于是只能看着霍承尧手握着匕首,慢慢的朝他的方向走去。
霍尊求饶道:“爹你不能这样……爹!爹孩儿错了,孩儿以后再也不生事了!爹——”
霍承尧闭上眼,狠下心,将手中的匕首一把砍在了霍尊的大腿上。
霍尊痛苦的嘶喊出声:“啊——”
腥红的鲜血瞬间喷溅了一地。
大概是霍承尧的力道还不够,剑身才没入了一半,就停住不动了。
但玄约的要求是要将整条腿都给砍下来……
可看着眼前血淋淋的场景,心下本就不忍的霍承尧,这会已经完全不敢再动手了。
霍承尧回头,求情道:“国尉大人——”
玄约看着眼前的场景全然的无动于衷,凉凉的吐出两个字,“继续。”
霍承尧绝望的闭上了眼。
另一边的霍尊听了,眼前一黑,竟昏死了过去。
霍尊不再挣扎,霍承尧狠下心,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终于将霍尊的左腿成功的‘分离’了下来。
满身血迹的霍承尧看着霍尊空荡荡的左腿,心下已是麻木一片。
霍承尧放下手中的匕首,回头道:“犬子大腿血流不止,以免继续脏了贵府,国尉大人可否赏给下官一些纱布和止血药……”
霍承尧说罢,周围的下人没动,都在等着玄约的命令。
玄约无声的注视了卑躬屈膝的霍承尧数秒,启唇,“去拿。”
下人应声,转身离开官厅。
霍承尧感激的拜谢,“多谢国尉大人大恩大德,下官感激不尽——”
下人的速度很快,不消一会,便拿着纱布和止血药回到了官厅。
霍承尧再次感激的拜谢,然而当他接过下人手中的纱布和止血药,正准备替霍尊包扎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玄约身后的万高湛突
然猝不及防的开口说道:“来人,送客!”
霍承尧反应不及,下意识的朝玄约的方向看去,“等等,大人,犬子的伤口还未包扎——”
不等霍承尧说罢,一旁候着的下人已经不容置喙的将霍承尧与霍尊抬走,扔出了玄府。
至于那条断腿,也被下人给一并的扔了出去。
玄约口中说着要霍尊的那条腿,然而实际上玄约对什么腿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兴趣。
他所想见的,只是那虎毒食子,近亲相杀的场面罢了。
本以为现场会十分的有趣……
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趣。
霍承尧与霍尊被丢出府后,玄约注视着地上喷溅的血迹,不快的啧了一声。
——无趣。
这时,一个下人快步来到官厅,在玄约面前道:“冯大人让下人捎来口信,说今日天高气爽,正适合野猎,问国尉大人可有兴趣
。”
玄约瞥了下人一眼,本打算回绝,但蓦地又改变了主意。
玄约起身,淡淡道:“呆在府里也是闲来无事,倒不如出去逛逛。”
常淮心神意会的跟着玄约一同站起了身。
玄约抬脚往官厅外走,头也不回道:“备马。”
万高湛恭敬应声,“是。”
……
隔日。
朝堂之上。
晋帝坐在龙椅之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朝堂之下的文武百官,心中默默的想着还有多久才能下朝。
这次的早朝依旧和以往一样,互相看不顺眼的文官和武官吵的不可开交,但一旦他这个皇帝要有什么想法,这些文官和武官又全
都像说好了似的,一起来反对他。
而唯独不在文官太尉季一肖一派,也不属于武官国尉玄约一派的丞相龙静婴,也依旧想以往一样,作壁上观的,对朝廷之事不闻
不问。
晋帝心塞。
以前他还是太子的时候,龙静婴分明不是这个模样。
他父皇驾崩之后,龙静婴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模样了。
这时,通政史闵温道:“昨日微臣收到一封奏章,是宁乡县的县令庄杜信递上来的。奏章上写着,淮州知府之子草菅人命,淮州
知府霍承尧为其翻案,竟买通证人,窜通口供。后来翻案失败,更是意欲贿赂县令,妄图瞒天过海。下官认为,此事滋事重大,所以
特来向皇上禀报。”
闵温语落,果不其然,顺天府尹孔缚心立刻跟着道:“霍承尧身为知府,不以身作则也就罢了,竟还徇私枉法,俨然视晋朝律例
为无物。依臣见,应当立即弹劾。”
内阁学士薛嘉平继道:“臣附议。”
接着,孔缚心又道:“臣认为,国子监符景为人正直,刚正不阿,依臣看,此人再适合知府一位不过。”
晋帝不吭声。
等着下一个人开口。
正如晋帝所想的一样,孔缚心说罢,另一边的武官们不依了。
禁卫军统领冯丞道:“国子监平日里管的都是那些学生,说适合知府此位,孔大人不会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太荒谬了吗?”
孔缚心回头,反问:“那冯大人认为谁更合适?”
冯丞想也不想,“反正本官觉得国子监不合适。”
孔缚心听罢,当即便忍不住嗤了一声,回嘲了一句。
然后不出意外的……朝堂上又开始吵了起来。
龙椅上的皇帝全然的被无视了。
晋帝郁结,心塞。
他觉得他这个皇帝根本就是摆设。
堂下的文官和武官吵着吵着,便就又到了退朝的时候。
坐在龙椅上的晋帝起身,拂袖说了句退朝后,郁闷的下了朝。
回到乾清宫,晋帝扑在龙塌上,将脸埋进明黄色的松软的被子里。
跟在晋帝身后的大内总管顺德忍不住‘提醒’道:“皇上,您还有折子没批呐。待会要是太尉大人瞧见了,又要罚您不许吃饭了
34/165 首页 上一页 32 33 34 35 36 37 下一页 尾页 |